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美還是不合群

?一家人各有心思的過完這個年，過年期間楊大新一直庫苦口婆心的對大女兒做工作，沒事就談心，顧不上李玉的風涼話。一美覺得自己重新回到楊大新手心的位置，心情越來越好，跟爸爸保證回了學校就好好學習，跟杜勇斷了。也不知道父女兩個怎麽說的，三美感覺一美逐漸的疏遠她，最明顯的就是她把她們兩個共有的床搬到了東屋，三美只能和奶奶一塊睡。

楊奶奶對此很是着急，沒事就讓姐倆坐一邊說話，暗裏跟三美說，“一美是親姐姐，不能疏遠了。”三美不知道怎麽跟一美親近，對她的疏遠也持無所謂的态度，楊大新當自己不存在，李玉在一邊看笑話，楊奶奶幹着急，三美看着心煩，交代好柳濤的功課，縣城的車通了她就回學校了。

還沒到開學的日子，整個一中冷冷清清，三美天天躺在床上看一些從金老師那裏順來的數學書解題玩。順便給柳順寫了一封厚厚的信，介紹自己班裏的同學，說到自己被扣上了“東邪”的名聲，班長高旭最愛找吃的是“北丐”，班主任金老師是“南帝”，西毒本來給霍青桐，但化學課代表程偉不願意，搶過了個這名聲。霍青桐因做飯而可愛被冠上了“黃蓉”的稱號，但她很不樂意，因為這樣比自己小一輩。高旭在背後喊她“裘千尺”，因為她信仰純真的愛情，對任何一個負心漢都發自內心的厭惡。班裏的物理課代表孫有方自認為是班裏除了三美之外最聰明的人，所以自己給自己冠上“中神通”的名號，霍青桐對此很不以為然，看不上他天天梗着脖子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橫樣，直接損他說神通最大的是西游記裏的孫猴子。大家直接以“猴子”稱呼他，都忘了她叫孫有方了。

就這麽冷鍋冷竈的湊活了幾天，柳濤來了，讓三美領着他在肥縣縣城轉一圈，讓他這個土包子開開眼界。剛過完年的肥縣街上人不多，很多商店都沒營業，兩個人在街上轉了一圈就匆忙回去了，天實在冷的受不了。柳濤臨走的時候給三美了一個布包，一看就是柳老頭的手藝。

“這是這學期的學費，還有零花錢，不夠再跟哥說。大哥過年的時候給村裏撥了個電話，說會給你寫信的，你家今年事多人也多，就沒叫你。”

三美伸着手要把錢塞回去，柳濤瞪了她一眼，“別這麽別扭，給你錢你就接着”。三美笑着也沒說話，錢就收下了。柳濤很高興，“這才對，爺爺給的錢還是我們四個一塊掙的，你花的着。”

送柳濤去汽車站的路上，柳濤告訴了三美一件事情，“我家大大爺和四大爺跟我爸鬧得不好，可能要分開幹，都鬧到我奶奶那裏去了，五大爺來給村裏撥了電話，讓奶奶不要管，讓他們三個兄弟自己解決。我哥就是蹭我五大爺的電話說了兩句。”

“恩，人多了心思就多，誰都覺得自己幹的多拿的少，與其到鬧得不可收拾的時候再分還不如現在分，各自領一灘以後可能還能互相幫忙呢。”三美很理性的分析。

“讓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好受多了，我大大爺和三大爺都不是壞人，誰知道才出去這麽短時間就生分了。”

“財帛名利最動人心，你家算好的。”

“恩，知道。行了，我回去了，過兩天我再來看你，”柳濤說着就乘車走了。

三美聽了柳濤家的事情，不禁又擔心在山西的柳順，回去又在信上加了一些安慰的話，趕緊把信寄出去。在去收發室裏，三美看到了署名霍青桐的郵件，是報社的。她忽然想起了替霍青桐寄出的那首詩。

代領了那封信，三美也沒講究，直接死開了，想着要是退稿就直接給扔了。沒想到是肥縣日報“詩稿采納”的回執，随信附着的還有稿費。三美沒想到霍青桐還真有這本事，把信放到她枕頭底下，又出學校買了張那張有霍青桐署名的肥縣日報。

等到了快要開學的日子，霍青桐回來了，帶着吃的用的，還沒忘了給三美帶雙布鞋。“我媽給你縫的，可暖和了，你給我弄數學複習提綱的謝禮。”

“朕準了”三美跟她開玩笑，把信和報紙遞給霍青桐，“你備的禮小了，還得給我買瓶特釀”。霍青桐一臉疑惑的接過來一看，尖叫一聲跳了起來。沒想到砰的一聲撞床板上，三美聽了都替她疼，過去翻翻頭發看沒有破皮，批評她，“送人禮物還這麽激動。”

“這是....”霍青桐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了，臉通紅，眼淚将掉未掉。

“我給你挑了首最看不懂的抄下來投的，怎麽樣，是不是應該得點謝禮。”

霍青桐上前猛的抱住三美，胸前兩個球一陣陣的溫暖着三美。三美暗自感嘆，“幸虧自己不是男人，僅憑着這個資本霍青桐都能一輩子吃穿不愁啊，以後千萬不能忘了跟她好好讨一下經驗。”

等霍青桐平靜了一些，“謝謝你，楊三美。我現在就給你買特釀去，今天讓你喝兩杯，不，三杯。不行，咱一塊去，領出錢來全都給你買酒喝，喜歡和什麽姐給你買什麽。”

霍青桐昂首挺胸，雄赳赳的往外走，三美跟在後面看着她激動的找不着北的樣子一陣樂，要是有個手機就好了，錄下來自己一輩子不用擔心沒酒喝。

得知霍青桐有作品發表的消息，高一七班興起了一股寫詩的小□□，語文老師對此很高興，特意拿着報紙對詩在班裏進行了點評，霍青桐繃着勁把那股得意忍下去，謙虛認真的對待一個個上門讨教的同學。

無心插柳柳成蔭，三美當了一次霍青桐的伯樂，在霍青桐的嘴邊停留了很長時間。高旭剛開始不相信，認為三美自己寫的作文幹癟無趣，有時候字數都湊不夠，怎麽可能會念詩。為了證明她有眼光，孫猴子提出，只要三美能再讓霍青桐發表一篇，他們打賭可以給三美洗半年衣服，提半年熱水。

三美對這種幼稚的賭嗤之以鼻，她的衣服霍青桐都給順手洗了，熱水也不用提。金老師在一旁看的高興，還提醒三美，“三美，你要跟霍青桐學學，文筆練好一點，寫作文都講究個鳳頭豬肚豹尾，你那作文鳳頭和豹尾都有，就是豬肚子太瘦，基本沒肉。”

程偉在一邊插話，“楊三美的豬肚子是從非洲來的，鬧饑荒鬧得”。後面的話題圍繞着“非洲難民的肚子是大還是小”展開了熱烈的讨論。

開學沒多久，金老師找三美進行了一次談話，問三美想不想跳級，如果想這學期他就幫着找個高二的班讓她跟着聽課。三美笑了笑，跟金老師說自己覺得高中把基礎打結實很重要，她想按部就班的讀完高中。金聰聽了很高興，說怕耽誤了三美才找她的。既然她不想跳級，那這學期她也可以看看高二的課本，他會跟其他老師打好招呼。順便給她安了一個數學小能手的頭銜，幫自己帶着其他同學一塊學好數學，三美一陣陣的無語。

金老師在班裏抽出期末考前十名及自己認為有潛力的幾名同學，組成了數學學習小組。組長是楊三美，副組長高旭。三美對這個小組不怎麽感冒，把事情都扔給高旭，自己呆在宿舍看小說。

按照自己的經驗覺得學習真是要靠天分的事情。以前的自己沒這個天分，累個半死也就勉強糊口；重新活一次，雖然有複讀的優勢，但現在天天看閑書成績也沒拉下，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再說，她畢竟活過幾十年，也不再認為人一輩子只有讀書一條路，後世也有拾破爛發展成大集團董事長的。

對一美談戀愛的事情，楊大新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三美覺得很正常。一美漂亮惹人喜愛，又是在個慕少艾的年齡，不談戀愛簡直對不住這先天條件。要是自己也有這好機會，絕不會像犯了罪似的趕着跟人承認錯誤。想到這裏，三美拿出個小鏡子照了照，覺得自己雖然黑點，但五官勻稱，眼睛有神，很有發展成黑美人的趨勢，自己暗自點點頭。對自己說：“不錯，小姑娘，有前途”。摸摸自己的耳朵，的确有點大，以後用頭發蓋住就好。

三美自己在宿舍臭美，忽然發現霍青桐枕頭底下有個書角漏出來，以為是她又發感慨了，一點沒不好意思的翻出來。還包個報紙當書皮，庭院深深，瓊瑤的，怪不得這幾天霍青桐鬼鬼祟祟的躲着她，原來是偷着看言情小說，看來伴随新樹發芽，霍大姐的心也開始不淡定了。三美把書又給她放回去，看個小說也不算大逆不道，她就當不知道這回事。

三美自己的日子過得很舒服，但高旭不淡定了。高一七班的數學小組讨論每周六下午一次，地點在金老師的單身宿舍。三美第一次參加，第二次的時候，柳濤要來找他，當然以他優先。她在門口小飯館給柳濤看進度，這個學期她制定的複習計劃更加詳細，力争全方位無死角的把控柳濤的全部考試科目。每半月柳濤來找三美一次，把遇到的困難跟她說一說，然後三美跟着調整，數學小組的學習讨論就沒參加。

這樣過了兩個月，三美覺得沒什麽，高旭不幹了，自己本來想在組裏提高一下數學成績，但三美一缺席，自己成了數學小組的組長專門給別人做貢獻了。而且他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現三美根本沒有什麽集體榮譽感，別人問她問題三言兩語敷衍了事，這很讓他看不過眼。雖然有霍青桐使勁斡旋，但小組裏其他同學都唯高旭馬首是瞻。經過提議，高旭領着程偉和孫有方找到金老師，建議數學小組把三美開除，自己領頭幹。金老師對三美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被大家排斥成這樣很無奈，跟高旭保證自己會找三美談。

三美對金老師印象不錯，覺得高一七班氛圍很好，同學很可愛，也不想變成孤家寡人。就跟他說了周六下午自己要給柳濤補習的事情，表态只要高旭願意，他來當這個學習小組的組長自己舉雙手歡迎。

金老師聽說三美竟然能這麽熱心的對待自己以前的同學，不禁對她刮目相看，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帶着有色眼光看人，跟三美說以後不用到小飯館去補課，吃飯的地方那麽嘈雜，哪有自己辦公室安靜，補習就到數學教研組那裏進行。

三美跟金老師道謝，自己的确也希望換一個好點的環境，就沒跟他客氣。看他這麽照顧自己，自己怎麽着都要表示一下，提出了一個建議，自己可以把一周的數學內容進行總結交給高旭，高旭再交給小組的其他人，不管怎麽樣達到目的就行。

金老師答應下來，感覺自己班裏這幫學生真是不錯。叫來了高旭，把三美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并批評高旭說，“你什麽都沒有調查，就領着一幫人排斥自己的同學，這不應該是班長該做的事情。楊三美不是不幫助人，她幫了以前的初中同學，幫我霍青桐，但她沒幫助你，為什麽，高旭你也該反省一下自己。”

三美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在金老師心目中往高大上方向發展，沒事的時候經常出去坐車玩。肥縣在九零年開春作為一項惠民工程開通了兩條公交線路，分別都是環城線，1號車環城走東西線，2號車環城走南北線，随叫随停，1毛錢随便坐。1號線經過肥縣一中的大門，三美沒事就坐着車出去轉一圈。

高旭被金老師批評了以後想找三美道歉，但找了幾次找不着人，問霍青桐才知道這個怪人又加了一個怪脾氣。他脾氣急，就在門口等着三美。高旭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從小學到初中一直惹是生非，在初中更是學校一霸，是他們家附近出了名的小流氓，掀女生裙子，收低年級同學的保護費這種事情沒少幹，但他爸在公安局當個副局長惹不起，學校皺着眉頭念着佛盼着他畢業。

初中畢業，成績慘不忍睹，連肥縣分數線最低的職業學校都沒考上。他媽求爺爺告奶奶的想給他複讀，但他臭名遠揚，肥縣的學校沒一個願意收他。怕他真成了堕落分子，他爸拿出對罪犯的招數在高旭身上使，在派出所關了整整一個月，不聽話就皮帶伺候。這麽堅持了半年，問他還想不想上學，上的話重新建個檔案重上一邊初中。高旭實在是怕了他爸的三板斧，感激涕零的到一個山區中學又熬了三年初中。

可能被自己爸爸一頓收拾開竅了，也可能是和自己那些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同學玩沒意思，複讀整個初中的高旭一點沒讓爸媽操心，成績一路高歌猛進沖入了肥縣一中。他的爸爸對此很自豪，認為自己教育有方，天天跟同事吹噓自己棍棒底下出人才的教育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