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皇後已喝下去一整杯參茶,起身在院子裏逛了一圈,看見他進來,就笑道:“你們關系不錯。”

睢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僵硬了一下,緩緩放松下來,不打算再掩飾,坦誠道。

“母後,上一次您和父皇似乎有意替我挑選別的人,我不想将趙小暖牽扯進來,故而沒有提起。其實我說的命定之人,就是趙小……趙露暖。”

他不提,是擔心給趙露暖帶去麻煩。提,是想早些在母後心中把這事給定下來。

雖然他還什麽都沒和趙露暖說,但已經向家人将心跡剖白了。

皇後聞言一愣,失聲反問道:“命定之人?”

她第二次聽到睢峻提這個詞了。

皇後喃喃:“我以為,你上一次是随口說來哄我們的。”

睢峻見母後失神的樣子,便将神谕更改之事說給了皇後聽。

從小,睢峻便能聽見這道神谕,但他心知這是自己的命運,與旁人無關,因此只是努力想要改變,并未傾訴神谕的具體內容。現在,他将細節全部說出,皇後才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你問天的結果是,和露兒成親,你就能展開宏圖大業?”

睢峻聞言下意識皺眉,但回想一番,似乎那神谕理出來的內容,正是母後所說的這樣,于是點點頭。

但心裏總覺得不太對勁。

那神谕的意思,難道不是說,他和趙小暖天定姻緣嗎?

皇後怔怔地看了兒子一眼。

自己這個兒子,從小便極其自律,比旁人多付出了多少努力,她是看在眼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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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小的一個孩子,便如此老成,做母親的,如何不心疼。

也正是因為這份缺失,今日看見趙露暖小大人的模樣,皇後才忍不住地發笑。

兒子是從心底裏老成,連大人也不敢輕易取笑他。

可趙露暖的老成,是憨厚笨拙的,處處透着稚氣,讓皇後見了,似乎就彌補了自己兒子的遺憾,心裏忍不住地喜歡。

只是沒想到,兒子将這姑娘帶到自己面前,竟是因為那道神谕。

最終還是為了江山麽?

皇後眸中閃過一絲不贊同。

睢峻隐隐感到緊張,問道:“母後,怎麽?我見您挺喜歡趙姑娘的。”

母後在趙小暖面前,都沒那麽嚴肅了。

皇後緩緩地搖搖頭。

“峻兒,我喜歡她,是因為你和她親近,可你和她親近,又是為什麽?”

睢峻一時間有些被繞暈了。

他能為什麽?

太子殿下的耳根悄悄紅起來,卻無人看見。

皇後嘆了口氣,還要再說,嗓子眼裏卻突然一陣癢意,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睢峻忙扶着母後進屋休息,避着冷風,宮女上前侍奉,倒讓睢峻站到了一旁,只能看着。

他皺皺眉,內心方才揚起的歡喜,被母後不間斷的咳嗽聲打碎,抿抿唇,囑咐侍人好好照顧母後,轉身回了太子宮。

“叫人去請青女醫過來。”

“是。”

秋菊盛開,宮牆外美不勝收,宮牆內卻豔色寥寥,有妃子向皇上提議,将景色搬進來觀賞,皇上欣然應允,幹脆召集朝臣家眷,辦一場賞菊宴。

趙露暖也很是興奮,因為她已經有好一陣沒有回趙府了,大哥、母親、父親,都會來參加賞菊宴,可以和他們見一面了。

趙露暖雖然是穿來的,但這些人卻是她在這個世界确确實實的親人,之前也已經是有感情的了,自然會挂念。

不過她興奮歸興奮,也沒忘了正事,每日仍舊去青女醫那裏報道,騎射課倒是免了,上次傷好之後她再去馬場,被人給攔下了,說是太子殿下有令,不許趙姑娘再輕易上馬了。

趙露暖本來也不喜歡上體育課,所以也沒多大遺憾,只是問了問那匹被自己取名叫朱朱的棗紅馬如何了,對方撓撓頭,問了幾個人都不知道朱朱的下落,只好說去查查,回頭再傳消息給趙露暖。

趙露暖也只能點頭了,心想着估計是被哪家的公子小姐看中了,牽回去養了,心裏還有點遺憾,那真的是又漂亮又乖的一匹好馬,她蠻喜歡的。

青女醫見她天資聰穎,也抛下了那些基礎的課,而是讓趙露暖直接調制藥方、進入實踐,偶爾還會和她讨論讨論辯證思路,已然把她當一個出師了的徒弟對待了。

趙露暖有心想找機會和青女醫說說皇後的事,可青女醫這些日子幾乎忙得腳不沾地,怕是沒有時間好好聽她說,趙露暖覺得,這麽重要的事,不想被敷衍帶過去,得坐下來好好說,便耐心等着。

又過了十幾日,賞菊宴籌備好了。

下午三點左右,宮眷們便可進宮了,這其中不乏許多宮妃也是很久不見家人了,趁這個機會團聚一次,情緒有些浮動,宮裏處處飄着又哭又笑之聲。

趙露暖在人群中殷勤地探頭看着,直到看見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便驚叫一聲,像只沖出屋檐的雀兒,猛撲過去,幾乎紮入那人懷裏。

“大哥!”趙露暖眼睛亮晶晶的。

趙泉唇邊也漾起微笑,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腦袋,滿意道:“在宮裏,變胖了。”

趙露暖:“……”

突然沒那麽開心了呢。

不是,這身體是十三歲女孩,正是長大的時候,變豐腴一點很正常啊。

趙露暖雙手舉起,把大哥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拿下來,鼓着臉頰,探頭找別人,不想理他了。

“母親和父親呢?”

“他們還要晚些過來,我其實也是過來看看情況的,今晚的晚宴,我不會和你們一起吃。”

趙露暖這才反應過來,大哥趙泉是副督統,負責城內布防,宮裏這樣盛大的活動,自然也是他的範疇,可不是來玩的。

趙露暖嘆了口氣,這種感覺就好像好不容易放一次假,結果發現家裏的哥哥要上班,不能陪自己玩似的。

趙泉欲言又止,只能又擡起手,摸摸趙露暖的頭發。

他幾乎日日進宮,但是後宮內院,他是不可能進得了的,因此雖然只隔着幾道宮牆,卻也很久不見妹妹了,也很是想念。

只是他嘴笨,向來說不出什麽,只好沉默地在妹妹身邊多陪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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