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去的時候,绫羅正在院子扯花瓣,腳下的花瓣也零零散散的堆積着。她抓着的那一枝已差不多的禿了,可想而知她已經在這呆了許久。連青杳杳站在她邊上都渾然不覺。

在她又伸手去扯第二枝的時候,站在一邊青杳杳終于忍不住了:“绫羅?”

她一轉頭,才發現邊上已經多了一個人,再看了看零落了一地的花瓣,立即放開了:“姑娘您什麽時候回來的。用飯了沒有,要不要绫羅給您做些點心?”

經她一提,青杳杳想起之間的念頭;“恩,麻煩你了,還有就是明天開始下午都備一份點心。”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做甜的,當中幾個放辣椒,标記下。”

辣椒?

绫羅錯愕的看着她。

青杳杳随手把禿了的花枝給折了,見绫羅一臉郁結的表情。笑着反問:“怎麽了?”

绫羅斟酌了一會:“……姑娘是說甜食發辣椒。”

青杳杳嗯了一聲:“怎麽,不能做嗎?”

绫羅搖頭,表情複雜道:“……不是,就是想……姑娘您的口味挺特別的。”再斟酌了一會,又小心,欲言又止道:“那不知……襄公子,是否也偏愛……

青杳杳仔細打量绫羅的表情,泛紅的臉,忍不住揉搓衣角的動作,還有飄忽的眼神,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

要說她這位師父。自她拜師以來,便桃花不斷,常有女妖精投懷送抱的,但是也不見他認真的帶人過來。如今見绫羅這模樣,想必也已經是芳心暗許。

她咳嗽一聲,一時不知道自己這做徒弟的,若是師父也有這個意思的話,要不要牽一牽線。

見她久久不語,绫羅的眼神暗了暗,也不強求:“姑娘稍帶片刻,绫羅去為姑娘備上點心。”

青杳杳正打算回去,還未轉身,忽然聽見一聲含笑的嘆息,藏了幾分的促狹:“杳兒怎麽不告訴她。”

襄墨陽不知何時已經閑适的坐在樹上,垂下眼簾笑着看她,眼睛的笑意裏似乎時刻都釀着惬意愉悅:“為師可在等着绫羅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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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杳杳有些驚訝:“師父?你剛剛一直在樹上?”

“剛來不久。”他從樹上躍下,帶動花樹的顫動,簌簌的落了一片的花雨。拂去肩上的落花,他繼續道:“為師喜歡甜而不膩的,下次記得告訴她。”

青杳杳沉默了下:“……師父你想吃,為何不自己去說?”

襄墨陽搖了搖,在面前的石凳上坐下,單手撐着額頭笑着看她:“若是我說出來,她便只會當做點心了。”

青杳杳聽出了幾分,在襄墨陽邊上坐下,猶豫道:“師父的意思是……

襄墨陽卻打斷了她,站了起來,朝屋裏走:“為師并無什麽意思。”

绫羅第二天下午,給青杳杳提了一個食盒,再從中拿出幾碟精致的糕點,對青杳杳道:“應姑娘的要求,绫羅把加了辣椒的點了紅……不過。”她複雜的看着青杳杳:“姑娘真的打算吃掉它嗎?”

青杳杳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撚起那個粉白的糕點看了看:“你加了多少的辣椒?”

绫羅回想了下:“半勺不到,姑娘可是覺得多了?”

青杳杳搖搖頭,便糕點依次放好:“那我先出去了。”

想來謝汌已與家丁們說過,見着青杳杳來了以後,謝家便有人給她帶路。謝淇的樓下的被撤去不少,整個院落只聞得幾聲鳥啼,十分幽靜,擡眼望去,如今銀杏樹已漸漸染了幾分金黃,走在樹蔭之下,層層疊疊遮住了陽光,也覺得陰涼了不少。

家丁只給青杳杳帶到樓下,便停住。青杳杳伸手碰了碰。發現周圍已給韓晏布了一個結界,簡單的很,不過是騙騙一些未修術法的人。

上了二層,才隐約聽見房中傳出的幾聲交談。

謝淇已經醒來,半坐在床上,與韓晏正說着什麽。青杳杳推門的聲響正好打斷他談話,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便向他看過來。

謝淇臉色依舊蒼白,幾無血色,眉宇間也露出幾分倦色。看見她推門而入,眼神閃爍片刻之後,便露出一個淺薄的笑意:“可是杳杳姑娘?”

見他神情溫雅,言語也不似有傳言中的癡傻之症。青杳杳愣了愣,下意識的去看韓晏。頓了片刻,才道:“……見過謝三公子。”

韓晏已經起身去提她的食盒,放在桌上打開,看見裏面的東西連連點頭,贊道:“杳杳果然貼心,這都是師兄愛吃的,師兄先去外面吃會,你先代我照看下謝三公子。”

青杳杳無奈,只得在他邊上坐下。時不時的回頭去看韓晏,見他把點心一個個擺出來,才放心的回了頭,去看謝淇。

據自己所知,所謂癡傻之人,許多都是魂魄出了問題,莫不是韓晏能把那些失了的魂魄補全了不成。

還是,所傳的癡傻三公子,根本子虛烏有。她又回頭去看謝淇,托着下巴,疑惑不已。

先前她一直側着頭去看窗外,該是注意到她的眼神,謝淇也回頭去看她,含蓄詢問:“杳杳姑娘?”

雖然青杳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該是十分失禮的舉動,然而他眼裏帶了幾分溫柔,青杳杳卻沒有看出有厭惡。一個不小心便直接問了出來:“我是在奇怪,外面不是都說你是傻的嗎?”

一陣詭異的沉默。

青杳杳這才覺得自己問錯了話,連忙道歉:“啊,不好意思,我說錯了,看公子長的一臉聰明樣,怎麽會是傻的呢!”

謝淇也不見生氣,反而輕笑一聲:“無妨,杳杳姑娘有此一問可是理所應當,只因師兄妙手丹青,卻是已經治好,在下萬分感激。”

青杳杳不可思議的眼神,透過屏風,落在韓晏身上:“……”

屏風外似乎的空氣似乎凝結下來,韓晏面無表情的把食盒合上,然後起身去倒水。

青杳杳在邊上倒是看清他的表情,見他把茶壺翻了個也倒不出一滴水,最後只得下樓去找,忍不住在捂着袖子竊笑出聲。

謝淇見青杳杳莫名其妙的眉開眼笑了出來,也有幾分疑惑:“姑娘?”

青杳杳這才咳嗽幾聲,坐直了些,唇角的笑意卻止不住的溢出來:“恩,不知道師兄喜不喜歡我給他的點心。”

謝淇頓了片刻,還是笑道“既是姑娘做的,想來韓公子自然是喜歡的。”

青杳杳托着下巴,随口解釋道:“不是我做的,是绫羅。”

謝淇自然不認得绫羅是誰,眼神似乎更加柔和了幾分,青杳杳正好擡頭撞上那眼神,失神了片刻,忽然生出幾分錯愕來。

十分熟悉的眼神,卻完全陌生的面孔。然而青杳杳卻覺得,自己似乎好像認得這雙眼睛的主人,思量間,依舊是不假思索的開口:“謝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謝淇對青杳杳的疑問始料未及:“這……他搖了搖頭,垂下眼,像是細細思量了片刻,最後還是搖頭:“抱歉,此病痊愈之後,在下對過往之事如同隔了一層煙雲霧霭,隐約間始終看不太清,許是過往時,謝淇曾見過姑娘也未可知。”

青杳杳換了一只手托下巴,盯着他眼睛瞧,絲毫沒察覺自己如今動作極為不妥:“可是……又不像的覺得臉熟。”

謝淇:“……”

青杳杳幹脆兩只手一起托着腮,再仔細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也放棄了,走到謝淇邊上,拉過他手。青杳杳這動作來的忽然,謝淇錯愕之下原想收回。卻不想下一刻便有一股清靈之氣,沿着血脈漸漸擴散開來。

謝淇低頭瞧了瞧她,忽然停了動作,反倒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奇特的笑意。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像是在等待青杳杳下一刻的反應。

不出一會,她果然忽然頓住,擡頭去看謝淇,露出幾分疑惑的表情。

他體內氣息紊亂,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鎮壓着什麽,然而卻像受了極大的傷,透着虛弱。像是有兩股力量交織在一起。

……便是當年,她在滂湖村,見到沈慕深時候,那氣息和如今幾乎相差無幾。

忍下疑惑,她更小心的渡了靈力過去。

一切完畢之後,謝淇垂眸看着青杳杳,在輕柔的語氣之下,卻似乎壓抑着水底洶湧的暗流:“依姑娘看,如何?”

青杳杳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一時極為震驚,半天不知如何道出結果,只得像平常大夫安撫病人一樣,寬慰道:“沒事,沒事,不要擔心,你會好起來的。”

謝淇:“……”

顯然,和謝淇所言是完全是兩個方向。他抵了抵額頭,那表情像是在笑,又像無奈。青杳杳依舊是會錯了意,又安慰道:“真的沒事情,你會好起來的,至多五個月,哦,不對,三個月,就可以下床走動了。恩……我以後也會每天給你療傷,這樣會快一些。”

謝淇沉默一會:“……那在下多謝杳杳姑娘了。”

“師妹……”一陣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微弱的很,恰好把青杳杳的回答打斷,回過頭,卻是看見韓晏一臉郁結的站在那,手裏還提着食盒。

青杳杳咳嗽幾聲,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绫羅的糕點好不好吃,明天師兄還要吃嗎?”

韓晏痛心疾首的、悲憤的,顫抖的指着她:“好吃,當然好吃。”複又笑的和藹可親:“師兄喂你吃一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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