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同行

男人最終還是逃走了,在白木正打算再次揪起他的時候,一張閃着光的符被丢了過來,那是一張能夠對付人的符。

……

夜色陰沉,周身肆虐的寒氣仿佛滲進了骨頭縫裏,白木沉默的跪在地上将所有的符拾起來,再來來回回将四處清理幹淨。枯萎的花草雖然已經沒有辦法存活,但白木還是徒手挖開泥濘的土将花全部栽了回去。

目光所及東倒西歪的實在難看,思索片刻,他又重新将它們拔了出來丢到一旁,低頭苦笑喃喃自語道:“這麽醜,你肯定不喜歡,明天我帶一些新的花過來重新種上。”

“以後我每天都過來,說不準那個人會再來找你呢?你肯定打不過他…”

“你可不知道,我以前是我們家最能打的,從小到大沒少受傷,反倒是碰到你之後很少動手了…”

“等你回來了,我就帶你去我家,要在一起的話,總要見見家長不是?”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喜歡什麽地方,不過你的身體躺在這兒,估計也離不開這兒。前兩天我已經跟領導們請示過了,以後我就留在江大哪也不去,這樣你回來也能找到我。”

“不過路航,你不會讓我等太久吧,我只有一輩子幾十年的時間……”

“路航,我突然發現,我以前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情話,你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生氣了?”

李賞就站在一旁,聽着男人一句句得不到回應的表白,顫抖沙啞的聲音回響在四周,輕輕的,說盡所有的愛慕。

目光落在那雙在泥濘中翻找的手,李賞手指輕顫,欲言又止。

白木的手修長有力,手背上隐隐的青筋看起來極有安全感,是曾經江大論壇上有名的校園男神十大名手之首,被衆多小女生截圖保存。此刻,這雙手滿是泥濘,将土一點點翻開挖出藏在泥土裏面的枯枝落葉,細長的手指被寒風凍的通紅,李賞甚至能夠看到他輕顫的肩膀。

“恩人,明天叫人來收拾吧,現在太冷了,你的手都……”

“不行,萬一那個人也是要害他的呢?”白木頭也沒擡,手中的動作繼續。

現在的白木就如同一只驚弓之鳥,時時擔驚受怕,對其他人防備心極重,只有所有的事情都親力親為才放心。

Advertisement

世人陰毒,用盡了一切辦法想要路航永遠消失,之前一次次的試探下藏匿着毒蛇,吐着信子想要置他于死地,他現在消失不見,誰都不知道他在哪兒,自己只能在這兒守着,防止其他人再來害他。

有些人,只要失去過一次,便會陷入深深的恐懼當中無法自拔,只是有些時候,等待的人根本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李賞勸說無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白木收拾好了一切,然後頹敗的靠坐在墳包旁。

白木向來清冷,嬉笑怒罵也大多是和路航在一起的時候,哭對他來說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父親曾經告訴他,男兒有淚不輕彈,家規可是他現在,卻怎麽壓制不住內心的苦澀。

他耷拉着腦袋壓抑的哭,聲聲低悶的哭聲訴說着心中積累已久的擔心害怕,在寒風中肆虐,手上的泥濘一點點變幹。許久,他像沒事人一樣擡頭,目光空洞的望向黑茫茫的夜幕,任由風吹幹臉上的淚漬。

“恩人……”

“李賞,是所有的人死了後,都會變成鬼嗎?”

李賞以為他想問路航的往事,便如實回答道:“有的會變成鬼,有的不會。”

“那要怎樣死,才能變成鬼?”

“我聽人說只要…”他下意識的回答,卻突然心裏一驚,:“恩人,你!”

“我随便問問而已。”

白木輕嘆一聲閉上了眼睛,李賞拿着外套蓋在了他的身上,然後也學着他的模樣坐在了另一邊。

記得路航曾經說過,白木就是路航的命,他現在下落不明,只要自己守好他的命,那他就一定沒事!

****

一夜無言,除了風聲再無其他。

天際剛剛泛白的時候,白木就醒了過來,一夜沒動,身體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膝蓋和腳踝微痛,手凍的像是從河中撈上來的冰塊。他咬牙緩了好久,這才感覺感覺自己掌控了身體的支配權。

滿目凄清,渺無人煙,他扶着墳包站直,可能是動靜太大居然驚擾醒了另一邊的李賞。

後者抖着肩朝他走過來,白木意外的看他幾眼,将風衣扔給他:“你穿着,我去找個人,一旦路航回來,立刻來找我。”

說罷,便快步轉身離去,李賞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無奈的扭頭,黝黑的反光的墓碑被擦的幹幹淨淨,路航兩個字異常的閃亮。

難道他昨晚在自己睡着之後又起來擦墓碑了嗎?

那他的身體……

李賞擡頭望着那個腳步有些不穩的身影,眸中盛滿了擔心,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一定要置路航于死地呢?

三級臺階上附着了深綠色的青苔,縱橫交錯爬滿了整個臺階,清晨的露水亮晶晶的閃着微光,門前的土地上一片濕潤,小木門還沒有開,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像上次一樣,白木站在門前等候,風灌進微敞的領口,鎖骨通紅。

鳥雀在一旁的樹上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白木蒼白着臉頰垂眸看着腳下的泥土,一陣陣胃痛席卷而來,他擰着眉頭手按住胃,試圖轉移注意力。

不久前路航躺的那個地方,好像就在不遠處?

那天大雨傾盆,為什麽他會躺在那裏,會不會那裏有什麽東西?

想到這裏,他正打算擡腳朝那邊走去,身後的門卻被打開,一道驚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木?”

白木頓住腳步轉過身去,老人還是上次見面時的那身衣服,外面披了一件棕色的大衣,左手拿着煙鬥,右手則牽着他的小孫子。

爺孫倆都穿戴嚴實,看起來是要出去晨練,見到白木,老人一愣,随即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孫子的腦袋,輕聲哄道:“小寶兒乖,這個哥哥有急事找爺爺,爺爺下次帶你出去逛好不好?”

“好!”小寶兒是個懂事的,聽到這話立刻脆生生的應一聲,然後噔噔噔跑回房間,老人目送着他進門,這才轉過頭來看向白木。

上身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衫,精致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白像個溺水的人,褲子上全是泥濘,看起來十分狼狽。

“這麽冷的天你也不穿件外套,快進來!”

自從上次和白木交流以後,老人對他的好感直線上身,有家教又懂禮貌的孩子誰能不喜歡呢?此刻看到白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眸中滿是祈求,他二話不說招呼他進門,手觸上他的手腕冰涼涼的。

“你這手怎麽回事?”

老人皺着眉看過來,白木默不作聲的搖搖頭,将手抽了回來跟在他的身後朝前走。

他剛剛過來的時候,正好經過一片正在澆水的草坪,所以便就着涼水洗了洗手。其實早在他洗完的幾分鐘後,他的手就沒有知覺了,只不過此刻老人突然提起,他才反應過來。

老人每天都要在內室裏面幫別人算命,所以內室裏常年都是暖烘烘的,白木進門的時候,立刻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一時間胃裏的疼痛也緩解了許多,緊皺的眉頭有所舒展。

老人看着他的反應,擡手将空調溫度又調高了一些。

“這麽冷的天,你怎麽穿這麽點就來了?雖然年輕,可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不過看你這麽着急,是不是發生什麽急事了?”

白木在上次找他的時候已經告訴了他所有的事情,兩個人熟了,自然也就直接開門見山。

白木沉默片刻,回答道:“他不見了。”

“什麽?”

“我找不到他了…”

白木低頭從口袋中拿出一沓黃符遞過去:“這是我在他的墓碑上撕下來的,有人在他的墳上貼滿了這些符。”

老人從他手中接過拿着東西,眉頭越皺越深,“這麽多的殺鬼符,兇多吉少啊!對了,你有沒有見到那個貼符的人,長什麽模樣?”

“昨晚我見到了他,是個鬼。”

“鬼!”

老人手一顫,黃符灑落一地,白木正打算蹲下身子拾起來,卻被他阻止。

老人沉默的背過手去,望着前方牆上的“道”字沉默了很久,背在身後的手握緊又松開,一時間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他終于轉過頭來,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符,表情複雜:“是同行啊…”

白木聽不懂他的意思,疑惑的蹙眉,牆上各式各樣的符紙随空調風輕輕飄動,幾案上的毛筆整整齊齊的排列着。

“是同行要他的命,殺鬼符對什麽鬼都管用,唯獨對有功績的鬼毫無作用,所以有的人就號令曾經有功績的鬼拿着殺鬼符去貼,這樣即不會被人發現,還安全。”

老人擡頭直視着白木,眼睛炯炯有神,“只不過他們沒能想到的是,你的這雙眼睛,能看到鬼!”

作者有話要說: 輕虐一下,寶貝們別打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