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不知不覺,淩雲峰的日子如水流逝,日夜颠倒間,離求道大典已過去三年時光。

“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随形……”

一瓊臺玉閣在山林中,朱欄綠瓦藏于郁郁茂密枝葉間,女童負手立于閣樓間,無垢玉帶遮住雙目,少兒清清朗語從林中傳來。

杜月立于玉臺,目光帶着贊嘆,對石鳳道

“自你學道以來,能守本心,堅持三年頌三千道書,爛熟于心,今日,我便開講《太上道書》,這篇道法,源于三萬年前一位大能觀世事後對本門弟子悟下的諄諄教誨,字字珠玑,由此悟道最好不過。”

石鳳雖面無表情,但心中并不平靜,三年內終日誦讀經書,每日不忘閱覽《太上道書》,只為了今天。

杜月一手負于身後,忽而問道。

“三年之前,我問你道心為何,你道不知,今日我再問”

杜月如水雙瞳平靜盯着石鳳

“玄鳳,你為何求道?”

石鳳微怔,忽而憶起前世總總,最終今世得償所願,她忽而铮铮有聲道。

“我求道,只為不為人輕賤,不失于尊嚴,滴水之恩得報,米粒之仇得償。”

杜月點點頭,并未多做言語,便開始從太上道書第一句講起。

卿淺立于閣樓欄邊,把今天的功課背完,她趴坐在欄上,看着下方玉臺,杜月引導下,石鳳很快從自身悟出第一道氣感。

卿淺眨眨眼,系統能量掃描中,相比如皓月般圓潤皎潔的杜月,石鳳身體本是灰暗一片,忽然随着呼吸閃爍起光芒,接着一道光無中生有,沿着玄妙的韻律在身體游動,接着越來越壯大,最後化為一道光流。

接下來,随着時間流逝,光流越來愈大,運行的軌跡也越來越玄妙,卿淺愕然發現,這道光的運行軌跡,暗含了某個周星的運行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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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直到石鳳練氣入體,開辟氣海,掩蓋了光流,卿淺也沒琢磨出來這個規律。

半年後,卿淺抱着一把師叔削給她的小木劍,蹲在玉臺上看着杜月給石鳳演示紫霄派基礎劍訣。

忽而一道劍光落下,身着白衣勝雪,面色冷漠的陸梓晨出現在玉臺上。

杜月微愣,停下手中的動作,展顏輕聲道

“師兄!”

又忽然發現自己實在有些孟浪,又端正态度行了一禮,道

“師兄所來何事?”

陸梓晨面色淡然看着杜月,忽然開口道。

“你,金丹已圓滿,為何不碎丹成嬰。”

聲音如天山寒雪冷清,直指杜月有些措不及防。

“這……”她只能勉為其難解釋

“我心境未滿,不敢妄然碎丹。”

陸梓晨淡淡看來

“為何會心境缺漏。”

又看着杜月一副有難言之隐的态度,淡淡道

“我失言了。”

說完交代自己來的原因。

“三月後,晨祭大典莫忘”

說完又化作劍光飛走了。

杜月凝望着拿到劍光沒入雲海,最終緩緩嘆了聲,繼續為石鳳演示劍法。

三月後,杜月帶着石鳳去參加了晨祭大典,回來後,石鳳沒有跟着回來,而杜月給卿淺帶來了一個消息。

石鳳因被查自屠滿門上下,震驚紫霄派,掌門本只是要留下她,石鳳忽然發難,執法堂雲集真人把她關進堂中。

閣樓裏,杜月坐于榻沿,滿面愁容,她怔怔望着卿淺,摸了摸她的額頭道

“莫不是要去求師傅,可師傅她……哎……”

卿淺蹭了蹭那溫暖的掌心,忽而問道

“師傅,你心境為何有缺?”

杜月緩緩搖頭“不知為何。”

卿淺摸了摸裝着木劍的錦囊,忽然對系統道

【投放瑪麗蘇光環,目标杜月。】

【載入光環……準備投放……投放中……投放未能成功,出錯原因:¥#¥@¥……警告!光環失控……光環失序……光環脫離系統……失去光環】

卿淺驚呆了,她小心翼翼盯着杜月,忽然發現她收回自己發頂的手,緩緩立起接着走出門外。

卿淺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發現天色暗下來,她連忙跑到窗邊,卻又被一道忽然亮起的銀光刺得睜不開眼。

耳邊轟鳴聲,滾雷聲,混做一團,沖擊她的聽覺。

有一道巨大雷柱從天而降,擊中遠處雲海一道身影,卿淺呆呆的看着那身影,在下一個雷光落下之前,她猛地捂住雙耳,背靠着窗沿,緩緩蹲下來抱頭。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何時,卿淺忽然感覺到哪只溫柔的手掌撫摸上自己的額頭,混沌的腦仁變得清明。

她擡首,發現師傅就在身前,杜月見她反應過來,抱起她就向門外飛去。

那溫柔的聲音仍舊似水,卻忽然多了一股說不出的運勢。

“我們去接你玄鳳師叔。”

接下來,卿淺默默看着杜月只身憑着元嬰期修為闖入執法堂,身為執法堂堂主的雲疾真人冷着臉盯着闖進來的杜月。

“青薇真人,你這是為何?”

杜月平靜道:“接回我淩雲門人。”

雲疾真人冷冷道

“一能屠盡自身上下滿門之人,有何可接。”

杜月忽然道

“若世間有人謗你、辱你、輕你、笑你、欺你、賤你,當如何處治乎?”

雲疾真人冷冷道

“殺之。”

杜月又道

“雲疾真人,可看過玄鳳登天梯所經歷之環境。”

“看過,那又如何?”

忽而他頓住。

杜月微笑道

“若雲疾真人有何不妥,再上我淩雲峰也不遲。”

而後,雲疾真人黑着臉看着杜月從容帶着石鳳,牽着卿淺離開。

至于後來,倒是沒有看見過雲疾真人上門如何如何,只是聽說他盯上了另一名真人的弟子,後來那名弟子被送到紫霄派雲海深處,禁閉十年,修生養性。

回到淩雲閣,杜月對着一路沉默不語的石鳳道。

“你行此事,我不評你之過處。”

石鳳驚愕擡頭盯着杜月,她雙眸靜靜看着自己。

“玄鳳,我問你,你還記得自己的道心何在?”

“我只求無人欺于我。”

“好。”杜月颌首,平靜道“這便是你對一名毫無還手之力的靈仆下手的緣由?”

石鳳怒道“那名靈仆本就跟着那雲疾真人旁。”

杜月冷冷道:“你只求無人欺你,那你便能欺人,若這樣,你與欺你之人何異?”

石鳳失語,仍想掙紮辯解,杜月又忽然道

“你可知我輩為何自稱玄門,又為何摒棄旁門左道,與邪道不死不休,獨獨交好魔宗。”

石鳳愣愣聽着,搖頭道

“不知。”

“我輩玄門,我之道,即為人之道,真我,即為我,也為大道,由我及人,如雲疾真人。”

杜月靜靜道

“他極為痛恨殺戮,道心是為除惡,而你所殺每一人,無一不是惡之典範,所以他能讓我帶走你,他痛恨的并不只是你屠戮滿門,而是,你的劍指所向,已經偏離惡。”

石鳳一怔,忽又有些愣愣,杜月又道。

“你不教世人欺你,那你為何又能欺于世人?”

石鳳滿目複雜垂下眼簾

“你确實心性不差,實可難得。”

石鳳擡眼看向杜月,那雙如水雙眸裏,蘊含着是期望。

“真我,‘我’之一字你已了然,但‘我’并非不變,而‘真’,你卻從未悟過,你仍然願意沉浸在自己身上嗎。”

話音落下,是長長的靜默。

兩人靜靜對立着,一人身着白色道服,如水翩然,一人身着紅色長裙,如火絢爛。

卿淺緊張盯着師傅與師叔,兩人杜月仍然面色溫然,而石鳳卻面色不善,應該說,她就沒有面色善過。

忽然,卿淺看到師叔以師禮對杜月行了一禮,而後轉身離開。

卿淺擡頭疑惑看着杜月,一手落下,掌心輕柔摩挲她的發頂,杜月面色平靜道

“若她還是想不通,那便‘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卿淺驚呆了,本來是湖泊般平靜的師傅,似乎出現一條龍游曳其中,而她仿佛匆匆看到了那雙嶙峋猙獰的角。

世界又過了一年半,求道大典在即。

卿淺揉着雙眼從自己的竹房走出來,她看清門前肅然而立的火紅身影,連忙行禮,而後笑道

“師叔~”

玄鳳颌首看着她,語調沉實有力

“準備好了嗎?”

“嗯吶!”卿淺把系統扒下來,塞到她懷裏,歡快道

“走吧~!”

一道黑色劍光卷住兩人,接着向雲海飛去。

飛劍風馳電掣,不一會兩人落在南嶺山脈,玄鳳點點頭道

“小心。”

“嗯吶,師叔再見。”

玄鳳化作一道劍光離開。

卿淺呆在原地靜立片刻,接着迅速把師傅師叔給的東西從身上拔下來全部塞到錦囊裏把錦囊貼身帶起,摸了摸下巴,然後把精致的發辮打開,随便梳成馬尾,又換了個平凡樸實的外套,最後摸出木劍挂在腰上。

她嘿嘿一笑,從樹後竄出,接着大搖大擺向天梯方向走去。

天梯之下被仙法整成一大塊極為平整的石坪,石坪旁邊因為十年一次的求道大典,漸漸形成了一個小鎮。

卿淺好奇的在小鎮中左看右看,接着迅速在糖葫蘆和肉包子之中毫不猶豫選擇了肉包。

她抱着一袋肉包繼續逛街,咬了一口包子,幸福的感受到那無比美味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又啃了一口。

淩雲山的野獸很會告狀,隔壁山峰打秋風不易,加上師叔辟谷,卿淺最近一次吃肉已經是五個月前的事了。

由此可見,杜月認為卿淺修真最難過的一關是辟谷,并非沒有依據。

三兩下把肉包子解決,卿淺又摸出一個肉包,忽然發現前方聚集了大批人士,她目測了人群平均身高與自己的身高,最後果斷跳到房頂。

剛剛蹲下來,忽然一戲谑聲音道

“咦,瞎子也會看熱鬧?”

卿淺扭頭,上下打量一番,對方不過十五六歲,打扮正是時髦的少俠裝,長的也是少年的清秀帥氣,她舉了舉包子恭維道

“這位劍兄,久仰久仰。”

少俠哦了一聲,他從小到大看起來是經常受誇贊的人,這莫名其妙的誇贊卻頗為不喜,他果斷問道:“你見過我?”

卿淺歪了歪腦袋,忽然用誇贊語氣道:

“看這劍!”

少俠看了看自己的劍,普通三尺長劍,看起來頗為古樸,這只是他路邊随手買的劍而已。

卿淺誇道:“這劍看起來頗為不凡,一看就是好劍!”說完束起大拇指

在少俠沉默中,卿淺繼續道

“再看少俠您,與這劍看似分開,卻已經氣勢交融,看來少俠您是已經是人劍合一的境界,從此,劍不是劍,人不是人,是劍人!”

卿淺露出仰慕表情道

“想來那位夜襲寡婦村,頻敲龜公門,執劍上京城只為紅顏李嬷嬷,引起無數寂寞男女狂熱的劍人前輩就是您了吧,前輩好!”

某名門正派武林新秀的少俠:“………………”

他咬牙盯着這信口胡說八道女童道:“這都是誰教你的。”

卿淺甜甜道:“我嬸嬸她外婆的鄰居二大舅家媳婦對門那家的七姑婆說噠~”

“…………”

卿淺吞下包子,拍拍已經死在九州博大精深的親戚文化中的少俠,然後又摸出一個包子

“少俠莫急,先吃口包子壓壓驚。”

少俠怒氣沖沖揮開她的手:“不!用!”

“哦!那算了!”

卿淺說完,迅速跳下房頂竄走,少俠回神挽留未出口卻已發現卿淺不見了人影。

求道大典前三天,卿淺吃遍了整個小鎮的美食,又打包光了屠夫家的肉塞進錦囊後,才悠然趕到天梯處。

這時已經剩不了多少人了,一位氣定神閑的老油條看着胸有成竹打扮神秘的卿淺,一番考量後,露出頗為賞識的表情道

“這位小友,是否要與我一同登梯。”

一位管事看來,似乎想出言提醒,又想到門規後忍住,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那位‘老人’,但對方毫不在意繼續忽悠。

“若是你我互相拉住一同踏入天梯,那我們便能一同登頂。”

卿淺茫然無知問道“我為什麽要跟你一起走梯子?”

老人裝模作樣輕咳一聲,傲然道“我已經歷了十次求道大典!”

這一番模樣讓那管事露出嫌惡的表情,扭過頭去。

卿淺哇驚嘆:“哇~~好了不起呢!”

在老人志得意滿時忽然天真無邪的童音響起

“來了十次還沒登上梯子還有臉拿出來對着十歲小童炫耀這臉皮也是厚的了不起呢!”

這人頓住,接着被這實話實說的童言引得勃然大怒,一時怒極揮章去喝道

“你這蠢兒!待我替你長輩教訓你罷!”

“啪!”

木劍狠狠拍上揮來的右手,接着利落幾個劍招把這不過只有粗淺工夫的人打趴下。

卿淺剛習慣性想踩人臉,忽然發現師傅肯定盯着自己,只能忍痛轉移到背上,踢了兩腳。

踢完摸出手絹擦木劍,一副扔垃圾的手法把手絹扔掉,剛好落在這人臉上。

卿淺鄙夷道

“不過是一群連天梯也不敢走第二次土雞瓦狗之輩,也想妄圖欺騙于我?呸!”

說完挽了個劍花收起木劍,接着轉身離去。

玉殿衆真人:“…………”

石霞真人忽然問道

“清薇真人,這就是……令高徒?”

牧君雪淡淡看了她一眼,杜月面色平靜盯着她,緩緩颌首,她身後,玄鳳冷着臉,把飛劍拿出來擦劍。

一向心直口快的石霞真人頓了頓,誇到:“真是……頗為不凡。”

作者有話要說: 杜月濕乎乎的缺點是太過重情,反而容易亂分寸,優點也是重情。

但是瑪麗蘇你們懂的,杜月不能算瑪麗蘇,只能說是一道契機,悟出來了

所以不要以為她會變成瑪麗蘇【其實已經是了(大霧)

石鳳這類女主最多的就是本來不是特別壞的,結果就因為世界太壞自己也壞了。

可是玄門不是這樣,玄門都是一群希望把自己主張鋪滿全世界的好人【誤

由己及人,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這種人很受歡迎噠,就算是除惡務退的人,也會很可愛。

最後,淺淺越來越萌了【删】一只被放出籠子的蛇精病在撒歡【/删】

但是沒關系,祖傳三代保|護|傘,她只是蛇精病,不是三觀不正(* ̄︶ ̄)y

☆、修|真|世|界

卿淺踏入了天梯,腦內系統留下來的分析模塊開始運作,她擡頭看了看不知通向何方的天梯,喘了口氣,任命向上爬去。

玉殿水鏡并不只關注一人,而是不斷在很多登梯者身影徘徊,越到後面,休息下來的人越多,或是耐不住枯燥的攀爬,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當卿淺身影再次出現在水鏡中時,衆真人只見這玉帶遮目的女童,正是極少

沒有放慢速度的那幾人裏,只見她似乎好無所覺般,一級一級向上登梯。

當有人累了停下時,她仍然在登梯。

當有人放慢了速度,她仍保持自己的步伐。

當有人放棄被天梯送走時,她仍是向上。

一周後,本是落後了三天的路程的卿淺,硬是憑着不眠不休與別人一同踏上了最後一階玉梯。

青陽真人見狀,對杜月颌首道

“此子心性,雖有小童之乖張,勝在能堅守定神,實是難得。”

其他真人也紛紛露出贊同的神色。

杜月聞言落落大方笑了笑,并未回答。

“呼~~”松了口氣,卿淺把腦內投影的小說收起來,收回了系統接管的五感,接着差點沒被那酸澀痛感刺激的滾下樓梯去。

勉強又上前一步,一片白霧泛開,忽然卿淺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能‘看見’,随即了然,看來天梯是從腦內影響登梯者,

眼前漸漸清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簇擁着她,似乎要把她帶到哪。

“快走!快走!仙人發怒就不好了!”

“丫頭!若是走了千萬別回來了!”

“是啊!能被仙人選中是天大的福分!”

這麽七嘴八舌中,她被推到一座屋前,老村長牽着她,帶到了院子裏一位白衣勝雪之人面前。

卿淺一陣恍惚,忽然意識到自己是放牛村的二丫,從小吃百家飯長大,但有一天窮鄉僻壤的放牛村來了一個大官,大官帶來了一個仙人,仙人指明要見她。

她抓住村長破爛的衣服,怯怯盯着高高在上,表情淡漠的仙人。

仙人聲音很好聽,但卻像冬天一樣冰冷道

“你可願随我入仙門修仙?”

二丫猶豫了一下,卻并未點頭,她聲音弱弱問道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村長連忙抓住她,急忙點頭

“仙長莫怪,二丫她……”

冷冷的一個眼神讓他語塞,接着不知所措又帶着恐慌。

仙人淡淡颌首

“你且問來。”

稚嫩的童聲道“我修仙了,村子的人怎麽辦?”

“從此便與你再無瓜葛。”

卿淺瞪大眼睛,吃驚道

“那,怎麽辦?”

“修仙者怎可牽挂凡塵,我觀你根骨難得,卻怎如此不堪造就。”

這一番話語讓二丫在仙人視線中沉默許久,最終倔強道

“那我不修仙了!”

仙長眉頭微皺道“你說甚麽?!”

二丫直視他,又道:“我不修仙了!我不做仙人!”

“你可知,你拒絕的這份機緣,從此後再無仙緣。”

二丫道:“若我修仙要我放棄把我從一個棄兒喂大的村人那又如何,為什麽修仙要與村子再無幹戈!成為仙人有多好多厲害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與放牛村再無瓜葛!”

“你!”仙人冷冷看了女童一眼,“哼!”揮袖化為劍光離開。

簇擁在院門的村民們沉默着。

“你這女娃,怎麽這麽倔強!哎……”老村長拉住二丫,看着她的目光又沉痛又惋惜嘆息

“成了仙人,要什麽有什麽,理會我們這群凡人作甚”

二丫拉住村長的袖子笑道

“沒事的村長爺爺,我跟你說喲,我還有一個師傅,他雖然是個凡人,教我的也是凡人的劍法,但他不要求我抛棄村子!只要每天練劍就夠了!”

“這……只願你別後悔罷……”老村長輕輕摸了摸卿淺發頂,又嘆了一口氣。

而聽聞此事,那位大官也未做任何表示便離開了。

此後,二丫開始學劍,五年後,悄悄來到村裏的高人自稱已無任何可以教她,便翩然離去。

這時正逢天下大亂,處處烽火,被烽煙卷過之處,流寇盜賊四起,殘垣斷壁,十戶九空。

處于這亂石中,放牛村也不能作一個世外桃源,學劍有成的女孩開始用劍守護這個小山村,劍下之人,從強盜到軍隊,漸漸流落至放牛村的游人越來越多,村子變成了鎮子,鎮子變成一個小城,直到一天,城裏來了一個妖怪。

這一次,少女用三尺青鋒長劍親手殺死這只吃人無數的妖怪,而後一戰成名。

又過了幾年,無數達官貴人為了躲避戰亂,來到這個地方修磚砌瓦;,放牛城變成了桃源城,并且越來越大,城牆越修越高越厚,城民越來越多;而當初放牛村的村民們仍然默默無聞隐沒在承重;

妖怪們開始盯上了這個食物豐富的山城。

漸漸少女的劍鋒染上了無數妖怪的血,難以洗去,最終青色長劍,變成了玄色。

可是這時,城裏謠言四起,說妖怪是盯着少女來的,若是把她趕走,妖怪就不來了。

幾日後,桃源城的城民還沒反應過來,卻發現城裏幾位德高望重的富戶被封為城市守護神的少女挂上了城門。

那個殺神坐在城門上,對着聚集而來指指點點的城民冷笑道

“從一開始,我守的就是放牛村的村民,而不是桃源城的城民,莫要以為我會容忍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下次但凡看到仗着自己是凡人就來造謠挑釁于我者,以此為戒。”

說着玄色劍鋒指向被懸挂在城門上奄奄一息的富戶。

城民們一陣嘩然,有人憤憤不已,這位已經長成女子的殺神挑眉笑道

“若你們再多嘴,明天我會帶走所有放牛村村民,留下的被強盜殺光,被軍隊搶去,被妖怪吃掉,我是一眼也不會看。”

她帶着惡意的邪笑道

“一群占着我地盤的蛀蟲,還有臉指責我,愛住不住滾?我身後是放牛村村民,我的劍之所向,是傷害所有村民的敵人。”

她帶着殺意盯着一些蠢蠢欲動的渾人

“包括普通人!”

“好!”雲疾人撫掌大笑道。

“此子性格實時符我心意,除惡務退,無論人或妖怎可手軟。”

雲疾真人偏頭道:

“清薇真人,可否…”

杜月淡淡看來,黑瞳深深蘊含着一些情緒,開口

“否。”

雲疾真人語塞。

随着這一次與城民談(kong)心(he)後,蠢蠢欲動的桃源城再次平靜下來,這一日,少女叼着草,盤腿坐在城門頂上,那柄劍被平放在她腿面上。

忽然一道劍光落在她身前,二丫眨眨眼,擡頭看去,來人一身無垢白衣,玉冠束發,俊美冷然的模樣,她立刻認出來這正是十多年前那位仙人,時間并未在他身上有何作用。

仙人淡然立于劍上道

“你可願随我修仙。”

少女搖頭拒絕道:“不!”

仙人聞言冷然道“十裏之外,有一隊妖軍向桃源城襲來,而若你不随我走,必死。”

少女神色變為肅然,握住劍柄道:

“那遍戰!”

她忽然問道:“若是我身死,可否勞煩您護一下城裏的城民。”

仙人頓住,接着搖頭。

“那,請回。”

仙人離開,他隐藏在雲層中,看那位天生仙骨之人靠着粗淺的凡人劍法和自己天生吸納靈氣的本能的少女,一人一劍面對着幾百只吃人的妖怪。

“噗----!”

随着血液噴灑,少女踩着一只妖怪屍體,她握着劍的手因為拼殺過渡在顫抖,秀麗面龐被鮮血濺上,顯得有些狼狽,但那雙點漆黑眸黑的發亮,她忽然若有所感,提起手中長劍,指尖拂過粗糙不堪的刃面,忽然玄色如冰雪消融化開,露出銀色劍身。

少女笑開,布滿鮮血的面龐顯得實為可怖,她盯着前仆後繼撲來的妖怪,沖霄劍氣從少女孱弱的身體泛開,随着她話語,劍意沖霄。

“千軍萬馬,一劍斬之!”

青光從劍身泛出,吞吐着無邊劍意,少女回腕,劍尖直指地面,她盯着撲來的妖怪們,一劍揮出,劍刃平斬。

“轟------------!”

仙人黑眸一沉,盯着地面,青色劍氣掃過之處,無數猙獰張牙舞爪撲來的妖怪,瞬間化作漫天血雨和肉塊散落在地面。

只是,一劍,平淡無奇,從空中劃來。

一劍,瞬間所有妖軍化為妖豔的朵朵血花,染紅了泥土。

仙人頓住,城牆上一些大膽的城民從絕望的心情中震驚盯着那立于屍山血海中的少女。

她擡碗,劍身平于雙眸,眸中是無盡之劍意。

“從今日起,唯我唯劍,我便是劍修。”

玉殿衆真人沉默片刻,一位真人疑惑道

“劍修,那是何物?”

“不知,不知!”

“從未有所耳聞。”

一項見多識廣的逍遙真人輕咳一聲,衆人靜看向他。

逍遙真人一合手中折扇,杜月&玄鳳兩人看來,他立刻放棄長篇大論簡潔道

“這是魔宗一派從上古流傳而來的苦修者,魔界曾有一段極為盛行武鬥時期,那時出現了劍魔,後來流傳到修真界,便是劍修。”

“這……劍修與用劍的修真者有何區別?”

逍遙真人搖搖頭道

“劍修是苦修者,除劍外別無他物,劍會随修士一同共修大道。”

“怎會有人與劍一同修真?只有一柄劍如何應對得了其他帶着法寶的修士。”

逍遙真人露出微妙笑容

“可劍修號稱同境界戰力無敵,而以往典籍記載中,若是一對一打鬥,劍修只憑一柄劍便能力壓其他修者,但最後一次劍修出現,也已經是五千年前的事了。”

一言,使玉殿又靜了三分。

當卿淺千辛萬苦闖過天梯,登上玉殿,卻又被一群真人集體圍觀。

汗毛顫了顫,她見杜月對她颌首道

“過來。”

便立刻跑到師傅身後蹲着,擋住各種各樣的視線,忽然一只手捏住她面頰。

扭頭看去,發現是玄鳳師叔,對方冷着臉一副探究的神情捏來捏去,卿淺忍住吐槽的欲望,只能苦臉受着。

修真無歲月,求道大典雖恍如昨日,但已是三年前。

這時卿淺已經從太上道書上練氣入門,錦囊裏除了師叔送的仙劍,師傅抄的紫霄派劍法,別無其他,只有可以煉入仙劍的材料,她成為了一只名副其實的劍修。

自從請教了逍遙真人後,她一直苦惱自己的劍靈從何尋起,忽然一日系統長出了第四只尾巴,它表示自己能化作靈體,接着嘗試附到了仙劍上。

于是,卿淺得到一只能破紫霄派山門大陣兼帶自動導航的仙劍。

練氣入門後,按照門規,卿淺開始了仙學集體生活。

仙院分上下兩個仙院,練氣後期或是學完下仙院的課程,便能入上仙院。

卿淺一人趴在案上,玄鳳師叔已經築基,在學滿課程後就離開了這裏。

于是偶爾放風變成了刑滿釋放,皆大歡喜(* ̄︶ ̄)y

呼吸着自由的空氣,卿淺幸福給自己翻了個面。

“玉卿!”

她把臉扭過去。

一位唇紅齒白長相十分标致的小少年站在玉案旁,身後跟着幾個靈仆,他盡量隐藏着炫耀的語氣說道

“你看我爺爺給我煉了新的飛劍!我們來比劍”

卿淺露出笑容,歡快到

“好呀!”

……

“你給我等着QAQ”少年‘怒氣沖沖’跑走。

卿淺蹲在懸崖邊上,對着旁邊圍觀的同門熱情問道

“來玩嗎?!”

衆人默契後退一步,卿淺輕哼了一聲,身體向後摔下懸崖。

懸崖另一邊的年輕少俠看去,只見崖邊一朵身影在空氣中打着旋,翩翩落下,白衣在空氣中獵獵作響,在他驚心的目光中,身影飛快接近地面,怕是要摔得粉身碎骨。

忽然一道劍光極速飛過,接住即将落地的卿淺,接着在空中随意劃過華麗的劍光,停在崖邊,劍身,白衣盲眼女孩指着崖上一群面色各異的人哈哈大笑。

接着一副語重心長表情,諄諄教誨道

“心不靜~不能守心~如何能修道~噗!”

在一群人怒視中,女孩坐着的劍身搖搖晃晃,忽然她又跌落仙劍,一群人呼吸一靜,又見她被仙劍接住。

“嘻嘻~”

卿淺戲谑的看着表情複雜的同學們,然後大方道

“來玩嗎,只要與仙劍心神相通,就能随心所欲駕馭它了。”

少俠眼神複雜看着一位性格大膽的紅衣少女駕馭着劍光,小心接近了那位女孩,被帶着跳了一次山崖,上來後臉蛋紅撲撲的,眼神發亮。

接着又好幾位同門邁出人群,他也……

一段時間後,下仙院的師兄師姐們忽然發現,剛剛入門的那一批弟子,紛紛想不開玩起了跳崖。

又一段時間後,仙院時不時可見一人影從劍光上落下,于旁人驚悚視線中,又在落地一瞬間被仙劍接住迅速飛遠。

當仙院上下飛滿了劍光時。

卿淺帶着一群同好,青天白日殺上淩霄峰--她已經垂涎那座山上膘肥體壯的飛禽走獸很久了。

過幾日,上仙院練氣圓滿正辟谷的師兄師姐們忽然發現,下仙院,似乎每天都飄來十分殘忍的香味,又過了幾日,帶着烤肉去看師兄/師姐,成了下仙院的保留項目。

面對師弟師妹們熱情的‘探視’,諸位師兄師姐打算抄起仙劍撸上去,卻發現對方紛紛化作劍光迅速離開,那反應看來是練了許久的早有預謀,由此師兄師姐們的臉黑了三個色度。

正當卿淺同學在仙院玩的風生水起時,修真界三十年一次紅鸾星亮,月夕節到了。

如同凡間的七夕,這一日,修真界仿佛被一股粉紅色光芒包圍,修士或送花燈,青雀寄花箋,或吹簫寄情,或奏一曲鳳求凰,各類花式,只為了一個目的——借紅鸾星訴請。

這時候也體現每人在紫霄派內的人氣,作為全派上下以溫柔美麗大方修仙天才著稱的清薇真人,在這一日見到的青雀着實不少。

對此,卿淺表示她非常的不高興。

當然看到元嬰真人新秀之首那位卻無人問津,她還是有好好幸災樂禍了一番。

雖然這位長得帥,但修真界面容出色之人不計其數,比他高一個境界,逍遙真人的玩世不恭,蠱真人的邪氣凜然,紅雲真人的溫和俊秀,雲疾真人的剛毅果敢,無一不是氣質面容出色之人。

甚至連掌門身邊那位靈仆,因無所不能的雜務手段了得,雖然不是人類,但比起這種不近人情之人,受歡迎的多。

可無論卿淺如何暗中腹诽,師傅仍然是婉言拒絕他人,安然不動在淩雲閣書符養心,絲毫不被紅鸾星影響。

默默看了一上午,卿淺最終按耐不住去旁敲側擊一番

窗扉大開,室內只得杜月一人,窗外只見景物,卻忽然有聲音響起

“師傅,我聽說那個那個陸……呃……師伯?他今年呀~一只青雀都沒看到呢~”

杜月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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