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霄珏見此，不悅道：“浩烨仙君這是做什麽？”

浩烨沒理霄珏，他摸了摸九月的額頭，用溫柔又帶着責備的眼光看着懷中人，沉沉道：“不舒服嗎？誰讓你喝酒了？”

九月有些詫異，她沒想到浩烨會突然出現，此刻她愣愣的看着浩烨，全然忘了頭疼，而是極力狡辯道：“我，我沒有喝酒，就是頭有些疼，就……”

“就什麽就？如今找理由，可來不及了。”浩烨擡手擦了擦九月嘴邊殘留的果漬：“你滿身都是酒氣，還想騙我說你沒喝酒？”

九月将頭垂得低低的，她心道，眼下是不能再嘴硬狡辯了。想到剛剛和鴛姌讨論的年紀一事，她決定仗着自己年幼不懂事，和浩烨道個歉，興許還能挽回自己在他面前的乖巧形象。

“我确實是喝了一些酒，可我還小，不太懂事，以後不會了，仙君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知錯能改就好，本君不予追究！”浩烨挑挑眉，又看了看桌上的仙果，一臉認真的問九月：“這些果子很好吃嗎？”

九月乖巧的點頭，心道，其實酒也不錯，可惜你不讓我喝啊。

浩烨叫了一聲呆若木雞的鴛姌：“還愣在那做什麽？将桌上的兩盤果子端上，先扶夫人回去休息！”

鴛姌趕緊抓起兩盤仙果，觑着九月道：“九月，我們先回去吧！”

她說完才意識到，剛剛他家仙君話中的意思，是已經昭告天下，九月将是梓軒宮的女主人了。這讓一直愛慕藥神的鴛姌，好好羨慕了一回，什麽時候藥神若是對她表白……哎呀，想想都讓人臉紅。

怎料此時九月已經癱在浩烨懷裏，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

九月腳軟，不為別的，只為浩烨那句夫人和衆仙刮過來的眼風。

衆仙皆知，浩烨仙君生的俊朗，又是上古神君，修為更是高不可測，連天君都要敬他三分。他曾經一人獨戰十二只遠古兇獸，還分毫未損的歸來。需知道，那遠古兇獸可是厲害異常，誠然是位上神，可以撂倒一只全身而退，已經讓人嘆為觀止了。

八荒六合衆多女仙都愛慕這位仙君，可浩烨卻心如止水，對這些紅塵之事，是半分興趣都提不起來。

猶記得八百年前，老天君最為寵愛的小女兒靈梵，因愛慕浩烨仙君，在老天君的壽宴上，直言要嫁給浩烨。

當時浩烨只是冷着臉說，自己已經不戀紅塵，念靈梵帝姬不懂事，不予追究她的罪過，然後淡定飲茶。

此舉更是惹得那小帝姬鬥志昂揚，發誓要抱得仙君歸，可是八百年了，如今天君都換了，靈梵帝姬還沒有将浩烨收入囊中。

此時浩烨當着衆仙的面，承認他有了夫人，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雖然長的有幾分姿色，可是和靈梵帝姬相比，還是遜色不少啊。這讓衆仙都驚掉了下巴，也讓衆仙為靈梵鳴不平，遂看九月時的目光，就有些不友善。

九月也沒有想到浩烨是念着本家的情份才将她收留在身邊，為了不叫她娘死不瞑目，才沒駁了她娘那個荒唐的定親提議。

如今，九月只覺得自己有些愧對浩烨，為了她娘的遺言，他居然當衆承認了與她的婚約。

“其實，那個……”九月擡眸，剛想說“那個婚約可以不作數”，卻被浩烨打斷了。

“還不聽話？回去面壁三日！”

九月觑着浩烨，只覺得此時的他有些生氣了，便趕緊搖頭道：“不要讓我面壁，我這就回去……”

浩烨嘴角挂着一抹笑，挑眉道：“那還不走？”

“走，馬上就走……”九月接過鴛姌手裏的一只果盤，拖着鴛姌，跑的飛快。

“牧瑤……”

霄珏的喊聲，讓九月停了下來。她拍了拍暈乎乎的腦瓜子，看了霄珏一眼：“我是九月，仙君莫要叫錯了！”說完，她又瞥見浩烨那很不高興的眼神，只能低低的和霄珏道了別：“我眼下要回去了，仙君再會！”

霄珏一直看着九月與浩烨的舉動，他心中有些驚喜又有些失望，驚喜的是，他的牧瑤還活着，失望的是，他的牧瑤不記得他了，還與別人舉止親密。

見九月走了，霄珏問：“浩烨仙君，牧瑤怎麽了？為何她不認得我？這到底怎麽回事？”

浩烨眯了眯眼睛，皺眉道：“牧瑤？是不是那個被魔君的未婚妻寒煙，用九幽天火燒的連渣也沒剩的倒黴姑娘？”

像被浩烨踩到了痛處，霄珏說話的語氣便不那麽和善了：“浩烨，牧瑤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你強占着她做什麽？快将她還給我！”

“還給你？牧瑤是你眼睜睜看着化為灰燼的，你讓本君還你什麽？就算是要還，也是你的未婚妻去還，與本君何幹？”浩烨冷笑一聲：“魔君莫要忘了，本君若不是答應過牧瑤不殺你，你怕早已魂飛魄散了。”

霄珏聞言，語氣軟了軟，他抿嘴道：“浩烨，那件事是我的錯，我會補償她，你把她……”

沒等霄珏将話講完，浩烨就厲聲道：“補償？霄珏你記住，牧瑤已經死了，這世上再也沒有牧瑤！你欠她的債，便再也沒有補償的機會！”

浩烨說完，一道白影倏忽消失，徒留愣在原地的霄珏，和那些差點伏在地上撿自己下巴的衆仙。

九月與鴛姌走在路上，她抱着懷裏的果盤，想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了旁邊緊張兮兮的人：“鴛姌，剛剛那個長得很好看的仙君，他是誰啊？”

鴛姌支支吾吾的說：“他是魔君霄珏，可不是什麽好人，你莫要被他的外表騙了。”

九月揉着太陽穴，追問道：“那，我和他以前認識嗎？為何我聽見霄珏這個名字，就頭疼的厲害？”

“這個……我不知道。”鴛姌岔開話題提醒她：“九月，我們快回去吧，不然仙君回去指不定又要生氣了。”

想起浩烨生氣時的模樣，九月抖了抖身子，趕緊加快腳步，往梓軒宮走去。

梓軒宮裏青煙袅袅，九月回來時，宮婢們低眉順眼的都在宮門口守着。

九月知道這樣的陣仗，定是浩烨又要罰她去雲峰采蘑菇去了。上次她偷偷出去時，被浩烨罰過一回，連帶着梓軒宮的所有宮婢都被罰，九月覺得頗不好意思。

想着浩烨應該還沒有回來，她便随即将手裏的果盤遞給鴛姌，然後對一旁的宮婢們道：“姐妹們，我去換件衣服，這次去雲峰我自己去就好，你們不用跟着了。”

雲峰是九天之外的一處雪峰，那裏有一種蘑菇，叫仙雲菇。雖然名字很好聽，可卻是種毒蘑菇。

“誰說要去雲峰了？”浩烨從梓軒宮裏走出來，手裏還拿着個包裹。

九月一驚，自己緊趕慢趕的跑回來，卻還是遲了她家仙君一步。又見浩烨拎着包裹出來，她便瞬間變了臉色，她上前拉住浩烨手裏的包裹，委屈道：“仙君，你不要趕我走，我下次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到處亂跑了！”

浩烨順勢将包裹遞給九月，語氣平淡的挑挑眉：“誰要趕你走了？本君只是閑來無事，想帶你去八荒六合走走，終日待在這梓軒宮裏，想必你也很無聊了。”

九月不知道這算是虛驚一場還是因禍得福，但只要是不将她趕走，那做什麽都是可以的。于是乎，她接過包裹往肩頭一甩，笑嘻嘻的問浩烨道：“那，是現在就走嗎？”

浩烨點點頭：“嗯，現在就走！”

他說完又睨了一衆宮婢，吩咐道：“本君走後，你們都去雲峰采蘑菇，聽到了嗎？”

宮婢們齊刷刷的道：“是，奴婢們遵令……”

九月一聽，趕緊頓住步子，她将剛剛挎上肩頭的包袱又放了下來，撅嘴道：“仙君，你要罰就罰我，是我偷跑出去的，與她們無甚關系。”

浩烨語氣淡淡，卻透着威嚴：“本君說過，若是以後你再偷跑出去，不會罰你，只會罰她們。”

浩烨又觑了一眼鴛姌，對九月道：“鴛姌尤其要罰，本君罰她去徒手采仙茶，采不完半畝仙田，不許回來！”

九月聽鴛姌說過，種仙茶的仙田在第四重天，那裏和凡間一樣，種植各種仙果和仙草，以供應天宮的日常所需。

那裏的神仙大多是剛剛從下界飛升上來的散仙，幾乎沒有階品，只做一些很低等的事情，只盼着有朝一日，能進階混上個階品，再次飛升。故而那裏也是一處充滿勾心鬥角的地方，如鴛姌一樣的上神階品，若去那裏采茶，自然會被別的神仙笑話死。

九月連聲求饒道：“不要不要，仙君，這事不怪鴛姌，都是我的錯，我可以去采茶，你就饒了她吧。”

鴛姌也給自己求情：“仙君，鴛姌可以不去采茶，換去雲峰采仙菇嗎？”

浩烨瞥了一眼滿臉歉疚的九月，又看了看一臉期待的鴛姌，沉聲道：“不行，你去梓軒宮面壁十日！”

浩烨心知，藥神褚風的神殿就在那九天之外的雲峰上。鴛姌動不動就以各種理由跑去見藥神，藥神找浩烨說過好幾回，這次豈會如她的願。

鴛姌聞聲垂下頭，一臉挫敗感：“知道了仙君。”這次又得十天半個月見不到她的褚風上神了。

九月還想再說話，卻被浩烨的警告聲給吓閉了嘴，他道：“九兒，你若再求情，休怪本君将她們都罰去采仙茶！”

九月咬着嘴唇，可憐巴巴的先瞅了瞅鴛姌和站成一排的宮婢們，再觑了觑浩烨，對着鴛姌與一衆宮婢道歉：“姐妹們，是九月連累了你們，真是對不起，下次我定不會再偷跑出去，害你們被罰了。”

浩烨此時聲音清冷的叫了一聲九月：“走吧！”

九月哪好意思扔下她們自己去逍遙，于是她道：“仙君，我想留下來和她們一起……”

浩烨依舊語氣淡淡的對九月道：“也罷，那你在梓軒宮待着，其他人都去四重天采茶。”

“啊？那，那我跟你走。”九月不情不願的馱着包袱，跟在浩烨的身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