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和教廷相隔了三條街道, 露西爾的莊園也受到了影響,原本的冷清氛圍被打破,門前馬車絡繹不絕,幾乎全都是向着教廷而去的。
女仆在花園修剪枝葉都變得心不在焉, 視線時不時地瞟向外面,好奇地看着路過的豪華馬車。
露西爾正坐在花園中的長椅上在喝下午茶,明明是按照金發神官的手法泡制出來的果茶, 但是味道卻好像少了些什麽一樣,露西爾喝了一口之後就将杯子放了下來,微微擡眸透過栅欄瞥向外面的馬車,神情冷淡。
女仆見露西爾也在看外面, 猶豫了一會兒, 沒有忍住想要八卦的心情,試探地和她分享自己聽來的消息,“格蕾絲祭司現在好像很受貴族的追捧, 這些馬車都是從其他地方來的貴族, 就是為了想要在宴會上見格蕾絲祭司一面。”
女仆和唐秋有過幾次接觸,現在回想起來,也忍不住感嘆說道:“格蕾絲祭司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沒有人能抵擋得住她的魅力。”
“元帥大人,她還會再來這裏嗎?”
露西爾沉默地看着一臉期待的女仆, 沒有說話, 女仆後知後覺心中開始惴惴不安, 她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多嘴和露西爾元帥說這些。
是因為露西爾元帥最近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麽冷冰冰的了嗎?女仆一臉懊惱, 手下的花枝都被她給修剪壞了,她有些心虛地垂着頭,然後就聽到露西爾語氣冷淡地說道:“會。”
女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露西爾是在回答她之前的問題,略微松了一口氣,正小心謹慎地準備回應時,一只手臂突然環住了她的腰,她下意識地回頭望去,是個棕發赤眸的陌生女人。
女仆驚呼一聲,擡手将人推開,直接跑到了露西爾的身後。
洛拉彎腰接住女仆扔掉的剪子,擡眸環視四周,挑眉說道:“你還挺懂得享受。”
露西爾對着女仆比了一個手勢,示意她下去,洛拉将剪子随手放到一邊,雙手抱胸看着露西爾,戲谑笑道:“血族只有領主才擁有莊園,你有很多後代嗎?”
她口中的領主指的是五代及以上的血族擁有着一定數量的後代,再加上氏族背後的支持會在血域擁有自己的一塊領地,和露西爾這個莊園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洛拉這麽說完全是為了試探。
她探究般的眼神落到了露西爾的身上,然而,露西爾只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沒有制造後代。”後代指的是她給予初擁轉化後的血族。
洛拉眯了眯眼睛,然後笑着說道:“也對,畢竟我們沒有制造後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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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爾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
洛拉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嘴角微微勾起,她走到露西爾的對面坐下,拿過一個空杯子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你來這裏幹什麽?”露西爾看着一點都不客氣的洛拉,淡淡地說道。
對于血族來說沒有什麽東西比血更美味,所以洛拉只是喝了一口熱茶就将杯子放下了,“你不是在找我嗎?”
“我看到你去了玫瑰莊園。”
露西爾冷聲否認,“我去玫瑰莊園和找你沒有關系。”
洛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然後勾唇笑道:“所以呢,你在玫瑰莊園發現了什麽嗎?”
露西爾皺眉,“沒有。”三十年前的那場火将凡登特和玫瑰莊園全都燒了一個徹底,什麽都沒有留下。
洛拉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驚訝,她低笑了一聲,捏起桌子上面的一顆果子扔到嘴裏,紅色的汁液染上了她的嘴唇,她舔着嘴角,對着露西爾說道:“我帶你去看個東西,感興趣嗎?”
她的态度隐約帶着一絲挑釁,露西爾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冷淡地一點頭,示意她直接帶路。
血族的速度比駿馬還要快上數倍,從主城到凡登特并沒有浪費多少時間,露西爾和洛拉穿過巡邏的騎士隊,深入凡登特來到玫瑰莊園時,天色還沒有完全變黑。
即使沒有黑女巫沒有魔物在這裏盤踞,玫瑰莊園依舊陰森可怖,夕陽昏黃的光線沒有為這裏帶來暖意,反而增添了一分不真實的感觸。
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玫瑰莊園被一片死寂所籠罩。
洛拉好像對這裏十分的熟悉,帶着露西爾穿梭在殘垣斷壁之間,最後停在了一處廢墟前面,她彎腰将地上的石板掀開,然後看着被壓在下面依舊頑強生長的一株小綠苗,神色意味不明,勾唇調侃,“瞧瞧,生命力多麽頑強的小東西。”
小綠苗非常的小,只長了幾片葉子而已,根本無法分辨出來它是什麽植物的幼苗,露西爾蹙了蹙眉,沒有去詢問洛拉這是什麽,而是垂眸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彎腰伸手将綠苗旁邊的土地挖開,一些被腐蝕得很嚴重的果殼混着泥土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裏。
“……這是玫瑰莊園還完好時就埋在這裏的嗎?”露西爾将果殼拿起來仔細地打量着,低聲說道。
洛拉攤手,“我不知道。”這些只是她無意中發現的而已,至于到底是什麽時候埋在這裏的,她也說不上來。
“你能認出這個果殼是什麽植物上面的?”她見露西爾一直垂着頭研究果殼,疑惑地問道。
露西爾皺眉,“看不出來。”果殼腐蝕得太嚴重了。
洛拉頗有些無趣地說道:“白帶你來了。”她轉身跳到了一旁的高牆上坐下,一條腿曲起一條腿在下面晃蕩,擡眸望着已經爬滿繁星的夜空。
“有人告訴過我這裏的夜空非常地美。”洛拉不知想起了什麽,突然勾起了唇角,“現在一看根本就是在撒謊。”
她說完沒有等到露西爾的回應,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見露西爾正在挖那株小綠苗,她表情古怪,“你不會是想把它移植到你的花園裏吧?”
露西爾手下的動作未停,只是低聲反問,“不可以嗎?”
洛拉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就随她去了,“随便你吧,反正留在這裏也可能活不了幾天。”
小綠苗連着土一起被露西爾放在了空間寶石裏面,她拿出一塊方巾将手擦拭幹淨,察覺到洛拉這段時間一直很安靜,下意識地擡眸瞥了一眼,發現她還盯着夜空怔怔地出神。
“……是誰告訴你這裏的夜空很美?”
洛拉聽到露西爾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才低着頭和她對視,笑着說道:“我的母親,她是瓦格利公國的一個伯爵的女兒。”
的确是可以出入玫瑰莊園的身份,露西爾垂眸,遮掩着眼底的一抹複雜。
月亮剛剛挂上夜空,待在玫瑰莊園的露西爾不知道自己的莊園裏也迎來了一個客人,女仆早早就被打發走了,所以穿着寬大鬥篷一路避開馬車和行人的唐秋吃了個閉門羹。
她将兜帽掀開一些,擡頭望着漆黑沒有一點光亮的莊園,皺了皺眉,露西爾又跑到哪裏去了?
她摸了摸手腕,在原地靜站了片刻才轉身離開。
廣場上到了夜晚依舊人來人往,唐秋從後門的小路回到教廷,剛走到禮堂正巧碰到了珍妮弗,珍妮弗看到她還有些驚訝,疑惑地問道:“你今晚不是不回來了嗎?”
明明白天的時候唐秋還特意告訴過她自己晚上有事會在外留宿。
唐秋将兜帽放下來,若無其事地說道:“臨時改變主意了。”她見珍妮弗一副要出去的樣子,詢問道:“你這是要去幹什麽?”
“你回來的正好。”珍妮弗将一張羊皮紙遞給唐秋,說道:“帝國的騎士隊傳來消息說是城內依舊有怪物在作亂。”
唐秋挑眉,“抓到了嗎?”
珍妮弗搖頭,“沒有。”
唐秋若有所思,她将羊皮紙上的內容一目十行地掃過,然後眯了眯眼睛,“他們建議教廷派人跟着騎士隊一起巡邏嗎?”
珍妮弗點頭,“莫妮卡祭司已經答應了。”
“由祭司分別帶着五位神官在城內的主街道巡邏。”
看來莫妮卡是真的想要在教廷附近擴建一個新的廣場了,唐秋将羊皮紙折起來,嘆氣說道:“又該繁忙起來了。”
“教廷有義務保護信任我們的信徒。”珍妮弗一臉地認真,唐秋看了她一眼,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說道:“如果每個神官都有你這種覺悟就好了。”
珍妮弗皺眉看她,不贊同地說道:“你在胡說什麽。”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周圍,發現沒有人注意她們之間的對話才放下心來。
早在卡夫小鎮的時候,她就知道唐秋并不是向她的外表一樣看起來溫和無害,不過相處過一段時間後,她發現這個人雖然表裏不一,但相處起來卻很舒适,因為她很懂得掌握分寸和距離。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的心地并不壞,這是珍妮弗觀察了很久後得出的結論。
打算去履行喂食職責卻撲了一個空,唐秋只能無奈地加入了巡邏的隊伍,她帶領的神官小隊被分到了挨着城門口最偏僻的那一條街道。
街上行人稀少,騎士隊在前方開路,唐秋和五個神官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仔細地觀察周圍的情況。
從玫瑰莊園回來的洛拉和露西爾站在她們身後的一個房頂上面,正低頭看着逐漸遠去的神官隊伍,洛拉盯着金發祭司的身影,舔了舔嘴唇,戲谑說道:“你的血奴。”
露西爾也同樣望着唐秋的方向,聽到洛拉語氣中的不懷好意,她沉默了一會兒,好心地提醒,“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洛拉瞥着她,以為她說這句話是對獵物的占有欲在作祟,表情古怪,“岡格羅的血族這麽霸道的嗎?”
露西爾不理會她的話,只是淡淡地說道:“她想殺了你。”
岡格羅的血族霸道不霸道,露西爾不清楚,不過她自己對洛拉盯上唐秋會感到不悅,不過她卻不怎麽擔心,理由就是她對洛拉說的這個。
如果洛拉真的對唐秋下手,可能還正合了金發祭司的心意。
洛拉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轉頭看了露西爾一眼,見她一臉地認真,忍不住嗤笑說道:“一個小祭司而已。”
對于擅長暗殺的阿剎邁來說,只要能夠近身,主教對她都沒有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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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息又白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