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哥

離開家的頭一天晚上,尚木林看見母親一個人在屋子裏哭了許久!到了第二天早上,眼圈都還是紅的。

臨走時,只見母親往麻袋裏裝了些什麽?

上火車後,尚木林打開麻袋卻見裏面有一包自己最愛吃的一包花生、五個煮好的雞蛋、幾個幹柿子還有一雙母親親手做的布鞋!頓時眼淚就流了下來。

坐對面的兩個男子直直的看着尚木林驚愕不已,一個低頭皺眉說:“我去!又有個神經病。”另一個小聲的回了句:“你懂什麽!人家那叫觸景生情。”而尚木林聽着也是并不理會,只是仍繼續看着車窗外不住往後倒退的風景。

到了異地,只身一人,偶感無助!這時的尚木林卻突然想起了那晚被綁來的女子,心想要是當初就跟她來個一起私奔,豈不悠哉?但後來想想又不得不一笑!常言道:“孤單時說思念的人,那不是愛!分開時才說愛的人,那便不是真愛。”

正值思念家鄉之時,忽聞一女人問借路費!擡頭見那女人相貌端莊、語言溫和,便給了路費與她;說了幾句後,才知那女人又說她今晚沒錢住宿!聽此不免說着正好,要不你晚上就和我一屋吧?我在這兒有房。

那女人逗趣的說道:“你我孤男寡女的,這怎麽可以!”

尚木林一聽這話時,心裏只嘀咕着:“你有二十八,我才十七!就是你願意,我還不同意呢。”

見尚木林不言語,那女人又說:“要不你去開兩間房,”還沒等女人把後話說完,尚木林便轉身走了,頭也不回。

再後來因為經常會聽周圍的人說起類似的事,尚木林才發現原來外面的社會是這般的黑暗!

如此,在外面渾渾噩噩的過了有三年。

這一日,家裏父親來信:“讓尚木林早些回去!說是給他相了一樁親事。”

尚木林知道,這要是按照家裏面的習俗,十二歲便是可以成家了!而現在的自己自然是理所當然的成了十裏八鄉的笑柄,但自己所知道的是從沒有人敢當着父親的面笑話自己的。現的人,誰人背後不說人,随它去吧。

回家一看才知道那女的是同鄉但卻不是同一個村!那女的姓高,名潔。雖然名字難聽了點但她比自己小了九歲,她雖然看着小但在她更小的時候雖沒上過學!所幸的是她父親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偷偷的在那時候也交過她一些。現在雖算不得知書達理但也是能教鄰居家孩子識些字,看她樣子,性格應該是不錯。

尚木林和高潔在家呆了一年,因為閑不住所以又請父親托朋友在橫水給謀了一份差事!而高潔卻不顧尚木林母親的勸說,非要跟着一起去。

結果去了,尚木林才發現那就是個夜總會。那老板長一副肥頭大耳的腦袋,一雙色眯眯的眼直盯着女人看,眼睛都咪成一條縫了!笑起來,手比劃二和一都是分不清。一看就知道他是個老色鬼,只不到半天功夫,尚木林才得知他只是個給老板打工的副手而已。

Advertisement

尚木林被他叫去學調酒去了,而高潔則被他叫去當舞女了。尚木林以為這會很風光,可後來才發現不是那樣的。

因為是初來乍道,所以常會被同行擠兌,那副老板嫌尚木林反應遲鈍,做事不靈光,沒過多久,便被叫去在櫃臺前站着扔酒瓶。

還好的是尚木林早在家學過幾個月的雜技,所以也有些基礎!扔三個幾乎是小問題。結果之前那一個扔兩個的,則被叫去端酒杯之類的了。

尚木林的工作就是要一天不停的扔上六個小時,而另外三個小時就和那個扔兩個瓶的人換。

尚木林的妻子高潔則每天一回到家,就在說腰疼、腳疼,這樣持續了三個月,她終于能上舞臺了。但卻也只是一個伴舞而已,主唱不是她,因為她站在最後一排!幾月後便漸漸的站在了第二排,但這卻暗中付出了很多。

不久,夜總會來了一個社會上的人,這人西裝革履,大背頭,出手闊綽!身後還跟着十來個小弟。當尚木林接過他一個小弟手上的錢後,便小聲嘀咕的說:“哇!這人是誰啊,有錢沒地方使啊?”

端酒杯的阿七笑呵着說:“有小費,你就收着!管它作甚?”

阿七這人,在夜總會算得上是開朝元老了,他人雖還不到二十七歲但尚木林卻是聽其他的人說他睡過的女人比自己見過的女人都還要多!

尚木林一向習慣文雅的風氣,生來到現在就沒說過髒話,他讨厭一切俗的東西,就連說話也是分外的講究!結婚後,他也從沒叫過高潔一聲老婆,一向都只是叫妻子。

只是到了這夜總會,遇上阿七後,尚木林也不得不去接受一些東西了,他覺得自己并不是被誰帶壞也并不是跟誰學?只是慢慢的覺着自己那套作風有些不符于周圍。可能人就是這樣,你以為自己可以去改變社會,到後才發現你只能先去适應!那些曾引以為傲的能力不過只是暫時性的活在了自己的世界。

也是從那時起,尚木林開始懷疑小時候,那私塾裏的老師是不是夜晚找過女人?私下收過人錢財?這世道真的會有清心寡欲的人?還會有那種書上《西湖二集?黨阇黎一念錯投胎》裏所說的:“戴了儒衣儒冠,便是孔子;削發披缁,便是釋牟尼佛。”的人?或許那些所謂的唯美意境也終不過是憑空作想罷了。

阿七這人,許多人都管他叫嫖客!一開始尚木林也不知道這詞是什麽意思?直到有一天阿七跟自己說要帶自己去開渾,當時還以為是要去外面吃飯,所以就沒有告訴老婆,可後來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的。

當和阿七走到一間小屋子外時,街上的人已明顯的少了起來!因為那時已經很晚了。

只是見屋裏面的燈是淡紅色,兩邊坐滿了衣着寬松的女子,看上去她們好像還不過二十九歲。尚木林就算在不懂但也是知道些,那屋子大概就是老爺子生前口中所說過的“春滿樓”了,那是一座住滿了女人的房子,男人只要踏進大門一次便會有第二次,那就像抽大煙一樣!會上瘾的。

想到此,尚木林已頓時立在了門外,說道:“你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阿七說:“來都來了,怎不進去哩?”

尚木林說:“七哥,你是不是來逛窯子的?我的意思就是找女人。”

阿七遲疑了一下,說:“是阿!沒事,我請客!”

尚木林遲緩的說道:“我是有老婆的人!”

阿七說:“我知道你有老婆,”

尚木林面露難堪的說:“你知道,你還帶我來這兒?”

阿七說:“換換口味嘛!你就當試了雙新鞋不就是哩。”說着已不等尚木林多說,便抓着尚木林的手就要往裏走。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尚木林右手忙抱着門口的一根柱子,死活也不進去!屋內的女子發出了嗲笑聲。

阿七見尚木林不進去,便松開了手!自個去了屋內。

“你們要幹嘛?”尚木林正轉身時,裏面卻走出三個女人,她們雖身材纖細但卻抓着自己的手就不放!一股胭脂粉香味讓自己當時幾乎暈厥過去。

一個燙着卷發的女人湊進自己的臉說:“你想幹嘛,我們就幹嘛咯!”說着便是親了自己一口。

驚慌中只聽另一個女人說:“喲!二姐,你看,他臉都紅了!耳朵都紅得發亮呀。”

一個染了頭發的女人說:“我看見了。”說着,尚木林便被這三人給拉到了屋裏。

這時才發現這屋子裏還有六間門板隔着的小屋,雖沒有用門但卻有紗布擋着!偶有兩個晃動的人影映在紗布上。

燙發女人說:“這麽多姐妹,小哥就随便吧!”

當時原本是想說自己有老婆的但又覺得有些不妥!于是支唔了半天:“我,我....”

燙發女人說:“喲!他還不好意思,你們可得溫柔一點!聽到沒?”四個女人立時便站起了身。

“大姐,你太醜了!”燙發女人回過頭來看了看這四個人其中一個。

這時,旁邊坐着的一短發女人站起了身,吐出一口煙霧,說:“大姐不行,那我來!”這女人是個齊肩短發,她雖穿着裸露但其年齡看樣還不過十四五歲!自己當時本是想出口詢問但終究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

燙發女人看着她說:“你今天可是第三次了,能行嗎?”

短發女人又抽了一口煙,卻把煙霧吐在了尚木林的臉上,她手指彈了彈煙灰,說:“我行,就是不知道小哥,你行不行?”說着便把纖細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燙發女人看着尚木林說:“你說呢?”

聽到這樣的話,不免是有些為難的!看着短發女人:“這可以行,”雖是話說出來了但心卻像是要跳出來了似的!最後眼趁這些女人轉身不注意時,還是快速的跑了出去。

沖到馬路,搭着順路的黃包車向住處駛去,恍惚間只聽有人背後在叫:“小哥,小哥,小哥...”回過頭時,車已是駛入了巷子。

到現在仍是認為逛窯子這種事是那些下流人的行徑,而自己是打小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又怎麽能和那些下九流的人同流合污?雖然到了外面才知道很多的人都喜歡了上西洋服飾,還說什麽西洋貨是高檔的!但自己卻還是喜歡那長衫大卦穿着在身上,手裏拿一把折扇,覺着只有那樣,看着才像個樣!當時想着這些還不竟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長衫。

誰料第二天剛一上班卻見阿七老遠就在說自己不是個男人,因為不服氣!上前一質問才知原來是昨晚那個在後面叫自己的人,也就是之前那個把手搭在自己肩上的短發女人。那人,自己也是有些印象的。

阿七說他完事出來聽那個燙發女人說來短發女人是想要偷跑,還好被抓了回來,但抓住後不免是會被打了一頓的了,真是可憐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