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顧蕭然，對不起（三）
她火急火燎的奔到了病房，看着閉着眼睛呈沉睡狀态的顧蕭然。
慢慢的走到床前，輕輕的拉開座椅坐下。
記憶中，好像只有第一次見面時，他才出現過如此的倦容。
他的手上插着針管，與他那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她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擡起他的手掌，輕輕撫握在手裏。
複而擡頭看了看還在閉着雙眼的顧蕭然，小聲的嘀咕道：“你說你怎麽這麽不懂得照顧自己呢？我廚藝那麽差，都能好好的活到現在。哎，顧蕭然，你說你不會是故意的吧。其實，你想見我可以不用這種方式的。”
她嘟了嘟嘴，替他掖了掖被角，并沒有注意到他嘴角的抽搐。
從她拉住他手的那刻，他就醒了。
聽她一下子說了那麽多，好想睜開眼睛告訴她，不知道生病的人怕吵嗎？
這麽多年，還是改變不了愛唠叨的毛病啊。可是怎麽辦，他不忍打破這難得的“聒吵”。
他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歐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真的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再在我的那道傷痕累累幾近奄奄一息的心上劃下一道傷口，那麽，它就真的要死了。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她驚得慌忙後退。一不小心腿撞到了身後的椅子，差點摔倒。
他起身想去扶她，卻實在使不上勁。她不顧腿上的疼痛，趕忙上前，按住他的雙肩。
“我沒事，我沒事，趕緊躺下。”
他定了定，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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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頭，“韓律師告訴我的。”
他總是口不随心，“怎麽，看到我沒死，很失望嗎？”
“蕭然……”
她只是低着頭，不說話，右手擺弄着上衣的下擺。
顧蕭然長舒一口氣，“我餓了。”
她猛地擡頭，“啊？”
“我說我餓了。”
“那你等着，我去給你買啊，你要吃什麽？”
“你以為我現在的情況，能吃什麽買的東西嗎？”
她撓了撓頭，“啊，那我回去給你熬點粥吧，你堅持會，我會盡快趕過來的。”
為了節省時間，她直接打的回了住處。途經菜市場的時候，又向阿姨打聽了胃病能吃的東西。
她将買來的米放進鍋裏煮了起來，又開始削起山藥。
山藥上分泌出來的黏黏的液體，讓她的手很不舒服。只能打開水龍頭，邊清洗，邊處理着。
随後，将切好的小片，扔進鍋裏。
不敢像平常那樣，一邊在客廳裏看着電視，一邊等着鍋開。她拿了一個小板凳，放在廚房，一邊玩着手機，一邊時不時的看着竈上的鍋。
半小時後，她看着鍋裏的成品，還不算太糟。小心嘗了一口，嗯，熟了，除了有些濃稠外，還是可以的。
她迅速的打包好，在小區門口攔下一輛的士，報了地址，并交代師傅一定要快。
師傅指了指前方的車輛，打趣道：“姑娘，我也想在我的車上插上一雙翅膀啊。”
歐陽撇了撇嘴，裝作可憐的看着師傅，“師傅，我男朋友胃大出血，一天沒吃東西了，就等着我這碗粥救命呢。”
司機師傅看了看她欲哭的小臉，繼而說道：“還好你今天遇到了我，咱們走小路，保證能讓你男朋友在死之前吃上這口飯。”
歐陽瞪大眼睛，一臉苦笑，有這麽咒人的嗎？
她迅速的下了車，飛奔到住院大樓，看着電梯口排隊等待的一群人，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爬樓梯。
她慶幸顧蕭然的病房是在6樓，而不是16樓，不然真會要了她的小命。
她邊扶着牆，邊喘着粗氣，一步一個腳印的到了6樓，當看到顧蕭然的那間病房的時候，她在心裏默喊一聲“哈利路亞”。
她邊開門邊沖着裏面喊道：“累死我……”一個“了”字還未出口，她便定定地站在那裏，然後看着手裏同樣提着保溫桶的岳子珊正坐在床邊。
岳子珊看着進來的歐陽，臉上一驚，瞬間調整了下情緒。
“歐陽小姐，你也來看顧律師啊？”
她尴尬的笑了笑，“啊，對……”這個病房可不就他一個人嘛，我倒是希望來看你呢。
她看着歐陽手上的保溫桶，笑了笑，“好巧，我也帶了吃的過來，歐陽小姐帶的什麽，我看看。”
說罷，她直接從歐陽手上拎走了保溫桶，而後知後覺的歐陽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保溫桶已經被赤/裸/裸的呈現在三人的面前。
她看到岳子珊臉上是一副嗤笑的表情，轉而看向她時，又變換成了輕笑。
“歐陽小姐，我們顧律師是胃出血，這會不能吃太粘稠的食物，只能進食流食。”
然後，她打開自己帶來的食物，并轉頭對着顧蕭然說：“顧律師，我專門熬了點米湯，這個吃起來方便些。”
顧蕭然看了看一邊的歐陽，擺了擺手，“不用了，是我讓歐陽做的那個。”
岳子珊一臉尴尬，“是嗎？可是……”
“不用可是了，”他對着一只發愣的歐陽招了招手，“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把粥端過來。”
歐陽拿起她那因為溫度降低而變得更為粘稠的山藥粥，又看了看岳子珊手裏的米湯。
她拿起一旁的保溫桶蓋，迅速的蓋上了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食物。
“顧蕭然，岳小姐說的對，你的胃受不了刺激了，你還是喝米湯吧。”
“我的胃我自己清楚。”
“你自己清楚還能進來這裏。”
她從岳子珊手裏奪過保溫桶，無視她帶來的勺子，拿起自己準備的勺子，舀了一匙米湯，放在嘴邊，吹散了些熱度，繼而放在他的已經泛白的唇邊。
顧蕭然看着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心下不免有些想笑，卻還是努力的忍了回去，乖乖的一口口喝下了她喂過去的食物。
歐陽和岳子珊一起離開了病房，醫院的過道裏，岳子珊走到歐陽旁邊，輕聲的說道：“歐陽小姐，我們聊聊？”
她拎着保溫桶，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臉，“好啊。”
醫院旁邊的一家咖啡館，兩人就窗而坐。此時的店裏，人不算多，只有那麽星星散散的幾個人坐在牆角的沙發裏。
服務員看見進店後的他們，拿着菜單适時的出現在了她們的桌旁。
“兩位小姐，要點些什麽？”
歐陽翻了翻菜單，實在沒什麽胃口，随手指了指店內正在做活動的一款飲料。便将菜單遞到對面的岳子珊手裏。而岳子珊只是随手合上菜單，沖服務員笑了笑，“一杯卡布奇諾，謝謝。”
“好的，兩位稍等。”
“岳小姐，找我有什麽事？”
她攤開雙手，“也沒什麽事，只是好奇。歐陽小姐只是顧律師的一個委托人，怎麽會突然也過來送飯。”
“噢，他沒告訴你嗎？我們倆是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
她點了點頭，“沒錯，而且還是同桌。”
岳子珊笑了笑，“那怪不得顧律師對您的案子非要親自過問，原來是同學情誼啊。”
歐陽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對她陰陽怪氣。
“我想岳小姐，今天不是只為了知道我跟他的關系吧？”
“沒錯，你應該知道，顧律師在整個律師界，可謂是聲名顯赫，而他卻被一個女人折騰到胃出血。如今，他正是事業上升期，你不希望他因為兒女情長而毀了自己的前途吧？”
歐陽停止桌下擺弄衣角的手指，慢慢緊握成拳。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他事業上升期的絆腳石，而你卻能助他一臂之力？”
岳子珊笑了笑，仰頭貼向沙發，“我本沒打算說的這麽直白的，不過，既然歐小姐這麽說了，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喜歡他，從見到他第一眼就喜歡他。我有能力也有條件可以去國外最好的大學讀研，但是我願意為了我的愛情留在他的身邊。我已經熬了近兩年的時間了，我不想中途被人打擾。或者這麽說，歐小姐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很多年，你從來沒有付出過任何代價，哪怕是一絲微小的付出也沒有。所以，你怎麽可以心安理得的擁有他，這對他，對我都不公平。”
歐陽端起服務員剛上來的咖啡，抿了一口，笑了笑，“岳小姐，如果你喜歡他，那就去争取，在我面前說這些好像沒有用吧？”
“我會去争取，只是我不希望歐小姐如此不公平的出現。”
她冷笑一聲，“那怎麽辦呢，我已經出現了呢，總不能要求我回到娘胎裏去吧。”
岳子珊開始面露不悅，語氣也開始變得有些強硬。
“歐小姐，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顧律師面前，不然，這對我不公平。”
哼，公平？誰又給她公平了？
她将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紅色紙幣扔在桌上。
“岳小姐，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給你再多機會，你也争取不到。最後，奉勸你一句。你得不到的愛情，不要把它歸咎于別人。基督他老人家說了，求也求不到，那是妄求。我走了，再見！當然了，最好不見。”
她快速的離開了咖啡館，自認為留下了一個很是潇灑的背影。她剛才說的多有骨氣啊，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岳子珊的話，她都聽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