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朵桃花飄過

花家最角落的院子,離主廳很遠也鮮少有人路過,院子一側種着青翠欲滴的竹子挺拔堅韌,清風拂過,竹林輕輕搖曳,發出有輕微的鳴響聲,就像竹間的喃喃自語,清靜安谧是個适合喜靜的人的好住處。

院中有許多藥材堆放在簸箕中,整齊的放在太陽下晾曬,淡淡的藥香随風飄散在空氣中,雖說不嗆人卻也盤桓不去,有些讓人悶頭。

楊悅用手帕捂着鼻子,皺着眉頭嫌惡的低頭走過,走進房門大開的房間,四五個藥櫃整整齊齊的靠立在牆邊,桌上淩亂的放着正在配着的幾副藥,藥櫃有些抽屜打開着可能被粗心的主人忘記了,窗戶邊上整齊放着一排正在熬住的藥,一些沒有處理的藥材堆積在牆角。

宋問草正坐在另一張幹淨整潔的桌子上低頭琢磨着東西,手上拿着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

楊悅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可是一點都不客氣,直接打斷宋問草的思路:“宋神醫許久不見身子可算好?”

思路突然被打斷的宋神醫皺着眉頭,有些火氣的看向她,惱火道:“楊悅。”

楊悅笑眯眯娴靜的向他屈屈身道:“宋神醫,我今來是想請你給我把把脈,看我是不是好些了。”說着自責道:“哎呀,糟糕了,沒想到這麽不巧打擾了宋神醫的思路,真是罪過罪過,若是宋神醫忙的話我就不打擾了等你空了來。”

思路都斷了,誰還寫的下去,她臉上表情假的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再不明白楊悅是故意的就白活了這麽多年。

“過來吧,我給你把把脈。”宋問草想到昨日說的話,想到她可能是過來興師問罪的,心中頗為幸災樂禍道:“你身子不好,要少生氣,看開點,沒有過不去的坎。”

楊悅伸出手,一點也不介意将自己的脈門暴露給別人:“我都是半只腳跨進棺材裏的人了,有什麽想不開的,這日子都是偷來的,活着就是賺了。”停頓了一下,她笑道:“若是能找些樂子,日子過得就滋潤了,也不枉此生了。”

她笑眯眯的模樣像極了得逞的喵咪,可惜眼前的人并不欣賞,甚至還想下狠手。

宋問草黑下臉,手指上稍微用了一些勁:“怎麽不見陸小鳳?他去找消息了?”

楊悅像是沒感覺一般繼續說道:“這是自然,說是有消息就回來,說來還要謝謝宋神醫給的機會。”她動動手腕冷聲道:“我皮膚嫩,可別留下什麽淤青,我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愛說大實話了。”

所以別想在她身上留下痕跡還想讓她隐瞞。

宋問草克制住想要掐死楊悅的心,将手拿開:“是嘛,那可是太好了,想來以他的能力絕對能對你的仇有些幫助。”

“那可真是太好了。”楊悅高興道:“聽你們都這麽推崇他,我心裏安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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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體沒身份大礙,細養着情緒少起伏就好。”宋問草慢慢悠悠的喝口水,這女人藏的很深,根本不怕有人查,或是根本就不怕,被他抖出身體是拖累,嫁不了花滿樓也不生氣,根本不在意。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真的是找樂子?不可能!這女人費盡心機的靠近花家,不可能只是找樂子,更不可能是在他的身上找。手無縛雞之力,他一只手都能掐死她,除非需要應該不會招惹他。

楊悅細看手腕,确定沒淤青後才道:“那就好,聽說宋神醫丢了東西,最近找了半天沒找到,要不要我幫忙啊?”

宋問草一僵,鎮定道:“哈哈,這次你又聽誰說的?我可沒少東西,你怕是聽錯了。我倒是聽說花家七公子意欲與你共結良緣,花家七公子是個好人,憐憫你孤苦,若是答應以後也少受些罪。”

“哦,可能是我聽錯了,佛像這種東西誰會去拿,又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楊悅笑了笑說道:“我這人脾氣、教養都一般,為了自個兒開心怕是要辜負他的美意了,畢竟就算我不答應,不該我得的也能有,唉,這就是做女人的好處。”

瀚海玉佛!這個女人……

宋問草抽抽眼角道:“楊姑娘可投了一個好胎,雖說以後只能和藥打交道了,甚是可惜了正是大好年華的時候,不過也別灰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有人能調理好你的命,讓你健健康康的。”

“早死晚死早晚都要死,何必非要茍活着不可。”楊悅笑的開朗,開玩笑道:“待我成事了,趁着樣貌不錯的時候就自個兒下手,說不得還能保住我這花容月色免去老去的痛苦呢。”

陽光投過窗子照射在楊悅的側臉上,打出淡淡的光暈,一半陰暗一半光明,明明是文靜賢淑的微笑,卻透着幾分詭秘。

宋問草心中打了突,好似覺得楊悅說的很有意思般,也跟着笑道:”楊姑娘的想法可真有意思,這世人皆想要長命百歲,偏偏姑娘卻覺得自己活夠了,小小年紀就這般思想覺悟可不好。”

楊悅挺直腰背,架起二郎腿,雙手搭在膝蓋上,玩味的在宋問草身上轉一圈,明目張膽打量的眼神讓他甚是不舒服,道:“老而不死是為賊,活的長了不是好事,活的招人妒忌還偏偏要捧着才是好。我這人吧,就是喜歡看別人蹦噠,尤其是某些人正要春風得意的時候拉下來,那才好玩。”

宋問草頗覺好笑,自不量力還明目張膽,這種人不足為慮,虛驚一場:“呵,這話可真有意思,你一個女孩子即無依靠又無權勢怎麽做?”

楊悅勾唇一笑,看着他的眼中水波流轉自帶風情:“時辰也不早了,既然我無事便先走了,過會該有人來尋我了,告辭。”

宋問草起身送她:“慢走,有時候有自信是好事。”

楊悅笑道:“拭目以待。”

……

花二哥擔憂的看着花滿樓欲言又止,七童帶楊姑娘回來,剛開始還好好的,有說有笑,心情明顯很愉悅。

單獨和楊姑娘去逛花園後,周身的氣息都暗沉了下來,雖說依舊還是原來那副溫和的樣子,但明顯不一樣了,再完美的笑容也掩蓋不了他逞強的樣子。

看來是為情所困啊,到底是還年輕,被家裏保護的太好了,楊姑娘拒絕七童既讓他覺得氣憤又讓他覺得是好事,不能共白首,徒留傷悲。

花滿樓摩擦着杯沿,笑了笑道:“二哥這是怎麽了?可是有話要說?”

這……要不要提?提吧,早點解決為好,家裏還等着消息呢,“看你心情不好,你和楊姑娘吵架了?”

花滿樓低下頭,掩飾不了一身的落寞,連嘴角也難以維持以前微笑的角度:“你們看出來了?是家裏讓你問的?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有多緊張你,你不開心對我們來說有多嚴重。”花二哥平時花言巧語的,偏偏對上自家七童,一肚子話愣是憋不出來一句安慰的:“要不我去給你當下和事佬?”

花滿樓搖頭拒絕:“不用。”

花二哥在心裏唉聲嘆氣,這七童在幾個兄弟裏最是倔強,若是不想談還真是從他嘴裏聽不到一句。

他哀悼片刻自己的使命無法完成,順手給花滿樓倒了一杯茶:“今天帶你出來散散心,這家店新做了些菜,你嘗嘗看若是喜歡就多吃點,額……”他小心翼翼的繼續說道:“若是你覺得楊姑娘也喜歡,也給楊姑娘帶些,你帶回來的客人,自己也要好生招待才是。”

花滿樓沉默片刻才點下頭道聽說“嗯,我知道了,二哥有心了。”

呼,真是罪過,七童果然還是在意楊姑娘,唉。

“嘟嘟。”

包間門被推開了,小二端着一個托盤喊道:“二公子、七公子久等了,這是本店新推出的菜,您二位是我們店的老主顧了,我們老板說請您們品嘗一下。”

花二哥微笑的點頭:“真是有勞。”

小二麻利的将菜一一放在桌上後道:“花公子這道菜你可得好好嘗嘗,這可是我們店老板親手做的,為了感謝您經常照顧我們的生意。”

這家店的店老板以前是做禦廚的,在宮中退休後到這裏來開了一家小店,手藝極好,後來調教出了徒弟後就轉到幕後,做菜交給出師的徒弟,師徒倆人一起将這家店經營得有聲有色的。

店小二特別熱情又隆重的介紹擺放在中間位置的一道點心:“這個可不一般呀,這可是皇宮裏的貢菜桃花醉,用三月三那日最美最香的桃花腌制,耗費許多工序和時間,聽說宮中有位貴人極為喜愛,一般人可吃不了。”

店小二尴尬的摸摸腦袋:“讓兩位見笑了,小的從小就沒什麽見識,老板講的我實在記不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嘿嘿。”

花滿樓忽的一下有了些精神,和氣的安撫道:“無事,勞煩小二哥了,這道點心真的是三月三日的桃花做的嗎?”

花二哥好奇的瞧了花滿樓一眼,好奇的問道:“怎麽了?”

花滿樓有些羞澀德小聲說道:“楊姑娘的生日就在三月三。”

花二哥:“……”這是中毒已深沒救了。

“對啊,聽說這道菜還是當今天子養母的最愛,天子的養母生日就在三月三,每年的這一天她都會自己腌制一壇子桃花,待第二年時做桃花醉慶祝。”店小二傻呵呵的抓抓後腦勺道:“本來這道點心是不能流出宮外的,但天子說怕他不在養母身邊,她就不過生日了,特意讓出宮的禦廚們都學會,每年三月三時一定要做出最好吃的桃花醉給可能路過的天子養母吃。”

花滿樓點頭道:“原來如此,小二哥,可否等我們吃完後給我打包一份桃花醉。”

店小二高興的點頭:“哎,好的好的,我馬上就跟廚房的人說,您二位慢用啊。”

花二哥趕緊趁着店小二還未走,趕緊說道:“小二哥多拿幾分啊。”

店小二咪着眼睛,更加殷勤的說道:“是,是,沒問題。”

店小二關上門,眼神冷了下來:“啧,挖這麽大的坑,也不知道是隔應葉靜還是隔應自己。”

店小二邊往樓下走邊脫下衣裳囑咐一旁的随從道:“去廚房把點心打包好,等他們要走的時候給他們,一定要和以前的味道一樣,否則後果自負。”

随從恭敬的領命走了。

包間中,花滿樓一臉疑惑,花二哥恨鐵不成鋼:“家裏可不止楊姑娘一個女子,這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花滿樓聞言,尴尬的掩飾的輕咳一聲。

花二哥好笑的拍拍他,拿起筷子說道:“吃吧,嘗嘗這桃花醉,我只聽說過美酒桃花醉還沒見過有點心叫桃花醉的。”他夾了幾下沒夾起來:“真軟,真不知道什麽做的,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店小二:就沒見過在自己腳底挖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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