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給她一點時間
喬媽媽在沙發上如坐針氈,電視機裏還放着早幾年的肥皂劇,男女主角正和小三糾纏不清,刺激的劇情一時半會兒都沒法牽扯住她的注意力。
擺在小櫃子上的鐘表已經指向八點半,喬桐依然沒有回來。
就在喬媽媽忍不住要跑去打電話确認喬桐在哪兒時,門口響起一陣鑰匙聲,緊跟着喬桐開門走進來。
“媽,我回來了。”
喬媽媽提着的心總算放下,她起身去熱晚飯,對正低着頭往房間走的喬桐道:“桐桐寶貝,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學校有事兒?”
喬桐背對着她傻笑兩聲:“沒有,媽你別多想,今天就是和同學在外面玩了一會兒。我先回房間,待會兒再出來吃晚飯。”
喬媽媽覺得喬桐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但寶貝兒子明顯是累了,她到底心疼兒子,連連點頭道:“好,嫌太累可以先睡會兒,晚飯好了我叫你。”
“嗯。”喬桐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
房間裏窗簾沒拉,柔和溫暖的月色照在屋子裏,喬桐把門關上,連書包都只是随手放在地上,随即整個人撲到床上,将臉埋在被子裏。
露在外面的耳朵根火燒一般發燙,幾分鐘後,喬桐才收拾好心情,打開床頭櫃上的小臺燈。
小臺燈的光很淡,照在喬桐的臉上,隐隐約約還能看到他紅腫的嘴巴。
不久之前,喬桐壯着膽子去親了一下薛飛,結果薛飛腦內當機一瞬,然後沒控制住,抱住他足足啃了有兩分多鐘。
兩個人在這方面都是新手,難免磕磕絆絆一點,漸入佳境後慢慢體會到對方壓抑這麽久的心情。
因此分開後,兩人嘴巴都有些不堪入目,喬桐還在小區裏磨蹭好一會兒,等到臉上的熱意散去一點點才敢回家,即便如此依舊全程低頭,生怕喬媽媽發現什麽異常。
手機叮咚一聲,喬桐點開消息。
你飛哥:小喬同學,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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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飛哥:我知道了,你肯定想我,不用解釋,飛哥都懂得[得意]
你飛哥:早知道我剛才就厚着臉皮今晚住你家算了,還能順便見一下阿姨[嘆氣]
一棵梧桐樹:……你現在來也不遲,我的床很大,夠兩個人睡。
你飛哥:嗨呀小喬同學,你這是在撩我,等回學校我就擠你床上去。
一棵梧桐樹:你到家了嗎?
你飛哥:怎麽,擔心我呀?我告訴你小喬同學,你真的要把我看牢了,剛才地鐵上好幾個漂亮姑娘找我要聯系方式呢,你飛哥搶手不?
一棵梧桐樹:搶手。
你飛哥:就這點反應啊?我玻璃心碎了,除非後天回學校主動親我一下,要不然我就哭給你看[大哭]
一棵梧桐樹:再搶手也是我的。
你飛哥:……可以,這波表态我很喜歡,舒坦了。
你飛哥:這話我記下了,後天當着我的面再說一遍[親]
一棵梧桐樹:你有毒!!
一棵梧桐樹:睡了!晚安!
薛飛把手機收回口袋裏,一想到小喬同學現在肯定臉紅得跟柿子一樣,心情一陣大好。
爽。
他現在就是人生贏家,有個這麽可愛的男朋友,簡直不要太完美。
意氣風發的薛飛連進電梯的時候都帶着掩藏不了的笑意,電梯裏另外一個十幾歲小姑娘看到這位哥哥一臉不可言說的笑容,吓得小臉發白,在電梯門合上前的那一秒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薛飛:“……”
出了電梯,薛飛在家門口停頓一會兒,難得心平氣和地開門,沒打算今天再給何巧曼擺臉色。
嚴博祎今天調休,看到薛飛回來後善意地笑笑道:“飛飛,過來,叔叔有話跟你說。”
換做平時薛飛肯定不會理他,不過今天例外,他背着包走過去:“嚴叔,什麽事?”
“飛飛。”坐在一旁的何巧曼手裏死死握住手機,她像是剛剛哭過一陣,現在說話都有氣無力,“任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薛飛哦了一聲。
意料之中。
“你想學畫畫?”
薛飛舔了舔下唇,沒說話。
他的沉默在何巧曼眼中變成默認,何巧曼把手機放在一旁,一手抵着額頭,壓抑許久後,嗚咽聲從鼻腔裏傳了出來。
嚴博祎拍拍何巧曼的背,對薛飛道:“飛飛,給你媽媽一點時間好嗎?今天也不早了,餓了吧?廚房還熱着飯,快去吃吧,吃完早點休息。”
薛飛看了一眼何巧曼,點點頭。
回到房間,薛飛趴在桌上發呆,直到樓下傳來小孩子打鬧時的嬉笑聲,薛飛恍然回神,拉開抽屜。
抽屜正中央擺着一張照片,照片看起來已經擺放了好幾年,四個角被磨得發白反光,照片裏的三個人對着鏡頭擺出三張鬼臉,小小的薛飛還被抱在懷裏,抱着他的那個男人一頭小卷毛,眼睛與薛飛很像,幾乎如出一轍。
這是薛飛唯一一張和老爸的合照。
何巧曼在擔心什麽,薛飛不是不清楚。
薛爸是個畫家,以前小有名氣,開了一家私人工作室,還收了五六個徒弟,平日辦辦畫展,有時候接點工作,雖然賺的不多,但足夠養活一家三口。
只是好景不長,薛爸幾年前拍賣的一幅畫作出了問題,構圖和配色被指定為抄襲,為此賠了不少錢,工作室也開始走下坡路,徒弟一個兩個出了師,但在這個圈子裏和抄襲挂鈎都不會受多少歡迎,工作室沒多幾個月便關了門。
自那以後,薛爸像是變了個人,也不專注畫畫這條路了,一門心思只想着賺錢。
後來,薛爸跟着某家公司的老板去了一次拍賣會,回來後更是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神采飛揚地告訴何巧曼,說他找到了新工作。
快速賺錢的辦法只有一個,也只是那一個,毀了不知道多少戶的和諧家庭。
薛飛他們也是其中一家。
之後的故事就很清楚了,薛爸越陷越深,從白天到黑夜,一心只想着賭,導致他們家一度被外債淹沒。
何巧曼實在是受不了薛爸的這種行為,提出了離婚,并且把薛飛也帶走了。
薛爸沒有理由留下薛飛。
但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時常會在私下裏偷偷找薛飛,帶他到處玩兒,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電玩城,薛爸玩這些游戲機很厲害,把薛飛唬的一愣一愣的。
何巧曼偶然一次撞見了他們父子倆,她當場就給了薛爸一巴掌,厲聲質問道:“你自己成這樣就算了,你還要把孩子也帶壞嗎!”
薛爸被扇懵,在原地愣了許久,這才垂下頭走遠。
薛飛舍不得老爸,何巧曼拖着他頭也不回地回了家,到家就是一頓打。
何巧曼從此對薛飛看管得更加厲害,稍有些不對勁她便跟驚鳥似的,在她看來,薛飛如果學了畫畫,就是在重蹈薛爸的覆轍,所以她嚴令薛飛不能再接觸那些五顏六色的顏料。
她害怕,怕她唯一的兒子也會走上不歸路,怕薛飛被徹底帶歪。
薛飛合上抽屜,腦袋漲得發疼。
作者有話說:
所以何媽媽在看到飛哥身上那枚游戲幣才這麽火大,來自一個母親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