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間,你竟然和小雨森私奔了?我們來決鬥吧!”
“是啊是啊,綠間你挺能幹的嘛,電梯Play玩得比黃濑還精彩。”佐倉身邊的男生笑着起哄,也不知道站在誰的那邊。
“無聊。”綠間将肩膀上的佐倉抖到一邊,毫無興致地回答。
雨森則并沒有收到如此這般的優待。她從容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注意到歌代臭着一張臉坐在位置上,不知道方才和黃濑發生了什麽;而歌代身後的朝日奈則擡頭瞪了雨森一眼,讓她一臉的莫名。
還好,帝光中學從來不缺新聞,電梯事件的主角也不算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這件事被熱烈地讨論了一天後,也随着春假的到來而被沖淡了。
這個春假對于雨森來說并不輕松,在第三學期,有三所高校的招生考試在向她熱情地揮着手。她和父母商量後,決定這個新年暫時不去拜訪京都的爺爺奶奶和仙臺的外公外婆,留在東京安心備考。
每天,她早早地起床,胡亂吃點早餐後,便帶着複習資料沖向綠間家附近的那所補習班。雨森報了全套的數理化輔導,每一天都以筆為戎,和數字符號打着硬仗。在傍晚時分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日子過得還不如上學的時候。
而且,更糟的是,在輔導班上,她遇見了同班的朝日奈。在偷卷事件之前,她只将朝日奈當成一個怯懦膽小的內向女生,并沒有多加留意;但是,在關系決裂後,她們的每一次相遇都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朝日奈每次都會搶占第一排的位置,永遠繃直了背脊,一副箭在弦上的模樣。每當老師抛出一個問題,朝日奈總是第一個開口連珠炮似地說出答案。因此,她也成為了補課班老師最喜歡的學生。
雨森自然無意去挑戰她的這一地位,她故意避開朝日奈坐在靠後的座位上。因為雨森的刻意避開,她們的補課倒也算相安無事。只是,每次朝日奈的目光落在雨森的身上,總讓她不由地打個激靈。
她總覺得朝日奈望向自己的目光裏充斥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情緒——不只是因為管樂隊的事。她心中隐隐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但她卻不敢肯定。
3.
12月的最後一天,第一輪補習暫時告一段落。雨森長長地松了口氣,将摞成堆的白色試卷疊好、塞進書包裏,順着人流湧出了教學大樓。
在她低頭翻閱手機察看郵件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猛然回頭,綠發少年高挑消瘦的身影便那樣毫無保留地倒影在了眼底。
與雨森四目相對的一剎那,綠間伸手擡了擡眼鏡,鼻尖泛紅。
“綠間君?”意外看到幾天不見的少年,雨森有些高興地彎起了眉眼。她艱難地從人群中擠到綠間身前,擡頭微笑着問,“你怎麽會在這裏?也參加補習班嗎?”
“……不,剛才去超市買完東西,恰巧路過而已。”綠間這麽說着,揚了揚左手提着的塑料袋,“正好看到補習班下課,就過來看看。”
反正雨森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這些天在補習班門口蹲點守候了多少次,才精确無誤地把握住他們下課的時間。
雨森也沒起疑,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将笑意加深些:“那真是好巧!”
她剛想再說什麽,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股力道,讓她忍不住向前一個趔趄。綠間見狀,急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雨森站定後驚愕地回過頭,迎上了朝日奈怨毒的眼神。然而,她很快目光躲閃地收回了視線,加快腳步彙入了人流中消失不見了。
“朝日奈?她也在這裏補習?”綠間皺着眉頭問。
雨森微微颔首:“嗯,我和她在同一個班裏……她很努力呢。”
綠間頗為敷衍地“唔”了一聲,也沒再搭話。
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同往前邁動着腳步。
“綠間君這些天在家裏過得怎麽樣?”
“還挺悠閑的,無非是寫作業和練琴,啊,還有輔導詩音的功課。”綠間說罷,頗有些不好似地又伸手推了推眼鏡。
雨森點點頭:“很充實的生活呢。說起來……小詩音的身體最近還好吧?”上一次見到那個綠發的女孩時,她還發着高燒、神志不清。
“嗯,已經沒問題了。她記得你,這幾天還念叨着你。”綠間握着塑料袋的手加大了些力度,“她明年4月也要進入帝光的管樂隊了,一直很想跟你聊聊。”
“行啊,”雨森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我也很想認識一下綠間君的妹妹呢。”
綠間有些訝異地看着她,半晌卻沒有說話。
走到地鐵站前,兩個人也不得不分手。雨森走上臺階,向綠間揮了揮手:“那麽就到這裏啦,提前祝綠間君新年快樂!”
綠間點點頭,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卻又猶豫着沒有開口。當雨森背過身去,即将走進車站時,綠間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雨森,等一下。”
雨森的步子猛然一頓,她回過頭來,瞳仁裏盛滿了疑惑。
綠間跨上臺階,悉悉索索地從塑料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雨森。他的臉上有點紅,別開視線不看雨森:“這個,請收下。新年禮物。”
“哎?給我?”雨森瞪大了眼睛,遲疑着從綠間手中接過了深藍色封面的小盒子,皺着眉頭說:“謝謝你,綠間君……可是,我沒有準備禮物……”
綠間搖搖頭:“沒有關系。”他還是沒有擡頭去看雨森的眼睛。
“真是讓綠間君費心了,謝謝你,綠間君!”雨森收下了新年禮物,朝綠間君微微鞠躬。在晚霞的映襯下,她的臉龐顯得紅撲撲的,“開學後我一定會捎來回禮的。”
“不用。”綠間擺了擺手。
成功将禮物送到她的手上——已經算完成了綠間的一個心願了。
可惜她并不知道。
綠間握緊了已經空無一物的塑料袋,苦笑着想。
4.
雨森回到家後拆開深藍色的小盒子,訝異地發現,安卧于黑色天鵝絨布料之上的,是一條閃着銀光的手鏈。鏈子的做工簡約大方,但是卻也足夠精巧可愛。最顯眼的便是綴着淡藍色水晶石的雪花結晶吊墜,仿佛是風雪神眼角落下的一滴眼淚。
在手鏈下方,點綴着這樣一行白色小字——“等待奇跡”。
雨森忽然記起,天蠍座1月1日的幸運物,正是手鏈。
她将手鏈戴在手上,白熾燈光下的銀色手鏈閃耀着喜人的光芒,淡藍色水晶顯得通透而夢幻。這決不是什麽廉價的禮物。
雨森微微嘆息一聲,決定開學後也用同樣貴重的禮物回贈給綠間。
雨森母親端着菜走過客廳,瞥見她手上的一條手鏈,笑着問:“喲,這手鏈真好看,哪兒來的?”
“同學送的。”雨森微紅着臉,老實承認。
“阿咲?”雨森母親歪頭問,折笠知咲是她為數不多能夠記住名字的人。
“不是,另一個,你不認識的。”為避免多餘的誤會,雨森刻意省略了綠間的名字。她将手鏈褪下,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深藍色小盒子裏。手指輕輕撫過尚帶着餘溫的手鏈,目光潋滟,心中莫名湧起柔軟的情緒。
“哦,對了,中午時你的幾張準考證到了,放在抽屜裏,你自己看看。”
聽到母親的話,雨森這才将注意力從手鏈上移開。她将深藍色盒子收好,好奇地走到了自己的抽屜前:“那幾所學校的準考證都來了嗎?桐皇、海常和箱崎文理的?”她邊問邊拉開了抽屜。
“嗯,是的,都來了。哦,對了,其實還有個學校,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雨森母親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麽,用圍裙擦着手走到雨森的房門口。
然而,她也無需解釋了。因為很顯然,雨森在拉開抽屜後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憑空多出來的第四張高校準考證。
——耀眼燙金色字體的秀德高校。
仿佛一個奇跡。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從四川回來啦~
既然難得兩個主角都家庭完整那自然要來一次家長見面,恭喜綠間同學成功俘獲了岳母的心√(真是難得)
描寫手鏈的那段是我臨時起意(好意思說)但是描寫的過程十分痛苦,我還打開了某寶查了半天手鏈,還四處求證手鏈上的某個部件叫什麽咳咳咳……如果還是寫錯了,請告訴我!(一個不戴首飾的女人表示好心塞QAQ)
☆、17.The Luckiest
1.
雨森小姐很詫異,雨森先生也很詫異。只有雨森太太,像個做錯事了的孩子一樣,朝丈夫和女兒露出了抱歉的笑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這是我10月份的時候瞞着你們偷偷報的。”
“為、為什麽?”雨森覺得自己像是被打了一棍子,有點懵,還有點飄飄然。
“我當時都已經說過了,你應該進秀德,然而你和這個死老頭子偏偏不聽。”說起三個月前的事,雨森太太還有些憤憤不平,“一天到晚瞎嚷嚷着要進桐皇,桐皇哪兒能和秀德比?我們家小和又不是考不進秀德,所以我就偷偷給你報了名。”
向來寵溺雨森和奈的雨森先生不贊許地皺起了眉頭:“孩子想考什麽學校應該聽從她自己的意願,你怎麽能自說自話就……”
這番話惹得雨森太太很不高興,她拉下了臉,指着雨森先生的鼻子罵:“聽孩子的意思?萬一她年紀小頭腦發熱做了些後悔一輩子的事呢?你也跟着她頭腦發熱?”
“報考桐皇不是頭腦發熱……桐皇的理科班和秀德比起來又差到哪裏去了?”
“那海常和箱崎文理呢?你別告訴我你巴望着我們的小和考去外地,我不同意!”
聽着父母你一眼我一語的針尖對麥芒,雨森和奈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走到兩個人中間,做了個休止的手勢。
“行了,大過年的不要吵了。”雨森頗為厭倦地垂下了眉毛,瞥了一眼桌子正中央的秀德高校準考證,“我去考就是了。”
雨森的點頭頓時讓母親喜笑顏開:“對呀,還是我們小和好。你看,秀德和桐皇的時間又不沖突,一個星期六,一個星期日。即使你不想考秀德,還可以拿它當作桐皇的練手……”
雨森太太依舊在絮絮叨叨,而雨森已經無意去聽母親的話。她的思緒像是掙脫了束縛,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去。
是的,母親說得一點也不錯,頭腦一熱報考桐皇的她,确實後悔了。
而且,她也一點都不想離開東京。
這張秀德的準考證便宛如一個閃閃發亮的奇跡,躍然于她的眼前。只是,她又不敢太過興奮。她心頭總是惴惴不安着,害怕過度的歡喜終将會引向悲傷的結局。
她想去秀德。
有個細小的聲音無數次地在她的心底尖叫,她想去秀德。
吃這一年最後一頓晚餐的時候雨森頗為心不在焉,這個小小的聲音始終在她的心底。而且,綠發少年高挑瘦削的背影也時不時閃現在她的眼前。為什麽會這樣,她不知道。
2.
雨森并不确定以自己的水平是否能考上以理科見長的秀德,所以她得到秀德準考證這件事并沒有告訴太多人,學校裏也只有閨蜜折笠知咲知道了這件事。
得知這件事後的折笠在電話那頭發出了一聲了然于胸的輕笑,雨森詢問她怎麽了,她卻選擇了賣關子:“還是讓小和自己發現比較好,考試加油!”
備考的日子枯燥無味,卻也過得飛快。等回過神來,雨森已經坐在海常的考場中,寫下最後一道題的答案。
雨森本就無心考取箱崎文理和海常,這兩所東京周邊的學校充其量也只是給她練個手。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在海常看到了黃濑前女友遠藤的身影。她還以為他們分手後會老死不相往來。
其貌不揚的黑發女孩看見雨森後,立刻眼睛一亮,像熱情的小狗一樣湊上前來和雨森對答案。在得到雨森的結果後,遠藤極其失望地垂下了肩膀:“啊……筆試又錯了好多……”
“我也不一定對,而且還有面試的成績呢。”雨森伸出手摸摸她的頭,徒勞地安慰着她。手腕上的鏈子在眼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銀白色光。雖然她知道眼前的女孩成績并不好,但是雨森卻在她的眼底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微光——那是自己曾經面對桐皇高校時,眼中才會有的光。
在海常門口和遠藤道別,雨森先生并沒有直接帶她回家,而是載着她來到了一座神社前求了根簽。雨森對父親封建迷信的行為嗤之以鼻,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好奇仔細地看了看自己抽到的簽文。
是中吉。簽文告訴雨森,波瀾風暴都将平息,雲開日出,海似平原,心之所向,一往無前。
雨森和父親相視一笑。
也許是托簽文的福,雨森在之後的考試中愈發順暢。箱崎文理的考卷幾乎是一氣呵成,帝光開學摸底考試她也沖回了年級第四。她與綠間的名字之間,只隔着一個人。她在年級大榜前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回過頭,正好看見了綠間。他的視線正停留在她腕間的手鏈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雨森朝綠間比出了兩個大拇指,綠間的目光有微微的躲閃,但是卻還是朝雨森點點頭,露出了贊許的笑容。
饒是這樣,雨森心裏到底還是不安的。
似乎在與綠間的相處過程中,原本堅定唯物主義論的她也變得越來越唯心。總覺得舉頭三尺有神明,而且,自己的命運還偏偏掌握在那神明的手中。她害怕自己從神明那裏分得的幸運是有限的,在不相幹的人與事上花去太多,卻終究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那個。
——就像她曾經在片羽飒鬥那裏得到過多少的幸運啊。可是終究,她還是沒有足夠的幸運擁有他。
第三學期的第一個星期六,她如約而至,坐在了秀德的考場之中。
秀德是一所歷史悠久的名校,校園裏的一磚一瓦似乎都在訴說着古老。雨森甫一走進這所學校,便驀地升騰起一股安定的感覺。好像是被一位慈祥沉穩的長者和藹地注視,自己的心也随之變得寧靜而透明。
敢于報考秀德的學生絕非同齡人中的等閑之輩。雨森和奈穿過躍躍欲試的考生之中,心中卻也不住地打着鼓,不再有海常和箱崎文理時的輕松心态。身旁的人越是意氣風發,她便越是覺得自慚形穢。
她自然是遇到了許多同校同學,大多是和她一起在年級前二十不斷排列組合的學生。然而雨森沒想到的是,和她同一考場的人裏,竟然又有朝日奈。
這比在海常遇見遠藤還令人驚訝。
朝日奈也看見了雨森,她觸電似地挺直了腰杆,幾乎像是從桌面上彈了起來。她望向雨森的眼神依舊怨毒,卻也不乏訝異。看來,她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雨森。
雨森微微苦笑,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雨森所在的地方靠窗,教室一樓朝南,從窗戶往外看可以望見遠方的綠茵草地和傾瀉而下的陽光。
和煦的陽光宛如溫柔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真是個好天氣,雨森托着腮凝視着窗外。
3.
實話實說,雨森的考試進行得并不順利。
秀德的考題非常難。
雨森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文科試題,便匆匆翻開了理科試卷。物理的第一道填空題便讓她傻了眼,她咬着食指,來來回回看了半天,卻也沒能理出些線索思路。無奈之下,她棄兵保帥,跳過第一題繼續往下。
雨森周圍的人也并沒有比她好到哪裏去,她右手邊的男生每隔三分鐘便要發出一聲響亮的“啧”,左手邊的女生也将頭發撓得不成樣子,頻頻彎下腰打開水壺大口喝水。在寫完物理卷後,雨森用充血的眼睛瞟了一眼朝日奈所在的方向——她深深地弓着腰,鼻子幾乎都要碰到了試卷。
物理卷做得勉強,化學倒還在雨森的能力之下。雨森寫完最後一個配平,急忙翻到了數學卷。她知道,真正的煉獄在數學卷中。
如果說物理卷尚能入手,那數學卷便是真的不知所雲。雨森在連跳了三道題後,咬緊了食指,忽然想要放聲大哭出來。
雖然她本來也不必參加秀德的考試,也不應抱着能進秀德的癡心妄想——但是,卻還是由衷地感到不甘心的情緒在胸口蔓延。
她顫抖着手将試卷翻到最後一面——她知道,那裏會有一道30分的附加題。附加題往往是競賽難度,普通的學生根本不可能得分。
但是,她卻還是抱着最後一絲僥幸心理,閱讀起了那道題的題幹。
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仿佛是為了說服自己一般,她又重頭到底将題幹反反複複讀了三四遍。
錯不了,一模一樣。
雨森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
——這是在綠間家裏看到的那道題。
少年流暢利索的解題過程仍然印在她的腦海裏——她多麽慶幸自己曾經認真地看過那道題。即使不可能百分之百還原出解題過程,但是憑着她的記憶,百分之八十絕對不在話下。
她拼命搜索着記憶的片段,筆尖在白紙上快速運行,手心竟然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下課鈴響,雨森停下了手中的筆。
她望着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松了口氣。
數學卷最終還是開了不少天窗,但是托那三十分的福,她有信心自己不會被數學拖後腿。
從座位上起身時雨森發現自己的腿還是軟的,艱難地往前走了幾步,仿佛失重。她經過朝日奈座位旁時無意間低下頭看了一眼,訝異地發現,那個女孩哭了。
她深深地低着頭,眼圈發紅,大顆的淚水從眼角中滑落。
雨森在心中為她輕輕嘆息,卻也止不住地後怕。
她是幸運的。
然而,她也像是一個占了幸運便宜的小偷,分得了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個想法又一次讓她惴惴不安了起來。
4.
第二天的桐皇試卷比秀德要溫和得多,雨森碰到的熟面孔也更多、更親切。她碰巧和桃井五月一個考場,兩個熟絡的女生在交完卷後有說有笑地走出了校門。被拉來當免費勞力的青峰已經等在門口了,桃井無奈地松開雨森的手,小跑向了自己吊兒郎當的青梅竹馬。
雨森微笑着看兩人一路走遠,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
這種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覺真好。
她轉身想走,忽然又聽見有人輕輕地喚着“小和”。
這溫柔的聲線,清晰得不可能出錯。雨森轉過頭去,迎上了對方的視線。
雨森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扯出了一個微笑。
“知裏子學姐。”
視野中央的少女,笑容溫和,宛若山栀般美麗。只是也許是雨森的錯覺,比起上一次的會面,她的笑容中,又多了些無法言明的情緒。
“小和,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聊。”
“當然可以。”雨森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看着風間知裏子漂亮的眉眼。
“我……”風間知裏子垂下眼睛——天知道這個動作多麽像片羽飒鬥和雨森和奈。風間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着自己襯衣的下擺,眉間蹙滿了哀傷。
“我和飒鬥分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父母的對話完美還原了我填高考志願的場景,所以你們該知道在老媽的重壓下我和我爸還頑強地填了外地的P大和R大是多麽不容易了吧嘤(雖然一所都沒上)
每一次寫考試的章節我都會被自己虐到。
這場考試就是我初升高的自招考,語文和英語巨簡單,物理化學難,數學爆難。以理科見長的學校——S市YA中學別跑,說的就是你。
還好當時我理化競賽Buff加身,還算幸存了過來。(except數學)
為了彌補我數學的遺憾,我毫不猶豫地給雨森加了金手指(no)
其實我當時我還考了面試,但面試題我用在海常了。《一曲幻聽》和《番茄小丸子》裏都有寫過海常的面試題,因為這裏海常不是重點,所以就省略之~
☆、18.骊駒在門
1.
“就像上次跟小和說的那樣,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留住他。”
“和他比肩而立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不光處處遜色,還不懂他。”
“雖然我很喜歡飒鬥……但是,和那麽優秀的人在一起,我已經累了呀。”
風間知裏子說完,朝雨森抿嘴微笑起來。眼神帶點哀傷,但卻是決絕的,雨森知道,她不會回頭。
“怎麽會這樣……明明上一次還好好的……”雨森一時無言,只能嗫嚅着嘴唇喃喃自語。
風間笑了。她将墨色的長發撩到耳後,笑容依舊如山栀般美麗。
“可能那個時候我們都已經感受到彼此的末日将至,所以這份夕陽般的戀情才顯得那樣美好吧,只是也同樣脆弱。”
最後,風間知裏子伸出手,輕輕抱了抱雨森。雨森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學姐比上一次更加纖瘦蒼白。
“我真的希望小和能來桐皇,”風間松開她的時候,輕聲說,精致的臉上寫滿了疲倦,“我真心地希望有人能夠給飒鬥幸福——哪怕那個人不是我。小和,你還喜歡他嗎?”
雨森張開了嘴,想出聲回答,卻發現,自己像是被一雙手扼住了喉嚨,連一個音節都無法吐出口。
如鲠在喉。
風間知裏子并沒有看見雨森內心的猶豫和掙紮,她輕輕拍了拍雨森的肩膀:“加油,小和。”
加油。
這幾天來,不止一個人對雨森和奈說出這兩個字。爸爸媽媽,閨蜜,乃至是綠間真太郎,也這麽鼓勵過她。只是,從沒有一個人口中的“加油”二字,會讓她感到這般苦澀與冰涼。
如果沒有風間知裏子,她會放棄片羽飒鬥嗎?
不會。
可是當她已經決定退出,又被生生拉回了原來的位置,她卻覺得迷惘。因為她發現,即使她被賦予為了資格再一次戀慕片羽飒鬥,她卻也找不回當初那種為了他一往無前、奮不顧身的勇氣了。
小和,你還喜歡他嗎?
雨森在心中,對自己提出了相同的質詢。
“這幾個月,真的改變了許多啊。”
雨森輕聲地感慨,不只是嘆息片羽和風間無疾而終的愛情,也在輕輕嘆息着自己。
2.
雨森沒有忘記給綠間買新年禮物,只是之前實在忙得焦頭爛額,等空閑下來了,卻找不到理由送出手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分別的時刻日益迫近。在一月底,不知是誰起的頭,年級裏開始流行起了互寫同學錄。每逢課間,總能看見有學生抱着碩大的活頁本四處分發彩色的留言紙。
離別的傷感如同病菌,在學校裏橫行霸道。在這病菌的影響下,甚至曾經的嫌隙與芥蒂都被漸漸淡化。雨森收到的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留言紙中,竟然有以歌代為首的幾位管樂隊成員的。
雖然最後不歡而散,但是一起并肩奮鬥的歲月,終究是值得銘記的吧。
不同于其他人一兩句“萬事如意,天天開心”的敷衍,雨森動辄便在留言本上寫下長篇大論。像黃濑這種關系普通的同學都能收到三四百字的小作文,更不用提折笠知咲這種感情深厚的閨蜜。
綠間拿着通知單來到雨森和奈的座位前時,她正好在埋頭寫給折笠的畢業留言。綠間掃了一眼她手邊填得滿滿當當的兩頁紙和仍在奮筆疾書的動作,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也許是注意到了身邊的少年,雨森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起了頭來。
“綠間君,你手裏的是什麽?”
她睜大了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綠間手裏的一沓東西。
綠間煩躁地推了推眼鏡:“啊,是各高校招生考試結果通知。老師讓我帶過來發掉的。”
聽到綠間的這句話,不僅是雨森,班級裏其他人都紛紛敏感地轉過了頭來。頓時,綠間沐浴在了衆人的注視下。
綠間感受到眼前的女生明顯繃直了背脊。
“所有學校的都來了嗎?”雨森幹巴巴地詢問道,聲音竟有些顫抖。
“嗯,差不多,只有少數幾個,我還沒看。”綠間這麽說着,卻低下了頭去。
他當然在來的路上偷偷翻了屬于雨森和奈的通知書。一共有三張——正是雨森告訴她的桐皇、海常和箱崎文理,她的通知書全到了。雨森非常争氣,不僅三所學校全部通過,而且還以高分進入了桐皇理科班,果然是盡了人事。
綠間理應替她感到高興,可是不知為什麽,他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
綠間在衆人咄咄逼人的注視下四處分發着通知,詭異的氣氛在教室裏蔓延了開來。
當他發完了手中最後一份通知後,不少同學發出了失望的哀嘆。坐在角落裏的女生朝日奈甚至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雨森低頭查看完自己收到的三張通知,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剛想開口問問綠間,卻沒想到被人搶了先。
“綠間君,秀德……秀德高校的通知,還沒有到嗎?”
她轉過頭去,見是朝日奈。她的雙眼兀自紅腫着,一雙眼睛卻熱切地注視着綠間。
“是的,秀德的一份都沒有到。”
聽到綠間的回答,無論是朝日奈還是雨森,都長長地松了口氣。這時雨森才有機會好好欣賞自己的錄取通知,她以很高的分數進入了桐皇的理科班——她曾經最大的夢想。她的手指輕輕撫過那淡粉色的通知書,心中癢癢的,說不清是什麽情緒。
風間知裏子的那句詢問又一次浮現在心頭。
“小和,你還喜歡他嗎?”
如果拿着這張通知書進入桐皇,那麽又可以再見到片羽飒鬥了吧。
也許是在灑滿陽光的走廊,也許是在人聲鼎沸的食堂,甚至有可能在一株開得絢爛的櫻花樹下。他會向她迎面走來,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帶酒窩的笑容。他的眼神依舊明澈坦蕩,就像三年前初遇時一般。
可是……可是。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向綠間那裏瞟,竟發現少年也同樣在偷偷看着自己。
感受到雨森視線的少年迅即心虛地移開了視線,但是這個動作還是被雨森捕捉到了。
“綠間君?”她遲疑着開口詢問。
被女生叫到的綠間不得不重新轉過頭來。雨森手腕上的鏈子在陽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晃痛了綠間的眼睛,但他并不讨厭。
“唔……我是想問……”綠間的視線四處游移,想要為剛才自己的偷窺找一個恰當的理由。終于,他看見了雨森手邊的同學錄,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凝視着同學錄,“雨森,你還沒有給別人發同學錄嗎?”
綠間也收到了許多留言紙,但是他特意留心過了,其中并沒有雨森給的。
雨森聞言,立刻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嗯,我還沒有分發。有些害羞呢,我總是怕別人拒絕我,不給我寫。”
“不會的。”綠間立刻回答,話音落下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補充了一句,“折笠,桃井,還有黃濑……還有我,都會給你寫很多。”
“提前說一聲謝謝啦,”雨森聞言,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對了,綠間君有同學錄嗎?我也還沒有給你寫過呢。”
綠間怔了怔,他并沒有準備同學錄。他張開嘴,剛想向雨森說明情況,卻又止住了話頭,改口道:“我放在家裏了,明天帶過來。”
雨森聞言,開心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雨森果然從綠間那裏收到了留言紙。她也十分配合地從自己的活頁本裏抽出了一張草綠色的留言紙遞給了綠間。
“綠間君的紙和黃濑君的一模一樣呢,是一起去買的嗎?”
面對雨森看似無心的提問,綠間卻莫名一個激靈。
“啊,嗯,是啊。”綠間有些狼狽地回答道,捏着雨森給的紙,幾乎是落荒而逃回到自己的位置。
雨森應該不會知道,昨天他問黃濑讨留言紙時,金發少年臉上驚訝又狐疑的表情:“咦?我明明給過小綠間的呀。小綠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貼心,要給我寫兩頁的留言了?還是要去幹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回想着黃濑的話,綠間還是忍不住扶額。
這家夥的智商總是用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3.
雖然雨森主動向綠間要來了留言紙,但是卻遲遲沒有動筆。一是因為待寫的留言實在是太多,再加上她對待留言認真的态度,要花不少時間才能完成一篇;二是因為随着二月的來臨,畢業考試的腳步也近了,原本稍微輕松了點的學業又驟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她沒有寫,綠間倒也不着急着催。于是這件事便被這麽淡淡地擱置了下去。
對于年輕而血氣方剛的學生而言,二月裏最重要的節日,莫過于情人節。二月十四日那天甫一走進校門,雨森便清晰地感覺到了浮動着的浪漫氣息。帶着巧克力甜味的空氣撲面而來,一時讓她有些無所适從。
她走進教室,還沒來得及放下書包,佐倉賢的臉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