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章內放出伏見番外~番外放完,劇場版劇情走起~ (1)
☆、出國的場合
熱鬧的節分剛過去沒幾天,大大小小的突發事件就又接二連三地光顧Scepter 4。
繁重的工作壓得當班隊員擡不起頭來。
忙碌的一天尚未過去,日高唉聲嘆氣,甩甩累得發脹的胳膊,感覺自己快被堆成小山的報告書折磨瘋了:“我說,上次這麽忙還是去年吧?結果發生了吠舞羅的‘那件事’,赤之王也……”
即使已經寫報告寫到想嘔吐,五島仍然能保持自己的悠哉步調:“日高,別這麽烏鴉嘴啊。”
因為連續熬夜加班,黑框眼鏡也遮不住濃重的黑眼圈。頂着這樣的一對熊貓眼,雙目充血的伏見脾氣愈發暴躁:“都給我閉嘴幹活!”
日高和五島立即噤聲。
而獨霸桌面、鎮守文件的美紗紀則埋頭奮筆疾書,甚至連插半句話的心情都沒有,直接當情報室裏的其他隊友不存在,已然進入最高水準的“無我境界”。幸虧最近加茂道明寺組很久沒與伏見北野組同時在班,否則一旦碰上,道明寺的報告必定又要由美紗紀來修改潤色。
今天又一直忙到下午下班。
工作量實在太大,以至于根本做不到“今日事今日畢”,然而美紗紀并不想馬上離開,總之能多解決一點是一點。不過這也由不得她說了算——淡島一通電話把她召進了室長室。
十五分鐘後,心事重重的美紗紀拖着沉重的腳步返回情報室。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了半天,卻怎麽都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專注于手邊的工作,美紗紀不禁想起方才室長對她說的那番話。
“北野君,雖然這麽說很不好意思,但是綜合對比過所有隊員的條件,Scepter 4只有你最适合。因此,關于我剛才提出的事情,我由衷希望北野君能考慮一下。這樣吧,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北野君認為如何?”
——而她又是怎麽回答的呢?
“室長,我接受調派,不需考慮,願意服從命令。”
——現在回憶起來,貌似答應的有點太快,完全沒往深處多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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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紗紀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
她支起下巴,開始苦苦思索室長究竟要派她去德國軍方執行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務,甚至在她再三确保自己絕對能夠前往德國執行任務之後,室長才發布任務的具體內容和相關資料,并且特別要求她在附近沒人的情況下看完資料,然後立刻将其銷毀。
從未被上司如此委以重任的美紗紀稍微有些小怯場。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再後悔也不可能。再者,美紗紀認為宗像室長絕對不會派她去做她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而她的能力到底如何,室長肯定清楚。
由此可見,只要認真對待,這次的任務必然不會搞砸——盡管執行任務的隊員似乎僅她一人。
——哈哈,糟了啦,為什麽越想越怯場啊哈哈哈……
美紗紀一頭倒在桌上,腦袋敲出“砰”的一聲悶響。
伏見微驚,莫名其妙地看她:“喂……”好好的發什麽神經?
美紗紀默默裝死中。
翌日,黑眼圈從伏見那邊傳染到美紗紀這裏。
昨晚偷偷躲在被窩裏看完宗像室長傳來的資料後,美紗紀整個人都不好了。且先不論她從來沒有出過國,更別提是那麽遙遠的德國,只“歸期不定”這一條就足夠讓她心肝亂顫。沒想到第一次出差就抽中這麽恐怖的高難度任務,美紗紀緊張得愣是一夜沒睡着——哪怕她下個月才正式動身。
一想到自己即将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家執行一項不知歸期的特殊任務,美紗紀便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值夜班的弁財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早啊,北……你臉色怎麽這麽差?難道又生病了嗎?”
不是他少見多怪,因為對方臉色的确太糟。
美紗紀游魂般飄過弁財,連嗓音都跟着空靈了許多:“早安……弁財先生……我很好……請不必擔心……謝謝……”
一股惡寒游走全身,弁財眼神發虛:“不,北野,你到底——而且今天不該你上早班吧?”
“嗯……不是我上早班呢……”美紗紀繼續空靈着,“我啊……今天有事要找室長哦……所以我就提前來了……”
弁財不明覺厲。
美紗紀自覺狀态欠佳,意識混沌地蹲在休息室待了一會兒才去找宗像咨詢本次任務的詳細步驟,結果卻被淡島告知宗像今天外出,有事明天再說。
“世理姐,”美紗紀兩眼無神,“我沒當過卧底,怎麽辦?”
即使淡島并不準備自告奮勇地為美紗紀解惑,卻也認為她這番迷茫無措的樣子實在不能入眼。所以當美紗紀抓住她想傾訴點什麽的時候,淡島毫不客氣地直指問題核心:“北野,你已經被你的搭檔寵得不像話了!據我所知,室長并沒有強人所難,只是派你去德軍內部調查德累斯頓石盤而已,另外還有吠舞羅的草薙出雲一同前往,你又在害怕什麽?卧底之類的更是無稽之談。如果是原來的你,會發表這種垂頭喪氣的言論嗎?你的銳氣呢?”
話雖如此,美紗紀實際上類似刺探情報的間諜,就算宗像打點得再妥當,難免也會碰到麻煩,或許有些麻煩還将危及她的人身安全。但誠如淡島所言,如果是原來的美紗紀,她絕對欣然領命,勇于直面生命中的一切挑戰,不知瞻前顧後為何物。
——自己果然被伏見君寵壞了。
美紗紀頓時慚愧不已,淡島的訓斥堪稱振聾發聩,使她心中的猶疑被一掃而空。
見美紗紀的表情由擔憂轉為堅毅,淡島便明白她已下定決心。
于是淡島告訴美紗紀:“室長昨天命我先不要忙着幫你準備出國的相關證件。不過我認為,既然答應了室長的請求,就不該再動搖。說句實話,自從室長将他的想法告訴我之後,我一直堅信着,比起臨時找個不可靠的人來完成這項任務,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選。”
“謝謝世理姐,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帶着淡島的信任,美紗紀整個人仿佛輕松了許多。有時候,她可能只是缺少那麽一點鼓勵,或者是那麽一點推動。一旦被人給予厚望,她就能充滿正能量地繼續堅持下去。并非愛聽贊揚的話語,只不過是自己的努力得到認可了,因而十分開心。
幾天後,特務隊的成員們都聽說美紗紀将要離開一段時間的消息了。
秋山等人送上了祝福,日高還哥倆好地拍拍她的肩膀:“要加油啦,北野!”
道明寺反應最大:“為什麽嘛?小美要去哪裏啊?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呀?”
榎本很是為她擔心:“據說是要出國的吧?不管去哪裏,北野都要多多注意安全。”
五島難得忸怩:“那個……如果方便,還請北野你幫我留意看看當地有沒有什麽值得收藏的類似護身符這樣的紀念品……”
美紗紀笑着一一回答:“是公派出差,更具體一點的就不能說了哦,抱歉……對,要出國呢,謝謝榎本君,我會注意的……放心吧,到時候給大家帶禮物回來。”
隊友們并不吝啬于表達自己的關切之情,這使美紗紀在短時間內收獲無數問候。然而這些問候中唯獨沒有來自伏見的只言片語。
伏見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似的,既不驚訝也不好奇,一副置之不理的樣子。若非美紗紀事先得知這次的任務僅她和草薙兩人參與,并且只有室長和副長知曉任務詳情,說不定她就要猜伏見也是其中一員了。
如果隊裏的其他人不關心她的離去,美紗紀大約只是稍微有些小失落。可是伏見的不表态,卻讓美紗紀很是失落。
随着時間的推移,美紗紀越來越提不起情緒——盡管她正有條不紊地籌備着出國的事宜。
最後,美紗紀徹底不抱希望了:反正伏見君就是這樣的人,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不過還是想和他見識見識怎麽辦……
美紗紀心裏糾結得厲害。
另一方面,因為她的交際圈很狹窄,在出遠門前,除了向有限的幾位隊友和善條告別外,剩下的竟然只需通知雪野純一人即可。
“诶,這樣啊。”
在美紗紀說出“我近期被派出差,估計有半年左右的時間無法與你聯系”後,雪野一邊分神盯着終端機,一邊驚訝咂嘴。
“那你什麽時候走?好歹讓我去送送你啦!”
美紗紀為難:“抱歉啊,送行大概是不可以的。”畢竟身負機密任務,不能透漏一切訊息,為此她連隊友都瞞着,更別提與Scepter 4無關的雪野純了。
“诶?連送行都不可以?”雪野這下子可沒閑情再看她的寶貝終端機了,“吶吶!是不是意義非凡的大任務?比如拯救人類什麽的?”
美紗紀哭笑不得:“怎麽可能!”
“不是嗎?”雪野一臉“我居然猜錯了”的遺憾,“不過,美紗紀要去哪裏呢?”
美紗紀遲疑:“呃……”
雪野秒懂:“我知道了,這個也不能說。”
“……抱歉。”
“哎?這有什麽可道歉的嘛!我沒事的!長期出差嘛,長期出差。可以理解噠——美紗紀是超厲害的公務員呢!诶嘿!”
雪野萌萌噠沖美紗紀比了個剪刀手,然後接着低頭擺弄起她的終端機。
見她确實不像是生氣的樣子,美紗紀釋然。
過了一小會兒,雪野突然低呼:“太好啦!又升級啦!”
美紗紀直覺不對:“……嗯?什麽升級?”
雪野擡頭,笑得明媚動人:“當然是我玩的游戲咯!剛才升級到大魔法師啦!美紗紀也看看嘛!真的很好玩哦!”說着,她把終端機遞到美紗紀面前,與好友分享起她的喜悅。
美紗紀謹慎地将雪野終端機上的游戲界面來回瞄了好幾遍,最終也沒發現與Jungle有關的任何标志,這才放下心來。
告別雪野、回到屯所後,美紗紀在樓梯口巧遇抱着胳膊的伏見。
“伏見君。”她打了個招呼就想走。
“還在和那個所謂的‘朋友’保持着聯系嗎?”伏見面無表情,“不都告訴過你了,小心身邊的人。”
——他是有多煩!
美紗紀決定要在離開前把“伏見猿比古”這個名字踢出腦海。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正視伏見:“伏見君,作為普、通、的、搭、檔,你是不是管太寬了?連最基本的臨別問候都說不出口的話,又有什麽資格對我的交友狀況指手畫腳?”
伏見臉色難看:“你……”
美紗紀心下氣惱,面上微笑:“對不起,我很忙。如果伏見君沒什麽事,我先告辭啦。”
——讓你再不理我?我才懶得理你!
美紗紀也學伏見那樣犯起重度傲嬌病。
伏見:“……啧。”
如此這般,美紗紀硬是晾了伏見許久,然而并沒有取得實質上的勝利。
三月,是宗像為美紗紀定下的最後登機期限。具體什麽時間,這要由美紗紀自己來選,為的就是不讓任何人知道她坐哪班飛機飛往哪個國家。
對美紗紀而言,這大概是一場說走就走的任務。
帶着些許對未知困難的不安、帶着些許對伏見冷淡态度的不滿,她獨自坐上前往德國的飛機。
無人送行。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已完。
明天放伏見番外。昨晚可能是jj抽了,上一章是不是有讀者沒看到更新?
☆、伏見番外
事情的起因是聒噪的道明寺。
“吶!吶!”語氣神秘兮兮的,還多此一舉地壓低了嗓音,“你們知道嗎?我昨天去訓練場轉了一下哦!結果……诶嘿!你們猜怎麽着?”
——好煩,誰會猜。
“哦哦,怎麽着?”聽起來像日高在捧場,“道明寺先生別賣關子嘛!快說快說啦!”
——有什麽可猜的,不就是多了個新人。
“锵锵锵锵!咱們Scepter 4又多了一位女隊員咯!”自帶背景音樂的道明寺揭曉答案。
——啧,早知道了,而且叫什麽什麽“MISAKI”……哼,無聊透頂。
“道明寺先生,只是多了個女隊員而已,興奮什麽?”這是源自布施的吐槽,“庶務課那邊就有好幾位女隊員。”
——呵,說得好,确實沒有什麽值得興奮的地方,完全不懂道明寺這家夥的大腦回路。
“這次的不一樣啦!絕對不一樣哦!新人好年輕的說!可能比我還小呢!最重要的是!長得好可愛!”道明寺星星眼捧臉,“是真的啦!鼓起包子臉跑隊形的時候超級可愛的說!小小的一只!唉,可惜忘了問她叫什麽名字啦!所以,”星星眼握拳,“下次一定要和她搭上話!”
這回換五島吐槽:“哼哼哼,就算再可愛,能進戰鬥部隊的女性,也和淡島副長沒兩樣。”
榎本弱弱提醒:“五島君,不要這麽說副長,太失禮了……不過确實很久沒有新隊員加入擊劍機動課部隊了,而且又是女孩子,會不會很辛苦?”
布施撓撓頭:“女孩子哦?不知道新來的這位隊員水平如何。”
日高興致勃勃地提議:“要不要等會兒下班的時候結伴去圍觀一下新人?”
道明寺傻笑:“哎?好呀好呀!我順便去問問名字!”
——啊,真煩。
低氣壓魔鬼伏見終于發飙:“我說你們幾個!不幹活就別唧唧歪歪個沒完沒了啊!”
“诶?是——!十、十分抱歉!”
在伏見大魔王的超低壓黑暗雲團籠罩下,問題兒童四人組(包括善後達人榎本在內)都不敢再發表議論,只能用眼神互相傳遞信息。
——啧!什麽新人長新人短的,煩死了。如果肯把多餘的精力放在工作上,那麽這種不知所謂的報告書也就不會再出現了吧?
伏見捏起一份畫着火柴人和閃光炮的二次元報告,目露猙獰:“道!明!寺!”
“有!”道明寺慌慌張張,“伏見先生?”
“我說過很多次了吧,正式文件裏不能用‘咔嚓’‘嘩啦’‘啪叽’之類的拟聲詞!更不許用簡筆畫代替文字部分!莫非你聽不懂嗎?莫非你比大猩猩還蠢嗎?”伏見氣得直接嘆氣,根本懶得再跟道明寺計較,然而有時候不計較也不行,“不要人為增加我的工作量!返工!現在,立刻,馬上!”
“是!”
道明寺大猩猩雙手接過被伏見駁回的報告書,揮灑一把辛酸的淚水,再度踏上修改報告的漫漫征程。
角落裏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道明寺先生好倒黴……”充滿同情。
躲到旁邊的道明寺一邊吸着鼻子假裝抽泣,一邊抓着鋼筆拼命檢索腦內匮乏的詞彙,妄圖從中找到合适的詞語填入報告書。
——這就是個白癡啊。
即使道明寺表現得再如何可憐,伏見也不打算縱容他養出寫得一手糟糕報告的壞毛病。因為這個白癡本身已經罹患一堆重症不治的壞毛病,繼續放任下去的後果太嚴重,伏見才不想替他擦屁股。
說起來,要是有個明白人願意幫道明寺這家夥提交任務報告就好了,相應的也能減輕自己的許多負擔啊。
至于現在——
反正白癡的恢複能力快,熬夜改稿必然不在話下。
伏見不負責任地如此想道。
事實證明,伏見的想法完全正确。前一晚被報告折磨得蔫噠噠的道明寺第二天又煥發了活力,喜滋滋地表示自己終于如願以償,成功獲得新隊員的第一手資料。
“她叫北野美紗紀哦!真是個好名字呢!今年才十九歲!十九歲就大學畢業啦!果然和我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啊!”以世間的标準而言,道明寺有點類似于自信過頭的樂天派傻瓜,“而且我覺得她真心超眼熟!名字也很耳熟呢!究竟在哪裏……唔……我要想想……”
——嘁。
早把對方資料全部濾了個遍的伏見雖然做不到将那些無趣的內容背得滾瓜爛熟,卻也足夠讓他記住很多一閃而過的片段——并不是刻意為之,實在是他記性不差。因此,新隊員從姓名到年齡再到其他具體信息,伏見都十分清楚。
老實說,除了名字比較特殊,勉強能稍微吸引伏見的一點點注意力之外,伏見不認為這個新隊員有什麽特殊的人格魅力。
——擊劍機動課百年難得一見的女性隊員?
伏見冷笑表示呵呵噠:副長這樣的,也算女性?所以,趁早還是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吧!
可嘆伏見這番睿智的真知灼見并不能被其他隊員心有靈犀地接收到。才短短幾天的工夫,北野美紗紀的名字就在特務隊常駐的情報室和休息室裏刷開了,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這其中又以道明寺刷得最來勁。
“小美今天……”
“小美她啊……”
“小美又要……”
——小美小美小美!沒完沒了的“小美”!這個不知從哪裏蹦出來的北野美紗紀到底給他灌了多少迷魂湯?
深受其害的伏見簡直快被道明寺每日必念的“小美經”煩死:不就是前代青之氏族的後人嗎?所謂的“青二代”什麽的,真是夠了!
道明寺的幹擾力太強,擾得人無法盡快完成工作。伏見深感自己需要找一個清靜的、沒有人在耳邊碎碎念的地方。
然而作為一個思想巨人,伏見同時也是行動矮子。最終,他半是郁悶半是認命地妥協了——盡管壓根沒人注意他的煩躁,更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妥協。
其實道明寺本來沒有別的意思,充其量是想找個聊天的話題。結果吵吵嚷嚷了一段時間後,在他的帶領下,原第四小隊公認的問題兒童四人組竟然都和新隊員混熟。連秋山和弁財等年長一些的隊員也被驚動了,并且看起來他們對新人的評價還挺高。
在某次道明寺又各種炫小美的時候,秋山難得附和了一回:“北野确實很有天賦也很努力,大概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分隊裏的佼佼者吧。”對于肯上進的隊員,他總是不吝欣賞。
弁財補充:“潛力無窮。指不定以後還能進特務隊。”
——啧,一個兩個的,都在添亂啊……
伏見快被滿耳朵的“北野美紗紀”煩死:所以說,不就是一個女隊員嗎?用得着這麽驚天地泣鬼神嗎?完全不明白這群人的價值取向好嗎?
——真是受夠了!
自此,“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寂寞感便不斷侵擾着Scepter 4情報課總負責人伏見猿比古先生。
春末夏初的某天傍晚,伏見去資料室翻找幾份舊文件。
室內燈光太暗,他不得不靠在窗邊借夕陽的餘晖仔細辨認文件上的數字,用比常人快許多的速度逐條分析這些數據。
資料室的隔音效果和光照條件一樣差,只分析了不到三行,耳畔就傳來一陣呼喝聲。放眼望去,窗外櫻花樹環繞的操場上,身穿制服的隊員正在統一訓練跑位,他們并肩而立,個個脊背緊繃、站姿挺拔。
在那中間,有一名隊員最特別,因為她明顯比其他平均身高超過一米七八的隊員矮半個頭,簡直像玉米地裏站錯隊的一株麥苗,很是惹眼。
這抹青色的身影被旁邊又高又壯的男隊員襯托得無比纖細,但行動時的反應卻不比男隊員慢。哨聲方落,她便用堪比貓咪的靈巧步伐騰挪到正确的位置,其精準度之高,可謂不差毫厘,即使是眼光挑剔的伏見也找不出這顆雞蛋裏的骨頭。
——啧,這麽好的苗子,難為室長能從一群面試的蠢材裏扒拉出來了。
伏見搖頭感慨。
然而頭剛搖到一半,他就如夢初醒般地想起這根被室長摘回來的好苗子……貌似就是那個叫什麽什麽“MISAKI”的新隊員?
“……啧。”
空無一人的資料室內,伏見這輕微的一聲“啧”響得險些吓到他自己。
好吧,他必須承認他确實被道明寺那撥人影響了,居然也随大流地開始關注起小新人。不過這個新人……
姑且算夠瞧,沒有辱沒她的名字。
伏見收起手中文件,轉身離開昏暗的資料室。
幾天後,伏見大晚上的出去買飲料,回來時途經青雲寮附近的道場,發現還有人在練習。雖然沒開燈,但黑暗的道場裏的确傳出了竹刀破空的聲音。
——是人是鬼?
盡管知道是鬼的可能性不大,伏見仍然稍微有點在意。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道場,借照進道場的月光看清了裏面的情況。
漆黑的道場內,穿着道服的短發少女正專注地練習着揮刀。她出刀的姿勢相當與衆不同,堪稱古怪至極,仔細一瞧,倒有幾分像是西洋劍的進攻套路,流暢而自然,似乎沒有多餘的動作,但每個動作卻又充滿力量與美感。
——她在幹什麽?笨鳥先飛?晚間的刻苦訓練?哈,笑死人。
——話說回來了,這樣認真訓練的家夥最無趣。哼,真可笑。
伏見默默發動吐槽技能。
結果,當伏見驚覺不對的時候,他已經盯着人家看了不知有多長時間。
——只是出于好奇才多瞄幾眼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伏見收回視線,耳根有一些發燙。
——啧,這無聊的世界,這無聊的家夥。
嘴上說着無聊,心裏也想着無聊,可伏見卻慢慢養成一個新習慣:看MISAKI。
也不是故意就跑過去看,只是……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促使他不得不途經北野美紗紀所在的地方。
也不是故意就停下來看,只是……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說服他不得不放慢腳步觀察北野美紗紀的一舉一動。
——恐怕美紗紀永遠不會料到,她還沒加入特務隊,伏見就已經單方面見過她好多次了。
等威武霸氣的北野君美紗紀妹子打遍分隊無敵手、成功晉級特務隊,忍不住去圍觀隊內選拔賽的伏見震驚得眼鏡框都歪掉:這哪是道明寺口中“小小的一只美少女”啊?
可惜已經掉坑的伏見此時再後悔也晚了。
何況他并不打算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已完。
安迪才是真·紅娘,可憐的小天使為人作嫁了都不知道。
#論真正的神助攻究竟是誰#
☆、歸來的場合
九月,随着權外者作案數量的不斷上升,治安也開始變得相當糟糕。
Scepter 4的标杆人物宗像室長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休息了——不是休息日的那種“休息”,而是睡覺的“休息”。按淡島和伏見忙碌的情況看,宗像可能甚至連閉目養神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忙到心生厭倦的伏見忍不住想道:還說什麽“王是不會累的”,就算不累,處理這麽多文件也該眼花了吧?
将一沓批閱後的文件歸進左手邊的文件堆裏,伏見又從右手邊待審的文件堆裏抓出另一沓厚厚的文件,認命般地嘆口氣,繼續低頭研究。
自美紗紀走後,伏見沒再申請調換新搭檔。于他而言,搭檔是可有可無的生物,他并不會因為少了個人就無法展開工作。
當然,這其中還有其他因素。
原以為只在一起合作了不滿三個月,重新回來玩單機游戲也沒問題,反正他從進入Scepter 4後一直都是這麽走過來的。
現實卻狠狠扇了伏見一巴掌。
起初,他總會下意識地一邊喊着“北野”一邊給這個早已遠在異國他鄉的搭檔分派任務;接着,他開始懷念有人幫忙把雜亂無章的資料分門別類地排好順序的日子;後來,連續失眠很久的伏見異常焦躁,恨不得所有人都別來煩他;最近,伏見終于度過艱難的戒斷期,日漸沉寂,像壺中煮沸的開水,一旦滅火便漸漸趨于平靜。
看起來戒斷反應是暫時消失了,然而伏見猿比古這壺水依然滾燙。習慣一個人在身邊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曾經習慣過八田美咲的伏見如今又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不過比起之前試圖戒掉八田依賴症時所經歷的痛苦,至少這次戒掉搭檔依賴症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麽艱難。也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放棄去期待了?還是說他已經提前預料到,即使滿心期待,結局也未必是皆大歡喜?
——世間的事情本就如此。
伏見無奈地嘆着氣,又重複了一遍放文件、抓文件的動作。從上午到現在,他處理完的文件摞起來能有半人高。
目前的吠舞羅正處于半解散狀态,近期也沒再興風作浪,可是伏見卻莫名地懷念起當初吠舞羅在外面各種尋釁滋事的時光。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遇到八田,心裏似乎儲存了一些由輕微失落帶來的極度不爽。而且——
轉眼間,那家夥離開日本也有半年光景了。
伏見繃着臉将一份不合格的報告書揀出來扔到一旁,打算稍後再找釀造該報告的白癡好好談談。
——果然,沒有那家夥的私自協助,某個白癡寫報告的水平就一落千丈了嗎?
說實在的,道明寺寫報告簡直就像兒戲。稍早之前,大約是出于“這人太可憐了我還是幫他一下吧”的同情心,與道明寺搭檔的美紗紀多次主動負責修改他的任務報告,雖然寫完的報告書一般都由道明寺交給伏見,但伏見對此事心知肚明。即使後來美紗紀和道明寺拆夥,她也沒讓道明寺出品的報告書荼毒伏見脆弱的神經。于是伏見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番來自搭檔的體貼。
随着美紗紀的一走不回,伏見脾氣見長,很多原來還能稍微忍受一下的煩心事,現在竟然快要忍不下去了。
伏見再翻過一頁文件,心頭默默躁動起來:啊啊啊!怎麽又變成這樣了!我為什麽總是在想那家夥!
——好煩!
伏見賭氣扔開手裏的筆,無聲捶了一拳桌面,然後洩氣般地把額頭抵在手背上。
——啧!怎麽還不回來啊可惡!
——不回來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老套地上演杳無音信這樣的戲碼?究竟是想怎樣啊?!
理智告訴伏見,美紗紀不聯系任何人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但是!那家夥居然真的就不聯系任何人嗎?!
對于美紗紀斷絕音信的樂不思蜀(別亂用成語啊你)行為,伏見表示心煩到極點。
“才懶得管你……”伏見小聲咕哝着,“才懶得想你啊……”
等伏見恢複正常工作,偷偷聚集在情報室一隅的幾個人做賊似的探頭探腦。發現伏見的情緒總算相對平穩許多,他們也活泛起來。
日高的聲音輕之又輕:“總覺得……北野走後,伏見先生的脾氣就更……唉。”
榎本點頭:“看着好辛苦。”
論說悄悄話的本事,布施也不遑多讓:“是不是沒有搭檔幫忙,伏見先生太累啦?”
五島意味不明地“哼哼哼”了一陣:“這你們就不懂了,伏見先生其實……”
伏見憤怒轉身:“嘁嘁喳喳的煩死了!通通給我閉嘴!”
“是——!”
——在特務隊衆人眼中,今天的伏見先生依然陰晴不定。
午休時,懶得動彈的伏見沒去食堂,躲在休息室裏擺弄着永遠搜索不到德國信號的終端機。
不一會兒,淡島推門而入,一邊走進休息室,一邊低聲說道:“是這樣沒錯……我知道……我明白了,我會警告草薙出雲,讓他注意把握分寸。不用擔心,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他很清楚……啊,你剛起床吧?也對,畢竟隔着七八個小時的時差呢……這次的調查真是辛苦你了,室長的意思是等你回來就讓你……呀?!”
兩只露出桌沿外的黑色靴子把淡島吓得聲音都變了。
待她定睛一瞧,卻發現那是橫躺在幾張并排擺放的椅子上的伏見。後者一手拿着終端機,一手擋住視線,仿佛剛剛睡醒,正被窗外的陽光照得眼花。
“伏見!你、你為什麽在這裏?”淡島驚魂未定。
因為聽到“畢竟隔着七八個小時的時差”這句話而豎起耳朵的伏見此刻放下遮着眼睛的手,慢吞吞地起身坐直,重新戴上眼鏡:“副長,我可是,從一開始,就在這裏的啊。”
耳邊傳來“世理姐你怎麽了”的焦急詢問,淡島呼出一口氣,對終端機那頭的人說:“沒事。總之以後再聯系。我先挂了。”她迅速挂斷電話,生怕被伏見借機追蹤。
伏見假裝不在乎地問道:“副長在和北野通話?”
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為防止洩密,美紗紀的聯系方式只有宗像和淡島兩人知道。在這期間,美紗紀堅持不與外界聯絡。正是因為明白這點,伏見才刻意忍着不去打探她的行蹤,因為那會給美紗紀帶來麻煩,甚至是危險。
他很想用更隐晦的方式刺探一番,但是話剛問出口,伏見自己都能感覺到語氣中的別扭與違和。
淡島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伏見,看得他先是心虛,繼而冒火,幹脆把臉轉向另外一邊,直接用行動表示他并不介意淡島的回答是什麽。
就在伏見以為淡島絕對不會透漏任何訊息的時候,淡島接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