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題
遠處殘餘的霞光散盡,天色全然暗下,吹拂樹梢的幾縷微風,讓這個盛夏的時節裏多了幾分涼意。
雍雨相慢吞吞的下樓,剛到一層轉角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男生,她磨蹭了小半會,他也等了小半會,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不耐。
雍雨相小跑着過去,近了才發現他手上的那本紫色封面的題冊,亦然就是他電話裏說的“五三”,厚厚的一本,看着就讓人頭疼。
“這……應該不難吧?”
上屆的學長學姐到了高三也是人手一套“五三”,雍雨相沒做過也不知道難度深淺,琢磨了會仰頭問他。
“不難。”
他掃了眼,回答得迅速利落,雍雨相半信半疑,周遭路燈昏黃,她興趣缺缺,也沒去翻。
“那我們現在去哪?”
留校的人沒幾個,只有舍管阿姨還盡責的守在宿舍底下,遠處的圖書館暑期關了門,黑乎乎的一片。操場主席臺倒是還亮着燈,就是蚊蟲多,沒有桌椅坐着也不方便。
嚴霁嶼垂眸沉思了兩秒,落聲,“去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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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銀白,小道上樹影婆娑,晚風的“沙沙”聲響配合着細響蟬鳴在夜間有些驚悚,讓人生生犯怵。雍雨相抱着胳膊,不動聲色的往嚴霁嶼那側靠近,腳下短影交織。
他剛洗過澡,碎發半濕半幹的搭在額前,橘子香味更是濃烈,雍雨相不自覺輕嗅了一口,只覺得自己用的沐浴露大概是冒牌貨,竟聞不出味兒。
教學樓門沒鎖,但每間教室都關了燈,打着手電筒才能隐約看清。嚴霁嶼輕門熟路的将她帶到高一的某間教室,門緊鎖着,掰弄了半天也沒打開。
“嚴霁嶼,這鎖上了,去別地吧?”
雍雨相邊說邊側頭,才發現剛剛還在她身側的男生不見了。只一人,感官也無限放大,在空曠的教學樓裏更加恐懼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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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着手電筒,小步挪動着,聲音輕顫,“嚴霁嶼,你在哪兒呢?”
“你別吓我啊,我害怕……”
長廊更遠的地方像是無止境的黑洞,耳邊似乎還有來自遠方的呼喚聲,雍雨相蹲在牆邊,表情僵硬,稍大聲的喊了他名字,“嚴霁嶼——”
話落,身後教室的燈突然被打開,長廊間亮了些,雍雨相猛地轉頭,窗戶大敞着,男生就站在教室裏,朝她稍稍伸了手,輕笑道,“怕什麽,我就去開個燈而已。”
“只能爬窗了。”
雍雨相楞了一瞬,鼻尖微紅,剛剛是真的怕的,她吸了吸鼻子,手撐在窗戶上起跳,大概是真的沒什麽運動細胞,試了幾次都沒能跳上來。
“有點高……”雍雨相尴尬的拍了拍手,正準備再試一次,嚴霁嶼已經從裏面遞了一把椅子,她踩上,借着這高度,才堪堪爬過。
期末考後,高一的教室被打掃過,桌椅排的齊整,抽屜裏也是空蕩的。雍雨相擦了擦被踩到的桌面,幹脆就在窗邊坐下,嚴霁嶼将“五三”翻了兩頁,自然地坐在她旁邊。
往常在教室講題,總隔了張桌子,這還是第一次坐得這麽近,湊近講題時,搭在桌上的胳膊總若有似無的磕碰到,雍雨相小心翼翼的縮了回手,碰到的地方絲涼,心下湧上怪異情愫。
她聽着聽着走了神,忍不住問他,“你怎麽知道這間教室窗戶開着?”
學校對放暑假的班級有要求要關緊門窗,他說去教室時雍雨相一時沒想起,現在才後知後覺。
“你感興趣的那對情侶來過。”
他随意說着,雍雨相托腮思考了許久,終于反應過來,“你說的是江小餘?”
嚴霁嶼挑眉,答案顯而易見,雍雨相想到那兩人過來是要做什麽羞羞的事,面色微紅。
“好啊嚴霁嶼,你才是對人家小情侶感興趣吧!”
男生長指在題間輕叩着,目光與她晶亮的眼眸對視了兩秒便不自在的轉移,“只是上廁所偶然撞見。”
這教室就在樓層廁所拐道第一間。
雍雨相還想再八卦八卦,他已經敲起筆,示意她靜心做題。
教室安靜,男生聲音清潤潺潺,雍雨相的學習效率也有所提高,弄懂了他圈起來的最後一道題目,她伸了伸懶腰,眯着困倦的雙眼嘟囔道,“幾點了,回去嗎,好困……”
嚴霁嶼瞄了眼時間,九點過半,才慢條斯理的收書,正準備關燈,忽然聽見一道不遠不近的輕弱聲音,是巡邏校警的自言自語。
“我記得昨天明明是關了燈的,見鬼了……”
此時雍雨相正扶着窗打算往外跳,校警的手電筒燈光正好掃到她的眼睛,亮得刺目,她伸手擋了擋,滋生的朦胧困意頓時清醒踩在窗沿的腳尖晃了晃,差點沒摔下去,嚴霁嶼拉了她一把,掌心溫熱,只稍稍捂着,便輕而易舉的圈住了她的手臂。
“下來,我先跳。”
他已經關了燈,校警正摸黑找剛剛那間“詭異”的教室,聽着腳步聲逐漸加快且接近,嚴霁嶼的聲音依舊沉着冷靜。
雍雨相回頭望了望,對邊的窗戶拉上了窗簾,透不出霓虹燈外的一點光線,她反抓住嚴霁嶼的手,用了些力,“不行,你偷偷跑了怎麽辦,我害怕……”
話語間,校警的腳步已經落到窗前,雍雨相還想再說什麽就被他捂着嘴蹲在桌底下。
那校警喝了點酒,也是個膽小的,聽見聲響就擡起手電筒胡亂掃照,除了齊整的課桌椅,一切如常,莫約覺得自己酒醉看錯了,又吹着口哨擡步離開。
雍雨相唇瓣開合,就是出不了聲,剛喝過水還濕潤的唇觸到幹燥的掌心,酥酥麻麻的如同電流擦過,黑暗中,嚴霁嶼輕皺了下眉頭,長指輕輕擡起落下,點在她的臉頰上,還……挺有彈性。
“唔唔唔……”她掙紮了幾秒,捂她嘴的手才松了些,“校警都走了,你還捂得那麽緊,我都快缺氧了。”
嚴霁嶼驀地盯上她的臉,卻什麽也看不清,他點開手電筒放到雍雨相手中,趁她還沒注意就翻出窗外,落地後才朝她道,“踩着桌子慢慢下來,我拉着你。”
雍雨相怕他溜,伸長了手去扯他的袖子,好不容易蹲到窗沿,又不敢往下跳,怯怯縮縮的身腿試探着,一不留神就踩了空,猛地往嚴霁嶼身上撲。
男生躲閃不及,更何況袖子還被她捏得死緊,沒做足準備就被她撞得退了兩步,連帶着她一塊倒地。
地板冰涼,沒儲藏住中午的滾滾熱氣,嚴霁嶼悶哼了聲,扶在她發頂的手揉了幾下,咬牙切齒道,“你還要親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