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真是挺刺激!

剛剛出了貢院的大門,早就已經侯着的狗子趕忙迎了上來,躬身道:“少爺辛苦了,少爺要不要先去吃些東西?這會試也太累了,少爺明顯見瘦了些。”

楊少峰卻搖了搖頭道:“不吃了,回去好好休息一天,準備回家。”

一聽自家少爺說要回家,狗子頓時一臉懵逼:“少爺,老爺可是準備好了銀子,讓少爺在南京城裏買個院子,說少爺若是以後要在京城做官,沒個住處可不行。

再說了,少爺這剛剛考完會試,估計還有幾天才會放榜,這麽急着回去,那放榜的時候怎麽辦?老爺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死小的不可!”

楊少峰轉念一想,笑道:“院子先不買了,咱們先在醉仙樓住在幾天,等放榜了之後再行決定。”

買院子?自己在會裏的答卷裏面狂噴朱老四和當朝諸公,還指望着能高中?

楊大少爺忽然很後悔。

正所謂一時頭鐵一時爽,一直頭鐵火葬場——在會試的時候怒怼朱老四和當朝諸公,心中自然是極為爽快的。

問題在于,自己對于朱老四的了解,僅僅來源于那些網絡小說和《明太宗實錄》還有《明史》。

誰知道現在這位朱老四和歷史上記載的那位有沒有區別?萬一是個小心眼好記仇的呢?

事實上,歷史上的那個朱老四,也是個小心眼的!

當初鞑靼人打了朱老四的臉,結果朱老四不僅将分而化之的原定策略全部抛諸腦後,而且還帶着馬仔去草原砸場子,前前後後一共砸了六回,其中五次都是朱老四親自帶隊!

還有夏元吉,當初還是戶部尚書的夏元吉在朱老四決定去砸草原的場子後,口口聲聲的喊着要幹就往大了幹,一次怼死鞑靼人!

當時戶部跟瘋了一樣,在草原上按照每十日路程築一座城的方式存糧,武剛車足足準備了三萬輛!

朱老四第一次親征的那一戰,鞑靼人扛把子本雅失裏帶着七個親信馬仔跑路,然後唱了涼涼,阿魯臺投降,一度請求內附。

要是換成其他的皇帝,估計也就同意了——但是朱老四後面又帶兵砸了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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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兒的皇帝,還有這樣兒的朝堂大佬,自己在會試的時候怼了他們一波?而且是白紙黑字?

想想還真特麽刺激啊!

仔細想了想,楊少峰又覺得應該沒事兒。

區區一場會試,真正做決定的也就是那兩個負責會試的總裁,就算自己在試卷裏寫得再過分,估計也到不了朱老四的手裏。

再說了,這是哪兒?這是大明的京城南京,歷史上的大明都城,如今穿越一回,不得好好見識見識?

尤其是,貢院的後面就是千年佳人淚未幹的秦淮河啊!

正所謂風流不見秦淮海,寂寞人間五百年。

如今自己穿越到了大明朝,總得到十裏秦淮見識見識吧?

對,楊少峰楊大少爺主要就是想長長見識,畢竟是幾百年前的高商會所,聽說光有錢不行,還得有才華,裏面的姑娘個個都是人才,不僅精通琴棋書畫,說話還好聽。

最主要的是,不用急着回順天府,就不用馬上面對這輩子的父母,趁着這段時間多捋捋原主的記憶,也能多适應适應現在的社會,省得被人看出不對勁的地方再露出馬腳。

……

主持永樂十三年會試的梁潛感覺自己的心好累,好痛。

相比起以前四平八穩的會試,這一屆的舉子顯然不太老實,尤其是其中一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更是什麽都敢寫,什麽都敢說!

大明的這些弊端,其他人看不到,朝堂上的這些大佬難道也看不到?

看到了為什麽不說不改?

因為這些事情觸動到了所有人的利益!地主的,勳貴的,甚至于包括皇室和宗室的利益,是會要命的!

這種事情就像是一個鍋,裏面的水再怎麽沸騰,只要上面的蓋子穩住不動,所有人就能當蓋子下面的水也是平靜的。

現在突然有個聰明人出現了,不僅明目張膽的把蓋子給掀了,還指着下面的水說:“快來瞧啊,看這水都沸成什麽樣子了!要炸鍋了!”

在此之前的那些人是什麽感覺?

臉色來回變幻不定,險些将胡子都給薅下來,梁潛最終還是嘆了一聲,将卷子遞給了王洪,打算讓王洪看過之後就行黜落。

看過試卷的王洪同樣臉色難看至極。

神色幾度變幻之後,王洪道:“用之以為如何?”

梁潛嘆了一聲道:“不瞞希範兄,單以文章而論,此文立意雄渾,可謂是字字如刀,刀刀見血,直指我大明所有弊端之根本所在,當真難得至極。

然而正所謂物壯則老,過剛易折,此人能寫出此等雄文,只怕性子也剛烈如火,若是就此進入官場,只怕未必是什麽好事。”

王洪捋着胡須道:“用之的意思,是黜落此人?”

梁潛點了點頭道:“不錯,黜落此人,磨一磨他的性子。這種文章,還是等他以後入了官場,進了內閣之後再寫罷!”

沉思了半晌之後,王洪卻搖頭道:“若論單論行文,今科會試之中也有幾個比他強的。

然而敢像此人一般直指要害,敢如此說出真話的,卻是一個都也無。

若是你我此次黜落了他,看似惜才磨勵,卻也是打磨了此人的銳氣。到時候,已經失了銳氣的大才,還配稱得上是大才麽?

何為會試?會試者,會聚一處,比試科藝,乃是為國選才。此人明明有狀元宰輔之才,若是黜落于你我之手,你我便是這千古罪人!”

梁潛苦笑一聲道:“那以希範兄之見,又該如何?”

王洪道:“不如何,此人文章已非你我所能評判,便就此送入宮中,交由聖人親裁。”

見王洪就要起身,梁潛卻是吓了一跳,伸手攔道:“且慢!希範兄可知,若是你我就此黜落,此子三年後依然可以再來會試。

可若是将這篇文章送入宮中,到了聖人跟前,只怕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萬一聖人發怒,到時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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