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葉勉說:“我們每個人都不是唯一,但每個人都是唯一。”

他關掉電視,屋子突然安靜下來,只聽得到雨點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岑缺不說話,捧着茶杯像是在發呆。

“我說的唯一是什麽意思,你肯定明白。”葉勉說,“我這人最實際了,不會沉浸在無法擁有的事情裏走不出來。”

他端起茶杯,慢慢品。

“你是個心思很細的人,我不說你都看出來了,我對傅唯一不一般,但那種不一般跟你理解的稍微有些偏差。”葉勉停頓了一下,暗自整理了一下語言,讓岑缺能更好理解些,“我以前對他好,不為別的,是因為我喜歡,那種喜歡在最該萌芽成愛的時候,因為沒有機會得到回應,所以逐漸變成了親情。”

葉勉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靠在了沙發裏。

“你也知道,他親哥哥小時候走失了,他雖然嘴巴上總說着恨不得那人不回來,但其實,心裏從來沒放下過。他每天都在想,如果他哥在他身邊,會什麽樣。想着想着,我就成了他哥的替代品,所以我跟傅唯一,注定了只能是親情。我這麽說你明白吧?”

岑缺沒有表示。

葉勉看着他,只覺得胸悶。

“其實我們沒必要讨論這個。”岑缺終于開了口。

“有。”葉勉斜着身子看他,“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對于傅唯一來說,我是他哥,是他哥的替代品,對于我來說,喜歡過傅唯一,但最後也變成了習慣和親情。我們不是一定要捆綁在一起的兩個人,并沒有絕對的互相需要。一旦他真正的哥哥出現,我這個替代品随時可以被取締,另一方面……”

葉勉停頓了一下。

岑缺看向他:“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我不會因為某個人像他就對那個人好。”葉勉說,“我沒那麽閑。”

岑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回過頭,把茶杯裏的水喝光了。

Advertisement

外面雨勢并沒有減小,可岑缺還是走到了門口。

他拿着傅唯一送他的月餅和葉勉送他的水杯,穿好鞋後,一只手提着它們,一只手握住了門把手。

葉勉跟着他走到門口,遞了傘過去。

岑缺沒接,甚至都沒有看他,只是跟他說:“挺晚了,早點睡。”

留下這句話,岑缺快步走下了樓,連傘都沒拿。

葉勉始終摸不透岑缺,不知道怎麽兩人就好像吵了一場架,氣氛弄得如此尴尬。

他關好門,走到窗邊,看着外面。

很快,他看見一個沒打傘的人沖進了雨裏,那人用外套包裹着懷裏的東西,生怕它們淋了雨。

岑缺跑得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葉勉一直站在窗戶邊上看着,哪怕已經看不見對方了,也沒轉身回去。

他突然覺得這場面很苦情,仿佛是八點檔的電視劇,上演了一出令人哭笑不得的鬧劇,而這鬧劇究竟為什麽發生,他甚至理不清頭緒。

他只是想解釋清楚自己并沒有把岑缺當成傅唯一的替身,對方為什麽反應如此過激?

猜不透。

葉勉覺得頭疼。

深夜十一點十五分,葉勉撐傘走出了家門。

雨下得很大,他穿着拖鞋,很快腳就徹底濕了。

從家走到熟悉的便利店,然後繼續往前,帶着些遲疑。

葉勉回憶着之前他跟岑缺從這邊走過時對方的反應,他總覺得岑缺就住在這附近的某一棟樓裏。

他知道自己有些沖動了,可是有句話,他還是想盡快說給岑缺。

如果今天晚上還能遇見,那就今天晚上說。

如果今天晚上不行,就只能徹夜不眠,等到明天。

葉勉踩着水,撐着傘,過了便利店之後再往前幾十米,然後左轉。

再之後,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走了。

中秋節的深夜,又下着大雨,路上除了他,再沒別人,偶爾駛過的車也匆匆而過,沒人留意到路邊的男人。

葉勉站在那裏,仰頭眺望開燈的每一戶。

他不确定哪一戶是屬于岑缺的,或者,哪一戶都不屬于。

葉勉在那兒站了很久,久到他終于清醒,開始問自己為什麽非要追出來,問自己為什麽這麽在意岑缺。

他心中萌生出一個可能的回答,卻皺着眉,不敢承認。

“葉勉!”

聽見有人叫自己,葉勉尋聲看過去。

岑缺撐着傘從巷子裏跑出來,問他:“你在幹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