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情詩
演播廳內,衆人一時沉默。
趙爺爺開口解釋道:“我知道她心裏一直很在意文慧,怪我,沒能找點解開她心結。看來她已經跟你們說了當年的事情。其實,這件事情是這樣的。”
“當初,桂蘭是我們家的丫頭,一直在我們家做幫傭。因為年紀和我妹妹差不多大,就跟着一起讀了兩年書。文慧來我們家做客的時候,她也在。
我一直不知道她對我的心思,直到後來文慧離開。我病了好些日子,一直是她在照顧我。剛好她家裏人因為戰亂都不在了,我母親便将桂蘭留了下來。
再後來,我們家因為解放前将經營過幾家洋行,家裏遇到一些變動,那些日子很煎熬,桂蘭卻堅持不離開我們家,我母親也去世之前,我們兩成了婚。
後來情況好一點,我回學校教書,家裏都是她一個人操持,很不容易。退休之後,我便帶着她四處游玩,順便修養身體。兩年前,孩子們孝順,替我們報了去臺灣的團,在臺灣也卻是偶遇了文慧和她先生。不過吃完飯後,我們便互相道別。
沒想到一年前,桂蘭突然暈倒,醒來後一直不大對勁,她時時刻刻跟着我,生怕我離開。
後來我發現,她一直以為我要抛下她回去臺灣找文慧。我跟她解釋了很久,可惜沒過一陣,她依舊忘記了,就這樣反反複複來回了好久。”
蘇鳶提出疑問:“那趙奶奶說您收拾行李箱是怎麽回事?”
“那是我之前被邀請去外地學校開一個講座,去了兩三天,行李還沒放回去。”趙爺爺對趙奶奶的病情也無可奈何,“去之前的行李是她親手幫我整理的。”
趙斯伯也開始替父親解釋:“父親出差的時候,是我去照顧的母親。後來問過醫生,才知道母親因為心理原因,有些記憶會被自我重新組織和放大。母親就這樣誤會父親要離家出走。”
蘇鳶也沒想到事情發展成這樣,問道:“趙奶奶說的那本詩集看來也是誤會了?”
趙爺爺點點頭,說道:“她從前跟着我妹妹讀過一點書,後來我得空了也會教她習字念書。那本詩集原先是文慧贈與我的,文慧走後,我便想把詩集扔掉,被她攔了下來。再後來她時常讓我給她念詩,那本書便這樣一直留了下來。如果不是桂蘭發病,我都想不起來這本書的來源了。怪我,一直沒能察覺她的感受。”
趙爺爺似感嘆一般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和文慧早就沒有什麽了。這些年的相伴,我還分不清誰是該珍惜的人嗎。眼前的人始終是最該珍惜的。那些錯過的就讓它過去吧。”
一番話說得大家感慨良多,林維桢直覺看向蘇鳶,發現蘇鳶正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趙爺爺再度開口:“這一次來,我也想請節目組幫我一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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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雅開口:“您說,我們一定盡力幫您完成。”
趙爺爺擺手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想錄制幾個視頻。”應趙爺爺的要求,他想錄一個他念詩的視頻,日後好放給趙奶奶聽。
蘇鳶他們看着趙爺爺在鏡頭前念了一首趙奶奶最愛的情詩——《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個小鎮,
共享無盡的黃昏
和綿綿不絕的鐘聲。
在這個小鎮的旅店裏——
古老時鐘敲出的
微弱響聲
像時間輕輕滴落。
有時候,在黃昏,自頂樓某個房間傳來
笛聲,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愛我,我也不會在意。
在房間中央,一個磁磚砌成的爐子,
每一塊磁磚上畫著一幅畫:
一顆心,一艘帆船,一朵玫瑰。
而自我們唯一的窗戶張望,
雪,雪,雪。
你會躺成我喜歡的姿勢:慵懶,
淡然,冷漠。
一兩回點燃火柴的
刺耳聲。
你香煙的火苗由旺轉弱,
煙的末梢顫抖著,顫抖著
短小灰白的煙蒂——連灰燼
你都懶得彈落——
香煙遂飛舞進火中。”
随後,趙爺爺又給孩子們單獨錄了一段:“你們母親,操持家業,勤勤懇懇,付出良多,一直未能真正享受幾天好日子。跟着我,是你們母親受累了。
如果我先一步離去,家中兄弟姊妹幾人務必照顧好你們母親。她喜歡聽茨維塔耶娃的詩集,我房間裏那本,睡前取下為她朗讀幾首。她不喜歡吃苦的東西,你們做飯要去掉苦瓜。她膝蓋曾經受過傷,每逢冬天會發病,你們一定要記得早早準備暖爐。
百年之後,将我火化即可,就不給他人添負擔了,但務必記得将我跟你們母親的骨灰放在一處。”
在場的兩個子女聞言都泣不成聲。現場的工作人員也有不少跟着紅了眼眶。
回去的路上,蘇鳶一直在想趙爺爺的話。曾經的就讓它過去吧,不管是陰差陽錯,還是他根本沒那麽喜歡你,都過去了。
一直在走神的蘇鳶聽見電梯聲響,擡腳準備邁出門,卻被後方伸過來的一只手拽住:“小心!”
蘇鳶回神,差點讓電梯門夾到,回頭道謝,發現是林維桢。
兩人前後腳出了電梯,林維桢将蘇鳶攔住,用手背探在蘇鳶額前問道:“怎麽了,心神不寧的?”
蘇鳶徹底回神,不好意思的閃躲開:“不要動手動腳!”
林維桢規規矩矩收回手,突然湊近說:“你對我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對不對?”
蘇鳶:……對你個大頭鬼
林維桢眯眼:“你耳朵紅了。”
蘇鳶立馬捂住耳朵,看向林維桢帶着笑意的眼神,反應過來,這小崽子竟然學會詐她了,氣!
“雅姐說得對,你要是讨厭我,早就把我踢出安全範圍了。”林維桢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肯定道,“阿鳶,至少你不讨厭我。”
蘇鳶怒:“這麽聽柳雅的話,你不如……”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維桢打斷:“你這是在吃醋嗎?”
蘇鳶驚到,脫口而出:“我吃哪門子醋?”
林維桢笑眼盈盈:“阿鳶,你放心,我的心裏永遠只有你一人。”說完,有可憐兮兮的看着蘇鳶,“阿鳶,你連一個我追你的機會都不給,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還控訴不公平,蘇鳶簡直拿小崽子沒辦法,氣的口不擇言:“我哪裏不公平了?”話一出口,蘇鳶就後悔了。
果然小崽子眼睛都亮了,只聽見林維桢果然打蛇随棍上,嘴角微微揚起,用着特有的低沉磁性嗓音說道:“阿鳶,那我就當你答應了。”說完不給蘇鳶機會反應,利落轉身開門進屋。
這聲音還挺好聽,等蘇鳶反應過來的時候,好聽個鬼哦,還有答應,答應什麽了我,憤憤然開鎖進門。
門外響起敲門聲,蘇鳶心道這小崽子有完沒完:“又幹嘛?楠姐?!”
蘇鳶将門打開,楠姐走進屋:“怎麽了,臉這麽紅?”
蘇鳶捂臉:“有…有嗎,哦,那個天太熱了,我剛錄完節目回來。”蘇鳶立即打開空調,降溫。
蘇鳶給經紀人楠姐倒了一杯水,問道:“ 出什麽事了?”
“《冼夫人》快大結局了,網上又吵起來了。”楠姐将平板遞給蘇鳶。
“林維桢和胡靈兒還挺搭,蕭秋娘怎麽非得喜歡男主,看看我們玮郎!!”
“胡靈兒獨自美麗謝謝,拒絕拉郎配”
“哈哈哈哈胡靈兒粉絲雙标也太明顯了,和男主湊cp就行,和新人拉郎就不行”
“胡靈兒粉絲不是一向眼高于頂嗎,粉随蒸煮罷了”
“說什麽呢,祝你們家十八線小演員糊穿地心”
“你們一天天閑的,好好追劇不行嗎”
“我覺得林維桢和蘇鳶這對更好嗑,不是說林維桢還是蘇鳶的粉絲嗎”
“蘇鳶前段時間還和傅景清回老家了,就你們覺得人家是兄妹,做了不敢認,真是一朵盛世白蓮花”
“蘇鳶和傅景清回老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人家坦坦蕩蕩,管你什麽事”
“坦坦蕩蕩??那在陸林軒房間門口的是誰?”
“有本事拿出石錘來說話,造謠不用負責任嗎”
“可憐陸影帝還要被你家捆綁,誰碰上你家真慘”
……
楠姐說道:“胡靈兒粉絲人數多,林維桢目前就幾個散粉,胡靈兒粉絲将林維桢粉絲摁在地上摩擦,動靜太大鬧上熱搜了。”
果然,蘇鳶點開熱搜頁面,有一個“胡靈兒澄清”的熱搜。點進去是胡靈兒發了一條微博,稱她和林維桢私下是朋友,希望粉絲不要被惡意傳聞帶歪節奏。
楠姐分析道:“胡靈兒經紀人估計是知道林維桢是江氏影業的人,來頭不小,不能輕易得罪,出來圓場罷了。”
楠姐接着開口:“胡靈兒那邊目前想混淆視線,偷拍你和小傅回蘇州的事也是他們先弄出來的,我看着勢頭不對,查了一下,他們已經買好營銷號,內容是關于你男女關系混亂的新聞,準備等着過幾天電視劇結束後發。”
蘇鳶覺得心累,胡靈兒怎麽就不能消停點呢!
蘇鳶揉揉眉心:“她以為将我的名聲搞臭就能上位了?”說完,又補充道,“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楠姐拿出一份文件,說道:“你猜對了,胡靈兒的經紀人和那邊聯系過。”
“我說呢,繞這麽一大圈,就是見不得我又起來了。”蘇鳶笑道,“不過這次他們找錯人了吧。”
“咱們這次運氣不錯!兩個月前,我就讓人盯着,果然拍到陸林軒的事了,這次他們怕是要失算了。”楠姐說道。
蘇鳶想起什麽:“雲冉那邊的調查有眉目了嗎?”
“有了,雲冉那邊查到了一個國內的購買賬號好最可疑,是胡靈兒的前助理。”娜姐回道。
“楠姐,我有一個想法。”蘇鳶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
1.詩歌引用出處:《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出自俄羅斯女詩人——茨維塔耶娃
2.本章有個配角名字随意起的,沒想到不能顯示就換了,不影響正文閱讀哈……
閑話日常:
以前裝乖巧時,喊人家小鳶姐~
現在露出真面目,直接叫人家阿鳶!
咳咳,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