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動心
當然，對此，孟荞一無所知。
林洋還在不停地忽悠她：“真的，學妹，你剛進校，這麽多社團肯定挑得眼花。但是我向你保證，如果你熱愛音樂、熱愛吉他這門藝術，吉他社一定是你最溫暖的港灣……”
“那個，”孟荞倏地開口，“我不是學妹。”
“……我們這裏不僅是一個社團，更是一個家庭、一個伊甸園式的音樂天堂。”
林洋一開始沒聽清孟荞在說什麽，已然進入忘我境界，“學妹，你如果有什麽顧忌，可以先入社一個月，一個月後，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我的話并不是空穴來……什麽？你不是學妹？！”
林洋的小眼睛一下子撐了兩倍大：“不可能啊，我進校都一年了，你這麽漂亮，我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印象？！”
……啊哦，一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林洋以為這漂亮妹子會覺得被冒犯不太高興，正想補救一下，沒想到她似乎思索了片刻，随後淡淡開口：“哦，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圖書館裏，你對我沒印象很正常。”
妹子沒生氣，林洋着實是松了口氣，尴尬地沖她笑笑，幾乎是立刻就轉身往後走去。
只是幾步之後，他品出些不對勁——
怎麽，妹子的意思難道是說……自己長得就不像是去圖書館學習的面相嗎？
林洋皺了皺眉，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變相被罵了。
霍旖然姍姍來遲，到的時候都已經是六點二十了。
剛才還算冷清的走廊，此時已經滿滿當當擠滿了來看演出的人。
霍旖然穿了一身白色的長裙，為了搭配，甚至戴了頂米白色的漁夫帽盛裝出席。
孟荞總算等到，松了松有些酸的腳踝，說：“我去上個廁所。”
隊伍排得還挺前面，霍旖然心情非常不錯，甚至還提出主動幫孟荞拿一下書包。
孟荞洗了個手，邊往外走邊在口袋裏翻找紙巾，一不小心，正和對面男廁所出來的一個男生撞了個滿懷。
她的腳步急，對方大概也沒看到她，這一下撞得不輕。
孟荞摸了摸有點痛的肩胛骨，擡眼說了聲：“對不……”
看到對面人的那一眼，最後那個“起”字一下子被孟荞收了回去。
南野現在的樣子和在籃球場上的樣子有些不同。
少年額上沒帶黑色發帶，應該是剛剛洗過了頭，劉海濕漉漉的有些淩亂，遮住半邊眼睑。
雙眼皮很深得壓成一道，看人的時候目光顯得有些晦澀不明。
也是離得這樣近，孟荞才注意到他笑起來的時候，似乎還會若隐若現露出一顆虎牙。
和他的裝逼氣質倒是很不相符。
她唇角勾得很平，把“對不起”最後的那個“起”補充完整，轉身就要離開。
“哎哎哎。”南野伸手，一下子攔住了她，臉上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笑，“是你啊……荞姐？”
孟荞：“有事嗎？”
“別這麽冷漠。”南野往身後的牆上輕輕一靠，好整以暇，“也是一起打過籃球比賽的人了，不認識認識？”
南野說這話，其實也是有目的的。
顧淩說要追女神，表面上叫嚣得厲害，實際上卻慫得一逼。
和他絕交兩天之後，就又可憐巴巴過來找他，問他南哥有什麽招數支支招。
南野考慮了三秒：“我幫你要一下聯系方式吧。”
他本來以為這是個輕松的活，沒想到問了一圈地海院隊，徐雲開那幫人一聽說他要荞姐的微信，都誓死守護，絕不外傳，像保衛自己貞..操一樣保衛荞姐的微信號。
南野實在沒了轍，也只能從孟荞本人這裏下手。
一個微信號麽，南野本來覺得就沒什麽大不了的——徐雲開他們大概率是怕擅自洩露別人的隐私所以不敢給，問到正主身上，應該就沒什麽問題吧？
……然而，孟荞的回答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
“認識？”她擡眼看他，“我和很多人都打過球，難道要一個一個去認識嗎？”
“……”南野差點無言以對，“我也算是半個你隊裏的人了……”
“你參加的是男籃。”孟荞倒是很會抓要害，“男籃和我有什麽關系？”
南野：“……”
他靜默三秒，見孟荞擡腳又要走，倏爾又出聲喊住她。
“喂，等下。”他的樣子實在出色，聲音又放高了些，引得附近排隊的同學們紛紛側目，“你到這裏來做什麽？看吉他社的演出？”
孟荞腳步不停，耳邊都是學妹們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哎，那個是不是商院的南野學長？”
“聽說他是吉他社的大神啊，籃球也打得超牛逼的。”
“卧槽卧槽我可以我真的可以！長得真的巨無敵好看啊！電影學院分分鐘走起！”
“聽說人家家裏也很有錢啊，簡直就是拿言情小說男主劇本的人，就是現在都沒女朋友……萬一人家是gay呢……”
“……”
背對着身後的南野，孟荞面無表情地開口。
“到哪裏上廁所也要管，這也是你家開的麽？”
直到孟荞跟着霍旖然坐在小劇第七排中間位置之後，她還是沒再看到南野。
其實看到也無所謂，但她本能覺得有些煩。
一想到南野是喬家想要推她出去聯姻的對象，就算這事最終肯定不會成真，她也覺得心中郁結無處發洩，只想離他遠點。
燈光漸漸暗了下來，演出即将開始。孟荞習慣性拿出手機刷着看了一圈新聞，耳中全是身邊女生們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你有節目單嗎？給我看一下呀可以嗎？”
“沒事沒事，大家一起看……天呀吉他社指彈大神這麽多嗎，怎麽大半都是指彈節目。”
“哇我最喜歡這個《風見雞》了！我整個高三只有聽到這首歌才能安下心來做題！”
“這是什麽啊，沒聽過哎……不過反正我對這些曲子都不了解，就是專門過來看南神的，嘿嘿。”
“男神？哪個呀？”其中一個女孩子不太了解，“吉他社的嗎？”
另一個女孩知道她誤會了，糾正：“不是男神，是南神啦！”
她一指節目單上一個名字，“喏，就是這個學長，商院的，超級超級有名啊！你不認識嗎？！”
對方茫然地搖搖頭。
好麽，這一搖頭，大家都已經開始七嘴八舌科普起來了。
“南神啊，江大第一吉他手，指彈、彈唱能力都是一流的，自己還有指彈原創曲目，去年得了國際指彈大賽的金獎！”
“——最重要的是，人家還長得超級無敵巨幾把帥！”
“對對對，而且他去年，就大一剛入學沒多久，就帶領商院史無前例挺進籃球賽前三！我當時就是因為在網上看到他籃球賽的視頻，才決定一定要來江大的！”
“啊，那我是因為吉他社去年聖誕晚會的視頻……媽呀，那手，那嗓音，那張臉——我當時就原地複活，直接刷了三張我最讨厭的化學卷子！”
“……”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把南野的光輝事跡又在孟荞耳邊重播了一遍。
她聽着有些吵，拿出耳機來，又想聽一會兒BBC新聞——
就在那一剎那，頭頂的燈光徹底暗了。
霍旖然很是興奮，拍了拍孟荞的手腕，示意她快收起手機。
孟荞給手機關了靜音，往臺上看去。
吉他社的晚會就像辦在操場上的露天音樂會一樣，除了把場地搬到小劇場裏，其餘一切都很随意。
沒有主持人，沒有串詞。每個節目之間都沒多餘的停留，每個表演者自覺上場，先和觀衆唠會兒嗑，才開始表演自己的節目。
第一個上場的人，就是一個多小時前瘋狂想把孟荞忽悠進吉他社的胖子。
他一上場，舞臺兩邊的投影屏幕就亮起，清晰地展示出節目名稱和表演者姓名——
指彈節目《雲の上を散歩》，表演者林洋。
白底黑字，沒有加任何背景圖。
非常樸素，非常返璞歸真。
胖胖的男孩子長得很普通，剛才在門外拉着孟荞賣了那麽久的安利，她其實根本記不得對方長得是什麽樣子。
只是現在，林洋身後背着一把吉他，全場唯一的一束燈光落在他身上，那樣子莊重又肅穆，讓人覺得他眼睛裏似乎都在閃着光。
他坐到椅子上之後，很快給吉他接上音箱，對着話筒也沒多廢話，只簡單報了一下自己的節目名，就開始演奏了。
古典吉他和流行吉他的演奏方式相差很大，有嚴格的演奏方式規定，既要考驗演奏者的手指靈活熟練度，又夾雜着各種繁瑣複雜的技巧，只要出一點點纰漏，都有可能被聽衆捕捉到。
林洋全程盯着自己的左手在琴頸上跳躍滑動，用力抿着嘴唇，身體僵硬，精神緊張，和賣安利時不搭調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清脆悅耳的音符在他的指尖流動，經由音箱，擴散到整個小劇場的角角落落。
這首曲子安靜中帶了些意味不明的憂傷。
好像過了許久，但好像也沒過多久，第一個節目就這麽結束了。
林洋起身鞠躬，小劇場裏的觀衆十分配合，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他露出一個憨憨的笑，拖着椅子下臺了。
第一個節目就讓人如癡如醉，霍旖然也注意到孟荞的神色，湊過來低聲問她：“怎麽樣，吉他社還不錯吧？”
孟荞“嗯”了一聲，沒再多說話，專心聽下一個節目。
吉他社排節目也是很簡單粗暴：一首指彈一首彈唱，古典流行民謠混着來，生怕觀衆審美疲勞，提前走人。
沒過多久，就到了中場休息之前的壓軸節目。
趁臺上燈光還亮着，霍旖然看了一眼手裏的節目單，壓低聲音興奮道：“荞荞，下一個是南野的節目耶！”
“哦，這樣。”
孟荞沒多留意，給足霍旖然面子，也象征性地掃了一眼節目單。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孟荞總覺得節目單上“南野”這兩個字比別人的名字大了幾號，還更粗一些，生怕觀衆不能第一眼看到似的。
……總之，這黑體加粗的騷操作，确實和本人有得一拼。
雖說南野身上有個鍍金閃光的“國際指彈原創大賽冠軍”頭銜，但他今天帶來的卻不是指彈節目。
孟荞沒聽過他要彈唱的這首歌，匆匆掃了一眼都沒留一個印象，身邊的尖叫聲已經起來了。
“南神——牛逼——牛逼——南神——”
“南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帥啊啊啊啊啊啊！！！”
“南神看這裏！！！唔～！”
這中間，甚至還夾雜着一個男生的吶喊聲：“南神！！求正面上我！謝謝！！！”
孟荞：“……”
我覺得顧淩可以和霍旖然組一個追星cp：）
晉江評論區關了之後大家的留言越來越少了嗚嗚嗚嗚嗚嗚，我有種費盡心機生出的兒子根本得不到聖寵的挫敗感TA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