第27章 戀愛三周目（五）
“姓名？”
“……kufufu……警察小姐,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老、老實點！問什麽你就答什麽！”
“告訴你可以，但知道我的名字之後, 這位警察小姐願意跟我簽訂契約嗎？”
“……什麽玩意兒？？！”審訊室內, 跟六道骸打交道的新人警察愁得一個頭兩個大, “那個相澤先生, 他已經被手铐铐上了，您看……”
她面露難色地看着被相澤的繃帶捆成粽子的六道骸, 後者一臉從容, 前者板着臉一看就很難溝通, 新人女警左右為難，差點沒當場為加班還碰上這種事的自己痛哭出聲。
就在此時,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夏川小姐？有什麽事嗎？”
女警不敢放這兩人單獨在一個房間, 便在審訊室的門口問敲門的和枝。
和枝微微笑道：“我有事想找相澤老師, 能請您幫我叫一下他嗎？”
對方一聽這話，眼淚都要湧出來了, 連連說了幾聲好，沖裏面的相澤轉達了和枝的話，相澤這才松開了繃帶，最後瞥了笑容蕩漾的六道骸一眼，走出了審訊室。
“雖然這家夥确實是很過分，但相澤老師你也太盡職了。”
此時的和枝已經從被人莫名其妙強吻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生氣倒也還是生氣, 不過看到相澤比她更生氣的樣子, 和枝莫名就沒那麽生氣了, 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
“不過這種罪名不大不小的，監控也沒拍到，說不定待會兒就來人保釋他回去了，老師你要看開一點。”
原本是想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沒想到反而火上澆油了。
相澤消太萬萬沒想到六道骸這麽狼心狗肺，上周目的時候，要不是他重傷奄奄一息，和枝壓根不用捅自己一刀來換他複活，沒想到這人一來就跑和枝家門口偷親她？這什麽操作？職業英雄能幹出這事？
職業英雄應該是幹不出來的，不過六道骸幹得出來。
他對于自己不過就親了和枝一下就被抓到局子裏并不在意，在目前的所有人當中，他應該最适應這個游戲的，雖然一開始世界重啓時，他被安排了這個職業英雄的身份，但他也随時可以跳反，轉而站在職業英雄的對立面。
只不過是個游戲而已，這個世界的常理困不住他。
……不過六道骸現在回憶起來，早知道要蹲局子的，當時還不如來個深吻，這樣蹲局子也不算虧。
所以他果然是不能大發善心的，他記住這次教訓了。
外面的兩人對他神奇的腦回路一無所知，因為剛剛有警察過來提醒他們，現在警局外面都是聞訊而來的媒體，似乎是走漏了風聲，加上媒體的添油加醋，輿論已經變成“英雄庫洛姆追求未成年少女未果後惱羞成怒實施暴力”——
和枝舊公寓遇襲那件事似乎也被人聯系起來了。
“自作自受。”相澤消太冷漠地對前·學生這樣評價。
和枝附和着點頭。
等到和枝也錄完筆錄之後，彭格列事務所的人終于來了。
——只是來的好像是更危險的人員。
“六道骸，在哪裏？”
緩緩向她走來的青年黑發鳳眸，穿着一身筆挺西裝，不說話的時候分明是內斂冷清的，然而他擡眸詢問六道骸的所在時，周身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栗，就連和枝也不自覺的牙齒打顫。
他的目光落在了和枝身上。
仿佛是按下了什麽奇妙的開關，剛剛還像要将整個警局都拆了的殺意頓時散去大半，他緩步走到和枝面前停下，旁若無人、語氣熟稔地問道：
“受傷了嗎？”
雲雀恭彌全然不在意周圍的目光，他的目光如他的殺意一樣簡單——或許這個比喻有些奇怪，但和枝迎上他的目光時，的的确确地接收到了讓人心中一暖的真切關心。
“……沒、沒有……”
回憶起平時新聞裏聽到的報道，大多都是說他獨來獨往不合群，下手兇殘得直逼六道骸，只不過他是物理攻擊，六道骸是精神攻擊。
但他一般抓的都是一些窮兇極惡的犯人，攻擊力也強，所以出手重也是合理的，至少和枝覺得完全沒有毛病，至于檢察官說他在犯人動手之前出手以及犯人求饒後仍舊打到沒有反抗能力這幾點，和枝覺得是檢察官腦子有坑。
不早出手等着挨揍？
不補刀等着對方爆種？
制定英雄法的家夥沒有親身體會一下職業英雄的工作真是一大敗筆。
旁邊有路過的警官見彭格列事務所來人了，以為是來保釋的，走過來就說：“……一會兒保釋了從後門偷偷走吧，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得虧小姑娘脾氣好不打算告他，否則猥/亵未成年少女的罪名落下來……”
話說到這裏，雲雀恭彌原本平和的臉色忽然變了。
還算了解自己前·學生的相澤消太反應最快，雲雀剛擡腳要往審訊室裏沖，他就用繃帶把雲雀的手腕拉住了。
“冷靜一下，雲雀，這是在警局。”
雲雀回頭看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這個場面倒讓和枝這個受害人有些尴尬，正要說些什麽緩和的時候，從外面沖進來一個愁眉苦臉的棕發青年。
“雲雀前輩你你你冷靜一下——”
雲雀收回步子，回頭冷眼看着他：“來保釋他的？”
沢田綱吉一愣，點點頭。
“你敢。”
“……雖然骸是過分了但……我們可以先把他保釋出來再說嘛……”
“休想。”
和枝不太懂為什麽這兩個本該幫着六道骸的同伴為什麽都向着她，尤其是雲雀，恨不得分分鐘沖進去用他的鋼拐把六道骸剁成肉醬。
要不是還有點自知之明，和枝差點以為這三個人都對她有意思了。
“先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相澤消太完全沒管身後的兩人，擡腳就要往警局的後門走。
和枝咦了一聲：“那他們……”
“沢田會處理好的。”相澤消太帶着她從停車場出去，來的時候他就是開車跟在警車後面來的，“走吧。”
等坐上了車，和枝才一臉費解地看着他：
“相澤老師，您真的沒有女朋友嗎？”
“…………”短暫的怔愣後，他很快恢複了平時那副睡不醒的神态，“為什麽這麽問？”
和枝的目光認真嚴肅：“因為我覺得老師既體貼又可靠，跟第一眼看上去完全不一樣，竟然沒有女朋友……真是讓人想不通呢。”
那一瞬間，相澤的腦海中回憶起了很多片段。
這樣的場景曾經也上演過，不同的是，那時的少女笑容乖巧，眸光狡黠，她解開安全帶湊到他面前，至下而上地望着他眨眨眼說：
“……所以啊，相澤老師，以後你想交女朋友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先排隊自薦一下怎麽樣？”
安靜的停車場響起發動汽車的聲音。
他什麽也沒說，沉默地帶着和枝，駛入城市燈火闌珊的夜色之中。
“可惡啊——！！！！”
開學前的當夜，輾轉難眠的爆豪勝己氣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個兩個的……
她也是……綠谷那家夥也是……
煩死人了！！！去死！！！！！
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先在他心裏打了一架，爆豪勝己自己把自己氣得七竅生煙，直到淩晨才略覺困意，重新躺回床上的他枕着手臂，想起了那天在商業街碰到夏川和枝的那一幕。
現在想起來，他本不應該在那麽多的人流之中注意到她的。
她那時正低着頭在本子上寫着什麽，專注又安靜，爆豪從以前就想不通她是怎麽能靜下心來坐那麽久的，一聲不吭，完全沉浸其中，多叫她幾聲她還嫌煩。
她的身影融入人潮不息的街道，成為一個不起眼的背景板。
但即便如此，爆豪勝己還是在人群之中一眼就找到了她，好像她是一塊強力磁鐵，不管在哪裏都能吸引住他的視線，牽引着他來到她身邊。
——然而。
她并不認識他。
就像他睜開眼被告知這是一個游戲世界時，那個煩人的游戲公告告訴他的一樣。
她失憶了。
而他只是玩家之一，還有更多的玩家想要攻略她，借此從這個游戲世界離開。
……這他媽是什麽奇葩游戲？？？
他就這麽在煩躁不安中漸漸入睡。
在夢裏他也并未得到安寧，漸漸清晰的，是少女沉靜的面容，稚嫩的五官被擺出過于冷淡的神色，她坐在教室裏，與他的位置就隔着一條過道。
他想起來了，那是在折寺中學時發生的事情。
“別跟我說話，我不想理你。”
少女坐得端正，捧着手裏的書，連餘光也吝啬分他一個。
當時的爆豪勝己莫名其妙地扭頭看他，暴脾氣當時就炸了：“哈？？？你一大早說什麽胡話呢？？？？”
和枝還是不看她，自顧自地翻着手裏的書。
“你倒是說清楚啊！！憑什麽不理我啊你！！！莫名其妙！”
班裏的其他人紛紛看過來，但并未驚奇。
“又開始了啊……”
“這是什麽情侶啊……三天兩頭就要吵架……”
“希望這一次爆豪別在亂發脾氣了……”
和枝見她在這麽沉默下去，爆豪可能要吵得其他人沒法學習，便開口解釋了一句：
“我昨天晚上夢到，你劈腿了。”
“……就這樣？”
“就這樣。”
“……這他媽算什麽莫名其妙的生氣理由啊！！！你自己亂做夢管我屁事！！！”
和枝專心看書，不說話。
“喂——！！你這人怎麽不講道理啊！！！”
旁邊的同班同學小聲地交頭接耳。
“哇爆豪竟然說別人不講道理！”
“上次他還非說綠谷擋他道了，十米寬的路上就他們兩個人啊！”
兩個嘀嘀咕咕議論他的家夥被爆豪當場抓獲，猙獰地質問“你們剛剛說什麽了”的反派臉吓得兩人哆哆嗦嗦一疊聲的“對不起”。
趁着這個間隙，剛剛還在專心看書的少女微微側頭偷看，氣到炸毛的少年揪住說他壞話的人洩氣，其實和枝也覺得別人說得沒錯，他就是很不講道理啊。
暴躁，傲慢，自尊心強。
還不講道理。
她微微彎起嘴角。
等到爆豪怒氣沖沖地坐回位置的時候，和枝已經收回了目光，她若無其事地望着走進教室的老師，翻開筆記本開始準備聽課，任旁邊的爆豪氣成河豚還是□□，她都當沒看見。
兩人互相不理睬的情況持續到中午，坐在爆豪前桌的女孩實在是承受不住爆豪随時可能爆發的恐懼感，趁他不在的間隙真誠地懇求和枝：
“拜托了和枝！求你給他順順毛吧！我覺得我後面坐着的根本是一只随時可能發瘋咬人的狼狗啊！”
和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小勝他不會咬人的。”
“……這不是關鍵啊！！！”
忽然，女孩再次感覺到一道兇惡的目光，她下意識地抖了抖，見教室已經沒什麽人了，她也立馬拿着便當盒說溜就溜，一點都不留戀，從門口的爆豪身側飛快閃過。
教室裏就剩他們兩人，平時的話，都是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兩人就這麽無聲對望。
“啊啊啊煩死了！！！！！”
爆豪打破僵局，氣勢洶洶地朝和枝大步走來，臉上的怒氣猙獰得跟哥斯拉一樣，和枝都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怒吼着一拳砸過來。
但他沒有。
籠罩在她鼻尖的，是少年身上獨有的□□的味道。
與平時的似有若無不同，這一次離得太近而清晰可聞，她在想，待會兒他松開她的時候，衣服上會不會也沾染上他的味道。
“算我錯了行吧！！！不管你做了什麽亂七八糟不合常理的夢！都算我不對行了吧！！！！”
他在緊張。
和枝聞到了比剛剛更清晰的□□的味道。
“那就是說，你承認你劈腿了吧？”
“誰劈腿啊！！！！關我屁事！！！！！”
“唉，看來你還是不知悔改……”
“本來就不是老子幹的事憑什麽認錯！！！要怪你去怪你夢裏的我啊！你去啊！！”
“唉，只能去找出久訴苦了，我男朋友竟然是個劈腿不敢承認的人渣……”
一聽綠谷的名字，爆豪立馬把她抱得更緊，勒得她喘不過氣。
“你敢！！！”
和枝的聲音帶笑。
“那你承不承認？”
“……你這人怎麽回事？？？逼自己男朋友承認劈腿這麽開心？？？”
“那……？”
“…………好！！！行！！！算你厲害！！！老子承認了行吧！！”
和枝這才終于笑出聲來，擡手擁住了他的背脊。
“哇你居然劈腿！！渣男！”
“老子就知道你要這麽說！！！”
爆豪這樣吼完，又忽然感受到她擁住他的輕柔力氣。
不像他一樣用盡全力，輕得像隔靴搔癢一樣，撓到他心裏去，癢得他束手無策，只好又提高聲音虛張聲勢：
“但、但是——老子才不會劈腿呢！！！給我好好記住啊！少給我做些亂七八糟的夢！！再有下一次我是不會認錯的！！”
少年的懷抱是滾燙的。
心跳聲貼在她耳際，聽得分明。
爆豪看見她将頭埋進他的胸膛，只露出泛紅的耳垂。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