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葉勉說:“好,明天我下班了去找你。”

傅唯一笑笑:“不用,下午我沒什麽事兒就直接去你家等你,反正我有鑰匙。”

他差點兒忘了,之前傅唯一來的時候拿走了自己家的備用鑰匙。

“行。”站在路邊挂了電話,葉勉還望着工地的方向。

剛才岑缺的話讓他心裏挺不舒服的,現在六七十歲的老大爺都用着智能手機,不打電話也上上網,岑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竟然沒有手機。

葉勉不知道對方是真的沒有還是不願意告訴他,心情複雜地回了家。

他這幾天睡得都不好,心裏有事兒惦記着,不踏實。

今晚也一樣,盡管岑缺說不認識傅修傑,說自己從小是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可葉勉就是覺得哪裏有點兒怪怪的。

他躺在床上一直想着岑缺的那個紋身,只是因為醜所以要蓋住胎記?

他翻了個身,突然意識到睡覺時忘了拉上窗簾,看着外面被烏雲隐沒了星星的天,葉勉在心裏問自己: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第二天早上葉勉起床晚了,鬧鐘沒響,或者因為他睡得太熟,響了被他按掉之後他都不知道。

總之,着急忙慌地換了衣服出門,坐上出租車之前還不忘看一眼早餐攤,發現岑缺不在。

去公司的路上葉勉想起昨天岑缺因為沒發工資連晚飯都沒出來吃,啃一個幹巴巴的饅頭就湊合了,他想了想,拿起手機點了個外賣,地址填的是施工隊。

其實他不知道這份早餐岑缺能不能接到,也不知道如果幸運被對方接收,人家會怎麽想。

但葉勉一想到那人餓着肚子開工,受不了。

葉勉從來不算是什麽熱心腸的人,但各種因素左右着他對岑缺的感情,總之就是見不得那人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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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不得,可始終持續着。

他想起一句話:衆生皆苦。

衆生的确都很苦,可是,苦的程度卻大有不同。

葉勉晚上回家的時候八點多,他下班稍微加了會兒班,回來得也比平時更晚些。

客廳裏,傅唯一抱着一大盒冰淇淋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見他回來了笑着說:“又加班了啊?”

“嗯。”葉勉累得不行,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晚飯吃了嗎?”

傅唯一指了指茶幾上的塑料袋:“叫了外賣,本來想等你一起,結果你一直不回來,我太餓了,就先吃了。”

他放下手裏的冰淇淋,打開袋子,把剩下的一半飯菜拿出來:“可能有點兒涼了。”

葉勉摸了摸盒子,覺得還好,他因為經常胃疼,不能吃涼的。

“要不你還是再熱一下。”傅唯一說,“反正微波爐兩三分鐘就差不多了。”

“不用了。”葉勉打開盒子,低頭吃飯。

“有件事兒我要跟你說,”傅唯一咬着冰淇淋的塑料勺子看着葉勉說,“我今天去找了那個人。”

葉勉悶頭吃飯,随意地問:“誰啊?”

“就那天跟你喝酒的那個,長得像……我的那人。”

葉勉的動作停住了,過了一會兒,他咬斷從入口中的菜,擡頭冷下目光看傅唯一:“你找他幹嘛?”

傅唯一看着他,皺了皺眉:“你幹嘛這個眼神看我?”

葉勉趕緊調整情緒,說:“我就是奇怪。”

“他跟我長得那麽像,我家又丢了個人,”傅唯一說得理所應當,“我找他問問,不應該嗎?”

葉勉說不出什麽來,畢竟他一個無關的人昨晚都去問了人家那個問題。

他突然覺得,他們這些人還真的是強行攪和着岑缺的生活,硬生生地往人家的世界裏面擠。

“他怎麽說?”葉勉故意裝出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你覺得他是你哥?”

“我不覺得,但你覺得不是嗎?”傅唯一說,“我問過他了,他不是。”

葉勉沒有說話。

“他家裏是農村的,很小的村子,在山裏,沒上過什麽學,十七八歲就出來打工了。”傅唯一說,“他生下來就在那個村子裏,他不是傅修傑。”

葉勉點點頭:“嗯。”

“所以別再管他了,”傅唯一停頓了一下,“你之前接近他也是因為我吧?既然他不是我們家找的人,你也沒必要再跟他聯系了。”

葉勉直起身子看他,眼前這人一直都是這樣,只要一涉及到傅修傑的事情,就變得刻薄又冷酷。

大概這樣的傅唯一看在別人眼裏是不懂事、不體諒,是心胸狹隘,是自私自利。

可在葉勉看來,更多的是可憐。

走失的傅修傑可憐,變成傅唯一的傅修越也可憐,他們活在不同的掙紮中,沒誰過得更好。

他擡手使勁兒揉了一下傅唯一的頭發,笑了笑,繼續低頭吃飯。

“你為什麽不答應我?”

葉勉一邊吃飯一邊說:“岑缺人挺好的,就算他不是你哥,就當交個朋友也不錯。”

傅唯一沉默地看着他,過了很久,直到葉勉飯都吃完了他才開口:“你的朋友,只有我一個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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