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冠君典禮

枯顏給自己倒了杯茶:“既然說她是禍水,她禍禍了哪些人?”

寧秋咳嗽了一聲:“我雖然不是個愛八卦的,但是既然你問了,我也就說說。現如今,上古神族已經隐世,但是據我所知,當初拜倒在那位禍水石榴裙下比較有名的,就有當時天界的淩宇帝君、幻羽天君,妖族的寂衡妖王,魔族的璇玑魔君,靈族的後簡靈君,冥族的瑾瀝冥王,這幾位據說都已經成為上神、妖神之類。可惜的是,盡管有這麽多人護着她,終究還是……”

枯顏看着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誰知道呢?也許那位禍水仍在,等待着時機,重新出世。”

第二天一早,枯顏就登上了馬車,準備出發去與魔界的交界處——神魔井。神魔井是人界、魔界、天界三界交彙處,可以說屬于灰色地帶。

在馬車上,枯顏意外地看到了惹歡和莫離。惹歡揚了揚手中的請柬:“我和魔皇擎天有幾分交情,也去湊個熱鬧。”

黎夢拉着枯顏坐到自己身邊,一路牽着她的手不曾松開。惹歡和寧秋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此去魔界,時間并不充裕,夜以繼日,一路趕車。幸而拉車的馬兒都是黎夢尋來的仙品,倒也沒在半道兒上倒下。不過三日,就已經到達神魔井。神魔井在乾國與南疆的交界處,距離天魔山也不是很遠。

神魔井就是一口井,一般并不能通過它穿越界面。想要通過神魔井進入魔界,需要擺出相應的陣法,才能進入,否則神魔井就只是一口普通的井。

優昙用碎靈石擺好陣法,六人依次跳入井中。入眼一片黑暗,但卻能看清彼此。枯顏感覺到自己一直在墜落,卻沒有辦法催動體內的元力,就好像被封印了一般。腰間忽然多了一條胳膊,轉眼就看到黎夢的臉:“為了防止有人破壞神魔井的陣法,建造神魔井的神族在此設下了封印,神魔井內是無法施展術法的。”

不久,下落的速度逐漸緩了下來,周圍也漸漸有了光亮。腳下終于出現實感,衆人落在一個庭院裏,而這裏,也有一口神魔井。寧秋一落地就顯得十分興奮,她本是生長于魔族大地,卻被拐到了妖族,千百年來很少回來看看。如今又踏上魔族的土地,那感覺就像是遠嫁的媳婦兒回娘家一樣。

到了魔族,那就是寧秋的主場。不過寧秋也知道,先得回魔都才是正事。魔族沒有術法禁制,六人騰雲很快就到了魔都。魔都城門前守着很多衛兵,是前來迎接前來參加易澤皇子的冠君典禮的賓客的。

不像其他賓客被帶到行宮安置,黎夢等人被直接帶到了優昙的宮殿。易澤接到黎夢等人到來的消息的時候正在書房和一些大臣商議冠君典禮的事宜,當下撇下衆人去迎接黎夢,不知是尊師,還是重情。

枯顏一只手握着收起的紅魔傘放在桌上,一只手托着腮,手指輕輕敲着自己的臉頰。時隔數日,再見到枯顏,易澤卻覺得恍如隔世。枯顏轉頭看到易澤的時候,覺得他真的是變了不少。不是說體貌,而是氣質。此時的易澤,已經真的是魔族的皇子了,暗黑的魔魅帶着冰冷的尊貴。

黎夢、枯顏、優昙和易澤之間自然不需要什麽寒暄,惹歡和莫離的出現卻讓易澤有些驚訝。

“師兄,謝謝你送給我的那些東西。”枯顏眉眼彎彎地看着易澤,卻被黎夢握着了一只手,下意識地将目光轉向了黎夢。

易澤眼光閃了閃:“你喜歡就好,總之我也用不上了。”

惹歡走到易澤身邊,拍了拍易澤的手臂:“想想你也已經快三萬歲了,準備什麽時候和你那未婚妻大婚啊?”

易澤斂了眼睑:“小輩覺得不必着急,身為魔族皇子,小輩當先立業,再作打算。”

優昙搖着手中的折扇:“你能等得,鄧小姐卻未必肯等啊。若是人家一個不滿意,還未大婚便給你帶上綠帽子,可怎地是好啊。”

易澤神色不變:“既然未曾大婚,鄧琴便算不得我的妻子,又何來綠帽子一說。若是正如你所說,也未必是壞事,讓她找到自己真正的歸宿,總比在我身上虛度青春的好。”

黎夢微笑:“易澤,你成長得很快。這一次的冠君典禮,聽說擎天交給你自己籌辦。這是對你的期待,也是對你的考驗。冠君典禮絕不只是一次儀式,我們期待着你的表現。我們也不多打擾你,你先去籌備吧。”

易澤的目光不經意掃過黎夢和枯顏相牽的手上,微微點頭:“是,你們自便,本殿就不相陪了。”

回到書房,等候的臣子們明顯覺得這位主子的心情不是很好了。有個大臣想着,在皇子心情不好的時候,說些好消息應該能夠讓他心情好一點。

“三皇子,魔皇陛下說,皇子殿下的婚事也應該提上日程了,皇子殿下可有想法,也好讓微臣們準備起來。”

易澤冰冷的目光射向說話的臣子,那位無辜的臣子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似乎被凍住了。很明顯,這位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其他的魔臣或擔憂、或責備地看了一眼說話的臣子,默默低下了頭。

易澤收回目光:“大丈夫功業未成,何以成家?當下最重要的,不過是本殿的冠君典禮。”

擎天知道黎夢已經住進了易澤的宮殿,拾掇拾掇自己也跑了過來。枯顏已經換了妝容,穿上了紅衣。黎夢帶着擎天去見枯顏的時候,兩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一個是驚吓,一個是驚豔。

黎夢率先清醒過來,看到枯顏依舊對自己微笑,喊自己師父,頓時松了口氣:“枯顏,這是魔皇擎天。”

擎天也恢複了過來,朝枯顏點點頭。

枯顏看着擎天,微微一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以前應該也認識。”

擎天驚訝地看向黎夢,黎夢微笑着牽着枯顏的手:“我已經告訴她了一些事情,所以也不必苦心瞞着藏着了。”

擎天慈愛地看着枯顏:“但願你這一次,能夠做出正确的選擇。”

枯顏搖了搖頭:“選擇何論正确或是錯誤。無論如何選擇,我不會後悔走上那條路,只是也許在回頭的時候,會對那條深陷迷霧的路有些許遺憾。”

黎夢僵了僵,如果枯顏不曾為當初的決定而後悔,那麽當她的靈魂恢複,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擎天拍了拍枯顏的肩膀:“處世之道,最重要的莫過于韌性。能屈能伸,才能活得精彩。”

枯顏扯起唇角,不予置詞。擎天話已至此,枯顏想起曾經黎夢的種種隐瞞,她向來心思靈透,自然會想到當初也許黎夢與她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甚至是背叛。不過黎夢現在仍在自己身邊,當初的事情多半另有隐情。

冠君典禮分為三大部分,破陣、加冠、禮宴。破陣是第一部分,也是一場考驗。魔族貴族以及受邀而來的貴賓可以自行設計陣法,可以是奇門遁甲,也可以是兵戰,對即将加冠的魔君進行考驗。加冠,就是由魔皇親自為魔君帶上代表魔君地位的冠帽,宣告魔君的身份。禮宴則是宴請參加冠君典禮的賓客們,算是交際宴會了。

第一關看起來艱難,其實千萬年演化下來,如今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一般輕輕松松就過了。否則若是第一關就把人弄得重傷,或者幹脆過不了,那後面的兩部分不就白忙活了嗎?

不過,易澤畢竟是剛剛回到魔界,而且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被要成為魔君,難免會讓有些人眼紅心裏不舒服,于是這就給了這些人可乘之機了。若是易澤連第一部分都沒能完成,不僅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也沒辦法繼續這冠君典禮了。

當易澤進入陣法區的時候,就發覺到這不是一般的陣法,而是殺陣。看來,某些人不只是想要讓他丢臉,還想讓他丢命。

踢開一個石子,陣法被觸動,面前物移景換,轉瞬易澤看到的已經是海底奇景。身邊珊瑚水藻環繞,色彩斑斓的海魚在身邊游來游去。然而,美麗的海底卻不如她看上去那麽平靜,優昙一伸手便甩出了一條正潛伏在他身邊的海蛇。

海蛇剛剛被甩出,左側便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鯊魚,張着血盆大口撲向易澤。易澤眯了眯眼睛,祭出了雪靈劍,既然他們要玩兒,那麽他不介意給他們一點教訓。玩兒得不小心,就有可能引火燒身。

雪靈劍毫不猶疑地刺向鯊魚的口中,雪靈劍在進入鯊魚口中的瞬間變得巨大,劈開了鯊魚的腦袋。血色瞬間蔓延開來,帶着刺耳的尖叫,人的尖叫。刺眼妖豔的血很快消融,一只黏膩的章魚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易澤身後。

易澤持劍斬斷身側纏過來的一只觸手,卻被身後包抄的兩只觸手纏上了腰肢,冰涼的觸感透過輕薄的布料傳到身體上,讓易澤十分讨厭。他從來都不喜歡被人觸碰,甚至是讨厭被人觸碰。章魚見一擊得手,立即乘勝追擊,柔韌的觸手相繼纏上他的手臂、腿。易澤仿佛放棄了一般,任由觸手纏住自己,只是臉色越來越陰沉,握着雪靈劍的手越來越緊。

就在章魚的觸手将要碰到易澤的脖子的時候,易澤忽然動了。雪靈劍脫手飛起,在空中舞動,僅僅是劍氣,便将纏繞着易澤的觸手斬斷。放任雪靈劍自行戰鬥,易澤慢條斯理地換了外袍、褲子和鞋子,但凡是被碰到的衣物都被毫不猶疑地扯成了齑粉。

雪靈劍似乎故意逗弄着章魚,只是不斷地斬斷它的觸手,在它身上劃出一道道傷痕。易澤換好衣服,伸出右手。雪靈劍回到易澤手中,易澤看着章魚重新長出被斬斷的觸手,顏色陰沉,唇角卻微微提起:“就這點兒程度的實力嗎?”

易澤揮舞着雪靈劍自章魚頭頂躍過,章魚突然開始劇烈掙紮,觸手盡數斷裂,巨大的腦袋也開了花。易澤背對着章魚,将雪靈劍自腰側後擲,結果了還在垂死掙紮的章魚。章魚灰飛的一瞬間,海洋變成了叢林,正是陣法區。

易澤回身,章魚的屍體變成了章魚獸的殘肢。不知何時,易澤已經被一圈蒙面黑衣人包圍了。

“九宮八卦陣,你們倒是肯下功夫,就是不知道,實力怎麽樣。”易澤擡眼看着陣眼的男子。

陣眼的男子舉起手中的紅纓槍,周圍的黑衣人立即動了,向易澤圍攻過來。易澤就地躍起,雪靈劍不斷揮動,收割着黑衣人的頭顱,往陣眼而去。陣眼的男子眼見着黑衣人一個個倒下,卻不見驚慌,口中念念有詞。當易澤到男子身前的時候,男子忽然自爆,以自己的性命為祭,将九宮八卦陣轉為了絕殺血魂陣。

此時,整個陣法中只留下了易澤一個人。絕殺血魂陣不是靠人力來殺戮,而是陣法本身會逐漸剝離陣中獵物的力量,直至将他耗死。只有易澤一個活物的絕殺血魂陣,無疑将所有力量都加諸于易澤身上。

易澤看着滿地屍體,收起了雪靈劍:“愚蠢。所有陣法都有一個絕對的弱點,就是要依賴環境。絕殺血魂陣雖然力量巨大,號稱無法破陣。然而,若是沒有那些作為祭品的靈魂,便也只是虛無。所以,破陣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是……讓你們都灰飛煙滅!”

結界張開,籠罩了整個陣法區,将在外守候的衆人推得遠遠的。守候在外的賓客們都驚訝地看着巨大的結界,一般來說,破陣并不需要這麽做。黎夢和惹歡對視一眼,唇角微勾。擎天的眼睛不經意地掃過魔界衆臣的臉色,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

枯顏目不轉睛地看着結界內部,那些樹木、石頭都漸漸化作粉末,整個結界籠罩的區域變成了一片荒原,充斥着死亡的寂靜。易澤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眼界中,原本熱鬧的賓客席卻是一片寂靜。

千萬年來,從未有人做到如此地步。這僅僅只是一場考驗而已嗎?不少魔臣默默低下了頭,他們還是小看了這個剛剛回到魔界的皇子。

枯顏松了口氣,握着紅魔傘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滿是汗水。黎夢率先給擎天敬了杯酒:“恭喜魔皇,魔君實力非凡!”

有黎夢打頭,其餘的賓客也都開始給擎天敬酒,各種恭維之詞層出不窮,枯顏甚感無趣,幹脆去出口等着易澤出來。沒料到,出口處已經有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正是易澤名義上的未婚妻——鄧琴。

鄧琴會出現在這裏實屬正常,枯顏理了理衣服,走上前去。鄧琴還是一身黑衣,只是更加貼身,将她姣好的曲線完美表現出來。魔界風氣相對較為開放,女子的穿着也比較大膽。鄧琴的小臂完全□□在外,胸前也露出深深的溝壑,誘人得很。

枯顏的紅魔傘完全擋住了她的面容,鄧琴根本無法看清枯顏的樣貌。看到枯顏走過來,鄧琴嗤笑了一聲:“總是打着那把傘,你是見不得人嗎?”

枯顏轉了轉紅魔傘:“見不見得人不是你說了算,我只是怕某些人自慚形穢罷了。”

易澤轉眼就到了出口,看到等在出口的二人,心中一跳,優昙曾經多次在他耳邊提起的事情冒了出來。這兩個女人之間,會發生什麽事情?

看到易澤出現,鄧琴先纏了上去,攬住了易澤的一只胳膊。枯顏站在原地沒有動,果然鄧琴很快被推開了。易澤走到枯顏面前輕輕颔首:“走吧,不要讓師父久等了。”

枯顏擡起紅魔傘,露出勾起的紅唇:“好。”鄧琴被丢在兩人身後,笑容依舊,只是腮上的肌肉明顯繃緊,想必是咬緊了牙關。

黎夢看到枯顏和易澤一同向自己走來,牽過枯顏的手,看向易澤:“你父皇等你很久了,先去拜見吧。”

易澤與黎夢對視了一瞬,斂眸拱手:“那徒兒就先告退了,請師父自便。”黎夢含笑點頭,看着易澤轉身往擎天走去。

面對着一群人的恭維,易澤的目光卻時不時地往黎夢和枯顏的方向。黎夢是易澤的師父,自然少不了人來寒暄。枯顏被黎夢抓在手裏,躲也躲不得,作為易澤的師妹,自然也收獲了不少視線。

然而,鄧琴的到來更加引人注目。魔族貴族之內,無不知這位魔相的女兒乃是最受寵的易澤皇子的未婚妻。口語相傳之間,賓客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鄧琴。鄧琴的美貌自不必說,身姿妖嬈,着裝大膽,着實引起一番贊嘆。更有人對易澤投去豔羨的目光:“得妻如此,皇子好福氣啊。”

易澤目光掃過鄧琴身上,轉向擎天:“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

擎天含笑看着易澤,和其餘人的想法也是相同,想必這個兒子是想早日抱得美人歸啊:“但說無妨。”

易澤低頭拱手:“兒臣想要進入經樓。”

魔族經樓是一大禁地,經樓裏藏有千萬年來魔族收集的六界典籍,修煉功法、煉丹藥方應有盡有。不過易澤的目的不是那些人們夢寐以求的東西,他要的是記載着六界歷史的古籍。到如今,他仍然沒有放棄對枯顏身份的探求。

擎天顯然也是有些吃驚,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身為男子,對力量和技能的追求是可以理解的。雖然父子二人的思想不太一樣,不過易澤的目的是達到了,擎天将進入經樓的令牌交給了易澤。

鄧琴走到魔相身邊,端的是高貴矜持,未曾看那些将火辣辣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們,目光只在易澤身上停留,倒真的像是情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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