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題

宿舍熄了燈,雍雨相踢着被子,睜大的眼睛直望着上鋪的木板。

江小餘回來是在五分鐘後,她手上還在劃着手機屏幕,調暗的光将她照的隐隐約約,雍雨相微眯了眼,江小餘紅腫的唇吸引了她的注意。

江小餘迎上她的目光還有些不好意思,這兩天上下課都跟唐修然一起,連她都覺得自己有些重色輕友了。

夏天蚊蟲多,宿舍樓下又有幾棵很大的樹,即使開着空調耳邊都不時有細細的翁鳴聲,她煩躁的将腦袋也一并縮進被子裏,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很羨慕?”

“那你想談嗎?”

“是想牽手還是……接吻?”

男生晚修時的話又重複萦繞在她耳邊,許是被子裏空氣稀薄,她的呼吸都略微有些急促。

雍雨相在被窩裏拱了拱,将本就亂了的發絲攪得更亂了些。她看起來就那麽想談戀愛嗎?

才沒有!對那種能讓手心滴汗,嘴唇腫成香腸的行為,她一點都不羨慕,一點都不。

雍雨相理直氣壯的想着,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第二天被鬧鐘吵醒還一臉混沌,恍恍惚惚的模樣。

教室今天很熱鬧,三兩人圍着分享八卦,轉而笑得面紅耳赤。雍雨相趴在桌上小息了一會,陳映才蹦跶回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開始說着剛剛繞了滿教室聽來的消息。

“你知道昨天那個男生為啥跳樓嗎?”

雍雨相揉揉眼睛,打起了幾分精神,不等她問,陳映已經迫不及待的吐露。

“是因為被級長在網吧抓個正着,還當場請來了家長。”

“這有什麽稀奇的,咱們班那幾個不也被請了很多回。”睡眠不足,她的聲音有幾分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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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樣。”陳映滿臉的嫌棄與不屑,“那個男生,經常跟家長親戚吹牛,說自己成績好,能上清華北大,聽說他爸媽看到他抽煙打游戲都快被氣死了。”

“他那是覺得丢臉沒面子才要跳樓的。”

雍雨相了然,又是男生敏感奇怪的自尊心作祟,唔,也不對,那人根本不敢死,手抓得那麽緊,估計推都推不下去,也就是裝模作樣而已。

因為昨晚跳樓的事,一大早學校就請各班主任開了個會,英語課過了半數的時間,她才匆匆回到講臺。

何老虎在課上從來不會多講課外話,總是按照她的教案,一板一眼的控制課程進度時間,今天難得合上了書,連英語聽寫都擱置一旁。

“昨天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她刻意看向後排,頓了會兒才繼續往下說,“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誇誇你們。”

那幾個經常逃課上網的,本還在戰戰兢兢的等着批評,下一秒,就聽到了何老虎一本正經的表揚,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咱們班學生,至少不吹牛,不裝逼,尤其是愛爬牆上網的那幾位,心理承受能力還是不錯的,希望繼續保持。”

何夕說完,往雍雨相的方向看了眼,又想起什麽,當即認真思慮了一會兒,做了決定。

“那個嚴霁嶼和孫煜,你倆換一下位置。”

在班長孫煜百思不得其解的眉目中,雍雨相又看到了熟悉清瘦的背影。

“唉?老師怎麽又把嚴霁嶼換回來了?”陳映好奇的嘀咕了句,雍雨相低垂着腦袋,只當做不知道。

悶熱了幾天,窗外天色灰暗,響起了轟鳴的雷聲,天氣預報上的臺風準時登陸,中小學生早就提前放了假,只有他們這些住宿的高中生,還堅守在學習的崗位上。

□□級的臺風,風力不小,掃過教學樓下的鳳凰樹,發出枝葉碰撞、嗚咽的聲響。兩面窗戶都在鼓動着,噼裏啪啦的聲音蓋過了講臺上老師的講課聲。

哪還有什麽學習的心思,窗外已經蕭肅得像是電影中的世界末日。

中午的風力小了些,只是臺風過境時的短暫醞釀,校廣播也發了通知,下午放半天的假,可以回宿舍躲風避雨。

一時間,教學樓下擠滿了人,雍雨相邊下樓梯邊從包裏摸傘,突然一拍腦袋,連忙又跑回教室。

男生還沒有走,正在抽屜裏翻找什麽,她過去将折疊好的傘放到他桌上,氣喘籲籲道,“你的傘,還有一把落在家裏了,改天再還你吧。”

嚴霁嶼推了推,上面黃色的皮卡丘正努力用臉蛋放電,“你不是喜歡?”

“喜歡啊。”

“那送你吧,兩把都送你。”

雍雨相微怔,咬着唇道,“不,不太好,我還沒有過生日呢。”

嚴霁嶼:“你吃蛋糕的時候也沒過生日。”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

雍雨相被問住,面色糾結,蛋糕吃完就沒了,傘能夠一直看到,會讓她想着。

“那換吧,兩把傘我都不喜歡,就換你手上那把。”

他指了指雍雨相手上散開的傘,是他那天晚修剛還回來的。

稀裏糊塗的,雍雨相站在教學樓下,撐開的傘上是一群各種表情的皮卡丘,鳳凰樹被風吹着,搖落下一地的鳳凰花瓣,橙紅醒目。

陽臺上的衣服早就全部收了進來,宿舍門窗緊閉,睡過午覺,又被重新席卷而來的風聲吵醒想恹恹無事的躺在床上,頗為無聊。

她們是高二分班時換的宿舍,也不全是同班的,但一個多學期相處下來,關系也還算不錯,沒有隔壁宿舍八個人建了五個群的,也沒有很大的争吵過。

寝室裏有兩個勤奮學習的,在床上攤着小桌子做題,大家也都自覺的戴了耳機,互不打擾也相安無事。

刷了一會微博小視頻,頓覺無趣,雍雨相掀開被子,把自己埋了進去,打算放着歌看能不能再睡一會。

困意慢慢侵襲,她睫毛顫了又顫,很快便要熟睡,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撞散了她的睡意。

停了耳中的音樂,那條消息映入眼簾。

【嚴霁嶼:你下午想吃什麽?】

他的對話框狀态是離開,雍雨相發了個問號過去,再收到的便是自動回複的消息。

估計是有事,雍雨相也沒繼續戳,她習慣性的點開許久都沒看的空間,初中同學又發了一句依舊有些非主流的話語。

[你是年少的歡喜……]

後面是一長串的空格,她沒有點開,也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麽奇妙的地方,引得下面不少人評論。

再往下翻了翻,雍雨相指尖穆地一頓,是學校的表白牆,不知道是哪屆學姐學長弄的,反正一入學就被推薦關注了。

粉嫩的背景牆上是大膽直接的表白,接連幾條都是表白的同一個人——嚴霁嶼。

還真受歡迎呢,雍雨相截了幾張圖,還沒來得及給他發就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下來,我買了很多吃的,你先挑。”他的聲音在大風中斷斷續續的,雍雨相聽得不太清晰。

“在哪?”

“你宿舍樓下……”

她沒多想,穿着拖鞋就往樓下跑,踩在走廊的雨水上濺濕了褲腳。

男生就站在宿舍外,那時風不算大,下的也只是細細的小雨,水滴從他撐起的傘上滴滴答答的落下,繞着他圈起一片雨簾。

“你剛剛說買了什麽?”雍雨相走近,眼睛不斷往他拎着的黑袋子上瞄。

“吃的,燒烤。”他拎着在她鼻尖晃了下,孜然胡椒粉的味道發散而出。

雍雨相舔了舔嘴角,“那去操場吃好了,那裏沒人。”

主席臺上多半地方都被随風飄進的雨水打濕,他們只能坐在最最裏側,雍雨相撿起牆角被吹落的橫幅鋪墊到地面上,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怕髒?那怎麽不帶回宿舍吃?”

嚴霁嶼坐靠着牆,長腿半曲,解了塑料袋上的活結,推到她那一側。

“才不要,會被她們搶完的。”

話語間,她已經吃了兩串丸子,半飽時才後知後覺,“為什麽突然給我帶烤串?”

“游子卿能帶我不能?”

他說的是游子卿給她帶丸子那次,雍雨相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游子卿他……”

“嗯?”

他皺了皺眉,雍雨相再厚臉皮也沒好意思說游子卿喜歡她,便迅速的轉移了話題。

“你知道何老虎那天晚修叫我出去說了什麽嗎?”

“說了什麽?”

“她說讓我少跟游子卿說話,是不是很奇怪?”

嚴霁嶼咬了一口魚丸,回她,“不奇怪。”

“是該少跟他說話的。”

“為什麽?”

“他喜歡你。”

心裏知道的事被他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雍雨相有些不自在。男生睨了她一眼,又繼續補充。

“還想要向你表白,但被我給攪和了,哦,差點忘記了,這也是你指使的。”

雍雨相面色微紅,不是害羞而是被人戳破的尴尬,她随便拿起一串菜花想要堵住他的嘴,就被嚴霁嶼順勢接了過去,還悠悠的咬了一口,吃完後心滿意足的起身湊近她道。

“你跟他多說兩句,他估計又要向你表白,那我可就不幫你了。”

雍雨相被他說得暈頭轉向,還沒有理清楚意思就聽他再次開口。

“要是碰巧還被我撞見,那我就……告老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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