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萬玉山到家才七點多, 将車停在車庫裏, 直奔老太太院子。

一進院門,便聽到裏頭的笑聲一陣高過一陣, 玩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沒盡興?

萬玉庭今天手氣超級好,只輸了一回, 沈黛輸了兩回, 老太太沒輸,謝晚月幾乎一直輸。

“大嫂,你真是沒有賭運, 怎麽玩兒什麽都輸啊。”萬玉庭又興奮地叫喚。

這回讓謝晚月幹點兒什麽好呢?

一擡眼,瞧見萬玉山進來,于是拍掌道:“哎,想到了, 大嫂,你去親我大哥一下。”

:“這也算懲罰?這不是撒狗糧嗎。”楚焰不滿,“這樣, 拿上這塊手帕,貼着大哥繞三圈, 勾他的下巴,說一聲‘大爺, 來玩兒呀’,必須貼身繞,眼神, 語氣,都得到位,否則不算數。”

“對對對,我媳婦兒說得對。”萬玉庭将帕子塞進謝晚月手裏,疊聲贊道。

這衆目睽睽之下的,還有長輩在前,公然調戲萬玉山?她不幹!謝晚月被火燒着一樣,丢開帕子,紅着臉道:“這個不行,換一個。”

“老太太,讓換嗎?”

萬老太太笑呵呵地說道:“讓換。”

謝晚月面露歡喜。

萬玉庭和楚焰不樂意,哼,沒有賭徳。

萬老太太接着道:“換玉庭提議的。”

謝晚月的歡喜轉為驚愕。

萬玉庭和楚焰歡快地擊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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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戳在那裏看戲的萬玉山道:“我同意了嗎?”

萬玉庭怒了:“‘道具’沒權利反抗!”結果剛吼完,被萬玉山拿眼一橫,又慫了。

謝晚月臊得手心兒都出了汗,想着就此作罷不玩兒了,但萬玉庭肯定不讓她走。

萬老太太和沈黛做為長輩,也不肯幫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而站在屋子中央的那人卻是一副事不關已的神态,再瞧萬玉庭那欠揍的嘴臉,不行,她要翻盤,要報仇,于是心一橫,大步跨到萬玉山跟前,雙手搭上他的肩膀,踮起腳尖,湊上去親了他一口。

他的唇看起來薄薄的,卻是柔軟溫暖。

親完,扭頭對萬玉庭道:“再來!”

萬玉庭樂得拍掌叫好,再來八十回,她也是要輸的,啊哈,越來越有意思了。

幾人正準備支上牌局繼續打,萬玉山走過來讓謝晚月退出,他來打。

萬玉庭忙起身護住牌桌,急道:“不要你不要你,我們不和你玩兒。”

萬玉山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拉起來:“再說一遍。”

“說八百遍都是不要你,你一來,我們全沒得贏。”萬玉庭往下一掙,又趴在牌桌上。

萬玉山見他如此幼稚,實在看不下去,拉了把椅子坐在謝晚月身後,說道:“我不玩了。”

萬玉庭這才起身坐下,眉開眼笑地招呼衆人:“老太太,大伯母,大嫂,咱們繼續呀。”

兩位長輩均但笑不語,覺得萬玉庭怕是要遭殃了,但有樂子看,她們自然願意做好牌搭子。

謝晚月卻如坐針氈,她坐了一把圓凳,後面沒擋頭,而萬玉山岔開兩條長腿坐在她後面,雙臂撐在她的兩側,将她攏在他身前,她幾乎能感受到他的胸膛所散發出的熱氣。

萬玉庭出了一圈兒牌後,才發覺萬玉山的意圖,他是沒上牌桌玩,但是現在這樣和他自己上陣有什麽區別?!

“大哥,你耍賴!”

萬玉山正在指揮謝晚月布局,聞言回道:“我沒玩兒啊,是她問我的,你也可以問楚焰。”

“……!”萬玉庭敵不過他的無恥,扭頭對楚焰道:“媳婦兒,咱們也夫妻上陣,你我二十多年年青梅竹馬的感情和默契,不信贏不了他們這對剛湊到一塊的。”

楚焰輕撫額頭,他倆加起來也不是萬玉山一個的對手,瞧萬玉山那勢在必得的神色,她不由得忍痛往一旁挪了挪。

萬玉山輕笑:“智商與客觀因素無關。”

萬玉庭咬牙,打出一張牌:“要不要?”

謝晚月扭頭撇了一眼萬玉山,見他嘴角噙笑,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輕聲問他:“怎麽打?”

“你說呢?”萬玉山反問她。

“不要。”

“告訴他。”

“我們不要。”謝晚月道。

四人出了四圈牌,萬玉山湊到謝晚月耳邊,低聲道:“再出一圈,把老太太的牌放過去,捉玉庭。”

謝晚月被他說話的氣息撩得得半邊身子都麻了,哪裏顧得上去琢磨原由,只一個勁兒點頭。

萬玉庭見他們二人悄悄地咬耳朵,側頭去聽,什麽都沒聽到,他看大伯母和老太太出的牌都沒事兒,心想,跟着她們出,定不會出錯,于是,在老太太打出一張九萬後,他便跟着出了九萬。

謝晚月脆聲道:“胡了。”

萬玉庭叫道:“太過分了!”

萬玉山道:“願賭服輸。”

萬玉庭痛心疾首:“來,想罰什麽盡管來。”

萬玉山讓人去拿筆墨,給他畫了個花臉,并拍照。

萬玉庭最愛惜自己的這張臉,平時還要做做面膜護護膚,此時被臭墨塗一臉,簡直生不如死,圍觀的人們卻個個笑得合不攏嘴,他伸手道:“我要看看照片。”

萬玉山道:“先不急,等會兒你輸了,要把這張照片發到你的社交帳號上。”

“……!”萬玉庭的一張花臉頓時驚恐萬狀,他這個拍照都需要美顏的人,要他傳這種照片被大家取笑?

不行,欺人太甚,他撸起袖子,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保衛自己的臉皮。

萬玉庭和萬玉山較上了勁兒,自此輸得一發不可收拾,到了後來,兩個牌搭子撤出牌局去一旁聊天,只剩他們兩對夫婦相互厮殺。

謝晚月越玩越有興致,什麽萬玉山靠得太近了不舒服,什麽萬玉山呼吸撩得她的耳朵根兒發軟,都已是浮雲,此刻,将萬玉庭戰敗,才是最高興的事。

萬玉庭卻越來越沮喪,他已經沒什麽可輸的了,手機裏全部都是狐朋狗友發來的問候。

“簡直是當世第一醜照!”

“我也愛你啊,寶貝兒,你終于肯接受我的愛了,形婚傷人傷已,快跟楚焰離了娶我啊!”

“這狗叫聲兒怎麽有些像被掐住了狗寶啊?”

“這舞姿絕對妖嬈,看不出來哈,玉庭還有這個本事,楚焰是真英雄。”

每次看到屏幕上的來信,萬玉庭都是一陣肉痛,臉皮是徹底被萬玉山給踐踏了,不就是捉弄了大嫂幾回麽,至于這麽趕盡殺絕?

“大哥,我求饒了,你放過我吧,我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保護大嫂,替她擋刀擋槍,也不敢吼你了。”萬玉庭輸不起了,将牌一攤,趴桌投降。

一旁的楚焰長嘆一聲,他終于投降了,他再不投降,萬玉山就要把火燒到她身上了,被這人算計一回,就算不扒層皮,也得傷傷筋骨。

萬玉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說:“真心實意?”

“真,一萬個真。”

“好吧,就饒了你。”

萬玉庭起身,見他那大哥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被他攏在懷中的女孩兒也是笑魇如花,兩人生得這麽好看,卻都是黑心腸,他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挽回他的臉啊!

***

玩了一晚上的游戲,謝晚月也有些累了,長輩們還在聊天,她陪着坐了一會兒,便辭別回去睡覺。

萬玉山已是不見人影,剛剛萬玉庭投降後,他也終于擡開一直撐在她身側的手臂,叫上萬玉庭出去說話。

夜裏的萬宅,雖然有燈光和月光照着,但在周邊嶙峋的假山和婆娑的樹影映襯之下,還是有些許的猙獰,謝晚月後悔,剛剛沈黛讓人送她,她沒答應,然而折回去又丢臉,不由得加快腳步,快到走到院門時,聽到背後有聲音,她不敢回頭,再次加速,結果那聲音也快了起來,她心慌了,颠起腳準備跑,才跑了一步,就被人給扯住:“你見鬼了?”

謝晚月跌入來人的懷裏,心道,可不就是見鬼了麽,在人身後也不出個聲兒喊一句,追趕她做什麽?

“吓着了?”

謝晚月老實地承認:“嗯。”

“被人綁走了也沒見着多害怕,這會兒怕什麽?”

“太黑了。”

“跟着我。”

萬玉山緩步向前,謝晚月緊随他往前走,心中安定。

徐素芳還沒睡,每晚得盯着謝晚月把牛奶喝了,她才睡得着,今晚的牛奶燙了又燙,待燙第三遍時,才見着萬玉山和謝晚月一前一後進了門。

玉山這是特意去老太太那兒接媳婦兒了?徐素芳心中歡喜,忙将半杯牛奶塞進謝晚月手裏,說道:“一會兒記得喝了這個,我先去睡了。”

謝晚月覺得手裏的杯子有如千金之重。

萬玉山倒了杯水喝了兩口,說:“不喜歡喝就倒了它,勉強自己做什麽。”

謝晚月說:“一片心意,不能辜負。”

“傻。”

“就是傻,怎麽了?”

萬玉山瞧了她一眼,說:“我今晚花了大力氣幫你出了氣,怎麽,不高興啊?”

“高興啊。”

“是麽,沒瞧出來。”

謝晚月抿出幾分笑容,問他:“這回呢?”

“勉勉強強吧。”萬玉山擱下杯子,起身去書房,“若是不想睡,就過來給我彈會兒琴。”

謝晚月才不去給他彈琴,昨夜彈了一回,夢裏彈了一宿。

***

這邊廂的萬玉庭面對來自四海八荒的問候信息,已在院子裏暴走三圈兒。

楚焰坐在臺階上勸慰他:“我瞧他還算手下留情的,你不如靜下來心來想想怎麽善後。”

“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這讓我怎麽善後,丢人丢到外婆家了。”

“大哥瞅準了你的軟肋,掐住了捏,你想逃也逃不脫,有什麽辦法。”

萬玉庭腳步沒停,苦道:“你怎麽不攔着我點兒。”

“我哪裏曉得他突然回來哦,一個快要結婚的男人,去見一個獨身的舊情人,孤男寡女的,不得幹差烈火燒一晚上麽,誰知他突然回來了,大家正玩到興頭上,我就順着你澆了個油。”

“你說我們這麽盯着大哥的行蹤,會不會出事?”

“會。”

“……”

“不是我們坐實他養外室,就是被他發現然後打死我們。”

萬玉庭停了腳步,想象了一下被萬玉山亂棍打在身上的場景,不由得泛起哆嗦:“要不,咱們還是放棄吧。”

“不放棄。”楚焰站起來,“與其想這個,你不如琢磨琢磨如何掙回臉面。”

萬玉庭聞言,仰天長嘯,這要他怎麽掙啊!一世英名,都叫萬玉山給毀了!

再瞧楚焰,她已經回屋了,他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涼意浸透大衣,想起萬玉山在老太太那兒與他所說得話,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他比萬玉山小了十歲,算起來和謝晚月差不多年紀,從小就聰明,讀書時跳了四級,常言道上帝開了一扇窗便會關上一道門,他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他畢業以後進了萬氏,萬玉山讓他從基層員工做起,他倒也聽話,在采購部做個采購員,不成想被人做了個局,買了一大批廢材,損失不少錢,萬子清嫌棄他太笨,踹他出去歷練,他就從萬氏出來,另起爐竈做投資生意,不想一次兩次三次看走眼,總是被人騙,後來,大家都道萬家老四是個讀書讀傻的廢物,從他身上撈錢,一撈一個準兒。

萬玉山曾說他不會識人,心太善。

他覺得萬玉山說得對,但又覺得,與人來往,就該以心換心。

怎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竟然有人利用他這個大善人來砍萬玉山的腿,幸虧萬玉山精明,沒有着了道,還把他給摘了出來,但是日後卻不能再随意和人結交了,同時,萬玉山希望他能收回心思,将精力投入到萬氏的智能事業部裏。

萬玉庭進了屋,和楚焰讨論未來的安排和計劃,楚焰贊成他轉戰技術,萬氏集團近些年開啓了不少現代科技板塊,花大價錢從外面引進技術人才,萬玉庭喜歡研究,但為着給老娘掙臉面,不得不去從商,蹉跎了這麽些年,已經向所有人證明了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不如回到自己擅長的領域,興許會有建樹。

有了楚焰的支持,萬玉庭一顆心更加堅定,興沖沖地去給老娘打電話挑明,柳瑗也知他這些年的遭遇,若是沒有萬玉山兜着,他早被啃得渣滓都不剩,于是回道:“我說過的話,你哪樣聽進去了。”

萬玉庭笑嘻嘻地道:“我一直都是聽媽媽話的孩子。”

“既然聽我的話,我不讓你娶楚焰,你為什麽非得娶?她大你八歲,明擺着是欺你年幼不懂事,從小就纏着你,長大了還要纏在一起。”

萬玉庭輕咳一聲,道:“不,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纏着她不放,媽媽,我改天去看你哦。”

“你不要來,我和你媽媽玩得開心,不要你打擾。”萬子清奪過電話,拒絕他。

“我兒子說要來看我,又不是看你,你憑什麽拒絕?”柳瑗眼睛一瞪,氣道。

“兒子已經成家了,現在要立業,你耽誤他做什麽?”萬子清舉着手機,對萬玉庭道,“不要來!”說罷,将電話挂斷了。

柳瑗與萬子清發了一頓脾氣,萬子清勸慰她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又不能管他一輩子,有玉山在,玉庭就不愁吃喝,他喜歡做什麽便做什麽,我聽玉山那意思,是希望玉庭回去做技術工程師。”

“哪一塊的工程師?”

“不管哪一塊,玉山都會給他安排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依着玉山那個性子,我怕玉庭會吃虧。”

“這麽多年了,你還不了解玉山麽。”

“我就記着他要砍老四的事兒了。”

“老四做得了那種糊塗事,玉山不動手,我也要動手的。”

“瞧把你能耐的,大哥都不管,你倒是管得寬。”柳瑗頓了頓,又說道,“你不讓他來,咱們也得回去了,聽四弟妹說,大哥大嫂都回來了,璟芷後天回,你我卻還在外頭逍遙,再不回又要被大姐說嘴。”

“不是有明義在安排麽,我們回去能做什麽,回去湊堆兒打牌呀,我這好不容易請了假陪你出來一趟,你瞧你這不停地催催催。”

“誰叫你安排在這個時間了!”

“這不擠來擠去的,擠到現在了麽。”

二人吵吵了半天,又商量着回家的安排,柳瑗說道:“好幾年沒見大嫂和璟芷了,這兩個人真像沒有家一樣,大嫂更是,連孩子都不要,往家裏一扔就是三十多年,不怪乎兒子和她不親。”

“她們都有鴻鹄之志,你理解不了,不要說嘴。”

柳瑗譏笑他:“我就是燕雀怎麽了?”

“燕雀好,我喜歡燕雀。”萬子清不願再與她吵嘴,拉過被子準備睡覺。

柳瑗心裏不滿,想她當年也是有頭有臉有事業的人,自嫁給萬子清,生了萬玉琳和萬玉庭姐弟倆,她的人生便以他們二人為重心,慢慢地與過去的自己漸行漸遠,現在想來,卻覺得沈黛和萬璟芷活得灑脫,沒白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

萬氏集團的員工們都知道大萬總要結婚了,每天見他都如沐春風,行政部和采購部代表公司全體員工,共同送了一份禮物給萬玉山,小玉把禮物放到萬玉山辦公桌上,萬玉山問道:“這是什麽?”

小玉道:“我不能說,得您親自拆封。”

萬玉山拿了壁紙刀,劃開包裝盒上的膠帶,一點一點把禮物拆了,是一對平平無奇的小玩偶,他摸了一把,問道:“這是什麽玩意兒?”

“這對玩偶代表着您和夫人呀。”

“我和我老婆就長這樣?”

“寓意嘛。”

“嗯,然後呢?”

“祝福您和夫人白頭偕老。”

萬玉山将玩偶拿起來把玩兩下,說:“擺這兒吧。”

小玉看了看他的辦公桌,問:“擺辦公桌上?”

“那擺哪兒?”

小玉忙将桌面辟了一角出來,将那對玩偶擺好,從此,大家再來萬玉山這裏,頭一個入眼的,便是這對玩偶,起初還不太适應,時間一久,竟也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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