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威北候火急火燎地回到住處,打算備上幾色禮品,去賈府,請賈老太爺幫他拿出個詳盡的章程,沒想到,賈老太爺、賈老夫人已經來了。

賈老太爺親自過來,是為了弄清楚整件事的原委,此刻,已經心裏有數。

賈姨娘和兩子一女眼巴巴地看着老夫妻兩個。

威北候進門來行禮。

賈老太爺看着他,再看看賈姨娘,也是有點兒不明白:這個窩囊廢,你要說他長情吧,并不是,長情的人,怎麽會委屈原配,對嫡出的一雙兒女置若罔聞?可你要說他不長情,也不是,賈姨娘實實在在跟了他二十多年,他也真寵愛了二十多年。

威北候落座之後,說了皇帝冊封傅晚漁為長寧郡主的事情。

賈老太爺與賈老夫人俱是一愣。對那個丫頭片子,他們自然恨得牙根癢癢,已然在斟酌整治她的法子,可是,皇帝怎麽會突然來這麽一出?事先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皇帝為了臨穎公主,真離瘋魔不遠了。

威北候憤懑地說起傅仲霖、傅晚漁對自己的無禮,恨聲道:“我也豁出去了,要告這一雙大逆不道的兒女!也讓皇上知道,他認下的勞什子的義女,到底是什麽東西!”

賈老太爺放下茶盞,站起身來,注視着威北候,問:“你說什麽?來來來,離近些說與我聽。”

威北候走上前去,重複一遍。

賈老太爺猛然擡手,給了威北候一耳光。

耳光響亮,力道很重,威北候身形向一邊歪了歪,眼前一陣發黑。

賈老太爺冷笑一聲,“廢物!”說着,環視着在場衆人,“一個識數的東西都沒有!”

“您這是何意?”威北候惱羞成怒了。四十來歲的人了,還挨耳光,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賈老太爺籲出一口氣,耐着性子道:“相識這麽多年,我給你指條明路,盡快辭官,不要再動糊塗心思。傅晚漁要的就是你不知輕重,主動将事情鬧大,那樣的話,你這些年寵妾滅妻的行徑,便會鬧得滿城風雨,賈府也會被你牽連,讓人戳脊梁骨。你可以不要臉面,我還是要的。”

威北候不服氣地瞪着他。

賈老太爺的手發癢,恨不得活活抽死面前這個混帳,“皇上近來性情暴躁,沾火就着,他有心擡舉的人,你卻上趕着潑髒水?你有幾條命?”

威北候啞了聲。

賈老太爺忽的轉頭望向賈老夫人,喝問道:“這些年,你到底是如何調/教兒女的?怎麽就教出了那樣一個豬腦子的貨色!?”

賈老夫人下意識地站起身來,發懵之後,只得低頭認錯。

“将她逐出家門的文書,我會親自送到順天府,至于你,禁足思過一個月!”賈老太爺說完自己的決定,邁步出門。

賈老夫人紅着一張老臉,垂頭随他離開。

賈姨娘嘴角翕翕,想追上去求父母饒過她這一次,卻因父親正在氣頭上,怎麽也不敢出聲。

傅晚瑩也打怵,卻更擔心自己前程盡毀,哭着追上前去,哀求道:“外祖父,您消消氣,不能就這樣不管我們了啊……”

賈老太爺冷酷的拂開她,“你嫡母的雙親,才是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胡亂攀的什麽親?”說到這兒,又忍不住恨賈老夫人教女無方,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她。

傅晚漁陪着傅仲霖回到府中,看他安頓好了,才回到房裏。

皇帝的賞賜琳琅滿目,她選了一個錦匣、一口小箱子,親手拿到內室,遣了下人,打開來。之前馮季常特地提醒她,這兩份賞賜,是沒有上名錄的。也就是說,是皇帝私下裏賞她的。

無病也好奇,直起身來瞧。

小箱子有三層,分別放着金豆子、金瓜子和金葉子。她掂了掂小匣子,分量很輕,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銀票,足以讓她咋舌的銀票。

傅晚漁笑得微眯了大眼睛,心裏暖暖的,酸酸的。其實不需如此,她這郡主,不是空有頭銜,是有封地的,可父親還是怕她手頭缺錢花。

馮季常說,明日得空的話,不妨進宮謝恩。

這是情理之中,畢竟,這不同于顧岩陌被冊封有實權的官階,在外人看來,她是得了皇帝青睐,平白多了個爹,不去謝恩,是不識擡舉。

想想這檔子事,傅晚漁不得不承認,父親實在有魄力——九個女兒、六個皇子,又沒有要緊的緣故,還往外邊認閨女,也就他辦得出這種事。

但除了這樣,也沒別的法子好想。皇帝總見命婦的話,會招致非常難聽的閑話。

馮季常傳旨給傅晚漁、顧岩陌之後,笑呵呵地回宮複命。

皇帝問起經過,馮季常事無巨細地說了。

聽得晚漁一大早去接傅仲霖,皇帝笑了笑,“傅仲霖怎樣了?”

馮季常忙道:“已經大好了,雙腿恢複了直覺,只是行走還很吃力。”

“那就好。”

馮季常又道:“郡主說明日進宮謝恩。”

皇帝又笑,和聲道:“備好密雲龍。”

“是。”

有暗衛進殿來,通禀的是威北候今日的行徑:皇帝沒讓他們撤,他們就繼續盯着傅家,威北候的事,是捎帶着辦的。

皇帝唇角揚了揚,卻是笑得殘酷,“想告傅仲霖和晚漁?”

馮季常和暗衛便知道,威北候要倒黴了。

“傳兩道旨意,罷免威北候的官職、褫奪侯爵;冊封傅仲霖為威北候。”皇帝冷笑,“已然抛家舍業,朕就讓他為那妾室多付出一些。”

馮季常遲疑着,沒當下應聲,心裏在算賬:這樣合情理麽?不合情理吧?皇上剛認了人家的親閨女為義女,轉頭就奪了人的爵位——只說這一點,也不厚道吧?

但是,有傅仲霖封侯找補一下,官員們也就能猜測出,事出有因。

可這種事,歷朝歷代也沒有過吧?——爹還沒死,兒子就襲了侯爵,禮部和禦史言官怕是不依。

皇帝瞪了馮季常一眼,“你杵在那兒磨蹭什麽呢?”

馮季常忙躬身稱是,“奴才等會兒喚人拟旨。”

皇帝又道:“你帶上禮部尚書、左都禦史、順天府尹,宣旨後替朕詢問威北候——不,詢問傅駒,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好事,再去賈府一趟,問問他們,可知禮義廉恥。”

馮季常會意,放下心來。

皇帝吩咐暗衛:“你們和錦衣衛不要再監視長寧郡主。”

暗衛領命而去。

皇帝慢悠悠地喝了幾口茶,開始批閱奏折。

臨穎的用意他明白,不外乎是讓傅駒一步步把自己折騰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就好比把人架到七層塔上,讓人一層一層往下摔。

也是好法子,但他不喜歡。

磨叽什麽呢?讓人啪嚓一下摔那兒,直接半死不活,不也挺好的?

自然,他有些擔心她會生悶氣,明日好生解釋一番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歡樂嗎?爽嗎?^_^二更奉上,下章明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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