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卷、(3)

因此,認定這一群人便是夜襲它巢穴的小偷。

這也是它的劫數,否則以它的智慧,豈不知昨夜這些人根本無暇抽身來偷它的藏寶?

在被章玉與辛蘭纏住之後,盧瑟開始迅速分析,木魈的要害會在哪兒。

然而,還不等他想出結果來,木魈又動了。

對于木魈來說,章玉的劍嬰只是嗡嗡惹嫌的蒼蠅,辛蘭的巨手也只是擋着視線的雲彩,它的本能告訴它,能威脅到它的,唯有開始那給它造成巨大傷害的東西。

而那個東西,就在屋內年輕人手中。

“轟!”

木魈的手臂是巨大的枝丫,當它決意先攻擊對自己威脅最大的盧瑟後,它掀動手臂,只聽到一聲巨響,石屋與其頂都被掀翻了,碎石與泥水混雜在一起,傾刻間在石屋中灑了一地。

不得不說,章玉與辛蘭二人修為是夠的,但實際搏鬥技藝真是慘不忍睹。在這個時候,她們的第一選擇不是加緊進攻,而是想回頭來帶着盧瑟逃走。結果被木魈抓住機會,枝葉組成的發辮一甩,便将章玉的劍嬰擊得在空中翻了不知多少個跟頭,暈暈沉沉地好一會兒也不能動彈。緊接着,它又是揮臂橫擊,與辛蘭的大手撞在一塊,将辛蘭元神化成的大手打飛。

在它與盧瑟面前,已經再無阻擋。

木魈的模樣雖然具有人形,但五官輪廓都不明顯,鼻子嘴巴都是皺巴巴的,就象是老樹皮。盧瑟與它目光相對,覺察到它的瘋狂與憎恨,卻是凜然不懼。

“嘎嘎!”木魈先是怔了一下,然後象是在嘲笑盧瑟的勇氣一樣,它也沒有用什麽術法神通,只是邁開大步伸出胳膊,那老樹枝丫一樣的胳膊左右一合,這麽簡單的招數,卻讓盧瑟躲無可躲!

盧瑟目光凝動,這倒出乎他意料,木魈的搏擊之術竟然如此高明,難怪連那幾個有法寶的修行之人都奈何不了它。

以人的修為劃分,這木魈剛剛能變為人形,但人形還不完整,還保留着樹木的特征,正是介于後天巅峰與先天初階之間的修為。開始那五個後天巅峰的人類,若是聯手攻擊它,按理說應該能夠取勝。但木魈的搏擊技巧明顯超過了這個世界的修行者,而修行者們只是一昧以為是自己修為不足神通不夠,所以才讓木魈橫行到今日,只不過,它遇上盧瑟,算是它的不幸。

盧瑟沒有退,沒有閃,而是向前沖。

木魈身高臂長,兩臂間的距離也就大,在它雙臂合攏之前,盧瑟就可以踏着它的根須枝丫,從它的雙臂之上躍過。

但就在這時,一聲怪吼,一直在旁發怔的鄭洪算是反應過來,他是憨人,只知道盧瑟待他好,因此不惜性命也要回報。他猛然跳來,雙手抓住木魈雙臂,怪吼了一聲,腰間發力,咯吱咯吱聲中,竟然生生将木魈的雙臂擋住。

這雙臂之力,何止千斤!

饒是木魈力大無窮,也被鄭洪生生止住,鄭洪護主心切,全身的潛力都爆發出來,一時之間,與木魈僵持不下。

“頭部方才中了一擊,結果迅速長出來,可見攻擊頭部雖然會給它造成傷害,卻不致命,軀幹……四肢?”盧瑟發現這情形之後,并沒有浪費鄭洪争取到的時間,他越是遇事,心中越是冷靜。

當想到四肢的時候,盧瑟心中猛然一動。

木魈的原身應該是某棵古樹,它幻化成人形,樹根便變成了腳。它之所以力大無窮,而且被轟掉半邊頭還可以長出來,靠的就是根吸地氣。

固此,它的要害應該在雙腳之上!

盧瑟想到這裏,立刻瞄準木魈的腳部,當他拿定主意的時候,它做事極為幹脆,“砰”一聲響,符紋法槍中射出一道白光,在這麽近的距離內,正擊在木魈支撐的腿上,随着一聲轟鳴,那木魈吱吱哇哇地怪叫,聲音極為刺耳,然後象被火燒着的人一般,連蹦帶跳地向北逃去。

這一擊只打斷了它一半的根須,若是盧瑟還有一擊之力,或許有可能将之擊殺當場了。

“都沒事吧?”收好符紋法槍,盧瑟迅速換了激發符紋,然後問道。

“打跑了,妖怪被公子打跑了!”最先回答的是鄭洪,憨人咧嘴大笑,渾然不覺雨點打在頭頂之上。

“公子,我們沒事,公子沒傷着吧?”章玉慌慌張張地跑到盧瑟身邊,上下打量着盧瑟的身體,看到連皮也沒有擦破一塊,這才放下心:“都怪小玉沒用,竟然讓那妖怪近了公子的千金之軀!”

辛蘭面色也是甚為難看,辛芝讓她随盧瑟出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護盧瑟安全,可是無論是面對那個萬香殿的女人,還是對這荒山野嶺的妖怪,她莫說保護盧瑟,就連自保尚嫌不足。她原本就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剛烈女子,這種情況讓她甚為羞愧,幾乎就要向盧瑟請辭了。

身為“保镖”,卻要被保護人保護,這實在是奇恥大辱。辛蘭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加倍努力,讓自己修為突飛猛進,若是能到先天階段,那麽就真正能保護盧瑟。

石屋被木魈弄得一片狼籍,衆人只能縮在後頭的石壁中,章玉又升起了火,方才他們的衣衫也都淋濕了,辛蘭與她都可以借助修為将衣衫烘幹,可盧瑟和鄭洪卻沒有這個本領。

“恐怕還要打一場。”盧瑟嘆了口氣。

方才一戰,雖然趕跑了木魈,但也将四人的實力曝露出來,那個引來木魈的男子,分明就用什麽法兒隐了身形在旁窺探,也是盧瑟元神強大,才能發覺他那絲若有若無的神念。

“小玉,看到那塊石頭沒有,把那石頭翻起來,下面有樣東西,你把收好來,既然是送上門的,不要也是浪費。”盧瑟吩咐道。

那塊石頭就是引來木魈的男子方才下拜的地方,木魈到了這兒不離開,就是因為那男子将東西藏在此處。那男子走的時候敢玩這花樣,看來當時就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虛張聲勢了,在與木魈的戰鬥中,這虛張聲勢又被證實。

沒有實力,只靠虛張聲勢,在以力為尊的修行屆中,顯然是混不開的。

小玉對盧瑟是無條件地信任,因此依言去翻那石塊,果然找到了一個小盒子,這東西原本藏在那男子的乾坤袋中,只不過為了引開木魈,那男子又将之取出藏在這裏。

“把我的東西還來!”

小玉正喜滋滋地要打開那木盒察看裏面是什麽東西的時候,那個男子陰恻恻的聲音響起,接着,他大搖大擺地從雨幕中走出來,只不過這次,他沒有第一次出現時那麽狼狽了。

盧瑟嘴邊飛起一絲冷笑。

“方才被你們幾個小輩虛張聲勢吓住了,哈哈,也虧得有你們幾個小輩,竟然吓跑了燕嶺四奇,又趕走了木魈,念在你們略有微功的份上,我也不重責你們,我乃搏浪灘糜方,你們兩個女子,若是願意為我侍姬,便可活下來,至于你這小輩,我要讓你……”

“砰!”

他正指着盧瑟的時候,盧瑟攏在袖中的符紋法槍突然激發,白光一閃,他的話嘎然而止,整個腦袋都炸成了碎片。

他方才雖然隐在一旁,卻也只敢用神識察看,因此只知道這四人被木魈打得無比狼狽,後來是靠着某樣法寶才擊傷了木魈逃走。在他想來,這樣法寶自然是在章玉或者辛蘭這兩個修行女子身上,而盧瑟與鄭洪都只是凡夫俗子,根本不可能激發法寶。所以他來之後,注意力始終集中在章玉與辛蘭身上,而對盧瑟則又是修行者那種習慣性的輕蔑。

盧瑟可不是那種放任機會從自己眼前飛過的人,從一開始,盧瑟就知道他會來下殺手,無論是為了滅口,還是為了拿回他的寶物。因此,在發覺他在一旁窺視之後,盧瑟就起了殺機,見他這猖狂模樣,自然不會放過。

糜方的屍體還沒有立刻倒下,而是呆立了好一會兒,似乎還一直不相信自己竟然會死在一個凡人手中。

随着盧瑟這一擊,四個微弱的神識立刻逃散。盧瑟撇了一下嘴,與這個糜方一般,那所謂的燕嶺四奇也在遠處等待機會,只不過糜方一死,他們就以為盧瑟真是什麽前輩高人,因此遠遁逃走了。

“走吧,咱們去木魈的巢穴看看。”

再次換裝符紋,盧瑟拍了拍對着屍體發抖的章玉,雖然這是她第二次見死屍,可這頭被炸得稀爛的恐怖樣子卻是第一次見,因此幾乎要吐出來。盧瑟安慰了幾句,然後笑道:“想必那裏還有許多好東西等着我們去拿呢!”

一、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八)

“三十枚雷精銅,十六顆固元果……”

那木魈膽子果然不大,受了重創之後立刻遠遁,就連巢穴裏的東西也不要了。盧瑟雖然不知道木魈的巢穴位置,但他帶着的鄭洪這人卻是有趣,找這些地方非常熟,沒花多少功夫,就帶着盧瑟将木魈的巢穴掃蕩一空。

加上此前從那糜方的盒子裏找到的,他們收獲甚豐。雷精銅可是好東西,一般的法寶器物,能帶上五靈屬性,就已經算是很好的了,而“雷電”,則只有精于萃靈的修行者,用珍貴的材料才可能制出。可雷精銅煉制的法器,自然就帶有雷電的威力,不但可以極大增加法器的威力,而且在破邪除魔上有着先天的優勢。

三十枚雷精銅,想來都是木魈在這附近大山中收集到的。盧瑟也是後來請教了陳抟,才知道這雷精銅乃是自然産生的銅精,受着千百計雷電劈中之後,才有可能産生,實在是不可多得。而這附近大山冬天裏也雷聲震震的原因,與這山中磁極混亂有關,這附近山盛産銅,那麽可以肯定其中有磁王銅母,這是更為珍貴的材料。只不過以盧瑟現在的修行,根本無法深入地殼找到磁王銅母,只有暗暗記下這個地點,以備後來了。

固元果倒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其本身藥力有限,非要同其餘靈藥合煉才可以才為靈丹,盧瑟現在的精力集中在學習符紋法陣上,沒有餘力去煉制丹藥。

在木盒之中還有另外一樣東西,倒是真正的盧瑟喜歡的,一棵尚有生機的樹苗。這棵被稱為“古神樹”的樹苗,乃是仙家樹種,只不過對于它的功效,陳抟也說不清楚,或許它才是木魈窮追不放的真正原因。

至于其它的東西,盧瑟暫時用不上,也懶得去一一分類,都收藏在章玉的乾坤袋裏。

“辛蘭妹妹,你為何一整天都是悶悶不樂?”

在木魈巢穴附近休整了一天,次日在,見着辛蘭那模樣,盧瑟把她喚到一邊問道。

“公子,我是來保護公子的……原來在莊中修行的時候,我只道自己的本領天下大可去得,可現在才知道,我莫說保護公子,便是保護自己也力所不及。公子,我是不是太沒用?”

讓盧瑟沒有想到的是,一向堅強的辛蘭,竟然有這樣一面。

沉吟了好一會兒,盧瑟想起在地球上的一句笑話,于是很嚴肅地道:“不是我們沒有用,而是敵人太強大。”

“在莊中遇到的那個萬香殿的女人,她是先天階的高手,在這裏遇上的木魈,也是一腳踏在先天階的老妖怪。我們能對付得了他們,已經是很了不起,想要不費吹灰之力便擊敗這個階層的高手,至少在短時間內絕無可能。”

“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乘手的法寶靈器,若是有件好的法寶,你至少在與後天巅峰階的修行者對抗時,不至于處于下風。”

“我們這次收集到不少好材料,只可惜你與小玉都不會煉器之術,我也只會做符紋法陣,煉器之術才剛開始學習……”

事實增強辛蘭實力的事情,盧瑟早就考慮過了,但是,就算是陳抟,如今也不能使用煉器之術,因為那樣要消耗的元神太大,不是他現在能夠完成的,除非能找到一個合适的煉爐,他雖然将煉器之術傳與盧瑟,但盧瑟又不能主動動用自己的元神之力。而在章玉的乾坤袋中,雖然有段霄從玉隐門帶出來的那些東西,可是那些東西就連玉隐門三位賢階的老家夥都不能使用,更何況是辛蘭。

而在糜方身上,找到的幾樣東西都是沒有用的垃圾,也不知道這厮将好東西藏在了何處。

“一步走一步看吧,辛蘭妹妹,很多時候我們不須要以力取勝。”盧瑟最後道:“你努力就成,其餘的事情,就交給我。”

“是。”辛蘭點點頭,不知不覺中,用的是表示服從的“是”字。

“現在還有一件事情,咱們兩人在附近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處,我總覺得,鄭洪的那個村子有些詭異。”盧瑟岔開話題,也是将辛蘭注意力轉移到其它事情上。

轉悠了好一會兒,還是盧瑟自己發覺,就在木魈巢穴之下,有一處隐蔽的峽谷,茂密的植物将這峽谷入口完全掩住。他召來衆人,問鄭洪這峽谷通往何處,鄭洪也是一臉茫然。

“進去看看吧。”盧瑟笑道。

什麽燕嶺四奇都被吓走,盧瑟根本不必擔心還會有誰來此打擾。而以木魈那性子,這附近也應該沒有什麽其它妖物存在。衆人撥開植物前進,穿過大約一百多丈的峽谷之後,眼前霍然開朗,卻是一個大約五十畝的山間盆地。

山間盆地四周群山環繞,如果沒有那道峽谷,幾乎與世隔絕。而且這地方有些象是一個天坑,在最中間處,是一座煉爐,煉爐下散落着銅渣與半成品的銅錢。盧瑟看到這個,立刻明白了鄭洪他們的那個無名小村的秘密:私鑄銅錢!

無論是在大唐,還是在這吳越,擁有鑄銅錢權力的,只是朝廷官府,百姓私鑄銅錢,那是株連三族的大罪,無怪乎小村的裏正想方設法也要隐藏這個秘密。

這些倒不說,一個現成的煉爐,而且看起來還是件古代遺物,對于盧瑟等人來說,可就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太好了,雖然這個煉爐被弄壞了些,但我可以修好來,再布上增加其功效的符紋法陣,便可以用來為你煉器了。”盧瑟滿臉歡喜地道。

聽得盧瑟這樣說,辛蘭也面綻笑容。

反正衆人沒有事情,原本就是要尋個地方避過萬香殿的追殺,這山谷如此隐蔽,正好在這修行,增加自己的實力。

于是衆人便留了下來,盧瑟中途還帶着鄭洪回到他們小村一趟,在報官的威脅與亮晶晶的紫銅幣雙重壓力下,小村子的裏正,也是這個村的長老不得不屈服,答應遣人入谷,為盧瑟效力。

盧瑟估計,這老頭兒心中只怕還在暗笑,因為木魈被驅走了,也就意味着村子的私錢生意又可以再做了,他們又有了生計——畢竟對于這個銅礦已經近乎枯竭了的村子,鑄私錢可以說是最大宗的收入來源。

在盧瑟的指揮下,十幾條壯漢将那大煉爐修好,盧瑟又以銅板為陣基,在煉爐上附好符紋法陣。這是他掌握的第二個符紋法陣,激發之後可以增加爐溫。

接下來就是熔煉,材料盧瑟已經備齊,一枚雷精銅成了主材,段霄的天空鐵成了附材,其餘從蜃樓島帶來的幾樣材料、死鬼肖波朗身上的材料,合在一起,花了二九一十八天,才完全熔煉為汁。

在這時間裏,盧瑟已經用陶土制成陶範,當熔煉完畢之後,将那合金汁倒入陶範之中,待其冷确,“器形”便初具了。

這只是煉器的開頭而已,離煉成法寶還遠,但剩餘的事情就不是盧瑟能幫上忙的,将這柄劍狀器形交與辛蘭,辛蘭須得催動自己元神,反複對其進行萃煉修正,使之與自己元神合而為一,激發其中珍貴材料的特性。

若是她能達到先天境地,煉制器形時便動用三昧真火來進行,那麽效果會更好一些。可現在辛蘭的修為有限,她的三昧真火根本堅持不了那麽長時間,因此只能借助外力。這讓材料的作用打了折扣,煉制成的法寶也不是上品的寶物,但總比辛蘭現在一與人交戰便只有靠元神的神通要強得多。

這一萃煉又是花了足足十八天,十八日辛蘭完全靠靈藥支撐,沒有進食。她也知道這器形先天有些不足,因此想要靠自己後天的努力來彌補。

到第十九天傍晚,盧瑟打算完畢,習慣性地起來活動手腳時,鄭洪闖進了他的小屋:“出來了出來了,辛蘭姑娘出來了!”

聽得這個消息,盧瑟心中也是甚為歡喜,這次煉器,前期是他完成的,在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他第一次煉器,因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他快步出門,迎面正碰上辛蘭,二人見面,都是相視一笑。

閉關了十八天,雖然有靈藥支撐,但辛蘭還是明顯憔悴了許多,就是面頰,也顯得瘦俏了。

“先讓人給你送些吃的來,十八天沒進食,想來餓了吧?”盧瑟道。

辛蘭微微一怔,盧瑟首先問的竟然不是煉器的結果,而是她的身體,這出乎意料的事情讓她心中湧起一陣溫暖。她猛然想起,打小時兩人認識之後,這位公子就顯得分外溫柔,很懂得體貼女孩兒家,只不過她肩負着家仇血恨,長期将自己的心閉鎖起來,才一直沒有發覺罷了。

這段時間裏,那些在煉爐幫忙的村民被打發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個村婦,她們負責照顧這裏人的起居。盧瑟吩咐下去之後,很快香噴噴的雞湯便被端了來,然後是幾樣菜肴,雖然只是尋常可見的雞肉魚肉,但辛蘭吃得分外香甜,吃完之後,她笑着道:“公子,猜猜我煉器成功與否?”

這個問題根本無須猜的,現在盧瑟好奇的,是辛蘭煉成的法器究竟有什麽效果,當不當得上“法寶”。

一、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九)

“自然是成功了,辛蘭妹妹與我聯手,還有不成功的道理?”盧瑟微笑道:“快拿出來給我見識一下吧!”

辛蘭笑着眨了兩下眼睛,卻沒有動靜,盧瑟元神強大敏銳,立刻覺察到有樣充滿靈氣的東西自在悄悄從背後接近,回過頭去看,卻是一柄長二尺六寸的長劍。

那柄劍劍身斑駁,是電白色與銅紅色紋理的混雜,一道道流光在劍身上游動,仿佛無數道電蛇盤繞着劍身。盧瑟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那電流竟然穿入他的掌心,給他一種麻嗖嗖的感覺,仿佛是通了靈性,知道他是煉制者之一而向他打個招呼一般。

劍浮在半空這中,微微上下擺動,盧瑟抓住劍柄,入手的重量不輕,至少有八斤以上,若是普通人,揮動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兩臂酸軟了。盧瑟揮劍劈砍,只聽得“喀”一聲響,他劍還沒劈中,那劍上的電芒已經撲了出去,在地面上炸出一個坑來。

“是法寶?”盧瑟驚喜地問道。

“正是,還要多謝公子,用如此珍貴的雷精銅為我煉器。”辛蘭接過劍,愛不釋手地撫摸着,這是她的第一件法寶,有了這個,她覺得就算是面對木魈,也有一戰之力了。

“法寶……上面有什麽神通?”盧瑟又問道。

修行之人煉制成的器物,一般的會被稱為“法器”,能夠用元神禦使,或防身,或傷敵,只有擁有自己靈性的,才會被稱為“法寶”,絕大多數法寶,都會附帶有自身的神通,若是激發出來,威力非常大。

“不知道,我還未曾試過。”辛蘭道。

“試試看吧……等一下,小玉最愛看這熱鬧,等她也來。”

除了章玉外,還有鄭洪,他們這段時間也沒有閑着。章玉已經見識過修行中高手的實力,知道自己的劍嬰雖然厲害,但現在還不足為恃,因此修行得更為刻苦。這數十天內,在靈藥的幫助之下,她又有所進益,姹女心劍錄已經達到了第七層。而鄭洪身體條件極佳,可是心智卻太憨,普通的修行之道根本不适合他,因此盧瑟開始傳他來自地球的武學,這倒是對了他的脾性,無論是在勁道的使用之上,還是在搏鬥的技巧上,都進步得很快。

人到齊之後,辛蘭開始演練那劍上的神通,只見在她控制之下,那劍高高飛起,在半空中一分為三,然後三道水桶粗細的電芒從劍身中射出,狂嘯而下,将一座小山崗都轟塌了半邊!

“好厲害!”章玉驚得張大了嘴巴。

“這才是修行者的真正實力!”盧瑟也握緊了拳頭。

他們此前遇到的修行者,修為高深的,比如說肖波朗、胡珍,都是在發揮出自己的實力之前便被盧瑟偷襲消滅,死得甚為冤屈,而那些還未達到先天境界的,能力又是平平,也多是被偷襲殺死。他們的本領,盧瑟并沒有真正見識到過,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麽幸運。

若是那些修行者也動用法寶,施展出這樣的本領來,就是有一百個盧瑟也早就灰飛煙滅了。

“公子,你看如何?”辛蘭收回劍,在發出這樣的大招之後,那劍身的電芒弱了許多,顯然這種大招也不是無限制使用的。

“很不錯,若是再遇着那木魈,咱們完全可以正面相抗了。”盧瑟道。

初次煉器,便能有這樣的成績,算是相當不錯了,盧瑟這個時候并不知道,雷精銅在煉器時是非常珍貴的材料,象他用掉這麽多的份量,煉制出來的飛劍原本應該能幻化成九柄,可現在只能幻化三柄,應該算是半失敗了。

“公子請賜劍名。”辛蘭此刻臉上再沒有那日的消沉沮喪,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她向盧瑟行禮道。

“你的劍,你自己取名吧。”對這種事情,盧瑟是放手的。

“劍名飛電,劍身上的神通名為電龍卷,公子看如何?”辛蘭大約是早有準備,又問道。

“很好,很适合。”盧瑟自然沒有異議。

“這段時間,小玉妹妹修行得如何了?”這個時候,辛蘭也看到章玉的眸子與此前不同,便出言相問。

章玉自然也将自己的進步得意地炫耀了一番,只不過她修行的時間尚短,而且姹女心劍錄在達到先天境地之前,根本不能借助于外力,否則的話,盧瑟都有心在此也為她煉制一柄飛劍了。

其實除了三人外,盧瑟自己這些時日也是收獲頗豐。除去在煉器上得窺門徑,在符紋法陣上也跟着陳抟學了新的東西。最主要的收獲,還是在他自己的修為上,那生生玉髓化為的水靈之氣,終于給他調動出來,雖然在面相看來,他還是五靈短缺之身,但實際上,他體內已經有一支涓涓細流在連綿不絕地将水靈之力調動出來,憑着這涓涓細流,盧瑟可以感應得到天地間的水靈,甚至已經開始通過這水靈來試練自己的神通了。只不過他走的是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因此一般的修行之術對他沒有什麽參考價值,他現在完全是在摸索。

目前他能做的,便是将自己體內那涓涓細流化為甘露,若是灑在傷患之人身上,可以讓他迅速恢複。雖然這是個沒有什麽殺傷力的技能,但是卻開辟了一個新的天地,盧瑟相信,只要假以時日,自己肯定還能研究出更厲害的技能來。

在這村民們私鑄銅錢的山谷中修整了一個半月,盧瑟覺得再呆下去容易洩露行藏,而且意義也不太大,需要外出再見識一番,因此決定離開這座無名山谷。其餘人都是惟命是從的,自然沒有反對,略一收拾,便啓程動身,鄭洪村子的村民們巴不得他們早走,見他們離開了,便又開始私鑄銅錢的大業。

所謂“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在山中的時候,他們不覺得,可是出了山,便發現已經過了年關,寒冽的北風為溫煦的東南風所取代,一路向東行去,萬物複蘇,春水潺潺,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

不幾日,他們就到了烏州,此地雖然不是吳越國內的重鎮,但因為地狹人稠的緣故,商業與手工業便很是繁華。當地百姓家中田地不夠,一個個都是心靈手巧,制造的小商品,揚名天下。烏州城中商旅往來,作為商品集散地的東市規模非常大,從泥制福娃,到手繪風筝,再到竹編涼席,把個章玉看得目不暇接,而各種店鋪千奇百怪的呦喝叫賣聲,更是讓她忍俊不禁。

這倒讓小丫頭忘了思鄉之情,小臉兒盡是歡喜之色。

“公子,你看這個,這是糖人兒!”當他們經過一處小攤點時,章玉雙腳不願走了,她嚷嚷道。

知道小丫頭喜歡甜食,盧瑟微微一笑:“賣糖人的,給我拿四根……還是八根糖人吧。”

章玉眉開眼笑,正專心看着那小販子澆制糖人,突然間,一個聲音傳了過來:“看熱鬧啊,快看熱鬧去,春雪堂當家的繡球招親了!”

頃刻之間,原本熙熙攘攘的街上空了一半,幾個在等糖人的也跑得老快,就只剩下他們主仆了。

那賣糖人的小販嘟囔了幾聲,章玉也有些憤憤不平:“大叔,那什麽春雪堂當家的招親便招親吧,幹嘛搶了你生意!”

“搶小人生意算什麽,若不是這位公子說好了要八根,小人早扔了擔子也去瞧熱鬧了。”小販的回答出乎意料:“春雪堂的當家啊,春大當家招親這麽大的事情,若是我不去看,今後還有臉在這烏州擺攤兒麽?更何況,若是小人僥天之幸,得了春大當家的繡球兒,高攀上春大當家,哪裏還要在這街上頂風喝雨!”

聽他這樣說,章玉才明白,對方是在抱怨自己等人讓他看不成熱鬧,不由得吐了吐舌頭。盧瑟也覺得好笑,繡球招親這種事情,他在這江州時聽那些民間的話本兒提到過,但并不常見,這位春大當家的也不知是什麽人物,竟然演出這樣一出戲來。

那小販好不容易完成了八個糖人兒,然後收拾攤子準備離開,盧瑟将八個糧人中的三個分給了小玉,三個分給了留了半天口水的鄭洪,自己與辛蘭一人一根,也正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又有人道:“糖人兒,聽說烏州糖人兒是一絕,妹子,我給你買一根吧!”

這聲音有些熟悉,盧瑟擡頭一看,正好與說話人眼神相對,那人猛然皺眉,象是看到鬼了一般。而盧瑟也是心中一跳,這人他曾見過!

在蜃樓島上,那個粗豪大漢,現在就在他面前,盧瑟知道他的修為已經到了先天境地,可用音殺術傷人于無形。

“你你你你你……”那個粗豪大漢指着盧瑟連說了五個你字,然後反應過來,慌忙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盧瑟,可面前突然一黑,比他更高更壯的鄭洪一聲不哼地上來,反而将他攔住。

“妹子不要看!”粗豪大漢悲呼了一聲。

然而已經晚了,這麽大的動靜,被他稱為妹子的女子如何會不往這邊瞧,她向這邊望過來,然後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華。

盧瑟輕輕一嘆,自己終究還是沒有躲過前世的因果。

二、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一)

被粗豪漢子喚為“妹子”的,正是在蜃樓島上盧瑟判斷與自己身軀前世有因果的女子,那個時候,他臉上戴着虛僞面具,因此對方并不能看到他的真實面目,可現在則不然。她看到盧瑟的臉時,渾身劇烈地顫抖,嘴唇也哆嗦起來。

不知是什麽什麽樣的因果才會導致她這麽激烈的反應,盧瑟心中隐約有一絲針刺般的疼痛,他慢慢撫住自己的胸口。

“你……你果然轉……”

那女子終于開口說話,但只說了幾個字,便停了下來,方才她眼中有淚光盈動,現在将淚擦去,算是看仔細了盧瑟,發覺他是五靈短缺之身時,話語嘎然而止。

盧瑟向她微微颔首示意,然後回過頭來對莫明其妙的辛蘭與章玉道:“咱們也去看熱鬧吧?”

那女子目光随之轉移到辛蘭與章玉面上,辛蘭長得雖然不是國色天仙,卻也楚楚可憐,而且因為新有了法寶的緣故,她的臉上洋溢着一種幸福的笑,這為她平添了幾分姿色。章玉梳着丫環常用的發髻,眉開眼笑,嬌憨活潑。再加上一個身高體壯的鄭洪,這分明就是一家小兩口帶着丫環護院外出游玩的模樣。那女子身體再顫了顫,數十載的相思,兩世的恩怨,盡化為一聲輕嘆。

這嘆息重錘一般敲打在盧瑟的心中,盧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不知道自己這具身軀的前世究竟是做了些什麽事情,與這個女子發生過何等的情債糾葛,竟然會使自己這個穿越者也身荷其重,幾乎不能自拔。

他定了定神,伸出手去抓住辛蘭的手,辛蘭回頭看了那女子一眼,她是聰明人,心中雖然不願,可也知道盧瑟必有用意,因此沒有掙脫。

鄭洪見公子離開了,便舍了那粗豪漢子,緊緊地跟随後頭,他手中還拿着一把糖人在舔,看上去倒是憨頭憨腦。那粗豪漢子此刻哪有心情與他計較,而是緊緊盯住那個女子,那女子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