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傾城南國

夜色正濃,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剛剛結束,林天然不費吹灰之力奪取了最後的勝利,使全數敵人“見光”喪膽落荒而逃。而唯一沒有逃走的那個黑袍人,靜靜地立在原地,林天然知他是友非敵,但當他緩步走近時自己卻忍不住心跳加快,拿着手機的右手莫名其妙地抖個不停,像在害怕什麽。可林天然清楚地知道這并不是害怕。那麽究竟是什麽?她說不出來……

“黑袍人”一步一步地走過來。林天然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一顆心忽上忽下,呼吸也變得分外困難——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看着他走過自己的身邊……沒有停下——一顆心忽地跌落在地,林天然來不及撿起來。她看着他徑直走進自己背後的陰影裏,再也不見。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天然愣愣地站在原來的地方,腦海中一片空白。直到身後一個綿軟溫柔的聲音響起,她猛然回過神來,慢慢地攥起了“小獅子”的拳頭,眼睛裏折射出倔強危險的光芒。

小子,你死定了!林天然的內心深處一邊揮舞着熱辣辣的皮鞭一邊念叨着惡狠狠的臺詞。而那個綿軟溫柔的聲音說的卻是:

“哥哥,是她救了我們。”

帶了一點點撒嬌的味道,好聽得似百靈鳥的歌聲。“黑袍人”哥哥點點頭,折身走入林天然的視線,摘下頭上的帽子拱起手禮貌而誠懇地道謝:

“多謝你救了小城。”

“我救的不止你妹妹,還有你!”林天然故意別過臉去不看他一眼,語氣充滿不屑與挑釁,“你不要以為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打贏。”

“當然。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黑袍人”簡單利落地回應,不失風度,也沒有絲毫的不悅。林天然一拳打在棉花上極度不爽,咬着嘴唇硬生生咽下了“以身相許”四個字。她“哼”地一聲轉過身去坐回妹妹旁邊,用格外乖巧溫和的語氣同小女孩聊天,間接地告訴那個人她的壞脾氣只是針對他。只針對他而已——林天然待人一向熱情有禮,碰到沒品的敗類才會“以暴制暴”。所以她想通過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讓那個人明白他就是“沒品的敗類”。

“你叫小城,全名呢?”誰知一開口便被自己惺惺作态的聲音驚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林天然深吸一口氣:沒事沒事,這輩子就這麽一次,為了替天行道懲惡揚善,一咬牙一跺腳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夜傾城。”小女孩講話總像在唱歌,莺聲燕語的。林天然借着手機的光好奇地看過去,眼前的小女生明眸皓齒楚楚動人,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她贊嘆地咂咂嘴,然後落落大方地進行自我介紹:

“我叫林天然,17歲,高三。你讀幾年級?”

“我18了。”夜傾城猶猶豫豫地回答,心裏還在糾結對方口中的“年級”究竟是怎麽回事。林天然卻嘀咕着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生竟然比自己大一歲,那麽她的哥哥又多大了呢?天然歪着腦袋“靈魂出竅”,不由自主地将眼神慢慢擡高,從那個人身上穿着的黑袍一直向上移到他的嘴唇、鼻子、眼睛……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那人正用異常明亮的眼睛灼灼地盯着她看,饒有趣味,滿含深意。天然一下子慌了手腳,舌頭也不利索了:

“你…你看什麽?”

突然又覺得這樣的自己顯得太沒骨氣,于是立馬改了口,很有氣勢地沖對方大吼一聲:

“看什麽看!要付費的!”

“黑袍人”啞然失笑。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這樣的女子,他從未遇見過。怎奈冷靜如他,笑過後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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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錢怎麽算?”

呵!沒料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果然是高人。林天然皮笑肉不笑地問:

“你能出多少?”

“出多少可以把姑娘領回家,只給在下一個人看?”

叮——畫面暫停。插播廣告:眼神能殺人嗎?當然不能,如果能的話,這個處之泰然優哉游哉的“怪胎”早已被林天然閃着“刀光劍影”的眼神“淩遲處死”“血肉橫飛”。可是擁有1.5視力的林天然狠狠地瞪了對方好一陣子,對方仍然皮不痛肉不癢毫發無傷,反而弄疼了她自己的眼睛。無計可施,林天然抱着“惹不起我還躲不起”的心态撂下一句“算你狠”,霍地從地上站起來不分東西南北就往前沖。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她罵也罵不過打肯定也打不過的人。

“天然,你要去哪裏?”夜傾城急忙叫住她。正在氣頭上的林天然只回聲不回頭:

“成都。”

“你去那裏做什麽?”

“追星。”

夜傾城不明所以滿臉疑惑,只好問哥哥:

“哥哥,你聽說過成都嗎?”

“黑袍人”搖搖頭:“據我所知,這方圓百裏沒有一個叫成都的地方。”

“據你所知?你知道什麽!”林天然的小宇宙一下子爆發了,伸手指着“黑袍人”的鼻子噼裏啪啦地說個不停,“你知道第一個登上月球的是阿姆斯特朗嗎?你知道乾隆不殺和珅是為了給自己兒子留一筆財富嗎?你知道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牛頓的經典力學嗎?你知道沈從文差一點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嗎?你知道林天然最讨厭自以為是的人嗎?”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林天然大氣不喘一下地瞪着“黑袍人”,眼神犀利。對方久久注視着她夜色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唇邊浮起一抹微笑,安靜柔和:

“說完了?”

林天然緊緊地閉着嘴巴,大有“寧死不屈”的英雄氣概。

“讨厭我嗎?”“黑袍人”又問。

林天然抱定了“死不開口”的态度。

“你一個人不安全,跟我走吧。”

搞不清楚狀況的林天然在這個時候突然冒了一句:

“你叫什麽名字?”

“黑袍人”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遲疑了一下方才謹慎回答:

“夜南國。”

“冒昧地問一句,你媽是不是叫紅豆?”

夜南國愕然。

“因為‘紅豆生南國’,你不知道嗎?”說完林天然仰天大笑,振聾發聩,仿佛終于出了一口惡氣,胸中無比舒暢。夜南國卻也微微一笑,似受了她的感染,眉梢眼角如沐春風。

多年後,遙想往事如夢。激戰中平地一聲輕喝,他驀然回首,卻看見一個短發俏麗的女子,映着一束明媚耀眼的光芒,仿若從天而降的靈童,意外地闖入了他的視線,并且一路歡歌輕舞走進他深沉如星的眼眸深處,直到寂靜如湖的心底。

那束光,從此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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