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代駕
俞可說得對，梁忠想把女兒送到霍祯懷裏的事兒并不是誰都知道的，兩家人再怎麽說都是商界有臉面的人物。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裏還有到處宣揚的道理？
俞可揉着腦袋說：“奇怪就奇怪在這兒，梁忠自己肯定不會随處宣揚自己姑娘被人騙了，霍祯還能自己抹黑自己？”
葉心嘉也琢磨了一下，最後一個解釋，還真不會不可能……
霍祯這人出身不好，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名聲，一點點花名能算什麽？
想到這裏，葉心嘉心裏一頓，抿着嘴，也沒說什麽。
俞可看了她一眼，樂觀道：“這對你倒不是個壞消息對吧？要是他和梁茹君成了，你要再想靠近他難免會惹人閑話。心嘉，過了年我調到馬山那邊的度假村，很多人都在等我把這個位置讓出來，可我就想留給你一個人，懂嗎？”
葉心嘉由衷感激，“懂，你對我這麽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報。”
俞可笑了打了她一下：“矯情勁兒！也只有我這樣貼了你的心的人才會知道，你不是簡單安于現狀的人！你就是太嫩了！說起來，霍祯倒是能成為你學習的對象，你覺得呢？”
葉心嘉扯了扯唇：“我知道。”
俞可又抽了支煙，蔻丹飽滿的手指撚着煙頭，想到從前，臉上帶了些惆悵，末了她道：“我過去一下，不然又難收場了，你呢？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葉心嘉問：“他自己來的？”
“嗯，連個助理和司機都沒帶。”
葉心嘉看了眼自己，擺擺手：“還是不去了。”
俞可也不勉強她，坐起來，拍拍腿說：“那我走了，你該吃就吃，吃完早點回家！”
包間裏就剩下葉心嘉一個人的時候，她洩了口氣，肩膀也矮了許多。
看了眼桌上擺着的生冷日料，拿起筷子來——
葉心嘉還帶着病，胃口不佳，吃了幾口就沒再繼續。
想着葉雲筱喜歡吃刺身，叫來服務生打包結賬。
收拾好了打算出門時，收到了俞可發來的微信——霍祯喝醉了。
葉心嘉手掌一握，回——在哪兒？
隔了半分鐘，俞可道——門口。
葉心嘉提了東西就出門了。
夜深了，連日陰天飄來絨絨細雨，吸一口氣，涼涼入肺。
門前如墨的道路前，頂了一盞黃色燈籠，撒了一地細碎的雨滴。
葉心嘉先看到了郭總和張薛兒，兩人都是醉得不輕，在店門口休息，葉心嘉出去時，竟都沒人注意到她。
接着，她在那輛昨天看到的凱迪拉克前看到了霍祯和俞可。
霍祯站在車前，低着頭，似乎在跟俞可說些什麽。
俞可一臉為難，擡頭間，看到了葉心嘉，急忙招手讓她過去。
葉心嘉猶豫，看了眼身後，才慢慢挪過去，無聲問她：“叫我過來做什麽？”
俞可回：“送他啊……”
“什麽？”
霍祯在原地搖晃了一下，沉聲說：“俞小姐，改日替我約一下梁總，霍某應該當面跟他說聲抱歉，也對梁小姐說聲抱歉……”
俞可的眉毛都快皺到天上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對霍祯道：“霍先生，瞧您說的是哪裏話！您放心，我一定辦到！今天招待不周，您一定要見諒啊！”
霍祯擺手：“不說了，回家吧都，回家吧……”
俞可這就扶他到後座，他卻要往駕駛座去，俞可緊忙說：“霍先生後面坐吧，讓代駕送你！”
霍祯停住，回過頭，腳步有些不穩，擡起醉眼，在葉心嘉臉上掃過一遍，道：“俞小姐周到……”他轉個身子，卻沒有往後面走，而是摸了下兜，拿出一盒煙，抽了一支對俞可說：“俞小姐，借個火。”
俞可忙掏出打火機，點開火。
霍祯叼着煙湊上去，煙絲燃起火焰的同時，他側眸，借着火又掃了葉心嘉一眼。
這一眼讓葉心嘉身子一僵。
瞬間，煙移開，火滅了，他暗啞的聲音再度響起：“走了俞小姐，下次見。”
矮身坐進車裏，外面就剩下葉心嘉和俞可。
葉心嘉指了指自己，無聲道哥：“我？代駕？”
俞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推到駕駛座去：“快去！就你沒喝酒！”
葉心嘉慌慌張張，一路被俞可推進去了，這個時候想拒絕，卻沒有拒絕的理由。
俞可替她關上車門，把鑰匙扔給她，對她挑了下眉毛，還不忘跟霍祯打招呼：“路上小心啊霍先生，改天我一定幫你約梁總！再見！”
再對葉心嘉使了眼色：“開車啊！”
葉心嘉擡起手才發現手上還提着食盒和外套，緩了一下，她把外套放在身後，手裏的食盒扔在副駕駛上，動作熟練地發動了車子。
霍祯在後面說：“中源路西華苑，5座。”
俞可的用意再明顯不過了。
葉心嘉擡頭看了眼車鏡，竟正好對上霍祯的臉。
他端坐在後面。喝醉了，酒品卻還好，側眸将手中的煙抽罷，便淺淺閉上眼睛。
他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嗎？
興許是忘了，興許還記得。
葉心嘉覺得，記得最好。哪怕那天她糗得要命，卻省了不少功夫。
車程不遠，這會兒城中道路也是好走，沿內環過去，就到了中源路。
葉心嘉看路況好，心情也舒暢許多，這一路都輕松不少。眼瞧着前面就下內環，她穩穩開着車，剛拐下內環，卻看到前頭高排紅燈，車停得像長龍。
車子在長龍後面停下來，旁邊也陸續多了幾個“同伴”，都開車窗問狀況。
前面一個探路回來的司機說：“堵死了！發生事故了，大車撞小車，小車處理了，大車還沒出來，交警封路了，都繞路吧！”
吵鬧聲擾醒了後座睡着的霍祯，葉心嘉一看，忙關上車窗，隔去了窗外的聲音。
“怎麽了？”
“前面事故，堵車了。”
霍祯掙了下身子，摸一把臉道：“多久了？”
“剛到這裏……”
霍祯回頭看了眼車旁和車後的狀況，眉頭微蹙：“前面有車掉頭，你跟着他。”
葉心嘉聽到，立刻重新發動車子，一點點跟着前面的車子挪動着。
她卡的位子在中間，前面的人剛讓出一點位置，就有旁邊的車插上來。
葉心嘉幾次嘗試，竟然都沒沖出去。
身後坐着的人一語不發，她如鋒芒在背，急得腦袋都要冒汗了。
好不容易，前面插隊的車也出去了，葉心嘉提氣，發動車子跟上去，竟又被另一輛車插隊了！
後面坐着的人看不下去了，不鹹不淡道：“葉小姐茶泡得不錯，車可開得不怎麽樣。”
葉心嘉心中一緊，擡眼看後車鏡，正碰上他諱莫如深的雙瞳。
斂眸回來，壓下心頭莫名的緊張，她笑道：“霍先生還記得我？”
霍祯道：“當然記得，昨天葉小姐弄丢了我一個女朋友，我怎麽能忘？”
葉心嘉終于還是沒繃住，話接不上了。
霍祯幹脆推門下車，繞到了駕駛座的位置，敲了下車門。
葉心嘉打開門，驚訝：“霍先生……你這是……”
“下來。”他吐出冷冽的兩個字。
“你，你喝酒了……”
“誰查我？”
葉心嘉一時語塞，他又道：“往裏面坐。”
葉心嘉看他要擠進來，身子只能往副駕駛座上蹭。
座位上放着的食盒悉悉簌簌響，她穿了一件棉裙，折騰了一番才坐穩了。
霍祯穩坐着，看前面的車子剛有一點點動作，就發動車子蠻橫的插了進去。
側面的車主沒能插隊成功，氣急敗壞，卻也無法。
兩分鐘之後，他們脫離了困局。
葉心嘉慚愧，心道，人跟人到底不一樣，行事風格在細節上能輕易體現出來。
比如這次開車，霍祯比她果敢多了。
葉心嘉這會兒看出來霍祯是假醉，真醉的人，哪有這麽快就能回神？
霍祯握着方向盤，重選了一條順暢稍遠的道路，往目的地去。葉心嘉看他氣定神閑的模樣，漸漸放下心來，嗫嚅一番，張口道：“對不起霍先生，昨天我是無意的……”
霍祯道：“昨天找我有事？”
“呃……我走錯房間了……”葉心嘉找了半天，只能找到這個爛到底的理由。
果然，霍祯哼笑一聲說：“我那個房間，有人給你領錯？”
葉心嘉提了一口氣，此刻有了幾分豁出去的勇氣——幹脆地問他好了！問他還記不記得她，還記不記得葉家！
正想着，霍祯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在後座。
霍祯回頭，對葉心嘉說：“幫我拿一下手機。”
葉心嘉急忙探身過去，從他的大衣口袋中拿出手機，遞給他。
他單手接過去“喂”了一聲，那邊人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哥，我回家了。”
葉心嘉沉默地坐着，剛剛燃起的勇氣也偃旗息鼓了。
霍祯對江肆說：“回去吧，我待會兒也快到西華苑了。”
挂了電話，霍祯把手機扔到座旁，看了眼葉心嘉，問她：“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葉心嘉忙道：“不用！”
霍祯又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輕聲道：“嗯，我也不需要你送我回家。”
剎車聲很刺耳，車子停在路邊。
霍祯道：“這裏車還算多，打車方便吧？”
葉心嘉一怔，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扯唇道：“方便！”
下一刻，拿起手邊的食盒推門下車！
那輛黑色的凱迪拉克只停了一會兒，便絕塵而去！
葉心嘉站在路邊，一陣涼風吹來，她打了個激靈才想起來——
外套，在他的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