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見面
君乾用手托着懷裏活力滿滿的芝麻團子,奇妙腔調的小奶音雀躍到像是能具象化成百靈鳥,在耳邊叽叽喳喳叫個不停。
這樣歡快的語調,在說“我就讓你抱一輩子”時,說的好像不是一輩子,只是很短暫的一分,一秒,一眨眼就會跑走的熱情。
果然還是個幼崽,只有幼崽才會把一輩子那麽輕易地說出口。
每個字眼都像是在蜂蜜裏浸泡了一遍,這句話對君乾來說甜得有些過分了,就比如不常吃糖的人,驟然嘗了一塊甜得發膩的糖果,眉頭會忍不住蹙起,舌尖抵住牙齒,想要将這份突如其來的甜意推出去。
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很難拒絕白竹笙。方方面面都難以拒絕,譬如肢體接觸,他每一次靠近這個幼崽,對會在心裏對自己說,不要觸碰,不要擁抱,不要沉溺。
可是當這個絨呼呼的芝麻團子張開雙手求抱抱時,身體先意識一步行動。明明狂躁期已經過了,但他好像陷入了一種更漫長、更可怕的怪異時期。目光總是追随着白竹笙,渴望聽到奇妙腔調的小奶音,沉溺于若有似無的沁人竹香……這一切,好似戒不掉的瘾。
能夠打動君乾的報酬很少見,但這是對別的獸人而言。如果委托人是白竹笙,他只需要用軟軟的小奶音問一聲“成不”,交易就已經成立了。
“陸震是血獅的人,他有解藥。那個豬族幼崽,我會幫他找白孔雀的人。”
血獅這個詞白竹笙在滾滾直播間看到過好幾次了,白孔雀倒是第一次聽,白竹笙在動物園認識一位花孔雀,那只孔雀每次看見他,都愛花枝招展地開屏。
陸震是連翹傾向的人選,聽到君乾的安排後,白竹笙滿意地點點頭,芝麻團子抱住君乾的胳膊,用絨呼呼的小圓臉蹭蹭對方的肩頭,沁人的竹香味好像也沾了一些在君乾的身上。
【靠近我之前你要想清楚,除了帥氣我什麽都沒有.jpg】
熊貓人咬着煙頭,手叉褲兜哔哔道。
白竹笙:“???”
競争大梁監護人的雄性獸人是另外一批獸人,小豬仔對誰來當他雄父并沒有興趣,新雄父在他的小腦袋瓜裏和食物來源劃等號。
那批獸人裏屬于白孔雀屬下的獸人叫許楊文,狼族獸人,白竹笙并不是很喜歡這個許楊文,因為許楊文內心的彈幕表明,他不想照顧雌性幼崽,只想帶回一個一次性安撫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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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君乾發話了,白竹笙選擇相信君乾,向大梁推薦了這個獸人。
被選中的許楊文有些意外地再次走進大廳,與那位雙手捧起小禿貓激動到轉圈的陸上将不同,許楊文臉上的笑容并不真切,他忌憚地看向屏風後的那位灰發獸人,僅僅是镂空屏風中透出一星半點的眸光,就足以讓他全身緊繃。
他壓下內心慌亂的情緒,不去看那位獸人抱着的熊族幼崽,目不斜視地走到小豬仔面前。
将頭埋在碗裏呼啦呼啦進食的小豬仔扇了扇豬耳,擡起頭,小黑眼有些無精打采地望着他。
也許是雄性與生俱來對雌性的喜愛,許楊文忽然覺得即使這個豬族幼崽嘴巴周圍一圈都是糊糊,但還是不掩幾分可愛。
他臉上攢起禮節性的笑,伸出手想要抱起這只幼崽。這只雌性幼崽沒有抗拒,十分配合地讓許楊文抱起,許楊文的唇角微微揚起,然而下一秒,上揚的弧度就徹底僵硬住——
這個雌性幼崽将嘴巴上的糊糊全部擦在他白色的襯衣上!
更讓許楊文惱火的是,他發現這只豬族幼崽把他的衣服當口水巾擦完後,竟然心情不錯地搖起了小尾巴!
該死的!!!
這個雌性幼崽一定是故意的吧!!!
看到大梁內心彈幕的白竹笙表示,對,大梁确實是故意的。因為大梁看見你就沒有食欲。
有君乾的朋友在,大梁肯定不會被許楊文欺負,所以白竹笙放心地将自己的小夥伴交給這兩個獸人,芝麻團子揮舞着小短爪依依不舍地和小夥伴道別:“連翹!大梁!我們下次再一起耍哈!”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jpg】
熊貓頭變成醋意大發的複讀機。
善解人意的芝麻團子停下揮爪的動作,捧着竹筍咔嚓咔嚓。被君乾抱着往另外一個方向走,白竹笙好奇道:“我們是要去找那個佘璨嗎?”
琉璃島上的城堡有四片區域,白竹笙呆的地方是雌性幼崽活動的區域,現在他們要前往的城堡居住的都是成年雌性獸人。
當白竹笙啃完三根竹筍時,君乾走到了佘璨所在房間的房門前,遠超常人的嗅覺讓他聞到了一些異常的味道,于是君乾沒有帶白竹笙一起進房間。
白竹笙在過道上乖乖啃竹筍,啃了幾口,接着他看到滾滾直播間裏君乾最新發的表情包:
【只有娘炮才幹身體虛弱的男人,男人就該幹變形金剛.jpg】
吧唧吧唧咀嚼個不停的嘴巴停住,黑瞳仁兒浮現一絲困惑,白竹笙感覺這個表情包有哪裏不太對,卻不清楚究竟是哪裏不對。
【信不信,我一槍就能打掉你兩腿之間的牙簽.jpg】
狙擊手熊貓頭冷酷道。
【會打炮的男人很多,會打野的卻沒幾個.jpg】
熊貓頭冷冷嘲諷。
白竹笙:“???”
到底是哪裏不對?
房門打開,一股淡淡的石楠花香味散開,這個味道奇奇怪怪,芝麻團子将小竹筍移到鼻尖,想用竹香壓過這個味道。
走出房間的君乾做了和白竹笙一樣的事情,他抱起芝麻團子,低頭輕嗅芝麻團子身上自帶的沁人香味。
發現懷裏的芝麻團子好奇地探出小腦袋,想要瞅瞅房間裏動靜時,君乾冷酷無情地伸手,将白竹笙的頭給摁進懷裏。“不該看的別看。”
白竹笙:“???”
白竹笙聽到房內傳來沙啞的笑聲,尾音是上揚的,一個只聽聲音就覺得十分輕佻的獸人:“巫雲楚雨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麽在閣下口中就成了見不得人的勾當?”
房門是半開的,那間屋子的光線有些昏暗,所有的光源都來自于日光穿透一面五彩斑斓的色彩玻璃窗,那些原本澄澈的日光穿過這面彩窗,也染上了光怪陸離的色彩。
金色的卷發有些淩亂地垂落在兩肩,一位雙眸和嘴唇皆是血紅的獸人站在色彩的漩渦中,他漫不經心地拖長語調抱怨道:“閣下平白無故讓我等了這麽久,我只是自己找些樂子當消遣罷了。”
說着這番話的佘璨一點餘光都沒分給君乾懷裏的白竹笙,他摩挲着耳廓上的銀色小蛇,擺足了傲慢的姿态,再後來一步步走向君乾時,也沒留意白竹笙。
白竹笙:“……”
哪個瓜娃子嗦話這麽陰陽怪氣噻。
芝麻團子趁君乾放松按頭的力氣,唰得冒頭,仰起臉去看眼前人,黑溜溜的烏瞳明亮得像是水洗過的夜空。
對于佘璨來說,他身邊從來不缺雌性,哪怕是珍貴的高等雌性。這次答應君乾照顧熊族高等雌性幼崽,也只是完成各自的交易。
他連了解那個雌性幼崽的欲.望都沒有。
以至于當君乾懷裏的芝麻團子突然探出小腦袋,出現在毫無心理準備的佘璨面前時,佘璨一時錯愕之下,竟然連呼吸都亂了。
他忘記了還未說完的抱怨,連帶着摩挲着銀色小蛇的手用力不穩,不小心掐了小蛇。
那條小蛇和佘璨是如出一轍的呆滞,傻傻地嘶了一聲,隔了三秒鐘,又嘶了一聲。
嘶嘶的聲響讓佘璨回過神來,他笑了一下,狹長的血眸彎起來時,頗有罂粟花開的意味,好似暗湧着某種情緒的目光在白竹笙身上流連一般打了個轉兒,然後佘璨便收回了視線,神色如常地和君乾說起來話,到最後都沒有再看白竹笙一眼。
他的失态畢竟只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佘璨将那一剎那的失常掩蓋得很好,甚至因為角度的問題,君乾都沒有注意到佘璨表情的變化。
如果不是因為彈幕,白竹笙也不會知道在那一瞬間,佘璨究竟想了什麽。
【他看起來……很美味】
*
人在饑餓的時候,會選擇自己不喜歡的食物來充饑。同樣,在痛苦的時候,會選擇自己并不心儀的獵物來緩解痛苦。
然而那些渴求和饑餓,在此刻通通消失,只要想象他纏繞住眼前獵物的場景,交感神經便開始戰栗……
作者有話要說: 攻不會離開噠,大家不用擔心
小劇場:
白竹笙:快點露出一些小馬腳,好讓我知道你喜歡我!
小天使:……按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