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說
“啦啦啦~懶豬懶豬起床啦~”
才不過七點,鬧鐘響得歡快,雍雨相蹙眉,習慣性摸索着床頭櫃将鬧鐘捂在被子裏,全程沒掀開眼簾。她腦袋蹭了蹭枕頭,郁悶的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間記起什麽,猛地從床上跳起。
“啊啊啊!幾點了?”雍雨相揉了下亂糟糟的頭發,左右找尋了兩眼才茫然的從懷裏找到鬧鐘,見分針只比設定的時間多走了一格這才松了口氣。
夏黎剛買回早餐,一進門就聽見房裏的“狼嚎”,連忙敲了兩下門出聲斥問,“霜霜,大清早的,叫什麽呢!”
“沒什麽沒什麽……”她将門打開,攬上夏黎的手臂,剛睡醒聲音還有些沙啞的甜糯,“媽,你說這兩件我穿哪件好看呀?”
雍雨相已經将房間裏的窗簾拉開,金燦的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撒在木質的地面上,投射的光線裏飄浮着粒粒塵埃。
她的床上放着兩套衣服,牛仔褲搭配着清新的綠色毛衣,背帶褲套着嫩粉色的長t,哪套都是無比的青春洋溢。
夏黎打量了幾眼,視線回到她的臉上,狐疑問道,“霜霜,你今天有什麽重要活動嗎?”
“沒有啊。”雍雨相搖頭,見夏黎不怎麽相信又支支吾吾的敷衍,“就是跟江小餘去看漫展啦。”
她往日也常去看漫展,但沒有今天這麽精致,不過這個理由夏黎倒是有七成信,她念叨了句,“什麽漫展開的那麽早。”卻還是認真的幫她挑選起來。
“背帶褲不錯,女孩子就是要可可愛愛的。”夏黎端詳了好一會,拿着背帶褲在她身上比劃着,頗為滿意。
雍雨相有些猶豫,她長得就不是可愛那一類型,“媽,要不我還是穿那套吧……”
眼光遭到質疑,夏黎有些不滿意了,聲音都硬了些,“換上,就這套。”
“真的是,到底讓我幫忙挑的還是讓我來排除的!”她低聲說了句,順手疊整雍雨相床上的被子。
背帶褲是寬松款,松松垮垮的,休閑中帶着一絲小俏皮。雍雨相換好出來時夏黎很滿意,取了梳子朝她招手,“霜霜過來,媽媽給你紮頭發。”
任由夏黎折騰着她的發絲,雍雨相不禁回憶,夏黎上一次幫她綁頭發還是小學的時候,她總喜歡紮左右兩根辮子,一二年級還好,三年級再紮就略顯幼稚了,于是雍雨相便開始學着自己綁頭發,由生至熟,沒再讓夏黎幫她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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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鏡子時雍雨相還有些忐忑,生怕夏黎再給她紮兩根辮子,好在夏黎同志對發型的認知随着時間流逝變化了不少,一改多年前的只會紮辮子的手藝,極其娴熟的給她紮了一個丸子頭,還用星星發卡做了裝飾,搭着剛換上的背帶褲,倒真有幾分的卡哇伊。
“媽,你綁的頭發真好看,挑的衣服也好看。”雍雨相開心的在夏黎臉上啵了口,被她一臉嫌棄的推開,“刷牙了嗎?”
“沒……”只顧着打扮,連洗漱都忘了。她吸溜着棉拖,跑進了衛生間,動作迅速,仿若平時磨磨蹭蹭的不是她本人。
晚秋,天氣有些幹燥,雍雨相特地塗了層唇膏,出門時心情愉悅,“媽,我出去啦。”
“嗯。”夏黎應了聲,又忙着攔住她,“哎,霜霜,你還沒吃早餐呢。”
餐桌上有夏黎剛買回來的油條豆漿,還是溫熱的。
“不吃啦,我今天出去吃。”她套上小白鞋,趕在夏黎開口詢問前閃身關門。
—
陽光帶來的溫度稍稍低了些,清晨依舊被冷風主導,雍雨相站在車站前依舊被涼意席卷。為了可愛的造型,她沒有穿外套,此刻微聳着肩,冷得輕顫。
“雍雨相,你還挺準時。”男生話語含笑,随聲而至的是披上她肩膀的厚外套以及淡淡的溫暖。
雍雨相側頭,視線僅及男生肩膀下一些,他只是簡單的牛仔褲與黑色上衣,看起來很是單薄。
“其實我也不是很冷。”雍雨相扯了外套要還他,下一秒就被他拉着擠上迎面而來的44路公交車。
是周末,車程沿途還有幾個逛街的點,乘客多了些,車廂內很是擁擠。
“嚴霁嶼,你再拽它就斷了。”兩人被推擠到垃圾桶邊,稍稍站定,雍雨相冷不丁就開了口。
嚴霁嶼垂眸,這才注意到自己拉着的是她長T袖口的細絲帶,另一側是纏繞的蝴蝶結,靈動精致,反觀被他拉扯的這一側,松散且長短不一……
“抱歉。”
他說着松開手,恰巧公交車司機因前方超速車輛踩了急剎,雍雨相被慣性催使,往他那側撞去。
男生衛衣柔軟,是洗衣液混合着橘子清香,雍雨相耳朵堪堪擦過他的胸口,手已經不自覺握緊了他的胳膊,勉強站穩,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之近。
看着女生泛紅的耳尖從他胸口掠過,嚴霁嶼脊背僵直,不自然的撇過眼,被她緊抓着的胳膊不斷向大腦傳達着觸覺怪異感,卻是沒移動分毫。
“我們去哪個網吧啊?”她稍稍擡頭,低聲詢問着。
嚴霁嶼平視着窗外街景,終于将目光分了她一眼,“上次那個。”
“哦。”
旁邊座位上是個老爺爺,聽力似乎有些退化,他跟前排的老奶奶咬耳朵道,“老伴,你看現在的孩子,真是開放,要是咱們阿忠,才不會這樣。”
雖是湊到老奶奶耳邊說悄悄話,卻又怕老伴聽不清,聲音大得不行,引得車廂的人全往這邊瞧。
老奶奶年輕些,聽力視力都還不錯,當下打量着倆人,笑的慈祥,“小姑娘,你們幾年級了?”
雍雨相左右看了看,确認了老奶奶是在問她,這才乖巧回答,“我們今年高二。”
老奶奶點頭,又去跟老爺爺嘀咕着,聲音也不小,“老頭子,人家姑娘夥子才高二,還沒滿十八。”
“所以要去遠一點的嘛。”
話落,車廂一片的嬉笑聲,雍雨相終于發覺不對勁,輕聲問他,“嚴霁嶼,他們在笑什麽?”
“不知道。”
“不會……在笑我們吧?”好像他們都在往這邊瞄。
“不會,除非你是小醜。”
“你才是小醜呢!”雍雨相立即反駁,注意力霎時被轉移,對“笑的內容”也不怎麽在意了。
或許是因為鼻腔充斥着橘子的清香氣息,雍雨相難得沒有在這麽颠簸的公交上暈車,到站時嚴霁嶼手上多了張傳單,雍雨相只瞥了眼就被他塞進了垃圾桶,那好像是家賓館的名字,叫什麽“歡愉賓館”——真是俗氣。
上次那家網吧就在車站對面,旁邊還有不少的早餐店,雍雨相肚子悶叫了聲,剛要說些什麽,男生就先行進了網吧。
不一起吃早餐嗎?上周五他們是怎麽說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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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時候有空?”
“幹……幹嘛。”
“去網吧,打游戲。”
“好啊,我周末都有空的。”雍雨相應後又覺得太過爽快了些,稍稍添補了句,“在家也很無聊。”
“那周日早上八點。”嚴霁嶼想起了什麽,特意提醒,“哦,對了,如果可以,別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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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句的意思不就是一起吃早餐嗎?雍雨相對自己的理解能力産生了懷疑,更是想念家裏餐桌上夏黎女士買的豆漿油條了。
雍雨相咬着唇,在他的背影與隔壁早餐店間猶豫了幾秒,還是跟在他身後。
或許是嚴霁嶼想要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他特意選了同上回一樣的座位號。
“先玩掃雷。”他邊說邊點開游戲圖标,見雍雨相也跟着要點又連忙阻止,“你看着我玩。”
雍雨相眨了眨眼,托腮看向她的電腦屏幕,被拉開的細絲帶就垂落在鼠标不遠處。
“這個怎麽不弄好?”
雍雨相楞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我一只手綁不上。”
回想起那日她手腕上的溫熱觸感,嚴霁嶼摁動鼠标的指尖微頓,撚着那兩條絲帶随意纏了個結,就跟他系鞋帶差不多,沒有一絲的美感。
男生的指尖明明沒有觸碰到肌膚,卻是讓雍雨相一陣緊張,加之空腹血糖低,竟還有些輕微的暈眩感。
“嚴霁嶼,我餓了。”她忍不住抱怨。
“真沒吃早餐?”他挑眉,好像有些驚訝。
雍雨相咬牙切齒道,“不是你說的嗎,讓我不吃早餐出門的!”
“是。”他不辯駁,反手從椅背後的雙肩包裏取出了一個紙袋遞到她面前,絲絲的奶油甜味在空氣中蔓延。
雍雨相迫不及待的打開,裏面果然是一塊奶油蛋糕,剛剛在車上被推擠着,半透明的蛋糕盒子沾上了點點奶油。
“這是給我的?”
她看到蛋糕,就像小貓見了魚,眼睛裏都是如星芒般的光亮,嚴霁嶼看着那微微有些變形的甜膩,淡淡點頭,又從包裏抽了只筆擺在兩臺電腦之間,像是小學時鬧別扭的同桌畫上的三八線。他抿了抿唇,認真的與她道。
“一會就邊吃蛋糕邊看着,手不許越過這只筆,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