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就這一次
“路航!”
路航走的極快,高挑的身影在樹影間晃動,不一會兒就遠去,白木心急火燎的跟在後面,幾次叫他都沒有反應,反倒是周圍的路人頻頻轉頭望過來,看到是白木後又默默的移開目光。
“路航,你聽我解釋!”
追到了學校側門的一個漆黑的小巷裏,四下無人,白木這才再次焦急的朝他喊道。
這次,走在前面的人頓了一下,瞅準這個機會,白木快步跑上去拉住他的手腕,強行将他拉向自己。
……
路航的手很涼,似乎比之前更涼了一些,厚重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一點用也沒有,甚至不能夠替他擋住剛剛入秋的輕風。白木擰緊眉頭看了眼他露在外面的皮膚,下意識的朝旁邊挪了挪替他擋住風口,後背一陣微涼。
路航的臉色未變,擡眸看着面前的人沒有什麽情緒變化,清明的眸子裏沒有任何的起伏。
白木知道他生氣了,忙垂頭跟他解釋道:“是學妹的朋友打電話說她喝醉了,我給宋商打了電話,但是她一個女生待着确實有些危險,所以我便先過來了。就只是接她而已,什麽事都沒有,剛剛你看到的…是她快摔倒了,我扶了一把。”
路航蹙眉看他,半個身子藏在幽暗的角落裏,一身黑衣半融進黑暗中,看起來有些無助,在光亮照到的地方,隐約可以看到脖頸側方的傷疤,跟那天他看到的相比,愈加明顯。
一陣風刮來,路航冷不的一個冷顫,身子輕輕發抖。他下意識的咽了咽喉嚨,腳下微動,身體朝更隐蔽的角落躲過去,試圖擋住風。
白木皺着眉将他摟入懷中,手小心翼翼的按在他的肩膀上,卻也讓他無法反抗。扭頭看了眼一旁的樹,樹梢嘩啦嘩啦的響,襯得夜更加凄涼。
照這個天色,應該快下雨了。
想到此處,白木轉身朝懷裏的人吩咐一句:“外面冷,回去說。”然後便不顧他的掙紮将他攔腰抱起,擡腳朝側門那條人很少的小路朝寝室走去。
這個時間,學校裏都沒什麽人,出去玩的人還沒有回宿舍,不打算出去的現在已經準備着睡覺了。十分鐘的路程沒有碰到一個人,也就沒人發現江大出名的學霸白木,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走在小路上。
腳下是鵝卵石鋪成的小路,長長的一路只夠一個人行走,兩旁是去年開學剛栽的小樹苗,剛剛長的人高,勉強能夠将裏面的人擋住。因為時令的原因,現在樹葉已經落得差不多,只剩下幾片念舊的孤零零的挂在樹梢上跟風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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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風吹樹葉響,此刻難得的舒服,路航沉默的看着前方的路,不遠處寝室樓的燈火印在瞳孔上,為他增加了幾分活力。
白木擔心他的身體,一路上一直加速前進,這風對于他來說是舒适的程度,可對路航來說,有可能就是冰天雪地。
他身上還有傷,怎麽能在這麽冷的地方待這麽久?
路航什麽都藏着不說,那他便自己去找答案,找到了,再小心翼翼的陪在他身邊。
很快兩人便到達了宿舍,不出意外的,打開門又是一片黑暗,白木大步流星的進門将他放好到椅子上,這才回身來門口關燈。
“白木。”
他聽到路航悶悶的聲音,從自己的身後傳來。
“嗯。”
……
一陣沉默充斥在室內,白木無聲的嘆息,朝前走兩步打開燈。
四周頓時一片光明,這下白木才看清楚,他的臉色有多差,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衣服包裹得更加嚴實,可能是身上的傷口更多了?
路航嘴唇發白,太陽穴的地方略有些青白色的冰花,現在就算身處室內,身子卻依舊縮在一起,看起來非常的冷。
白木擡腳拉上窗簾打開空調,順帶着從自己的床上扯下被子裹在他的身上,半懷抱住他的肩膀,輕聲開口:“還冷嗎?我要不要再把溫度調高一些?或者我再加床被子。”
“白木,”路航抓住面前人的手腕,随即又默默的松開:“你喜歡安瑤嗎?”
“不喜歡。”沒有絲毫猶豫,白木便回答道。
路航苦笑一聲低下頭,入目的是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和蒼白冰涼的手,一種由衷的無力感從心頭浮現,無名的自卑瞬間湧上心頭,自己何德何能?
和人待的太久,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個鬼!
他原本以為人鬼沒什麽差別,可是那人只是丢了幾張符而已,自己就成了這個模樣。
路航垂着頭默不作聲,白木心裏越發的緊張害怕。一種名為失去的可怕情緒瞬間将他包裹其中,密不透風的将他籠罩,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來,心被一只手揪起來,一點點收緊。
他下意識的攥緊手,強行勾起嘴角,目光閃爍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沒什麽事,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路航那麽厲害,怎麽可能會有什麽事。
對!他只是單純的怕冷而已!
“白木,我好累。”
五個字如一支利劍,刺破他給自己所有的自我安慰,他在心裏建立了很久的屏障,在這一刻分崩離析四分五裂。白木呆滞的垂頭,眼見滿地殘渣,末了,他擡手摸了摸路航的頭發,手收緊将他禁锢在懷中,“累了就睡一會兒,我就在旁邊守着你,不會有事的,只要醒來就好,我可以一直守着你,沒事的……”
“我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了,白木。”
!!!
身體猛地緊繃,白木牙齒咬上嘴唇,滿口鮮血尚不自知,他閉着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線依舊微微顫抖。
“剛剛在外面被吹傻了?什麽不會醒,睡覺怎麽可能不會醒?”
“如果是永遠死了呢?”
“路航!”白木近乎發狂的嘶吼出聲,手依舊緊緊的攥住被子,不讓任何風鑽進去傷害到面前的人,“我不允許,你當初闖進我的生活攪亂我的一切,你睡過我的床,吻過我的唇,現在哪能這麽容易說走就走?!”
身上的寒氣幾乎要吞噬意志,就連裹着被子也阻擋不了死亡的來臨,路航低頭輕笑兩聲,卧蠶處的傷口越發豔麗,他擡眸看向他,眸中光華流轉,眼底深處是決絕的絕望:“就這一次,白木。”
說罷,身上的被子掉落地上,路航冰涼的指尖扯開白木的襯衫,手覆上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