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蕭然，對不起（一）
她驚魂未定，良久，才擡起頭看了看給她擁抱的那個人。
“怎麽？想自殺嗎？這條街上100米內就有一家三甲醫院，你的地方好像選錯了呢？”
她有些負氣的掙開他的懷抱，“顧蕭然，不開我玩笑會死啊？”
“不會死，會生不如死。你就這麽不想見我，把衣服丢下就走。”
她低着頭，看着深灰的柏油路面。“你工作很忙，我怕打擾你啊。”
他嗤笑一聲，“你會怕打擾我嗎？如果真的害怕打擾我，當初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走進我的世界，以至于現在我想推都推不開。”
她擡起頭，緊了緊眉頭，“顧蕭然，你是怪我打擾你了是嗎？好啊，從此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當從沒認識過。”
她迅速的逃離了這裏，留下他定定的站在路邊。
他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晃了晃神。剛才他到底做了什麽，他明明只是生氣她丢下東西就走，明明只是氣她奪走了自己的心還不負責。
他想推開她，遠離自己的世界，卻怎麽忍心……
她氣沖沖的回了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果然又被嫌棄了。
來串門的秦江寒看着一臉怒氣的歐陽，幾步上前，斜坐在她的桌上。
“怎麽了？歐大小姐，你主管又給你氣受了？告訴我，是哪個，我去幫你讨回公道。”
她吸了吸鼻子，“沒有，我生我自己氣呢。”
他長舒一口氣，“嗯，這可不是個好習慣。氣壞了身體，我會很擔心的哦！”
她無暇理會他的玩笑，很是認真的問道：“秦江寒，你說，一個你期盼了六年的人，突然出現了，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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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這個可不好說，6年，一個人變化太多了。如果他事業有成，你還待在原地，那就要看他的心是否能跟六年前一樣了。不過，以我一個男人的角度來說，幾個月的時間，就把上一任忘得幹幹淨淨了。所以啊，就算他還想和你重歸于好，那也是不甘心居多。”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依我看呢，就你這個樣子，啧啧，你的那個顧蕭然應該不至于6年還忘不掉你。”
她沉思良久，倏地擡頭，“你怎麽知道是他？”
“爺我長着眼呢，你看他那眼神，明顯的不像剛認識的樣子。哎，好歹我們也是哥們一場，還瞞着我，太不夠義氣了。”
她将頭枕在交叉的胳膊上，嘆了口氣，“我只是不知道怎麽說。”
他摸了摸她的頭，“算了，我不勉強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告訴我一聲。還有，別委屈自己，有哥們我呢。爺我肩膀寬着呢，随時借你。”
她笑了笑，“秦江寒，你真好。”
“你第一天知道啊！”
秦江寒瞥了一眼歐陽落寞的神情，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如此。
自從這個顧蕭然出現，她就變了，再也不如從前那麽開心，那麽無慮。
他突然有點嫉妒那個顧蕭然了呢，他很不喜歡現在的狀态。
歐陽，看在朋友的關系上，我推你一把，至于是入地獄還是升入天堂，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時鐘指向五點三十分，歐陽迅速的收拾了桌上的文件。
關上電腦，一只手拿起旁邊的手機，一只手将包包跨上右肩，迅速的打了卡。
中午沒來得及吃飯，她現在急需去填飽自己饑腸辘辘的肚子。
她快速的沖出大廈，在地鐵出站口附近随便點了份牛肉面。摸了摸鼓起的肚皮，啊，吃飽的感覺真好。
慢悠悠的走在回家必經的一條小道上，歐陽看着眼前空曠無人的林蔭小道，心血來潮的一步一跳地前進了起來。
視線裏突然多出的一雙蹭亮的皮鞋，讓她猛地止住了腳步，身體卻因為慣性而向前傾去。
那一刻，心裏不免有些恨着這個害她即将與大地接觸的始作俑者。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冰涼的地面，而是一個大大的擁抱，溫暖而又熟悉。
她猛地掙開，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你怎麽在這兒？”
他不答反問，“看你的樣子，很開心？”
“啊？哦，就是剛吃完晚飯，運動一下。”
他抽了抽嘴角，“一頓飯就能高興成這樣，你還真容易滿足！”
她撓了撓頭，“你來這，是路過？”
原諒她實在沒法認為他是專門來找她，畢竟中午時才剛把她訓了一頓，說好不再見的。
他将雙手插/進褲兜，抿了抿唇，開口道：“我來找你。”
她張大嘴巴，很是驚訝，“我？”
“對，我來，是想跟你說一聲……”
他本是低着的頭，猛然擡起，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對不起！”
“對于中午我對你說的話，我很是抱歉。”
她有些驚慌，從來沒有預想過，顧蕭然會對她說着三個字。因為在她的記憶裏，他從來不會說這三個字，也的确不需要說。他似乎做什麽都是對的，也的确做的确實都是對的。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将散落的頭發撥到耳後，“沒什麽的，真的，你不用覺得抱歉。”
她低着頭，不敢看他，忽又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
“歐陽？”
“嗯？”她擡頭，看他的眼睛。
“說句實話，你真的讓我感覺很累。我們分開的這6年，我試了很多次要忘記你，可是記憶卻越來越深，也許這真的就是我的命吧。我從來不是一個任命的人，可是這一次，我願意相信一次命運。”
他深呼一口氣，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你……願意陪我一起走下去嗎？在我們剩餘的生命裏，一起，走下去。”
他的眼神裏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而她的心裏卻是矛盾之極。
她是要追随她的心跟他在一起，還是要為她心底的那份自卑而拒絕他。
她直直的看着他，良久。
顧蕭然，你就如天上的一顆星，而我只是地上的一粒石。如果你為了遷就我而來到我的世界，只會化作一顆隕石，落在無煙的荒地，留下一個無法填平的巨坑。對世人來說，你不再是遙遠璀璨的那顆星，而只是掉落凡間，無人問津的一塊石頭。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退縮。
“蕭然，我們，我們不合适。”
“你可以不用這麽快回答我……”
“不，這是我想了很久的結果。我想，我……我們真的不合适。”
半晌，他終于開口，“好，我知道了。”
他似是有些無措的後退，腳下的石頭讓他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她伸出手想去拉他，卻又在半空中抽回。
她看着他跌跌撞撞走到路邊的一輛車邊，連用了三次才找準車把的位置。
歐陽看着疾馳而過的那輛奧迪，定在那裏很久很久。
顧蕭然，對不起！
愛情就是這樣，他愛着她，她也愛着他。
可是這個社會就是如此的現實，不是所有相愛的人就一定會走到一起。
他們離開了彼此，誰都可以安然的活着。
只是，對顧蕭然來說，沒有她的日子，要悲傷一些，空洞一些。
而對歐陽來說，她有親情，有友情。她可以每天開開心心的跟着朋友小打小鬧，還可以跟父母偶爾撒撒嬌。
只是沒了他的日子，她知道，它失掉了幸福的味道。
歐陽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伸頭看着天空中的點點繁星。
“星星啊星星，我想擁有你，卻又不敢去抓緊你。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遠處的星星，一眨一眨，似乎是在回應着她的話。
她輕輕一笑，“你也覺得，我很懦弱是不是？連我自己都這麽覺得，我懷疑我前世一定是一只蝸牛，這一世，才死守着自己的殼。”
她起身躺回床上，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呢，原來她已經在窗邊待了一個多小時了。
這時候，如果司徒在就好了。
她一直都承認，司徒的話，雖然句句逆耳，卻倒都是忠言。
顧蕭然回到家的時候，只是打了一個電話。半個小時後，門鈴響起，他慢慢起身去開了門，見到來人，只是點了點頭，繼續回到了客廳裏的吧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