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找個人算賬
“今天有空吧？”任旭堯給周烨發微信，他記得周烨單位這兩天應該就放假了。
周烨回消息很快，“不在家，有事？”
“本來有事，你不在家就沒事了。”
周烨那邊顯示輸入，任旭堯略等一會兒，周烨給他來了一個語音通話。
任旭堯心說，還真沒空啊。這叫什麽事。他看了一眼客廳裏正頭對頭說話的兩人，轉身去了卧室，阖上門後才點了接通。
“陪我姑媽她們打牌，一對三，輸得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周烨回他，背景裏還能聽見麻将熱鬧的碰撞聲音。
“我記得你家是在本市吧。”
“是啊。”周烨道，“說罷，什麽事？這麽猶豫，不會找我借錢吧？我可跟你說實話，多的沒有，少的話我還能接濟你一點。”
“你心情看來還挺好的？”任旭堯頗為無語。
周烨笑着道：“過年啊，我還能給誰臉色看？我爸媽不給我臉色看，我都謝天謝地了。”
“行吧，那看來沒事了。”任旭堯便要挂斷電話。
周烨連忙追問：“到底找我幹嘛？調戲我呢？”
“姜泉希在我家。”
周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不會吧？”
“我看他狀态不太好，給你一個機會。”
任旭堯等了半天，那邊周烨才道：“算了吧，勉強沒有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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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并不像勉強，你不再努力一下，也許就差一點點？以後後悔，可就沒有機會了。”
“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下次如果有什麽碰頭的機會，你就幫我推了吧。”
“這麽嚴重？”任旭堯不禁問道。
“你知道我的。好了，就這樣吧，我媽在催我回去坐莊呢，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周烨挂了電話。
任旭堯做事還算靠譜，姜泉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周烨。有時候，賀廷玉那邊請客吃飯，明明是聚餐，但是偏偏就沒有周烨的身影。旁邊有人多嘴問一句，任旭堯便說周烨正好沒空打發了。
姜泉希還不能開口問，他到底沒空什麽，張原凡都有空，就他忙着拯救世界？
不僅不能問，還不能多想，因為想多了，姜泉希總有一種跑過去找他的沖動。冬天就在這樣壓抑的心情下無聲無息結束，等天氣熱起來，姜泉希才意識到他和周烨已經有小半年沒有任何聯系。
他的手機裏還有留着周烨的電話，兩個人的微信對話框已經被沉到很底下，需要翻很久才能找到。
偶爾刷朋友圈，周烨會發一些照片，姜泉希借着照片才知道周烨出去旅游過一次，但是他發的頻率很低，要是沒及時刷新到，很快就被隐藏起來。
這一年，姜泉希沒有發新專輯。他發專輯已經算比較頻繁的了，再說，《飓風眼》雖然火得一塌糊塗，姜式情歌大行其道，然而主流音樂人卻不認可，認為他的風格沒有突破，新年過後的頒獎典禮上，《飓風眼》只拿了兩三個阿貓阿狗的安慰獎，那晚得獎的人上臺都沒有姜泉希在落選的時候鏡頭有熱度，媒體更是大肆渲染這件事，讓姜泉希的創作天賦飽受質疑。
不外乎說的是，姜泉希以後自己寫歌可以，但是想拿獎還是好好唱別人寫的吧。
姜泉希被這些紛紛擾擾的流言煩得直接降低了曝光，新的一年，一場演唱會都沒有，一首單曲都沒放出來，節目也沒上過，只在幾個早就簽過合約的品牌秀場上露露面。
武昌傑說這種饑餓營銷也不錯，等他發新專輯的時候，再增加曝光，效果肯定很好。國外許多流行歌手都是這麽做得。
武昌傑一貫如此，姜泉希都習慣了。他坐在武昌傑邊上發呆，聽着武昌傑跟他說最近的安排，即使他不露面，還有許多邀約需要仔細斟酌。
“……周檢察官似乎有了新的情況……”
“什麽周檢察官？”阿傑怎麽突然說道了周烨，姜泉希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從武昌傑說道新專輯就開始走神，後面的根本沒聽，更不知道武昌傑怎麽突然說到周烨。
“周烨。你不記得了？你們以前不是關系很好？”武昌傑說。
“不是，我是問你剛剛說他什麽？”
武昌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哦，我上星期見到他，看到他好像交了女朋友。”
就像突然被人拖進裂開的冰面裏，冷水從腳底心蔓延而上，渾身都沒了溫度。
他媽的，誰都能見到他， 除了我。姜泉希感到不是滋味，心髒好像都漲大了，血液汨汨的敲打耳膜，他聽見自己問：“你怎麽會見到他？”
“廖導的新電影首映儀式上，他大概有哪個朋友是圈內的吧，被拉過來坐在前排，我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和一個女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應該是女朋友吧。”
你都跟他不熟，就知道她是人女朋友。姜泉希冷笑，但是心裏卻忽然想到去年酒吧裏，那個和周烨站在一起的女人。
他上次去周烨家，本來是想問問周烨那個女人是誰，真是他的前女友嗎？難道你們真要複合？
不過，他去了周烨的家，發現周烨家毫無另一個女人存在的痕跡，就放心了。
現在仔細想想，可能也沒到去家裏的程度，那時候因為他的存在，周烨還有顧慮，之後，周烨就沒什麽顧慮。大學時代談過來的前女友，安慰他起來，想必也沒什麽難度。
越想越真，姜泉希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開，太陽穴突突得跳，他轉頭對武昌傑說：“下午我就不去公司了。”
“怎麽？”武昌傑看他。
姜泉希站起來，臉上帶着一股決然的狠勁，說：“找個人算賬。”
武昌傑打量着他，拉住他的手腕，勸道：“我跟你說周烨，不是讓你去找他。”
姜泉希抿着嘴不說話，這态度就是拒絕了。
“你不是跟他說清楚了嗎，他也有了新的選擇，皆大歡喜的局面，你非要過去找他——”
“那怎麽辦，看他好好找個漂亮的女人結婚生子？”姜泉希哼了一聲，他一想這個畫面，氣得肝都疼，他咬牙切齒地道：“簡直太便宜他了。”
“……”武昌傑覺得他的重點不太對，真是頭疼：“泉希……”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是阿傑，我以前從沒有這麽生氣過，就因為這個人可能交了個女朋友，你能明白嗎？”
“他可能已經不喜歡你了，你能接受這個結果嗎？”武昌傑道，“如果喜歡過一個人，被明确拒絕，其實大家都很容易就放棄了。”
姜泉希聽不得這句話，他扭頭看武昌傑，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分明：“不會的。”
“泉希。”
“周烨不會的，”姜泉希低下頭，攥緊手指，然後用肯定地聲音說：“如果他真的……真的說不再喜歡我，我就回來的。”
武昌傑看他堅決的樣子，慢慢松開手說：“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姜泉希聽到他這句話，擡眼看他一眼，然後俯身緊緊抱了武昌傑一下，說：“以前的事，我沒有怪過你，你不要再對我有愧疚心理。記着，你已經勸過我了，是我任性不肯聽你的話，即使我做錯決定，那也由我自己來承擔。”
就像自己一手護着的小孩，忽然一夜之間長大，會跟你說熨帖的話，武昌傑拍拍他的肩膀，說：“去吧，我叫小趙送你過去。”
姜泉希領命，等坐在後座，他臉上的笑意才被一種嚴肅得過分的表情所替代。
姜泉希知道周烨的工作地點，他叫助理小趙把車開到檢察署的外面等着。檢察署的大門外沒什麽人，很空，只有偶爾一兩輛警車會開進去。姜泉希等到了六點才看到周烨出來的身影。
這是姜泉希第一次看到周烨穿制服的樣子，以前只看到周烨櫃子裏挂着的黑色制服，沒看見過他上過身，雖然他心裏提醒自己，周烨是一名檢察官，但是卻很難有一個具體的印象。
有點晚了，太陽下了山，天空是大片黯黯的雲彩，灰紫色的，在樹梢上拖着長長的尾巴，路燈還沒開，這樣黯淡的光線下只能看見人的模糊的輪廓。
但是周烨走出來的時候，還是第一眼就抓住了姜泉希的視線。
還不太能看清周烨的臉，周烨一邊走，一邊回頭，大概再回頭跟誰說話，不知道是不是什麽表情，果然，周烨走出來後，一個穿着短裙的女孩跟着走出來。
女孩沒穿檢察官的制服，身材非常玲珑，一身合身的OL裝束，在這樣高門大院的映襯下仿佛有點不真實。她微微擡着尖尖的下巴和周烨說話，姜泉希看到她笑得眼睛彎彎，是一個标致的美人。
走得更近一點，就可以看清他們的表情了。
女方拎着一只價值不菲的淡藍色手提包，職業裝的制服領口敞開，露出纖細優美的脖子，這樣暗淡的光線下，皮膚也幾乎白的耀眼。
她的眼睛很大，細細的彎眉毛，長睫毛，鼻子的形狀纖秀，嘴唇紅紅的，一直擡着頭看着周烨在笑。
姜泉希突然一瞬間不敢看周烨的表情了，他怕周烨臉上也洋溢着同樣的歡喜表情。
難道是真的男女朋友？
那有他什麽事？
就算生氣，他又有什麽立場來質問？
姜泉希想回去了，他剛剛低下頭，沒發現周烨看向了他這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