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謝晚月回了家便迅速投入到高考的大軍中。

叔伯家的哥哥姐姐們大都出國了,她身上綁着姻緣繩,哪裏都去不得,只得和其他人一樣,勤勤懇懇讀書,考大學。

在她努力複習期間,萬謝兩家便開始着手準備她和萬玉山的婚禮。

因着萬老太太要求一切遵循禮節,于是在謝晚月回到家的第二天,便派了媒人過來提親;

二月下旬小定,送了四個大箱子過來,裏頭裝了桑麻織物,績羅綢緞,茶葉和禮金;

三月初定了婚禮的日子,緊接着就是大定,雙方交換了龍鳳帖,萬家即刻便送來了大定之禮。

這些定好後,謝家開始擇選送嫁之人,雖然杭州與這兒相隔甚遠,但是出嫁的環節不能省。

待到四月的第二天,謝晚月早上去學校領了試卷回家,見家裏又來了幾個人。

原來是萬家送了一套嫁衣來,嫁衣是萬老太太當年出嫁時所穿,老太太希望謝晚月可以穿着這套嫁衣嫁到萬家,寓意傳承。

謝晚月試了試,正正好兒,随嫁衣而來的設計師喜笑顏開,拍手道:“這可真是緣分,我還想着這嫁衣需要大動呢,沒想到你穿着這麽合适。”

梁曼也覺得歡喜,晚月能穿萬老太太當年的嫁衣,說明萬家的人十分認可她,她對謝晚月說道:“這後頭可不能亂吃了,免得胖了穿不上嫁衣,做不了新娘子。”

謝晚月嘴裏應聲,心裏卻想着自己胖了穿不上嫁衣的畫面,若是如此的話,估摸萬玉山會削了她多出來的肉,再将她塞進嫁衣裏。

設計師幫她脫了衣裳,說要帶回去,做部分設計修整,再加入一些現代元素。

謝晚月身着白色裏衣,撚着嫁衣的一角問道:“這個完工得要多久?”

設計師回她:“至少十個月吧,你瞧這些地方,需要繡娘一點一點修補,另外還要再繡上一層新的,這件兒嫁衣樣式繁複,特別考究繡工,只能一個人來完成所有工作,多人做不來。”

謝晚月回房間換上自己的衣裳,将裏衣遞給設計師,說:“我自己根本穿不上,太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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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簡化版的嫁衣,樣式簡單,易穿易脫,這件兒還是屬于上個世紀大戶人家的款式,想穿上身,得三五個人幫忙。”設計師眼中漸漸帶光,“我來工作室這麽些年,主做新娘嫁衣,過手沒一千件,也有個百八十件了,這是頭一回見着如此上品,也是緣分。”

謝晚月見她對這衣裳癡迷得很,不由得心生喜歡,她師從秋曼,學了一段時間繡活兒,偶爾閑的時候,自己也琢磨一些花樣兒,此時遇上這位,探讨欲望上來,兩人叽叽咯咯的聊開了。

梁曼坐在書桌前計算謝晚月的嫁妝,謝家嫁閨女有個固定的份例,她和謝禛的財産全都給她,謝老爺子私下裏添了一些,三份加在一起,倒也有不少,她計劃着幫女兒做一些投資,女人的保障是夫婿,事業,錢,男人可以沒有,但事業和錢必須要有。

謝晚月和設計師聊得意猶未盡,中午吃飯時也在探讨,下午設計師回杭州,她才被梁曼拉回房間,将她的嫁妝規劃列給她看。

“我有這麽多錢呢。”

“這哪裏算多哦,女人要有事業和錢財傍身才行。”

“我記住了,我也會賺很多很多錢。”

“你只要健康快樂就好了。”

謝晚月笑了笑,說:“我會努力的。”說罷,回到書房做題去了。

梁曼則和老朋友約時間聊投資事項。

謝宅的春日時光看上去安靜閑适,內裏卻洶湧暗潮,謝晚月和梁曼浸染其中,勉力保身,也盡全力學習生存技能,讓自己成為不依附于任何人而活的人,一旦某些關系分崩離析,她們二人還可以全身而退。

生而為人,已經很難,活得健康快樂,要更加不易。

高考轉眼即到,考前的晚上,萬老太太和謝晚月視頻通話,為她加油鼓勁兒,萬玉山竟然也在,雖未言語,但眼裏的意圖非常明顯。

謝晚月心裏腹诽,她既然答應了他,自然會守諾,他若不信任,待分數下來了,他可以過來盯着她填寫志願呀。

萬玉山哪裏猜得到她心裏所想,見她根本不理會他,湊過來問她:“什麽時候填志願?”

“6月25號左右吧。”

“嗯。”萬玉山不再說話,将位置讓給萬老太太,她若聰明,便知他的意思。

萬老太太又說了些祝福的話便收了線,謝晚月靠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車水馬龍,

因考場設得離家比較遠,得知考場信息後,梁曼便訂了這間酒店,與考場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第二天,謝晚月胸有成竹地進了考場。

兩天時間飛速而逝,考完後,謝晚月伴随衆學子出了校門,她的高中生涯就此結束,再過幾個月,便要去另一個城市開展人生了。

等分數期間,梁曼帶謝晚月出去玩了一圈,回來正好填報志願,謝晚月填完以後,拍照給萬玉山發了過去,萬玉山回了她一個大紅包。

她沒領。

過了一天,紅包自動退回,萬玉山沒反應,應該是沒看到,亦或者是看到了,懶得理會她。

謝晚月不計較,開始為自己的入學做攻略,大學距離萬宅非常遠,她需要住宿。

八月初,接到入學通知書,要求九月一號去學校報道,當得知她的學校與此前的計劃不符時,有同學過來詢問,她笑道:“這所學校交換生所去的國家是我心怡的,而且我的專業在這裏也是國內一流師資,綜合考慮,就報這裏了。”

“呀,你抛棄了我,早知道你改了學校,我也跟着你改咯。”

“你的專業還是去北京比較好。”

“雖然學習這個專業,但畢業未必會做和專業對口的工作,所以學什麽都一樣,但是朋友是要一直相守的,想想後面的四年都不能和你在一起,心好傷哦。”

“我可以去看你。”

“你才不會來咧。”

“一定會去的。”

女生嘟嘴,她才不信嘞,謝晚月很孤傲,在這所女子學校裏,她像一支白色玫瑰,美麗帶刺,且非常神秘。

她與她做了三年同桌,才換得這個學霸的青睐,能跟她一起吃飯,并且還知道了她要報考的大學,哪裏想到她竟然臨時改了計劃,這讓她痛心疾首,當初為何不看一下她的志願呢?

同學們陸陸續續收到各大學的通知,升學宴一波趕一波,謝晚月不辦這個,她的家庭情況一直是不對外公開的,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也不曾做過那種和同學相互往來,住在對方家裏的事。

對于同學的盛情邀請,她都送了禮物,人卻缺席。

臨行前,謝家為她舉行了一場小範圍的送行宴,謝晚月收了不少長輩給的紅包,她将錢都給了梁曼,笑言可以追加到投資的資金裏。

謝晚月去學校報道前,先去了趟萬家,萬玉山不在,說是去了廈門,萬老太太大半年只從視頻裏看她,這會兒見了面,精神頭頓時比往日強了幾倍。

梁曼此次送謝晚月入學,與她一同在萬家住了兩晚,對于萬家的環境,梁曼很是滿意,只是沒見到萬玉山,光從謝晚月嘴裏聽到的信息太有限,不足以看透這個人。

入學這天是個晴朗的日子,謝晚月不願太多人陪着,因此只帶了徐素芳和梁曼一道去學校報道。

各項手續辦妥,有師兄幫忙把領到的被褥扛到寝室。

寝室共有四個床位,床鋪都是上鋪,下面是櫃子和書桌,謝晚月到的最早,其他室友還沒來,徐素芳要上去給她鋪床,謝晚月利索地爬上去:“我來吧,這鋪位有點兒高,您幫我把櫃子打掃一下就行。”

徐素芳拿出準備好的用具,把櫃子裏裏外外擦了一遍,又把書桌也擦了,這宿舍太簡陋了,床板是薄薄的一層木板,上頭就鋪一條棉褥,櫃子那麽小一個,不到一人高,分了上下兩層,能放幾件衣裳呢,還有這書桌,上面連着兩排書架,右側騰空了幾個格子放日用品,桌面又短又窄,能做什麽用喲,她向梁曼道:“要不要在外頭另找個住處,這裏窄小,又魚龍混雜,怕不安全。”

梁曼正在擺放洗漱用具,聞言回道:“在這裏住着挺好,我讀書那會兒,條件比這差多了,晚月從前只顧着讀書,性子有點兒獨,我怕她一輩子沒有朋友,得讓她和別人多接觸,适應集體生活。”

徐素芳看着眼前這個娴靜的女人,不太同意她的想法,生活得精致才行呀,既然有條件,為何要做苦行僧呢,但梁曼是監護人,她也不便多言,只是心疼謝晚月,本該嬌養,卻被扔在這裏,回去定要和老太太說一說才行。

謝晚月鋪好了床,坐在床邊休息,兩條長腿晃來晃去。

梁曼把衣裳放進櫃子裏,說:“媽媽只給你帶了應季的衣裳,快換季的時候再買冬衣穿。”

謝晚月抓着護欄,身子往下彎,看了一眼櫃子,下層挂滿了衣服,上層放了個收納盒,裏頭放着內衣,也是滿滿的,梁曼向來喜歡給她買衣裳,一季結束後,衣櫃便要清理一次。

寝室門“嘭”地一聲被踹開,一個姑娘拎着兩個超級大包闖進來,後頭還跟了一對中年男女。

“這宿舍兒太小了呀,根本不夠用呀,女兒呀,我給你在外頭租個房子住好啦。”

“租房子住哪有這麽漂亮的室友啊,媽媽,你們可以走啦。”姑娘将手裏的包往地上一擱,往外攆人。

“不行啦,媽媽舍不得你,我和你爸爸再留一會兒,好不好呀?”

女孩兒也不在意,向梁曼和徐素芳微微鞠躬,仰頭對謝晚月道:“你好,我叫韓璐。”

謝晚月從床上跳下來:“你好,我叫謝晚月。”說罷,又問候那對夫妻,“叔叔阿姨好。”

“這個囡囡好懂事哦。”韓媽媽過來拉住謝晚月的手,“長得這麽好看,是哪裏人呀?”

“我們是北方人。”

“北方人生得這麽嬌小,倒像是南方人啦,老公你說是不是?”

“嗯。”韓爸爸應聲。

韓媽媽又轉向梁曼:“這位是謝媽媽吧,看着真年輕,頂多三十出頭。”她又瞧了一眼徐素芳,見這位婦人一直以不太友好的目光看着自己,嘴唇動了動,往韓爸爸身邊一退,問道:“女兒呀,你要不要鋪床?”

韓璐回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領被褥。”

韓爸韓媽聽了,找了椅子,從包裏掏出濕紙巾擦了擦,坐下了。

屋裏另外的三人見狀,相互傳遞了下眼神,默默地擺弄自己的小天地。

韓璐才出去不久,另外兩個室友也陸續到了,其中一個也是家長跟着一道來的,女孩兒姓烏,叫做烏丹,小公主般坐在椅子上,一面和忙碌的父母聊天,一面看綜藝視頻,另外一個則是一個人來的,不曉得叫什麽,她自始至終都未曾和大家說過話,一張漂亮的臉蛋冷若冰霜,旁人和她搭話,她也拒人于千裏之外。

寝室本就不大,一下子湧進來九個人,頓時顯得擁擠,韓爸韓媽守着韓璐的鋪位,目光随着屋子裏來回忙碌的人四處轉。

徐素芳護着謝晚月,避免她被人撞着,梁曼見狀,說道:“咱們也整理完了,吃午飯去。”

三人從寝室裏出來,便遇到韓璐一個人抱着被褥上樓,謝晚月忙上前搭了把手。

“謝謝你。”韓璐感激地沖她笑笑,額上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一绺兒一绺兒的。

“不用謝。”謝晚月又掏了紙巾給她,屋裏的韓爸韓媽依然穩穩地坐着,聽見女兒的聲音,茫然地扭過頭來看她。

“媽媽,要不你們現在就回去?”韓璐擦着不停往下淌的汗,再次攆人。

“也好的呀,這個小屋子人太多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呀,明天再來看你。”

“我看了課程表,明天就軍訓了,你們在這裏影響不好。”

“也是的呀,老公,那我們周末再來好不好?”

“好。”

韓璐送走父母,和屋裏的人打了一圈兒招呼,回到自己的鋪位前,先将褥子丢上床,上去鋪開,覆上床單,又下床來把被子舉上去,疊好。做完這些,又蹲在地上将兩個大包打開,一件一件往外拿東西,全部都整理完畢後,寝室裏只剩她一個人,她往椅子上一癱,舒服地嘆氣,肚子卻餓得咕咕叫。

下午,梁曼趕去機場,徐素芳回萬家,謝晚月回寝室,見韓璐正在座位上擦頭發,她跟她打了個招呼。

“天太熱了,洗了個澡,痛快。”

“我也想洗。”

“洗吧,下午四點才去領軍訓服呢,時間充裕得很。”

謝晚月翻出洗漱用具進了浴室,這棟宿舍樓非常好的一點是有獨立的衛浴。

洗澡花了一些時間,出來時,另外兩人都已經回來了。

烏丹與韓璐在聊高中時候的趣事兒,不時地哈哈大笑,不知姓名的女生則戴着耳機聽歌,誰也不理。

“我十分鐘就沖完,等我出來再聊。”烏丹從椅子上蹦起來,叮囑韓璐。

“好啊。”韓璐應聲,她翻過身,趴在床上看謝晚月,“你皮膚真白。”

謝晚月抿嘴兒樂,說:“容易曬黑。”

“總比天生就黑強。”

下午四點領完軍訓服,大家陸續去往教學樓,找到通知上寫的教室,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有聚在一起聊天的,也有趴在桌子上睡覺的。

班主任是位幹練的女士,進來以後,簡單做了自我介紹,便開始點名,謝晚月在這時才知道同住的第三位室友,叫做白慕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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