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卷、(6)

得課重稅,為農夫則須得服勞役,家中債主從不少,七月收米九月饑,若是災荒年月裏,那稅吏來了催租要糧的,哪一個不是家破人亡?小人在海上讨生活,靠着老天與海神保佑,一網下去得有收獲,便是一餐腹中不饑,不必聽着家中孩兒餓得直哭,也不必看着妻子衣不蔽體。這樣下來,便是冒着風浪之險又算得了什麽?”

這漁民是有幾分見識的,說起話來讓盧瑟心中一動。

所謂苛政猛于虎,如今天下諸國戰亂,各國之間争鬥已是曠日持久,即使是這三十年來沒有什麽大混戰,可小戰事還是不斷,象吳越這樣的小國,還必須拿出錢帛糧食來貢奉大唐、楚和其餘的國家,加上又山多田少,百姓确實極為困苦。

“修行之人,只知道驅使百姓、歧視百姓,卻沒有用自己的修為為百姓做多少實事,即使有個別願入世積攢功德的,也都是為了結善因善果,所做所為能造福一兩家人便是到頂了。如果拿地球上相比,修行之人就是掌握了資源的精英,他們一昧利用手中資源為自己謀利,卻不願意将之轉化為可以促進百姓生計的生産力……”

這樣的念頭,也只是盧瑟這樣的穿越者才會生起。

他想到自己的志向,就是利用修行者的各種神通,為普通百姓多做一些實事。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德以報天,這裏的天,就應該是百姓,而人則是那些掌握了修行神通的修行者!

這并不是單方面的施舍,而是雙方的互利,單方面的施舍不可能長久,唯有雙方的互利,才是長遠之計。

須得為這世界構建一個修行者與普通人互利的長遠之計才行,盧瑟心中想。

善念一起,在通天幻境之中,一道光束從穹頂射來,直照在通天塔上,光芒如煉披下,通天塔頓時金光閃閃。陳抟原本藏在喚魂木中苦修,也感覺到周圍的變化,他出來一看,發覺通天塔光芒漸收,第一層變得更加真切了些。

“不知道那小子又做了什麽事情,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陳抟心想。

“有一樣東西若是能成,或者今後遇着這樣的風浪,漁民不必坐以待斃了。”盧瑟此時心中暗想。

船又在海上飄了三天,不過因為章玉的乾坤袋中補給充足,這小船上倒是沒有出現什麽饑渴。那漁民更是對四人曲意奉承,知道盧瑟喜好美食,每日挑那些鮮美無比的海漁海蝦奉上來,盧瑟食量不大,可鄭洪卻是個大飯桶,他現在不暈船了,吃得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到第四日,辛蘭禦劍上天,終于看到了一座島,在她指引下,漁船駛向這座小島。這座島方圓有五裏多,呈梭形,島的一側是金黃色的沙灘,另一側則是礁石,一頭尖處有座海灣,可以供船停泊,而另一頭尖處則浪大礁多。

即使是那漁民,也不知道這座島叫什麽名字,只是聽他說可能是到了東海。大天傾之前,這裏可能還是與陸地相連的,但大天傾之後,海水倒灌入陸,這裏低窪的地方都成了海底,只有高處才成為零星散布的海島。

讓盧瑟覺得有些歡喜的是,這座島靈氣甚為充沛,實在是一處修行的好去處。

島上叢林密布,鳥飛蛇行,兔起狐落,這些動物不知多少年未見過人類,因此都不怕人。他們下船之後,加上漁民和漁民的長子,一共是六人,很快就伐木建屋,在避風處建了座高腳木樓。有章玉與辛蘭在,砍樹是很輕松的事情,而力大無窮的鄭洪,則負責搬運,倒是盧瑟自己,發覺除了在旁指手劃腳外似乎沒了用處。

這讓他有些赧然。

接下來幾日,他們只等着天上雲層散去,盧瑟隐約覺得,這種陰雲密布的天氣,與被放出來的饕餮有幾分關系。可現在他實力有限,莫說對付饕餮,就算是再來一個春大當家的,他要應付起來也有些難度,畢竟同樣的招數,再用第二次就沒有那麽靈光了。

因此這幾天他又開始苦修,全力調動體內出現的水靈氣息,借着這水靈氣息去感應天地之間的元氣。大海之上,原本水靈就非常充沛,而這座島又是處不錯的修行場所,比起原先呆在大山中時要強得多,因此在這裏苦修五天,效果并不比在大山中苦修一個月差。感覺到自己已經能夠随時調動周圍的水靈,盧瑟便想做一個試驗。

“所有的神通術法,不外乎是依靠咒語、指決、手印來發出,或者利用法寶來激發,若是我以元神為法筆,以水靈為墨汁,以天地為陣盤,勾勒出一個符紋法陣來,結果會如何?”

他心中如此想着便去做了,最先挑選的,就是他在鄱海上想到的那個給漁民們鎮魚的符紋法陣。

這個想法容易産生,可是要實現卻是很艱難的事情,最初的時候,盧瑟在調動體內的水靈時,根本不能分心,一分心便無法感應到天地間的水靈。花了三天功夫,才能夠一心二用,但體內的水靈又不按照他元神的約束成形,而是自然地在體內循環流動,往往才畫出一筆,立刻便又流了回去。

“或許還可以試試這樣……”在連着失敗了上百回之後,盧瑟幹脆将體內的水靈逼出體外,與天地間的水靈氣接合,然後再以元神去給它朔形。果然,這一試驗,當真将那符紋法陣畫了出來,只不過這是一個無形的符紋法陣,除了元神可以察覺到外,肉眼根本看不到。

只不過這東西似乎沒有什麽用處,還比不上他的水靈甘露術可以祛邪救人。

盧瑟并不氣餒,他轉念一想,便将這個符紋法陣甩向一塊石頭。可是這符紋法陣一被元神甩出,立刻又散開,消失在天地之間,連個波紋都未曾濺起。

“不行,只做到這一步還不成,必須先得用神念鎖定目标。”盧瑟試了幾回,便意識到問題出在哪兒,于是再度改進自己的設想。這一次他先分出神念鎖定那塊石頭,然後再用元神驅出水靈之氣勾勒成符紋法陣,果然,随着法陣完成,他心念一動,那無形的符紋法陣便飛到了那石頭上。

“喀”一聲響,盧瑟定眼看去,臉上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來。

二、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八)

只見以那被盧瑟當作目标的石頭為中心,一朵晶瑩剔透的六瓣冰花綻放開來,足足有數尺之厚!

“冰霜新星!”

在盧瑟腦中,自然而然地便浮起這個名字。

看起來只是一朵冰花罷了,對于修行之人來說,普通的冰塊根本不能夠成威脅,甚至連遲滞他們的動作都很困難。但是盧瑟知道,這冰霜新星術所制造的冰花,比起普通的冰要更寒冷。

若是威力再強些,這甚至可能是接近于絕對零度的冰塊,能夠将一切都凍結,甚至包括修行者體內的靈氣流動和元神之火,都會受到其制約。因此,除非先天階以上的修行者,否則中了這冰霜新星術,至少要凍上半天。

有半天時間,加上符紋法槍這種至強攻擊之物,這先天階以下的修行之人,可謂生殺任憑盧瑟處置了。此前盧瑟的符紋法槍只能是在偷襲狀态中秒殺後天階以下的修行者——還要是在對方沒有動用法寶護體的情形之下,可掌握了冰霜新星術後不同,他完全能夠在正面對決中殺死任何一個後天境界巅峰的修行者了。

不過現在,冰霜新星術的威力還沒有這麽強,最重要的是,盧瑟在施展這個神通的時候,準備時間過長。他自己估算了一下,折成地球時間,他放一個冰霜新星術需要半個小時左右時間準備,再蠢的敵人,也不會站在那半小時不動彈。

“還需要勤加練習,若想讓冰霜新星術真正成為絕殺招術,只有使之能達到瞬發的階段才行。”盧瑟心中勉強自己。

他絲毫沒有因為冰霜新星術的缺陷而失望,從一個五靈短缺被無數修行前輩判定為不适合修行之人到現在,他已經克服了許多困難,有些困難看起來還是逆天級別的,但一方面機緣巧合,另一方面他也足夠勤奮努力,還是做到了這一步。

他站起身來,有些想到辛蘭與章玉面前顯露一下的沖動,但很快他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年輕人有沖動是難免的,關鍵是要用理智控制住這種沖動。

接下來的幾天,他全力投入到如何熟練地掌握冰霜新星術之中,所謂熟能生巧,用水靈勾勒符紋法陣,從最初的半個小時,到第二次的二十分鐘,再到十五分鐘,幾乎每一次練習都可以看到進步。不過,到了三分鐘時就成了一個檻,此後再縮短時間的難度可以說是成十倍地增長,盧瑟廢寝忘食地努力,連陳抟的授課都未曾去聽,可也只是能做到将之壓縮到一分鐘。

離他想要的瞬發地步還相差甚遠,不過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天晴了。

幾乎是籠罩在天空中近一個月的陰雲,終于散去大半,露出半邊湛藍可愛的天空。根據太陽與星辰的方位,那漁夫大致推斷出,他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比原先他預計的還要偏東。

“便是大天傾之前,這裏也是一片汪洋,從此處往正西,順風順水也要花上六天時間,才能抵達杭州。真人恩公,不知我們何時啓程?”漁民前來報告完自己所察覺之後,向盧瑟請示道。

“你且将這座島的方位與海圖大致畫出來,若是日後我還想到這島來,也好找到它。”盧瑟道。

聽出盧瑟有離島的意思,漁民掩捺不住喜色,他離家多日,也想家中的婆娘幼子了。當下他在沙灘上畫出附近的海域狀況,特別是從杭州如何到這座無名島上來,盧瑟細細看、認真聽,不時還問上幾句。

這座有淡水的島水靈充沛人跡罕至,而且最重要的是還沒有被修行之人占據,若是以後有什麽問題,躲到這個島上來閉關修行,是個不錯的後備退路。

又準備了兩日,主要是準備淡水和食物,他們終于出海。雖然不完全是順風順水,不過船行還是很快的,才過四天,他們就看到一連串的海島如珍珠般灑落在海中,島上有亭臺樓榭,明顯是有人煙活動。

“這便是東海龍峰島,那座塔就是夕照塔。”漁民見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臉上的笑容更重:“龍峰宗門,是我吳越四大宗門之一,在東海上,與貴國的東皇島齊名呢。”

這龍峰宗之名盧瑟也聽說過,見漁民雖是誇耀,卻沒有将船靠上這些島上的任何一個,而是小心翼翼地避開,顯然,這個龍峰宗對于普通人也不是什麽善良之輩。

天下修行宗門,大多如此,仿佛不蔑視凡夫俗子就不能體現出他們的高貴一般。

盡管漁民很是小心想要避開麻煩,可是麻煩這種東西,向來是你不去找它它就來找你的,在繞開數島之後,漁民正以為要離開龍峰宗的勢力範圍之時,突然身後傳來快速的破浪聲。

這種聲音盧瑟并不陌生,在庭海時,他們登上蜃樓島,乘坐的就是這種符紋法陣船。當時盧瑟還在想,這種船要是給普通人使用的話,天下的航運業必然會有一場颠覆性的變化,而諸國間的商貿也将極大的密切。

“停下,停下!”身後傳來怒喊。

漁民看了盧瑟一眼,陪着笑道:“真人恩公,小人還得在這海面上讨生活……”

“你停下吧。”盧瑟道,不過他沒有心思去應付那些氣焰嚣張的修行之人,因此回到了船艙之中。

那漁民心中暗自歡喜,自己算是積了德,所以才遇上這樣一位不擺架子的真人,回去之後,當真要給真人供上牌位香火才成,只不過不知道這位真人的大號法名是如何稱呼的。

後面來的符紋法陣船很是嚣張地在漁船前繞了個彎子,将掀起的浪花全帶在漁船之上,澆得漁民一頭一臉。那漁民卻不敢露出絲毫怒色,反而陪着笑:“各位真人喚住小人,可是有什麽吩咐?”

“咄,最近陸上妖魔肆虐,我龍峰宗出了大力氣才将那妖魔除去,只是那妖魔黨羽衆多,怕有漏網之魚,你在海上可曾看到什麽可疑之人或可疑之物?”

“小人前些時日遇上風暴,被吹到了外海,好不容易才回來,并未曾看到可疑之人和物。”漁民不停地打躬作揖回答道。

盧瑟在艙中聽得對話,心中一動,龍峰宗的人提到的妖魔,可能就是饕餮,不知道那天最後的戰況究竟如何了,特別是那個女子……

他心中究竟還是關心那個女子安危的,若不是那個女子阻住饕餮,他們也不可能逃走脫身。

“辛蘭妹妹,出去問問那天的情形吧。”他對辛蘭道。

之所以讓辛蘭去,是因為辛蘭如今是後天巅峰,在一般修行者中也算是高手了,他自己雖然體內可以調動水靈之力,但看在有眼力的人眼中,仍然是不能修行的五靈短缺之身,出去問話,只能是自取其辱。

“是。”辛蘭點了點頭,便出了艙門。

盧瑟側耳傾聽,只聽得辛蘭問道:“幾位道友請了。”

她說話雖然客氣,但語氣卻是那冷冰冰的絲毫沒有親近之意。那幾個龍峰門的人初見她時都是眼前一亮,發覺她的修為已經達了後天巅峰之時,态度更是恭謹。

“不知有同道在船上,方才多有失禮了。”那為首的一個龍峰宗的人道。

“我隐居海外多日,這次乘船回陸,方才聽說陸上妖魔肆虐,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聽得她問起,那個為首的龍峰宗弟子笑道:“兩個月前在烏州有異寶出世,幾個宗門搶奪時不知為何驚動了一個極為強大的妖魔,那妖魔将整座烏州城都毀了,就連修行中的同道前輩,也有十餘人受累而死。吳越王親自于禱柱前跪拜,懇求各宗門相助,于是我龍峰宗與大羅派、劍泉堂、雁蕩嶺四大宗派聯手,将那妖魔除了。”

他口中說得義正辭嚴,聽起來仿佛是他們替民除害一般,但一雙眼珠子卻咕嚕嚕亂轉,讓人覺得很不老實。盧瑟雖然沒有看到他的這神情,但是烏州之事他是親身經歷過的,在他猜想中,與萬香殿一起争奪那玄晶骊玉的幾方勢力,肯定也包括這龍峰宗等在內。麻煩是他們引出來的,而且饕餮給他們造成了巨大傷害,他們與饕餮為敵,根本就不是對吳越王相助。

“既是除了,為何還要現在這樣子?”辛蘭問道。

“實不相瞞,雖然除了那怪物,但怪物分身小妖數量甚衆,難保不會有逃脫的……”那弟子見美女反複垂詢,眉開眼笑的回答道。

他口舌倒是很清楚,将那日盧瑟逃走之後的情形吹噓了一番,無非是幾大宗門在三日後盡遣精銳抵達烏州,與将烏州當作老巢的怪物大戰,四大宗門派出了聖階的前輩,四位聯手才将怪物除了,當然其中龍峰宗是功勞最大之類。

他正說得口沫橫飛,突然空中一聲冷喝:“住嘴,胡說八道些什麽!”

随着這一聲喝,那個龍峰宗的弟子立刻噤若寒蟬,辛蘭擡頭向上看去,只見一個修眉長目的男子背手禦劍,看模樣,年紀甚輕,與她目光相對,那男子眼神中閃爍着一陣熾熱。

二、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九)

“這位同道請了。”

那個男子拱了拱手,态度沒有對方才龍峰宗弟子那麽冷漠傲慢了。

辛蘭心中一動,那個男子的實力非常強大,強大得到了讓她根本無法探察的地步!

甚至比起春大當家的還要強大,當初在春大當家的面前,她已經是沒有動手之力了。而且事後與盧瑟分析,春大當家的已經是到了賢階中層的修為!

“這男子模樣甚輕,難道說是賢階上層乃至巅峰的修為?”辛蘭心念一轉,心中便有些羨慕。

這個男子絕對不是駐顏有術而達到這個地步的,他應該就是這麽年輕,還不到三十歲吧,便已經站在一個她無法企及的層次裏。看他的根骨,是那種超級天才型的,就象自己當初在蒼梅嶺時,被稱為門內五百年一遇的天才。

同是天才,這個男子有着大宗門的支持,靈藥寶物自然不會少,所以才這般年紀便已在窺探聖階門徑了。而自己卻一直在生死線中掙紮,直到公子伸出援助之手,才達到現在後天的巅峰。

想到盧瑟,她将對這個男子的羨慕抛開,有大宗門支持到得這個男子的地步,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成就,倒是自己,能達到這一步,全是努力的結果。比起這男子和自己更強的是盧瑟公子,他五靈短缺不适宜修行之身,可死在他手中的先天後天階的修行者,已經有好幾位了。

若說這男子象是座高峰,值得她擡頭仰望的話,那麽盧瑟便是日月,懸挂在她的上空。高峰會有攀上征服的時刻,而日月,則永遠照着自己。

“前輩請了。”對方的折節下交,辛蘭并沒有領情,她一句“前輩”便在自己與那個年輕人之間劃上了一條鴻溝。

那年輕人卻不以為意,之所以對辛蘭另眼相看,是因為他發覺這個女子不僅資質與自己可以相提并論,修為也達到了後天巅峰,只要輕輕推一把便能抵達先天境地。自己要想突破賢階巅峰,正需要一個這種禀賦超凡修為不低的道侶合籍雙修。

門中的那些對着自己示好的修行女子,要不是年紀太大,實在讓他提不起興趣,要麽就是天賦太弱,對他助益不多,即使是有兩三個勉強能入他眼的,又早就被門中前輩瓜分。門中在其餘方面都對他全力支持,唯有在替他尋找合籍雙修的道侶上,讓他覺得很是不快。

“不知道友是何門何派,在下徐盛,龍峰宗第二代弟子。”那年輕男子将劍降低,與辛蘭平視,目光灼灼地盯着辛蘭,但在說這句話時,他又瞄了方才與辛蘭說話的那個龍峰宗弟子一眼。

那弟子會意,立刻替他吹噓道:“徐師祖是我們龍峰宗最年輕的二代弟子,也是龍峰宗有史以來最年輕進入先天境界的天才。他二十二歲便進入賢階,如今二十九,已經踏在賢階的巅峰。或許這一兩個月便要突破關隘進入聖階,那樣的話,他便是整個吳越自大天傾以來最年輕的進入聖階的真人!”

他一連串恭維出來,聽得徐盛笑吟吟的,不過還是故作謙虛地道:“不過是宗門擡愛,靈藥寶物堆出來的罷了。”

他雖然是謙虛,實際上也是在自誇,龍峰宗這樣的大門派在靈藥和寶物上會大力支持他,任他使用,若是與他結好,那麽這些靈藥寶物自然也可以分享。

“晚輩只是一介散修,微末之名不足前輩挂齒。”辛蘭的回應卻是一瓢冷水澆到這徐盛的頭上。

徐盛不禁有些讪然,這女子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他如何不能體會出來!他因為天賦超凡,自己又努力,在宗門中向來是要啥有啥的,唯獨在雙修道侶這個問題上宗門沒有遂他的意,這早就成了他心中的一塊心病。現在好容易有個他看上的,卻又對他不假顏色,如何不讓他生氣!

“這位同道,告訴我你的名字。”既然生氣,他的口氣就變了,禦劍又飛高,居高臨下地盯着辛蘭。

“前輩說笑了,晚輩的名字,沒有必要告訴前輩吧?”辛蘭的口氣仍然是冷冷的,仿佛只是在與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談話,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站得高而有什麽變化。

“我懷疑你是妖魔黨羽,要将你帶回龍峰,你可有意見?”徐盛冷笑了一聲,決定用強。

他做出這個決定,并不是頭腦沖動的結果,能到他現在這個境地,哪個會是頭腦沖動的人物。他權衡利害,覺得此事眼前女子理虧,若她所言非虛,那麽她只是個沒有後臺的散修,抓回去關上段時日自然就會屈服,若她是在說謊,那麽即使她的後臺找上來,自己也有說辭,誰讓她隐瞞身份在先的!

一聽到這聲音,盧瑟就知道情況不妙,苦笑着出來。他出了船艙,章玉與鄭洪自然也跟出來,都是對着徐盛怒目相視。

徐盛發覺盧瑟五靈短缺,首先就将他忽略了,看到鄭洪時微微有些驚訝,但也沒放在心上,可看到章玉時眼前又是一亮。

這小丫頭天真爛漫,資質也是不凡,只是修為低了些,若能達到先天階段,倒也是個合籍雙修的好鼎爐。

而且她年紀小,才十四歲左右,雖然現在修為低,但調教得好的話,比起方才的那個女子,恐怕更适合自己。

一個是現在就可以用的,一個是今後可以用的,這讓徐盛有些兩難究竟是要了誰呢?

不過這種兩難是難不住男人的,他很快就決定:兩個都要,大的現在用,助自己突破關隘達到聖階,小的留着以後用,或許憑借小的,自己到了聖階巅峰時又可以再突破一次關隘。

“兩個女的一起帶走——那幾個凡夫俗子殺了喂魚。”他淩空道。

“找死!”小章玉可不是個好脾氣,她瞪着眼睛,劍嬰便離體而出,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劍嬰嗡嗡地飛向徐盛。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徐盛撇了一下嘴,伸出二指輕輕一彈,一道星光從他指尖飛出,想要将劍嬰彈飛一個跟頭。

若是換了別的法寶,必然是射不過他的流星指的,量是劍嬰卻是姹女心劍錄練出的秘法,而且先後兩次閉關之後,章玉的修為也是大進,如今也到了後天的上層,離巅峰只是一步之遙。因此,劍嬰在空中一轉,挽出一朵劍花,劍花将徐盛彈出的流星擋住,緊接着便破之而出。不等徐盛“咦”出聲來,劍嬰突然加速,直取徐盛咽喉。

感覺到那淩厲的劍意,徐盛覺得自己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猛然後退,原先的氣定神閑完全沒有了。

他們這邊動起手,底下的那些龍峰門的人可就難過了,一方面徐盛的命令是他們不能違背的,另一方面,辛蘭這一個後天巅峰的女修行者在虎視眈眈,顯然,誰要敢動手,她必然不客氣。

盧瑟走到辛蘭背後,辛蘭沒有回頭,突然聽得一絲輕微的聲音響起:“穩住他一會兒。”

辛蘭是極聰明的女子,“穩”住一會兒,也就意味着不是打鬥,因此她喝了一聲:“住手!”

徐盛被章玉逼得狼狽脫身,原本是滿腔怒氣的,他正準備用大招反擊,可突然聽得辛蘭的喝聲,便停下手來。畢竟在他心中,這兩個女子都是他的禁孿,只要她們肯屈服,現在這點小沖突算得了什麽。

“晚輩姐妹都是海外散修,與前輩并無冤仇,而且晚輩姐妹也不可能是什麽妖物黨羽。”辛蘭性子剛強,要她說軟話來穩住徐盛,真是件比較困難的任務,因此她只能斟字酌句地道:“前輩硬要說晚輩是妖物黨羽,究竟是何居心?”

這話說得徐盛惱羞成怒,冷哼了一聲道:“我說你可能是,若你不是,随我上島接受調查便可!”

章玉氣虎虎地嘟着嘴,她看到盧瑟躲在辛蘭身後,便收回劍嬰,這個時候确實不是打架的時候,她們兩個還好,可公子與那個大個子若是落入水中就麻煩了。

“前輩指責人難道是不講證據的麽?”辛蘭還是一字一句地道。

“證據?我說的話便是證據!”徐盛極是霸氣地道。

二人鬥嘴之間,盧瑟已經完成了準備,為了增加威力,這次比他預計的時間還要長上一些,然後,他輕輕推了辛蘭手一下,辛蘭手一指徐盛。徐盛并沒有注意到盧瑟這個凡人的舉動,辛蘭手一指,他突然心生警兆,身上立刻光芒閃爍,用于護體的法寶噴出流彩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朵碩大的冰花出現在他的身上,他和他的法寶,都被那冰花凍住,在空中停了停,便落入海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呆住了。特別是龍峰宗的那些人,方才還高高在上氣焰不可一世的年輕師祖,轉眼間變成一大塊冰坨掉進了水裏,這完全出乎他們意料。

盧瑟搶着道:“你們還不救人?”

龍峰宗的人此時慌了手腳,趕緊跳水救人,盧瑟也不客氣,拉着那個漁民父子,招呼鄭洪,直接就跳到了對方船上。辛蘭與章玉呆了呆,見盧瑟招手,她便也移到了這艘船上。

“走吧!”盧瑟笑道。

符紋法陣催動着那船破浪前行,下水撈人的龍峰宗弟子從海裏探出頭來時,被這浪花澆了一頭。他們看着那船快速離開,心中既是憤怒,又是慶幸。

畢竟連已經到了賢階巅峰的小師祖都不是那個女子的一和之敵,何況他們!

三、願垂方便濟衆生,他時同赴龍華會(一)

“你怎麽做到的?”

盡管對于這位公子的神秘早有認識,可是那個徐盛可不是一般的修行之人,那分明是一個賢階巅峰的高手!

雖然還算是偷襲,不過徐盛修為高深,他的反應明顯要比此前盧瑟殺掉的胡珍、春大當家都要快,連護身法寶都已經激發了。可是盧瑟那不知名的招術還是一擊得手,徐盛變成了冰坨掉落海中。

“不過是小把戲,困不了他多久,咱們快走!”

盧瑟笑了笑,絲毫都沒有得意之色,看在辛蘭眼中,更是芳心輕顫。人比人氣死人,那徐盛修為雖高,但那副神情氣勢,就是讓辛蘭看不上眼,相反,盧瑟不顯山不露水,從不炫耀自己,反倒讓辛蘭覺得舒服。

這才是男人,那些飛揚跳脫的,只能勉強算是男孩兒!

至于小章玉,這個時候眼睛眨啊眨啊的,盯着盧瑟,正閃着星光呢。

符紋法陣船被辛蘭以靈力催動,迅速破浪而去,但它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得上修行者禦劍飛行。就在他們離開不過片刻的功夫,那個徐盛沉下的海面突然浪花翻湧,一道劍光破空而出。

徐盛臉上是羞惱與驚怒并存,慚愧與挫折共色,他淩空虛立,環首四顧,發覺遠處的船影,伸手撚訣,那柄飛劍出現在他的腳下。

盧瑟的冰霜新星術的威力,對于他這樣賢階的高手來說,還是太有限了。只不過他此前從未遇到過這種純粹以靈力攻擊的手段,而且又很是自負,覺得那個女子不過是後天巅峰,根本不可能威脅到自己,所以才會吃了一個悶虧。

但是,冰霜新星術現在還未達到最強的地步,盧瑟自己也估算過,那些冰塊最多也只是到零下一百五十度左右,離凍結一切的絕對零度還早,所以被困住片刻後,這徐盛便脫身出來。

“追……”

一個追字才喊出一半,突然之間,徐盛感覺到,一股毫不掩飾的強大神念将他罩住。

這神念背後的元神,即使比他差,也只是略差一線罷了!

這并不能讓徐盛驚訝,真正讓他驚訝的是這神念正是從那艘船上傳來。

“船上還有高手……不,方才那女子一直在掩藏實力,她也早到了先天巅峰,只是裝作是後天巅峰的模樣,否則不會一擊便制住我!”

要讓徐盛相信自己被一個後天巅峰一擊制住,這對于一慣剛愎的他來說是件很難的事情,因此他立刻就做出盧瑟希望他做出的猜測。同級別的對手“突襲”下暫時困住他,但不過片刻功夫他便脫困而出,這說出去,可要比被後天巅峰制住要光彩得多。他心念電轉,若是那女子實力真不在自己之下,那麽她就不可能是什麽散修,背後或許就是大宗門,自己方才那樣的舉動,确實容易冒失。

而且,她實力不在自己之下的話,這樣追上去也不過是再碰一鼻子灰,倒不如先計算好了再動手。

想到這裏,他改變了主意,用冰冷的眼神掃過那些同門晚輩:“今天發生的事情,若是給我聽到一個字,你們就都不用在宗門中呆了。”

他說話時還是霸氣十足,那些宗門晚輩紛紛應是,肚子裏卻一個勁兒在罵他,沒本事在外人面前逞英雄,便欺負起自家人來。

毫無保留地用自己的神念驚吓了徐盛之後,盧瑟注意到他并沒有追來,這才放下心,盤膝在船頭坐下。

那漁民父子面上盡是愁苦之色,他們還要在這海面上讨生活,如果那個龍峰宗的徐盛非要找他們麻煩,他們可以說只有死路一條。盧瑟看着有些不忍,便笑道:“若是你們不願意在這海面上呆了,可以去大唐,我在大唐有座小莊子,離鄱海倒也不遠,總能給你們一條出路。”

“多謝公子,多謝真人!”

漁民父子自是大喜,托庇于一個修行者門下,可比起給什麽豪門大戶當管家要逍遙,雖然修行者絕大多數是眼高于頂的傲慢家夥,可眼前這位公子卻極為和霭,相處這麽久了,就沒見他擡起下巴頤氣指使過!這般好脾氣的真人,修為想來高不可測,否則方才那個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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