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狗子莫沮喪

蘭香馥想起蘭氏被滅門仿佛就是在這幾年了,她忙站起來拉着楚天茍的手臂道:“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們家的男丁向來都是喜文厭武,個個文弱沒有自保的能力,咱們快些行動起來吧,将來還不知是個怎樣的亂世呢,咱們趕緊早做準備。”

楚天茍本就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如此就順勢站起來道:“那就先賺錢。”

蘭香馥想到什麽又趕緊道:“我去做香胰子,你梳理一遍王府吧,王府該有長史司,你的長史司裏有人嗎,可信嗎?總共多少人,可大用的有幾個,小用的有幾個?”

楚天茍被問懵了,讪讪道:“我長這麽大,只白日跟着付先生上課,晚上偶爾在這邊睡覺罷了,其餘的沒管過,實在是懶怠和那些勢利眼計較。就說我那兩個左右長史官錢世仁、西門峰吧,自從被分到我府上,不對,是咱們府上。”

楚天茍牽着蘭香馥的手笑着改口。

蘭香馥心裏甜兮兮的,一邊假裝看青石板縫隙裏長出來的草一邊道:“我聽着呢,你接着說。”

楚天茍握了握手心裏軟綿綿的小手,“我就沒見過他們幾回,我知道我這府上不是個好去處,一般被分到咱們府上的王府官要麽是被同僚排擠過來的,要麽就是沒門路的,咱們安王府就是冷宮。我自知也不能提拔他們一個好前程,自然也不管他們。反正沒娶你之前,我也從沒把安王府當成家。”

蘭香馥有點心疼他了,卻板着一張還有點點嬰兒肥的小臉一本正經的道:“往後可不許這樣荒廢着了,咱們要一起……嗯,謀反,你可是要當皇帝的人。”

“那你想不想當皇後?”楚天茍握緊蘭香馥的手道。

蘭香馥心裏卻是不想當什麽皇後的,可她知道他身上背負了什麽,當亂世到來,他遲早會踏上那條路的,他既然想當皇帝,那她就從現在開始樹立起一個當皇後的志向吧。

于是蘭香馥就笑着點頭,“嗯。”

楚天茍高興起來,五指扣着蘭香馥的手,“我将來當了皇帝,你就是我的皇後。”

蘭香馥“撲哧”一聲笑出來,“咱們想的倒好,前路才艱難呢。”只是這條路,他們不走也得走。亂世不能稱王便是殇。

兩人回到正殿,青雀紅鸾等四個丫頭正守着門一起做針線,蘭香馥就道:“你們四個一起出去,把王府裏所有人都召集到這裏來。”

接着蘭香馥就溫柔的看向楚天茍,楚天茍“哦”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我有話說。”

四個丫頭相互對視了一眼,紛紛應聲而去。

Advertisement

如此二人身邊就沒有人服侍了,蘭香馥就讓楚天茍從殿內搬了兩把玫瑰椅來放在廊子上,她拉着楚天茍坐下,柔聲道:“你現在可是一府府主了,也是我的夫主,她們的男主子,往後可要注意着,該稱王的時候不要嫌費舌頭。”

楚天茍恣意慣了的,一時還沒調整過來,但他知道蘭香馥說的是對的,以前他沒成親還罷了,如今他既成親了那就是個大人了,說話行事自然也要立起來了。

楚天茍回想着蘭清宗見下人時的眉眼舉止忽的又跑回屋裏搬了茶幾放在兩把玫瑰椅中間,蘭香馥見狀一笑,自己也去殿內倒了兩盞茶來。

片刻功夫陸續就有人過來了,楚天茍又讓打着哈欠的安平去外院也把付先生叫來。

付如卿,付先生,付軍師啊。

今生初次相見她可要給付軍師留個好印象,忙吩咐叫了人先回來的藍哥紫鴦去殿內搬椅子。

楚天茍就低聲對蘭香馥道:“我大姐說,付先生比她還可信,付先生是我最該信任的人。”

蘭香馥認真的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尊重付先生的。”

又過了一會兒再沒有下人來了,蘭香馥看着站在月臺上的小貓三兩只徹底無語,用手輕碰楚天茍,楚天茍挺直背脊板着臉問,“都來齊了嗎?”

宋嬷嬷還當他們小夫妻過家家呢就笑着道:“都到齊了。”

“這麽點人?”當着蘭香馥的面楚天茍覺得自己的臉紅了。

安樂笑嘻嘻的道:“小王爺您是當家人您還不知道人多人少啊。”

蘭香馥見楚天茍一點章法沒有,她只好出聲了,好歹她上輩子是學過管家的。

“都不許嬉皮笑臉的,今兒叫你們來就是告訴你們,我和王爺要整頓王府了,好好一個王府再不能讓荒廢了,從今往後別人的王府裏有什麽咱們王府裏都要有,別人的王府裏沒有的咱們王府裏也會有。現在,管廚房的往前走一步。”

宋嬷嬷以及宋嬷嬷的小女兒宋玉妍和梳了婦人頭的大女兒宋玉致就站了出來。

蘭香馥猛的想起了什麽,扭頭問站在自己身後的青雀,“我的陪嫁有多少人,也都叫來了嗎?”

青雀忙低聲在蘭香馥耳邊道:“姑娘,因着小王爺娶您是為了給您沖喜,所以婚事就倉促了些,給您陪嫁的人都還沒挑好,除了我們四個近身入房伺候的,我們手底下還帶了八個小丫頭,粗使媽媽四個,都是以前服侍您的。”

蘭香馥聽明白了,因她嫁的倉促的緣故很多東西和包括人都沒準備齊整。

“你們也站過去吧。”

“是。”以青雀為首的四個大丫頭,八個小丫頭,四個粗使媽媽就都從蘭香馥身後的廊子上走了出來,和王府原有的下人一起站到了月臺上,分左右站着,泾渭分明。

如此蘭香馥身後就只剩一個暫時被老太太留下來監督的魏嬷嬷了,魏嬷嬷也不覺什麽,她知道自己一年後是要回蘭府的,相比留在王府,她更想留在蘭府,她家裏人都是蘭府的世仆,蘭府才是她的根。

“管着針線的再往前走一步。”宋嬷嬷哭笑不得,和自己的兩個女兒又往前走了一步。

蘭香馥臉上沒有一點笑模樣,嚴肅的道:“門房上的往前走一步。”

于是宋嬷嬷的丈夫張發財,小兒子張豆兒,大女婿常五牛就站了出來。

蘭香馥念着條項讓人往前站,楚天茍就在她耳朵邊上介紹這是誰誰誰,如此蘭香馥也就認得了。

“管家是哪個?”

張發財老老實實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蘭香馥看向至今還沒被劃拉到的四個少年,楚天茍就道:“長的一模一樣的那兩個是雙胞胎,他們倆是燒醬豬頭很好吃的李婆婆的兩個兒子,至于另外兩個你都見過,安平安樂是我的小厮。”

蘭香馥端起茶來啜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接着道:“沒簽死契的站到左邊,簽了死契,世仆,都站到右邊去。”

于是大昭小昭就被分了出來。

蘭香馥低聲問楚天茍,“他們兩個你有什麽打算?”

楚天茍想了想道:“大昭小昭你們給我當侍衛吧,我的王府裏是要組建侍衛隊的,到時候你們倆正點氣,誰厲害誰當隊正。”

大昭小昭原本還以為這個小王妃看不上他們呢,不想柳暗花明,紛紛笑着拱手作揖,“我們願意給王爺當侍衛。”

“往後要自稱屬下。”蘭香馥擺着嫩嫩的臉嚴肅的糾正,“現在咱們府裏人少,且都是親近的、忠心的,你們有一點口誤也無礙的,将來咱們府裏的人越來越多你們就都是榜樣,我把話撂下,誰不能當好頭我絕不徇情,該往下撤的就撤,往後咱們府上的規矩就是,誰忠心誰有本事有能力我和王爺就重用誰。前程都是自己掙的,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看出來蘭香馥的認真,楚天茍的支持,月臺上的仆婢此時也不敢生輕視之心了,忙忙的都應聲。

“宋嬷嬷,廚房管事、針線房管事你想管哪個?”

宋嬷嬷心頭一凜,笑着道:“府上缺人……”

蘭香馥冷着臉打斷宋嬷嬷的話,“你是王爺的奶嬷嬷,我原應該敬你幾分的,只是咱們王府算是到了百廢待興的時候,我就想着用規矩先把王府的各處立起來再說其他,您說呢?”

宋嬷嬷讪讪點頭稱是。

“您選一個管着吧。”

宋嬷嬷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兒,“那、那奴婢就選廚房吧。”

“好,從今兒起你就是廚房總管事了,等買了人回來我再給你添人。”蘭香馥打量着模樣幹淨清爽的宋玉致,“我想讓你做針線房的管事,你可做得?”

宋玉致一喜忙道:“奴婢做得。”

八歲的宋玉妍眼巴巴的瞅着蘭香馥,“王妃娘娘,我能不能跟着我大姐去針線房,我可喜歡做荷包了。”

蘭香馥點頭,“你先進針線房呆着吧,往後你若做得好就繼續留着你,你若做的不好我就攆了你家去。”

宋玉妍忙保證道:“我一定能做好,王妃娘娘我的荷包繡的可好了,往後您的荷包都給我繡。”

蘭香馥面色一沉,“你自稱什麽?”

宋玉妍吐吐小舌頭,扭了扭身子才不大情願的改口,“奴婢再也不敢了。”

蘭香馥沒工夫糾正她,接着又看向張發財父子和常無牛,“張管事,你就先當着王府的總管事吧,幹得好繼續留用,幹得不好少不得就要讓了後來人了,我這是先禮後兵,機會先給你們了,若是再讓後面的人替了,那就只能怨你們自己忠心不夠,能力不夠了。我再說一點,在咱們府上做事,忠心第一,能力第二,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這會兒子站在月臺上的仆婢都開始流汗了,再也不敢輕視蘭香馥年紀小。

“張豆兒、常五牛你們兩個就歸到……門衛科,常五牛你就是門衛科的科長,管着王府的各個門口的安全,閑雜人等不許放進府裏來,收到了拜帖統一交到外書房。”

付先生來了有一會兒了,他就站在榕樹下撫須含笑。

蘭香馥此時才站起來向付先生行禮,并笑問:“付先生,外書房管事您可願意做?”

楚天茍站起來,把付如卿請到自己身畔的玫瑰椅上坐下,笑道:“付先生,這就是我的王妃,您瞧着好不好?”

付如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太好了,不愧是蘭家教養出來的姑娘,小王爺,您這個王妃娶着了。”

蘭香馥面有赧色,清了清嗓子道:“今兒就先到這裏,改明兒我寫明白府裏的部門以及各個部門明确的職責貼到垂花門上,你們都給我看仔細了,記到心裏去,誰若違反了我必叫刑堂堂主罰的。下去吧。”

下頭的人雖不知道刑堂堂主是誰,但卻知道肯定又是小王妃興起的新部門了,沒人敢問,都憋着一肚子疑問先下去了。

月臺上剩下的就是蘭香馥的嫡系了,她就道:“你們之前幹什麽現在還幹什麽,就在……”

蘭香馥看向楚天茍,“咱們現在住的宮殿叫什麽名兒?”

楚天茍道:“沒有名兒,就是你我的寝殿。”

蘭香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得空得逛逛咱們王府。”

楚天茍看她這樣嚴肅認真就在一邊笑。

蘭香馥忍着,端莊的垂下眼皮,端着茶盞像模像樣的接着道:“你們幾個照樣留在寝殿伺候吧。青雀做總管事。”

原本蘭香馥院裏的大小事兒也都是青雀總管的,故別人都沒意見。

付如卿等着蘭香馥初步調整完王府人事安排之後就笑着道:“娘娘,外書房管事屬下做了,只不知娘娘打算怎麽安排外書房的一應職權?”

蘭香馥就微笑道:“外書房該是王爺管着的,我不插話,回頭讓王爺跟先生商議吧。”

付如卿聽罷大笑出聲,起身一拱手,施施然往外書房去了。

楚天茍親捧了茶奉給蘭香馥,笑嘻嘻的道:“娘娘辛苦了。”

沒了外人,蘭香馥就憋不住笑了,拉着楚天茍進殿,兩人在羅漢床上隔着炕幾盤腿而坐,蘭香馥又讓丫頭把筆墨紙硯拿來,這才道:“咱們府裏缺人,你覺得讓誰去采買好?張發財我瞧着一臉老實相,讓他做王府的大總管也不過是給他留面子罷了,我總不能一進門就把他撸了。”

楚天茍無所謂的道:“有我給你撐腰,你撸了他也沒什麽。何況你不是讓我的奶嬷嬷做了廚房的管事,讓她大女兒做了針線房的管事嗎,如此也不虧待她一家子了。”

“我這不是想着人家一家子跟了你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嗎。”

“宋嬷嬷确實是個難得的。”

楚天茍接過墨條一邊研磨一邊看着蘭香馥笑的合不攏嘴,“娘娘,你今兒真威風,小的心裏可稀罕了。”

“沒正經。我也不過是仗着我腦袋裏有那些好書罷了,你且別急,我打算好了,什麽事兒不幹我得先給你默寫幾本書,讓你學學怎麽管理人。”蘭香馥蘸着墨汁笑睨他。

楚天茍禁不住摸了摸蘭香馥輕輕搖晃的玉葫蘆耳墜,笑着低聲道:“只家裏這三兩只貓你管着就是,你先給我默寫幾本武器的書來。”

“嗯。”蘭香馥一搖頭晃掉他亂摸的手,“別弄,我寫字呢。我說着你聽着,聽聽有什麽要補充的沒有。現在咱們有了針線房、廚房、門衛科、外書房,然後就是侍衛房、采買房、刑堂,還有什麽?”

楚天茍道:“再給我弄一個跑馬房習武房。”

蘭香馥點頭,“那就叫做跑馬房吧。”

楚天茍拄着頭看蘭香馥,“叫什麽都行。”

蘭香馥被他看的臉紅心跳,擡手推他,“你看什麽呢。”

“看我媳婦,我的娘娘。”

蘭香馥拿筆點他的鼻尖,“快去買人去,哎,你會識人嗎?”

“交給付先生吧,咱們府裏現在就不幹淨,付先生身邊的琴童約莫是東廠的細作。”

“啊?”蘭香馥微張了小嘴。

楚天茍隐約看見蘭香馥的小舌頭了,他滾了滾喉頭握着蘭香馥的手指揉捏着玩,“皇祖父監視着我呢。”

蘭香馥嘆氣,“那、那以後咱們小心點就是了。咱們現在也不幹什麽,賺點錢上頭總不至于還管着你吧?”

楚天茍蔫蔫的趴在桌子上沒說話。

蘭香馥看不得他這樣沮喪,摸摸他的頭道:“總有時機咱們得一塊封地出了京城就好了。”

楚天茍“嗯”了一聲。

“快別這樣了,你快買人去。哦,對了,既然咱們準備做香胰子的生意,那就還需要一個香胰子作坊,王府有空地方嗎?”

楚天茍趴桌子上不動,“你親親我就起來。”

蘭香馥哭笑不得,點着他的頭瞪他,“不許耍賴皮,快去做正經事。”

楚天茍拉着蘭香馥的□□狗一樣的嗅,“唔,好香啊。”

手掌心裏傳來的灼熱鼻息讓蘭香馥渾身發酥,卻板着臉克制着推他,“你不去我就生氣了啊。”

“我一動,外頭動的人才多呢,交給付先生吧。”楚天茍喊了青雀過來,交待她去前頭說一聲。

蘭香馥這才知道他不去的緣故,心裏吃驚不小,“除了皇祖父竟還有別人嗎?”

楚天茍冷笑一聲,“不過就是看不得我好罷了,若不是你病危,我娶你就是千難萬難。如今我娶你頂着個沖喜的名頭,抱着母雞拜堂,外頭那些龜孫子還不知道怎麽笑話我呢。都以為我娶了個晦氣的死人。且告訴你,我就是故意抱着母雞拜堂的,我不這樣混賬,外頭有的是人睡不好覺呢。”

蘭香馥知道謀反很難,可她沒想到楚天茍若想謀反會這樣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