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雅樂

“你們是這樣打算的?”呂嗣昭聽完了三人的彙報。

“是,陛下以為如何?”衛香生躬了躬身。

“方案朕考慮過了,沒有問題。朕會盡快拟旨讓你們順利操辦起來。除了這些還有什麽?”

“臣等還打算舉辦一次祭天求雨大典,以陛下的名義,以此來表現陛下體恤民生。”這回是令狐雪說道。

昨日他們三人拟定了大概方案,今日便來請旨了。

“哦?如何求?朕記得上一次的求雨祭典已經是太宗年間了吧。”

“臣等認為,雖然此次的旱災沒有太宗年間的嚴重,甚至之後的降雨也很有可能照常進行,但還是很有必要舉辦一次祭典。一來是為了安撫百姓,二來是為陛下立威。求雨結束後半月不到就很有可能下雨,這正是代表着陛下是真龍天子。如此,那些朝臣也無力再反對陛下的登基。”

呂嗣昭沉吟了片刻,說:“不錯,可以去辦,這件事你們放手去做。錢不夠到戶部去支,朕給你們這個特權。把事情好好辦好。”

“謝陛下!”三人齊聲說道。

“主子,我一定為您辦好。”蕭季淩擡頭望着呂嗣昭的雙眼閃閃發亮。

“好。”呂嗣昭重重一點頭。

得到了呂嗣昭的旨意,三人很快将各個繁雜的命令下達給了下級官員。除了要看救濟的成效,開挖河道的進程,三人還在百忙之中查看着大典的合适地點。

衛香生原本有意在姑臧最繁華之地搭建祭臺,讓百姓同看。但三人仔細一琢磨,又給否決了。不管怎麽說,這是皇家求雨,要是搭在市井,實在是太寒碜了。

令狐雪靈機一動,打開了太宗年間的史料,他想從那次史無前例的大旱災中汲取靈感。

很可惜,那一次是在邙山的行宮,因面朝北部,又高聳入雲,有很好的兆頭,所以選在行宮。然而,那已經是太宗年間的行宮了,到先帝時就已經廢棄,如今更是不見有重新收拾的痕跡。

“何不在祈雨宮?”衛香生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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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宮?”蕭季淩有些不明白,“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你不知道祈雨宮也難怪。祈雨宮不出名,是很久之前的建築類了。”

“好!”蕭季淩看了一眼令狐雪。見他也沒有反對的意見,這就拍板了,“那就祈雨宮。至于流程,大致與太宗年間的相仿便是。請情融署的樂官們去,佐以雅樂。并不十分繁雜。”

“特使大人們,北部有急件來報!”忽然,一個小侍闖了進來。

衛香生直接從他手中搶走了急報。

他們頭一回處理這樣的大事,內心也有些忐忑,對于結果是十分期待的。

“怎麽說?”令狐雪邊問邊湊過去看。

“預地潛地進展良好,浏地雖然已經有了官府告示,禁止私下截水,但是依然屢禁不止。因此,下游的浒地情況還是十分糟糕,朝廷的救濟一到就會引發哄搶,甚至還引發了一些暴動。而原本來浒地做苦力的吐蕃俘虜也趁機□□,逃走了不少。”衛香生皺起了眉頭。

他們商議籌備祭典之事已經過了一月,預地潛地的狀況還算是符合他們的預想,只是浏地,尤其是浒地的□□,若是處理不好,很容易釀成大禍。一到大災,果真就沒有省心的時候。無時無刻都不會太平。

蕭季淩的眼神中湧發出一股戾氣,“更改條令,下發給浏地長官,凡是私下截水者,殺無赦。我看他們是要水還是要命。至于浒地,調動附近的軍隊維持秩序,凡是有哄搶,格殺勿論。而吐蕃俘虜,一個不留,統統坑殺。”

兩人被蕭季淩的殺氣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季淩,那裏的俘虜有一萬之衆……而且,浒地也需要挖河道,留着俘虜去挖河道豈不是物盡其用?”令狐雪愣愣地說。

“正是因為人數多,一旦不斬草除根,除出了亂子就後患無窮。”目露殺氣,蕭季淩斬釘截鐵地說道。

衛香生與令狐雪看了對方一眼,最終互相點了點頭。

一切都在井井有條之中進行着。而一萬人的性命就在蕭季淩一句話的頃刻間灰飛煙滅了。

半月後,傳來了北部目前進展順利的好消息。三人也放心地開展了祭天大典。

無人居住的祈雨宮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祈雨宮內搭起了一座龐大的祭臺。上面皆以玄黑色,暗紅色裝飾,顯得古樸而又典雅。

祭臺之上,正中央是祭品。前方則是用以溝通神靈的地方。

樂官早已在祈雨宮等候,見到三特使來臨,畢恭畢敬地行了禮。

三人微微點了頭算是致意。

三人掃視了一下祭臺,今日他們三人負責演奏祭天的雅樂。

大涼的雅樂,曲風古雅緩慢,悠悠之中又透出威嚴,盡顯皇家氣派。

而雅樂不光需要奏樂,還需要舞者帶着祭天的面具随着奏樂起舞。按照《樂章》的說法,那不是普通的舞蹈,那是可以與上天溝通的通靈之舞。

今天的舞者正是蕭季淩,而衛香生和令狐雪則負責領樂。

三人朝侍從使了使眼色,只聽見一聲刻意拖長的尖聲。

“祭天大典——正式開始!”

樂官們聞聲而上,焚香靜坐,念念有詞。

時而舞劍指天,時而擲水于地,他們進行着他們從來就沒有過變化的儀式。

不知過了多久,樂官們終于結束了。

三人對視一看,一同走上前去。

衛香生敲碩大的編鐘,編鐘發出古樸的聲響,回蕩在祈雨宮內,仿佛在與神靈溝通。

令狐雪随着編鐘的節奏緩緩彈琴,琴聲悠揚,應和着鐘聲的沉樸。

音色各異,卻說不出地和諧。

在座的官員都沉浸在這獨特的氛圍之中。

蕭季淩早已經換好了祭天的服飾。他穿着紅白相間的長袍,臉上帶着雪白的面具,只露出了眼鼻口,但盡管如此,他的風姿卻不會被小小的面具掩蓋,反而面具更加劇了他的神秘氣息。

他數着鼓點,在最後一下時踏上了祭臺,随之而來的是飄搖的舞姿,悠悠然像是天上的神靈。時而擺手,時而彎身,時而颔首,時而招攬。

單看祭天的舞蹈,肯定沒有平日裏看的舞蹈有賞玩性。因為祭天講究的是儀式,絕不能有靡靡之音。

但是,帶着衛香生和令狐雪的音樂,蕭季淩把祭天之舞跳出了飄飄欲仙之感,在座的官員都瞪大了眼睛,不敢錯過一絲一毫。

最後一個音節響起,蕭季淩正好定格在了雙手交叉舉過頭頂的姿勢,在《樂章》裏,這是祈雨的姿勢。

“今北部大旱,民不聊天,生靈塗炭,請上天垂憐,降下雨露。”

說着,蕭季淩雙膝下跪,輕輕地磕了一個頭。

三特使原是表演俗樂的伶人,表演雅樂的伶人一向是伶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他們并不是。而今日,他們三人,終于表演了雅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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