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境迷蹤

小武緊緊握着廣露的手,緊緊的盯着她看,軟語道:“露兒,你不要這樣,我會傷心。”

說罷又把籃子往廣露的方向推了推。

廣露有些哭笑不得,“呆子,你傷心是為這些花還是我?”

小武不答。

廣露又生起氣來,悶聲道:“看,你有事這樣,問你什麽永遠也不告訴我心裏話。我就知道,你就知道對別人好。”

小武道:“露兒,我...”

廣露又氣呼呼道:“你別說了,說了我也不信,都是騙子,我和別的男子出去一天,你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想來也是我自作多情,就說這些花兒,你待它們都比對我好。”

此時,眼眶已紅了一圈。

小武慌忙去拭淚,連聲解釋:“不是的,你怎這樣想我,你若不喜歡合歡,我怎麽如此上心這些個花草。是我不好,是我對你不夠關心,該罰!”

廣露不理,小武又道:“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別人了,露兒,我每天睡夢裏想得都是你。”

這一下,讓已漸通人事的廣露羞了個滿臉通紅。

胡亂拍打他,“你瞎說什麽。”

小武抱住她,握住她亂揮的小手,耳語道:“他可曾這樣抱你?”

廣露聽明白後,心裏高興還要裝嬌羞,掙紮着收起籃子,嗔怪了小武一眼後,關了門。

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天空又恢複澄明,而默默看着這一切的予眉,心裏像空了一塊,難受的很。

予眉心裏暗想師父說:在乎才會忘記,那,我究竟忘記了什麽?

如此疲憊的想着,竟有些困意了。

用樹枝寫着字強打着精神,鬼面人說的幫他辦的那件事究竟是什麽?

念着念着,便在夢裏打了盹。

握樹枝的手寫字的手不曾停。涼風襲來,予眉猛然驚醒,竟不知是睡了多久。

旁邊,青色的泥土裏幾個字清晰的分外讓人心悸。

殺了他。

予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看了看,寫的是殺了他三個字無疑。

殺誰?我去殺?予眉指指自己,不可思議。

她不會幫鬼面人的殺人的,哪怕鬼面人毀約不送她出塔。師父從小就教她,要随自己的心意走,在她看來,殺人,是極罪惡的事情,是她不能容忍的底線。

“我不會幫你的,雖然不知道你要殺誰。”予眉對着空氣大喊,也不管鬼面人是不是能聽到。

屋子裏,剛剛還在鬧別扭的小武和露兒早已和好,行露看着他倆一如小時候的親昵,淡定的揮手走人。

随便逛逛吧,她想,到時候鬼面人看到自己不作為,自然而然就會讓她出了夢吧。

可是事情哪會有她想得這般簡單?

予眉在街上亂晃,東看看西瞧瞧,覺得一切都很是新奇。

一抹身影從她眼前走過,她覺得有些眼熟,一想,這不就是剛才和廣露道別的男子麽?略一思索,跟了上去。

剛想打招呼,這才記起,他是看不到自己的。

那人一襲錦衣着身,腰上配着青龍玉佩,一支白玉簪子斜斜插在發裏,又生的高大,站在人群中,很是打眼。

予眉一路尾随他至一處,之間各色女子皆衣着暴露,表情言語中都透着一抹輕佻,予眉心道:“莫不是到了青樓吧!”

書上說,青樓是給達官貴人的子弟們尋歡作樂用的,予眉皺眉,想來,這人心思也不見得怎麽好。

他一坐定,便有好幾個女子相擁而來,個個化成了傾城色。

于他之前,對面有一人似是等候多時。見他至此,起身,畢恭畢敬的問了聲好。

“少主。”

他點頭示意不必多禮,“方才有些事情,耽擱了時辰,沒誤事吧。”

“屬下奉命守在此處,一刻也不曾離開。”

“那就好,若是有消息了,及時通知我。”

“是,少主。”

那名少主說完話眼睛變直直的看了過來,予眉心中一跳,他能看見?

索性他喝完茶後變看向了別處。

但她好像聽到那人問了句:“剛剛那裏,是不是有個人?”

予眉心一緊,他真的能看到?還是趕緊離開這煙柳之地,裏面的氛圍感覺太難受了。

忽然心口處悶悶絞痛,她想,是不是可以出夢了?

随即,腦子裏,閃過一道聲音:“想出去,做夢。如果你還是不抓緊時間完成我交代的事情,你将一輩子守在這夢裏。我從不會騙你。”

是鬼面人的聲音。

予眉心驚,他怎麽可以與我傳話?

腦子裏又想起鬼面人桀桀的笑聲,予眉開始後悔輕率答應與他做一場交易。

可是怎麽辦,要她去殺了,辦不到,更何況不知道要害的是誰。

哪怕是夢裏,她也會愧疚的。更何況,這夢真實的太可怕,就像真實發生過一樣。

“你怎麽想的,便怎麽做?”

鬼面人丢下這麽一句話便再也沒有聲音了。

可是,和一直呆在夢境裏相比,她還是想出去,這外面的自由也不怎麽樣,她有些想念在浮屠塔的日子,至少不用想這麽多,還有師父會護她周全。

想到師父,心裏不禁難過起來,師父會知道我被困在夢裏面嗎?他會不會以為我一直在睡覺?他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很久很久都不來看我?

予眉覺得自己真是笨極了,怎麽就相信了鬼面人的話。

師父明明說了好多次有什麽事情要告訴他,現在她這樣任性,師父會不會怪她?

如此郁悶的想着,太陽也在不知覺中下了山。

她默默的拭淚,如今之計,是要想怎麽才可以從這裏出去才對。

只有出去了,才能和師父說明一切。

予眉依在一顆小樹底下,看着天上的明月,想起那一晚師父偷偷帶她出去,心裏更覺不是滋味。

外面氣溫很低,偶爾路過的行人都披着厚厚的襖衣,她卻一點兒也不知道寒冷是什麽感覺。

迷迷糊糊中,腦海裏漸漸有了個念頭,去殺了他,反正也是夢裏,誰也不會知道的。

這念頭一直一直在腦中揮之不去。

“不,不是這樣的。”予眉大叫出聲,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不覺,她居然又走到了小武那裏,也是,在這個夢境裏,她除了認識這個地方,哪兒也不認識。

正是淩晨,所有人都睡得香甜,連最早起的金雞都在打盹兒。

她就靠在牆角邊度過了這艱難的下半夜,生怕自己再會有什麽怪念頭。

自她有記憶以來,這是最難熬的一夜。

清晨,小武和廣露也都起床了,她跟在他們後面去了廚房,看着香噴噴的食物,肚子忍不住咕嚕嚕的叫,連夢裏也會餓?

可是又抓不到食物,那她豈不是要餓死在這夢境裏!

予眉悲哀的蹲在角落裏,暗自傷神。

她想,這肯定是鬼面人在逼迫她,她咬破手指,努力讓自己保持一絲的清明。

“哼,不會讓你如願的。”她再次對着天空大叫。

鬼面人很快回答,嘶啞的聲音更帶着冷漠:“随你。”

予眉艱難的再次走進廚房,三天了,無論她試了多少次,盤子裏的包子她就是夠不到。

她喪氣的蜷縮在角落裏,她知道鬼面人說的要殺的人是誰,是小武,從一開始,鬼面人就在她腦海裏說了,只是她不願相信罷了。

可是,真的要那樣做嗎?殺了小武對鬼面人有什麽好處?

小武他看上去那麽好,如果把小武害了,廣露怎麽辦?

雖然接觸不多,但她能感覺到那是一個和她一樣孤獨的少女。

小武對她而言應該就是師父于予眉的意義吧。

想到這裏,她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可這個夢到底是不是什麽?

鬼面人又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

予眉想到頭痛,肚子也更餓了,饑餓感使她開始眩暈,混亂的說着胡話。

終于,她剩餘的體力支撐不住,徹底在夢境裏暈了過去。

她又開始胡亂做夢,可是她已分不清到底哪裏是現實,哪裏是虛幻。

居然又感覺支撐不住,打算去殺了小武,好讓自己擺脫痛苦的夢境。

身體已經不受控制。

她看到自己還是一路跟着小武,身上不知從哪裏多來了一包藥粉。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把藥粉倒進了小武的茶壺裏。

她明明不可能觸碰到這個夢境的任何事物的。

小武真的喝了那壺茶,她不知哪來的沖動,很想打翻那壺茶,然而,一點效果也沒有。

予眉癱軟的坐在那裏,仿佛用盡了所有的氣力。

她難以置信,她竟然真的,在夢境裏害死了一個人。

耳旁已經聽不到廣露的任何呼喊。

看着突然倒地的小武,廣露慌了,“小武,你怎麽了,不要吓我,我只是開玩笑的,不是真想讓你喝的,那明明只是普通的水,怎麽會?怎麽會?”

她用力的拍打着小武,眼淚大滴大滴的下落,希望這一切只是假的,哪怕是小武故意給他開的玩笑她也接受。

再後來,來了許多人,其中一個長者搖了搖頭,眼神悲怆。

廣露像瘋子一樣跑了出去。

予眉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臂,多希望這是個簡單的夢,一切都是假的,不曾發生過。

可是,這個夢,好像也醒不來。

予眉眼裏全是淚水,她在強忍,好似沒落淚,那她還可以騙騙自己,說這只是夢。

一雙黑靴行至她的面前,走過來時有好聞的味道,以前予眉不知道,現在予眉知道了,那是合歡花的味道。

那人慢慢蹲下,輕輕抹去她眼裏的淚,她擡頭,卻被怔住了。

“師父。”她像木偶人一樣開口。

下一秒,卻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他語氣略帶着急:“怎麽這麽淘氣,讓我找的如此辛苦。”

這一刻,她嚎啕大哭,早已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只是,有這樣溫暖的懷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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