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因為他是校霸
太陽悠哉悠哉的從地平線升起,撕開黑暗的幕布,空氣中彌漫着濕潤的分子,有種淡淡的青草味。牆上的裝飾品已經消失不見,咖啡店又恢複了原本的清新模樣。
因為門口挂了今天休息的牌子,所以并沒有游客進來,偌大的房間裏也就許嚴松,衛婷和白木三個人。
白木已經在窗戶旁坐了很久了,他到來的時候天才剛剛亮,夫妻兩個人剛剛打掃完了衛生,就見到他披着一件外套推門而入,發梢上的露珠閃動着微弱的光。
許嚴松和衛婷只遠遠的看着他,沒敢過去打擾,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的他看起來比昨天更憔悴了。
昨天就算是再困倦,唇上也有一點血色,可今天他就只坐在那兒,靠在沙發上仰着頭閉目沉思,一點聲響也沒有,只有起伏不定的胸口,預示着他還是個活人。
衛婷有些擔心,所以看了許久,直到許嚴松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一旁牆上的鐘表。
九點五十了,她還是沒有來。
她會不會不打算來了?
正如此想着,門被推開,随着一股寒風襲來,唐儀踩着高跟鞋輕巧的進門。剛進來就看到衛婷和許嚴松兩個人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她下意識的擰了擰眉毛,擡手取下架在鼻梁上大大的墨鏡,露出了巴掌大精致的面容,“這麽着急把我叫過來,是有什麽事?”
目光觸及到一旁光禿禿的牆上,她朝四周環顧了一圈,不禁有些疑惑:“我給你們的東西呢?你們怎麽不挂了?難道是路航真的過來了?不應該啊,那張符威力很大的,怎麽可能沒了!”
眼看着唐儀即将把一切說出來,衛婷有些無奈的打斷她的話,看着她小聲道:“不是我們要找你來的,是有人想見你……”
“誰?”
“我。”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耳朵,唐儀這才發覺咖啡廳裏還有別人,扭頭望過去的瞬間,就撞進了一個冷漠狠厲的眸子。
她一怔,下意識的沉默一下,心裏湧上一股困惑。那裏坐着的,是自己上次見到的白木嗎?可是為什麽自己現在看着他,居然有幾分害怕?
思考間,那廂白木就已經緩緩的從座位上站起身朝這邊走過來。他走的很慢,在其他人看來頗有幾分貴族的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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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胃處的痛就像涓涓細流一樣沖擊着他,不足以疼到站不起來,卻也沒那麽舒服。據金彥今早告訴他,昨晚醫院只不過是對他輸液進行了一些輕微治療,具體是否要手術還要他本人定奪。
等解決了路航的這件事,他就去手術。
轉眼間白木就已經走到了唐儀面前,後者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雖然面色憔悴可身上的氣場一點不弱,目光像一把匕首朝她狠狠的戳過來,意外的有些吓人。
唐儀不知道白木找自己是什麽原因,不過看衛婷和許嚴松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不會是什麽好事。抱着自己是學姐他絕對不會動自己的想法,唐儀對上面前人的目光。
誰料下一秒,一只大手握上她的脖頸,掐住她命運的咽喉,僞裝的淡定在這一瞬間被驚懼代替。白木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挑挑眉道。
“學姐別怕,我從來不打女人,其實我只想知道兩件事。一,路航當年是怎麽死的;二,那個給你符的人,是誰?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
白木輕笑着收緊手,一股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瞬間将唐儀包圍其中,她瞳孔微震,姣好的面容上籠罩着一層名為害怕的陰雲,她下意識的擡手抓上白木手腕,漂亮的指甲劃上他的胳膊。
“咳,咳咳,不……”
面前的人雲淡風輕的松開手,唐儀一時腿軟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氧氣的稀缺讓她咳個不停。仰頭看向白木,他依舊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仿佛剛剛收緊手差點要了自己命的人不是他。
長着一副天使的面容,幹淨無害,行事作風狠辣無情,像一個魔鬼,一個能夠能夠笑着要人命的人,究竟有多可怕?
江大的學生怎麽會把這樣一個人奉為男神,究竟是以前他僞裝的太好?還是他只是最近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現在的唐儀哪裏還有學姐的姿态,她跪坐在地上滿臉驚恐,身體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沒人敢去招惹盛怒之中的白木,就連衛婷原本想過來勸說一句,也被許嚴松拉住了手腕。
他了解白木,他不會真的把唐儀怎樣,他只不過是吓唬一下她,逼她說實話而已。不同于其他人,白木的心底一直有一副量尺,去衡量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他永遠不會跨越自己的底線去做一件事情,這就決定了,他再狠也不會失去理智。
不過他确實沒有想到,在路航的這件事情上,他會心狠到這種程度,不光是對別人狠,對自己也不手軟。他剛剛才看到金彥發來的消息,昨天晚上差點死在醫院的人,今天居然如約到來了。
難道路航,真的對他那麽重要?
重要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果不其然,就如許嚴松預料的那樣,白木并沒有再對唐儀動手,只是轉身坐回到沙發上,淡然垂眸看着眼前遲遲沒有從地上站起來的人,随意道:“我只想聽真話,開始吧。”
“三年前,路航真的是心髒處突發去世的。”
白木眼睛微眯:“那他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那是他在滾落山崖時,劃傷的,三年前,我們班舉行團建活動,二十八個人一起去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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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在頭頂上飄,擡眸望去滿眼綠意,野外的空氣不知道比都市清新了多少遍,二十八個人結束了一學期的忙碌,好不容易能出來溜達溜達,心情暢快,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聊天。
那天路航穿了一身黑衣,頂着昨天晚上為團建連夜燙的小卷毛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手裏拿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個不停。
一路上他莫不作聲,只是偶爾聽着前面人的哈哈大笑會跟着傻笑起來,有時又警覺的聽着周圍的動靜,防止有什麽野獸跑出來。
全班同學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路航,說來他也是個聞名全校的校霸,可在班裏就是一個傻傻呆呆的男生,平日裏去打架受了氣回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發洩在無辜者的身上。
用輔導員的話來說,他是一個能夠分得清好壞和善惡的人,心裏有自己的尺度,不用別人說也能夠做的很好,以後出了校園,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一群人拉着長長的隊伍朝前走,路航跟在最後手裏提着個小棍子偶爾趕趕草叢裏的野雞,玩的不亦樂乎。
“先休息一會兒吧!過來吃點東西,再朝前走個四十分鐘就到目的地了!”班長一聲吆喝,大家都聚到了一起吃東西。
班長是個帶着眼睛非常斯文的男生,個子很高氣質甚佳,是其他學院女生暗中喜歡的類型。但整個班的人都知道,他對他們班品學兼優的女神唐儀情根深種,三年來從來沒有談過女朋友,只對她一個人好。
而唐儀本人一心學習,不管什麽情情愛愛的事。
然而對她好,已經成為班長的習慣,這天,他照常将背包裏的水果放到她的面前,然後擡腳走到一旁觀察地勢。
“前面有一段路很窄,兩邊的坡不算太陡,但是你們一會兒走的時候小心一點,上面有很多尖銳的石頭。一會兒兩個人一排走保險一點,注意不要擠。”
班上說的很認真,正在吃東西的大夥卻只是随意的點點頭,并沒有把他說的放在心上。
一行人休息片刻便繼續趕路,唐儀走在第一排,跟她同行的是一個紮着馬尾的女同學,是班裏很活躍的元氣少女,大家都很喜歡她。
一邊走路一邊看手機的她偶然耍到了一條偶像出新歌的消息而瞬間興奮起來,她揚着手機朝第三排的某個女生大喊道:“小欣,哥哥出發新歌了,超級好聽,快來!”
片刻功夫,一個女生便從後面擠了過來,唐儀本想制止,但看着兩個人異常高興的模樣最終還是忍住沒說什麽,只是側開身子給兩人騰出了一些空間。
就在她側身的一瞬間,兩人的胳膊撞在了一起,唐儀本就站在最邊緣沒什麽依托,這一撞更是讓她重心不穩,腳下一滑便朝坡下面滾了下去。
“啊——”
“唐儀!”女生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忙跪在地上拉她,卻已經為時已晚。
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求生欲是極其強烈的,唐儀手四下亂抓,居然真的就摸到了一塊突出來的石頭,手下意識的将其攥住,單薄的身體挂在斜坡的中間,上不來也下不去。
路航原本跟在最後什麽也不知道,在聽到衆人的尖叫時探頭望過去才看到面前的情況,沒有絲毫猶豫便丢下背包,“我去幫她,你們誰有繩子,一會兒拉一下她!”
路航總是攀岩,對這種斜坡自然是沒放在眼裏,他身姿矯健,很快便來到了唐儀身邊。
唐儀被吓得臉色煞白,手腕也漸漸沒了力氣,路航一只手勉強抓住石頭,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相持很久卻沒什麽作用。
“唐儀,我再往下點,你踩在我的肩膀上,等他們一會兒丢繩子下來,沒事別怕,有小爺我在呢!”路航咧着嘴安慰她,唐儀的臉色卻更加蒼白。
“可是下面很危險啊,你……”
路航朝下看一眼,打斷她的話,“沒事,你的腳旁邊還有一塊石頭,我抓住那就行。”
說罷,路航朝下方移過去,手抓上石頭,将唐儀的腳踩在自己的肩膀上,情勢這才穩定下來。
上面的人慌張的翻找背包找繩子,卻沒想慌亂間居然踢了幾塊個頭很大的石頭下來,唐儀下意識的閃身朝旁邊躲過去,一只腳踩在了路航唯一有着力點的手上。
“路航小心!”
衆人的驚呼聲中,路航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而松開手,朝底下摔下去,石子樹枝劃破他的脖頸和臉頰,身上處處都是血。
“沒事,我還好……”唐儀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着急的快要哭出來,多次想要轉身朝下看過去,幸好路航微弱的聲音自下面傳來,讓大家都知道他沒事。
“繩子來了,繩子!”
終于有人找到了繩子,班上一把接過來便朝下扔到了唐儀身旁,“快上來!”
“班上,先救路航,他快撐不住了!”身旁的同學眼看路航的手腕青筋暴起,肩膀顫抖,嘴唇發紫,着急的呼喊着。
唐儀找到了落腳點一時間沒什麽大問題,而路航危在旦夕,唐儀抓着繩子将其甩到了路航手邊,後者滿頭大汗,咬着牙朝她笑笑,然後手朝繩子探過去。
在這一瞬間,繩子卻被拉開了。
路航身體一僵,不敢置信的擡頭朝上望去,斯文的班長收起繩子再次遞給了唐儀,“你先上來,他是校霸,那麽厲害,撐一會兒沒關系的,你是女生,快上來!”
“救路航啊!!他受傷了!”紮着馬尾的女同學哭喊着抓上班長的胳膊,卻被他一把甩開。
“他是校霸,受這點傷能怎樣!”班長怒氣沖沖的朝女同學吼道,然後轉身對唐儀溫柔的點點頭:“抓住繩子,我救你上來。”
……
唐儀不敢再耽誤時間,她看不到路航的情況,聽其他人的描述卻讓她膽戰心驚,沒有猶豫,她便擡手握住繩子,費力的朝上爬。
在班長剛剛抓住她的手将她扶起來的時候,她聽到了同學的哭喊聲。
“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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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坐在沙發上,直着腰,靜靜的聽着這段埋葬了三年的故事,眼眸深邃,眸底燃燒的怒火幾乎将面前的人吞噬,胃部的疼痛卻讓他根本站不起來,手指深深的嵌進扶手上差點撕破了沙發。
他是校霸,那麽厲害,撐一會兒沒關系的!
他是校霸,受這點傷能怎樣!
……
這幾句話想魔咒一樣回蕩在他的耳邊,紮的他心疼。因為他是校霸,所以剝奪他生的權利,當真可笑至極!
四下安靜無聲,只有唐儀跪趴在地上掩面哭泣,“我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半晌,白木扯了扯嘴角,紅着眼眶:“所以,這就是你們不救他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要跪仙人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