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的想法
薛飛沒來得及告白，就迎來了第三次月考。
經過這麽多天小喬同學的輔導，薛飛拿起卷子已經能做一部分題目，雖然最後還是能空餘下半數以上的題目沒法下手，不過好歹算是進步。
他看着答題卡背面幾乎一片空白，幹脆興致一起，利用剩餘時間在上面随手畫了一束郁金香。
這種操作的結果就是沒過兩天，任青把他單獨叫到辦公室，攤開答題卡，哭笑不得道：“改試卷的老師差點氣得要把你這卷子送給李主任。”
“這是我對老師深深的祝福。”薛飛指指旁邊一排字，“您看，這還有标語呢。”
任青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頭，問道：“喜歡畫畫？”
“還行吧。”
“我看你畫得像模像樣，有基礎嗎？”
薛飛含糊地說：“小時候學過一陣子。”
任青把他的答題卡收到一摞試卷裏，猶豫片刻，問：“薛飛，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去藝術班？”
“……任哥，您開玩笑的吧。”
任青搖頭說：“我很認真。說實話，薛飛，你的成績離本科線還差很遠，而且你高一基礎應該沒打好，想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成績突飛猛進是很困難的事，但如果走藝考這條路，或許會稍微輕松一點。你對繪畫感興趣，又有基礎，這是很大的優勢，不要放棄自己。”
薛飛撇撇嘴，說：“任哥，我不想轉班。”
任青見他這幅樣子，心中隐隐有所猜測卻不說，反而問：“為什麽？”
“我有喜歡的人了。”薛飛做好被班主任批鬥的準備，直白地說道。
“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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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任青點點頭，倒是不驚訝，愁道：“怪不得呢，确實一個大問題啊。”
薛飛疑惑地問：“任哥，您難道不應該勸我早戀害人，早放手早超生嗎？”
任青：“……我在你心中就是這麽個棒打鴛鴦的惡人形象？”
薛飛：“我不是我沒有，任哥，我錯了。”
“行了。其實我以為你是不想跟喬桐這個好朋友分開，沒想到是因為感情問題。”任青給自己倒了杯水，“我不反對早戀，更何況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春心萌動很正常，她要是能成為你的目标，帶着你齊頭并進，我反倒覺得是個好事，畢竟有目标才有動力，你現在最缺的就是這個東西。”
薛飛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剛想吹一波任青的彩虹屁，卻聽任青又接着道：“不過……如果你們一門心思撲在談戀愛上，我肯定是要勸分的，因為這不僅影響你自己，還會影響對方，到時候可能會直接毀了你們兩個人的将來，你明白嗎？”
薛飛嘻嘻地笑了兩聲，拉過旁邊老師的座椅坐到任青面前，舉手擔保道：“我保證不是第二種情況。”
任青半信半疑：“說不準。”
薛飛老實承認道：“好吧任哥，我是有那麽一丁點這種想法，只有一點！但我絕對不會影響他學習！”
“我就知道。”任青長嘆一口氣，“你們這些小年輕，張口閉口喜歡啊愛啊，實際上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薛飛，你要分得清好感和喜歡，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知道嗎？”
“我分得清，任哥，我就是喜歡他。”
如果說一開始在鬼屋巧遇喬桐後對他産生濃厚的興趣是好感的話，那在薛飛第一次把他當作幻想對象的時候，他就已經清楚自己內心深處的感受究竟是什麽。
好感和喜歡其實根本不沖突，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對小喬同學的好感只增不減，真正變質卻是一瞬間的事情。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産生強烈的渴求，對方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笑，他都不想錯過，更加無法想象自己未來的生活中沒有喬桐會是什麽樣子。
任青定定地看着他，又問道：“那你有什麽打算？”
“時時刻刻陪着他啊。”
任青：“就這樣？”
薛飛：“就這樣。”
任青淡淡地笑起來：“薛飛，這是你的理想狀态，但未來你們需要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遠，你有沒有想過一個高中畢業的人，能在社會裏混出什麽名堂？有沒有真正意義上仔細規劃過你和她的未來？”
“……說實話，任哥，我以前根本沒想過将來是什麽樣的，但現在，我的未來就是他，也只有他。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可以什麽都不管。”
“她也是這麽想的？只要你陪着她，連你要不要考大學，将來能不能獨自活下去都不在意？”
薛飛一愣。
任青知道自己問到點子上了，他繼續道：“你把你的想法強加在她的身上，就沒考慮過她的感受嗎？薛飛，你這樣是把這段關系推向一個無法挽回的結果，你需要再和她好好商量。你們是兩個人，兩個人的未來不是由你一個人決定，是，那确實是你想要的未來沒錯，但她呢？這也是她想要的嗎？”
他黏在喬桐身後，沒臉沒皮地纏着他，會是喬桐想要的結果嗎？
薛飛沉默了。
“不對等的關系維持不了多長時間，薛飛，你要想清楚，如果你想和她一起走的更遠，那就更應該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或許你可以去問問對方，她如果也和你一樣的想法，那當我沒說，順便你可以去感受一下對方把你放在什麽位置。但凡她确實是喜歡你，她都會希望你能有個比你設想中更加美好且順利的未來。”
任青插手不了兩個孩子的關系，他點到即止，把成績單遞給薛飛說：“這是這次考試的成績，你送給班長，讓她貼到老位置上。”
“嗯。”
薛飛接過成績單，視線下意識地尋找喬桐的名字。
——第十二名。
從來沒有過的成績。
小喬同學這是……被他影響了嗎？
有沒有被影響，薛飛沒有去求證，他只是間接從江輝易和金禾口中得知喬桐這次的問題主要出現在數學上。
江輝易：“學委說副班這回數學卷子最後三題全是計算錯誤，基本沒得分，太可惜了。”
薛飛心緒複雜地咬着筆帽。
本來光滑的筆帽上被他咬出一個個牙印，淩亂無章，一如他的心情。
“不提這個了，飛哥，明天放假，要不要出去玩兒？”金禾問。
薛飛松開口：“……沒心情。”
江輝易給金禾使了個眼色，金禾立刻明白過來，連忙閉嘴。
蔣文雯捧着楚人美要布置的語文卷子回到教室，她四處看了一眼，喚道：“薛飛！”
“嗯？”
“任哥讓你去找一下他，現在就去。”
臨近放學，薛飛心裏又裝着亂七八糟一堆事，這會兒被老師提名自然不會有什麽好心情，他淡淡地哦了一聲，又看了眼正在認真刷題的喬桐，不情不願地前往辦公室。
他到的時候任青正在批改試卷，見薛飛走進來，任青把筆放下，對他招招手：“過來。”
“任哥。”
“我之前的提議，考慮的怎麽樣？”任青問。
薛飛搖頭：“還沒想。”
任青了然道：“有顧忌？”
“……算是吧。”
辦公室裏除他們以外的另外一名老師很快捧着試卷離開，任青示意薛飛坐下，緩聲說：“我猜你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吧。”
薛飛低下頭。
何止是沒告訴，他還沒表白呢。
他根本找不到機會開口。
該怎麽說？
說他連小喬同學喜不喜歡他、排不排斥同性戀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擅自把喬桐當作自己的戀人，甚至連他們未來兒子叫什麽都已經想好了？
不提其他，真的會有人和他一樣對男生感興趣嗎？
小喬同學又真的像江輝易他們說的那樣确實喜歡他嗎？
世界上這麽多人，哪有這麽多同性戀呢，還恰好碰到一起去了。
任青不知道薛飛的這些小心思，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聲音輕到幾乎會被一陣風吹散：“薛飛，不要把對方徹底框在你的想法裏，你們需要交談。”
作者有話說：
快了快了【點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