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波折

深秋, 風和日麗,唐月柔和馮辟疆坐在骊龍馬上, 越走越遠,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胸口忽然一陣冰涼的劇痛,一支箭貫穿了兩人心髒。魏儀的臉迎面而來。

“辟疆!”唐月柔驚叫一聲, 睜開眼,原來是一場夢。

她坐起來, 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大軍已經秘密出發去琳琅國,心頭跳個不停。

打起精神來洗漱穿戴好, 就與符鶴一同去打理買賣,好讓自己不再為馮辟疆的安危而揪心。

尋常的貨物販賣正有條不紊地進行, 購買戰馬也由符鶴與阇耆國商人談妥, 口頭約定下來,不日便會去阇耆國看馬場,到時候再簽訂契約、付一筆定金, 這筆買賣基本上就成了。

符鶴又說了一件喜事:“魏儀已經派人與我們聯絡上,指明了要買馬。”

唐月柔嘆道:“鎮國公做事如此謹慎,一邊讓魏儀明着接近我, 想要套取有用的信息, 一邊又暗地裏派人與我們做買賣, 生怕被人抓住他的把柄。”

符鶴點頭道:“只要他派人與我們做買賣, 就不愁抓不到他的證據。所以你更要穩住魏儀,別把他吓跑了,他去別家買馬就不妙了。”

唐月柔只得應了, 道:“父親,您遇到他時,可以問問使團何日出訪阇耆國,魏儀肯定知道我們的意思,會盡早出發的。”

“你放心,他比我們還着急,應該很快了。”符鶴說着,就被管家叫去了。

明華端上來早膳,翡翠碗裏裝着白嫩嫩一碗酥酪,撒着各色果幹,邊上一小盤烤羊羔兒肉,切成薄薄一片片。

唐月柔看了一眼,這幾日為了去阇耆國能入鄉随俗,自己的飲食一日比一日油膩,這一眼看去,不禁有些惡心,捂着嘴就要吐出來。

“小姐,要不別吃這些了,橫豎買賣上的事老爺會操心,您用不着去讨好西疆商人。”秀華急道。

“沒關系,拿過來。”

上一世在鎮國公府的三年,什麽苦沒吃過?從帝都到雲中城的途中也是艱苦,自己都忍下來了。所以飲食上的不适就顯得不值一提。

唐月柔硬着頭皮慢慢吃着,明華去準備了一杯大麥茶遞上,她還是忍不住惡心。

嬌嬌見了,大驚失色道:“小姐,您該不會是……在害喜吧?”

“什麽害喜?”

“害喜就是……您和馮公子……那個……”嬌嬌不知道怎麽解釋,就拍拍手,“就是這個!然後懷上孩子了!”

唐月柔不解:“我沒和他拍過手,只牽過手,其他的什麽也沒做啊。再說又沒成婚,哪來的孩子。”

嬌嬌無語,偷偷去找正在洗衣服的阿依木,才知道唐月柔的月事如常,是自己誤會了。

魏儀一早就親自送東西過來,在院外聽見了,不禁喜上眉梢。

原來雲姑娘雖然和馮辟疆看上去要好,可馮辟疆竟沒能占她的便宜!姓馮的已經好久沒來了,自己正好來挖挖牆腳,想想還挺興奮的!

再想起她的種種暗示,是表明了她對自己更有意!而對姓馮的逢場作戲,應當是迫于他的淫.威!

一定是這樣!

就興沖沖讓人先去禀報。

唐月柔臉色暗了暗,點頭讓人把魏儀帶進來。

魏儀帶來了帝都的糕點、衣裳和首飾,殷勤地讓仆人們獻上。

“雲姑娘,我們很快就要西去阇耆國,這些東西請雲姑娘收下,暫且緩解雲姑娘的思鄉之情。”

唐月柔垂着眼沒去看他。

沒想到上一世自己身為公主,對他百般恭順,只換來魏家的厭惡;如今以商人身份對他愛理不理,他卻要腆着臉貼上來。

堂堂世子,竟然也愛犯.賤。

她忍不住冷哼一聲,想起符鶴的交代,這才緩緩擡起眼來,向他道了謝,又柔聲問:“我一介女流,西來行商本就不易,去阇耆國恐怕會遇到更多麻煩。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和世子同行?”

魏儀聽了,喜不自勝,忙不疊答應下來,又見唐月柔眼角帶淚,知道她外剛內柔,心中更生憐惜。

“雲姑娘此時想家了吧?”

唐月柔示意魏儀在一張榻上坐下,自己懶懶靠在憑幾上,淡淡回答:“沒什麽可想的,一直以來我和家父相依為命,與族中人都不怎麽往來了。”就徐徐對他說起“父親雲晉”離開故鄉、獨自一人在帝都闖蕩的“往事”,都是事先與符鶴編排好的,說起來惟妙惟肖,讓魏儀深信不疑。

魏儀喜呵呵聽着,她能與自己說這麽多話,他已經欣慰不已,根本沒有心思去分辨真假。

随從魏堅在一旁觀察着魏儀的神色,心想世子一輩子都不曾笑得像今天這樣多。

這時外面一陣騷亂,金奴跑來說道:“小姐,又有人想來見您,都是些無賴之徒!他們娶的婆娘更不好惹,看不住自己的男人,都跑來鬧着要小姐給她們說法!阿戌已經帶人去攔了。要不,我們先帶小姐去別處躲一躲吧!”

魏儀忙起身道:“我這就派人把那些人趕走,請雲姑娘先去驿館歇着。今晚你們就搬進驿館,也方便我們日後一同出發去阇耆國。”

唐月柔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下來,看着魏儀為自己鞍前馬後、任勞任怨,她心中的不屑和嘲諷更深了。

不管怎樣,他都是叛臣之子,他若是日後跟着鎮國公作亂,自己會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入萬劫不複之地,報他奪.權.篡.位的血仇!

而眼前,為了不給馮大将軍和辟疆添麻煩,也為了自己身份不暴露,就先放任他購買戰馬!

**

兩日後,使團起程,魏儀帶領鴻胪寺、太仆寺一幹官員風光西去,全城轟動,百姓夾道相送。

為了不引起騷亂,唐月柔一行被使團的人掩護着,一齊繞過鎮西大營,到達阇耆國境內。

唐月柔水土不服,消瘦得厲害,衆人着急。

魏儀更是召來使團中的醫官為她看病,每日抽空就來噓寒問暖,稀罕玩意兒、精致點心,每天變着花樣送,從不重樣。

唐月柔只是依照符鶴的要求,淡淡地收些不貴重的東西,無法提起精神與他周旋。

這讓魏儀更加癡迷——她不被權勢和金錢打動,果真是超凡脫俗的好女子!

使團中一些官員看不下去,偷偷勸他:“世子身份尊貴,怎麽能被一個商人之女迷了心竅?要是讓鎮國公知道了,少不得要責罰世子啊!”

鴻胪寺卿之子範統,平日狐朋狗友最多,與魏儀也交好,偷摸着和他說:“你和雲伽羅玩玩可以,可別被她迷昏了頭、要帶回去見鎮國公啊!鎮國公一定會打斷你的狗腿!”

一番話如晴天霹靂,讓他想起方泠總逼他将兩人的事告訴父母,讓他左右為難。于是開始對方泠厭棄起來。

魏儀不耐煩:“去去去!誰不知道你想對雲姑娘動歪腦筋!你這個人的心一半是黑的,一半是花的,帝都多少好人家的女兒被你糟蹋過!以前你幹那些事我從來不幹涉,現在我的事你別來插手!”

範統捂嘴笑了幾聲,打趣道:“看不出來啊魏儀,以前那麽多姑娘心儀你,你都不動心,現在遇到個雲姑娘,就像洪水猛獸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魏儀不答話,總不能說這些年自己的心思一直在方泠身上吧?

“行了,快到阇耆國都了,大家都準備準備,去見欽罕王!”魏儀正色道。

**

唐月柔正拖着病體向阿蓮和嬌嬌學近身搏鬥的招數。

阿依木和明華、秀華坐在一旁看着。

阿依木踢着地上的石子,悶悶不樂道:“辟疆哥哥走了那麽多天了,伽羅姐姐怎麽從來不提起他?那個魏儀世子天天來獻殷勤,伽羅姐姐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秀華低聲道:“別胡說,小姐每天晚上背着我們在被窩裏哭呢!咦,你問這個幹什麽?你是不是想趁機對馮将軍……”

阿依木連忙擺手:“我要是對辟疆哥哥還有非分之想,看見伽羅姐姐被魏儀勾搭,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覺得魏儀世子不是好人,伽羅姐姐要是看上他,那真是太可惜啦!她和辟疆哥哥比較配!”

秀華嗤笑道:“你這話說反了吧?世子身世比馮将軍好了不知道多少,我們小姐要是配世子都可惜,那配馮将軍……”

阿依木嘟了嘟嘴:“反正我覺得辟疆哥哥比那個世子好太多了!”

明華對兩人道:“小姐的事,我們做下人的還是不要多說了。馮将軍除了買東西眼光差點,其他哪裏都好,小姐喜歡就行了。”

正說話間,金奴跑了過來。

秀華跳起來将他攔住,仰頭問道:“每次你急匆匆過來,保準沒好事!”

“沒錯!出、出大事了!”金奴上氣不接下氣,推開秀華,沖向正在習武的三人。

唐月柔正好揮出匕首,眼看金奴沖過來,一時間竟無法停住,吓得大喊:“快走開!走開!”

金奴沒想到公主剛剛習武,就已經學得不錯,頓時吓得怔在了原地。

“小心!”阿蓮上前一步,推開金奴,将唐月柔拉住了。

唐月柔這才緩緩定下心神,收了匕首,見金奴沒受傷,就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那些出爾反爾的胡商,突然對老爺說,馬不賣了!一匹都不賣!”

“什麽?!”唐月柔大驚。

婢女們忙追問是怎麽回事:“莫非是嫌我們出的價低了?”

“不是!他們放話說,咱們出再多錢,他們都不賣!”

幾人茫然地望向唐月柔。

唐月柔有些頭暈,強撐着沒有倒下,沉聲道:“有人在搞鬼。”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求婚》,來個大轉折。

* * *

小劇場:

無賴男:(倒地打滾)要雲姑娘親親抱抱才起來!

無賴女:死鬼,你一百八十斤,老娘都抱不動你!(拍門)狐貍精你給老娘出來,你有本事搶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我知道你在裏面!

腦殘粉:一群無賴,敢來打擾雲姑娘,打死他們!

唐月柔:都是戲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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