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岑缺第二天晚上沒有過來,像是故意的。

前一晚葉勉說出那個提議之後,岑缺笑了一下,拒絕了。

他說:“該還的錢我發了工資會一分不差地還給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抵債。”

葉勉怕他誤會自己,想解釋,但岑缺緊接着說:“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不用。”

他走了之後葉勉又一個人在那裏坐了好久,直到又開始下雨才小跑着回了家。

他進門時傅唯一坐在客廳裏,他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對方要是問起來他應該怎麽回答。

葉勉不會對傅唯一說謊,可真話又會讓人難過。

傅唯一根本就不愛他,葉勉是知道的,一個人愛不愛另一個人不只在于他說過什麽做過什麽,葉勉認識傅唯一這麽多年,對方眼神裏有沒有愛意,他還是知道的。

這麽多年了,盡管逐年下來,葉勉對傅唯一的愛漸漸磨成了習慣,也從來沒抱什麽他們會在一起的希望,但心底裏還是藏着私欲的。

那天傅唯一笨拙地引誘他,試圖用發生關系的方式來将他留在身邊,當時他義正言辭地拒絕,可事後不是沒想過,為什麽不呢?

那種念頭轉瞬即逝,葉勉只允許自己混沌片刻,人活着,還是要堅守原則的。

他緊張地站在門口,傅唯一卻什麽都沒問,見他回來就進卧室了。

葉勉照例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卧室的門還關着,他走前給傅唯一留了字條,本來以為對方起床後會聯系他,沒想到一直到晚上下班那人也沒有動靜。

葉勉回到家,發現傅唯一不在,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應該擔心,他卻松了口氣。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确實開始害怕面對傅唯一,對方就像是拿着一根繩子,慢慢地在他脖頸間勒緊。

他在家自己做了飯,差不多八點半,拿着東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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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勉一直等到十點半,也沒能等來岑缺。

他站起來,拎着袋子回家了。

葉勉再見到岑缺是在三天後。

以前葉勉總是覺得現代社會如此發達,他甚至可以跟在國外出差的爸媽視頻過除夕,人與人之間,只要想聯系,有很多種方式能在網絡上找到對方的蛛絲馬跡。

然而岑缺打破了他的這種觀念,真的有些人說消失就能消失。

三天時間,岑缺沒有出現,葉勉下班後去工地附近轉悠,一打聽,聽說岑缺走了。

當時葉勉站在工地外面整個人都蒙了。

盡管被告知岑缺走了,可葉勉還是習慣性的每天晚上去那家便利店門口坐一會兒,聽聽對面咖啡店放的歌。

本來以為岑缺這個人就此從自己的生活中離開了,傅唯一也不用再因為他糾結不安了,沒想到,他竟然又出現了。

葉勉當時坐在便利店外面的臺階上喝酒,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為就像是一個郁郁寡歡的老大爺,看起來怪可笑的。

酒還沒喝完,一個人站在了他面前。

塑料拖鞋,家居短褲,黑色T恤。

他緩緩擡頭,然後看着對方驚喜地站了起來。

岑缺臉上又挂着傷,左手還纏着紗布。

“這是怎麽了?”葉勉問,“他們又欺負你?”

“不叫欺負,”岑缺說,“互毆。”

他說得雲淡風輕,葉勉卻哭笑不得。

“我聽說你走了?不在這兒了?”

岑缺指了指自己的左手:“不走也不行了,幹不了活。”

葉勉皺起了眉,他突然想起之前岑缺說工資沒發沒錢吃飯,現在因為受傷工作都沒了,日子得怎麽過?

“那你現在……”

“在找新工作,”岑缺走到葉勉身邊,坐下,“工頭挺好的,我走的時候給我結算了工資,還包了紅包。”

“你不住工地了,現在住在哪裏?”

“幹嘛?”岑缺笑了,“查戶口?”

“不不不,我就是擔心你,”葉勉看了看他受傷的手說,“找工作……你有什麽意願傾向嗎?我可以幫你問問。”

岑缺抿了抿嘴,沒說話。

“就算是我多管閑事吧,但是你現在這個情況,不托關系的話,真的不好找工作。”葉勉說,“咱們倆怎麽也算一起喝過酒的朋友了,這點兒小忙我還是能幫的。”

岑缺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什麽意願傾向,我沒什麽文化,只能幹體力活,有人願意用我不拖欠工資就夠了。”

葉勉的手指輕輕地蹭着易拉罐,他喝了口酒,說:“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他把酒盡數喝光,站了起來:“你等我一下,在這兒別走。”

葉勉沒等岑缺回話就先一步跑走了,等他滿身是汗地跑回來時,手上提着一個紙袋子。

“前幾天就想給你的,”葉勉說,“最近入秋了,本來覺得你住工地那種板房後半夜會冷,就給你拿了條毯子。”

他從袋子裏還拿出了一部手機:“這個手機是我已經不用的,裏面有電話卡,你先拿着用。”

岑缺坐在那裏面無表情地看他。

葉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解釋說:“毯子你不要也行,手機還是先拿着,要不我給你介紹工作找不到你,耽誤事兒。”

岑缺望着他,沒動。

葉勉嘆了口氣:“大哥,你別這麽固執,我也不是就給你了,借你用幾天,等你找到工作了再還給我。”

岑缺又猶豫了一下,還沒下定決心,葉勉已經把手機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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