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高中生涯的開始

?肥縣是泰平市轄區內的一個很小的縣城,小到縣城裏連個火車站都沒有。縣城分南城北城,被一條街隔開,汽車站,白酒廠,罐頭廠,化肥廠在南城,縣政府、醫院、學校在北城。一美和三美在汽車站下了車,碰到了她一個同班同學,幾個人一塊租了輛三輪到了肥縣一中。

三美是提前到的,先住在一美的宿舍裏。三美的名聲整整傳了一個暑假,基本上學讀書的沒有不知道她名字的。聽到她來報到了,都來一美宿舍見見神童是什麽樣的。待看到黑黑瘦瘦一副小男孩樣的三美,有點偶像臉着地的意思。三美暑假嫌熱,在村裏剪了個短頭發,只頭皮上一層的頭發長點,露出了她那大大的佛耳朵,整個看上去真像個黑不溜秋的大老鼠。和高瘦白的一美一比,立刻給比到泥裏去。

三美現在已經長到一米六五,身體也開始發育,不像其他女孩子似的放不開,昂首挺胸,愛說愛笑。一美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鼻梁高挺,皮膚白皙,嘴巴有點大,但嘴唇有肉,一激動就嘟起來像等人親似的。一美從高一開始留頭發,披下來老長,不過為了方便都是拿皮筋紮着。每次有同學看三美,一美就很熱情的拿出在家裏帶來的東西分給大家吃。等三美報道那天,王芳從集上買回來的東西就消滅一大半了。

等辦完了報道手續,一美領着她找到自己的班就回去上課了。三美進班級的時候,全班同學都給她行注目禮。三美在高一七班,肥縣一中一共八個班,班主任姓金,是剛分來的金老師,聽一美的同學八卦,金老師是北京師大數學系畢業的,以往根本不可能下到小小的肥縣一中,基本上都留在省城了。但今年特殊,□□上很多散步的,等中央處理意見下來。今年所有的畢業生都不分配工作,金老師能進到肥縣一中當老師,也是家裏費了很大的勁才争取的。

金老師中等個頭,有點娃娃臉,進教室的時候繃着勁沉着臉,努力把社會新鮮人的青澀勁遮掩住。進來他先看了看第一排坐着的三美。拿着名單點了下名,讓所有的同學按高矮個排好分座位。女生裏排在最前面的就是三美,整整比次矮的人還矮一個頭。金老師看了看她,說了句,“沒辦法,第一排正中只能是楊三美同學了,坐其他地方她可能要站着聽課”。然後自得其樂的笑了笑,漏出兩個酒窩。三美木着臉走到前排正中坐下,和站她後面的一個女生是同桌,同桌的名字很常見,叫韓英。

排了坐,開始選班委,不過這些三美都不參與,拿出書來看書。韓英對她很感興趣,左右打聽她家裏的事情,還拿起三美手上的一串佛珠把看。佛珠是楊奶奶給她的,柳東平找了段桃木,用刨子刨出來,不是珠子不是很圓,用個紅繩穿着。她怕三美人太小,出去讀書丢了魂,讓三美沒事拿着念幾句阿彌陀佛,三美很珍惜的帶着。

韓英是肥縣縣城裏的人,父親在供電局上班,母親在白酒廠,家裏就她和哥哥兩個孩子。所以平常吃的用的都比農村出來的孩子要好很多。看到這串簡陋的珠子,撇撇嘴,有點瞧不上。三美看了她一眼,整完都沒跟她說話。

高中的學業三美感覺比較輕松,但別人看着都是三美整天坐在桌子邊上學習,話也不多,不太和別人打交道,前後左右的人臉都認不全。漸漸的同學覺得她不好相處,很傲氣。班長和團支書都很熱情,想讓三美融進集體的小圈子,最後事倍功半。沒辦法,金老師找三美到辦公室談話。

三美本來就是個冷情的人,跟不熟的人很難非常快的打成一片。這幾天,天天有人叫着她幹着幹那,做的還都是一些她看起來幼稚的不行的事情,心裏也煩的不行。到了金老師辦公室,就跟他拉開了談判的架勢。還沒等金老師開口,三美就先說話了,

“金老師,我脾氣比較怪,別人看起來有意思的事情,對我來說可有可無。而且,我和他們都不熟,也不會見面還沒兩天就掏心窩子說話。”

金老師有些瞠目結舌,“楊三美,我看了一下你的檔案,你從小學到初中都是跳級念得,朋友少也很正常。我知道你很聰明,但書上能學到的東西畢竟是有限的,你要學會和人打交道。”

三美想了想:“我不是不想和人打交道,但他們說的事情我不感興趣。”

“那你對什麽感興趣,你說一說。”

三美被金老師問愣了,不只是這輩子,就連上輩子三美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任何事情她都抱着見招拆招,水來土掩的态度面對。興趣在三美的生活裏從來不是最主要的東西。

金老師問住了三美,有點小得意,“三美,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你找到自己的興趣,然後和有相同興趣的人一起玩日子過得會快樂很多。”

三美有點不服氣,“那金老師,你的興趣是什麽。”

金老師看了看她,“我喜歡數學,對解數學題感興趣。”

三美斜了他一眼,對虛頭巴腦的數學老師說,“這麽說我也有感興趣的東西,我喜歡爬樹,對爬更高的樹很感興趣”。

金老師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愣了一會,什麽話也沒說,領着三美到操場上。對着一排楊樹跟三美說,“你爬爬看,爬了我才信。”

三美一點猶豫沒有,挑了個最高的,蹭蹭幾下就上去了,坐到一個樹杈上對金老師說,“怎麽樣,信了不?”

金老師再也忍不住,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行,楊三美,你真行,下來吧,老師信了,晚上跟我一塊去吃飯。”

到了晚上,金老師帶着三美到學校門口的小飯館裏,點了幾個肉菜,兩個人邊吃邊說。金老師笑着問三美喝酒不,三美也不客氣,直接叫了瓶老白幹,和金老師碰杯。金老師氣都不嘆了,“三美你才11吧,什麽時候會喝酒的?”

“四歲,跟家裏的一個爺爺學的”

“家裏人不揍你?”

“家裏就一個奶奶,其他人不怎麽管我。”

金老師愣了下,笑着說,“行啊,你這就是這邊講的’老客’吧”,年齡不大,酒齡很長。

喝點酒三美很放松,“對,我就喜歡喝酒以後飄飄忽忽的感覺。”

可能金老師的那兩個小酒窩起了作用,三美的話越說越多。跟他說自己怎麽捉魚摸蝦,怎麽趕集賣貨,還跟他說了自己怎麽跟楊大新争取讀的高中。金老師酒量不大,喝了兩杯就暈了,含着眼淚跟三美說他們怎麽在廣場散步,他們的同學有多慘,說他現在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最後叮囑她改改脾氣,別渾身是刺。吃完喝完,還是三美扶着金老師回辦公室。

三美吃完飯也沒回教室,躺床上睜眼休息,發現自己以前過的很沒意思,既然重新來一回,總歸要有所改善。再說自己一大把年紀,跟些十五六的孩子計較什麽啊。擺正了心态,三美沉沉的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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