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若天下大亂,有你便心安1

更新時間2016-6-25 13:28:48 字數:2341

不過幾日,便到了蘇裕離去的時候,那一日漫天飄雪,我在高處看着浩浩蕩蕩一隊大軍朝遠處迷霧中前行,終究是沒有挪動雙腿,我沒有去送他。

他身着銀色盔甲,騎在戰馬上,身後殷紅的披風随風揚起,堅毅的輪廓,冷峻的臉,眸子被寒光閃爍的戰衣襯托的愈發冷冽。他似乎在等一個人,穩穩地坐在戰馬上遲遲不見揚鞭,直到雪勢愈大,他朝府中看了一眼,終是號令隊伍離去。

或許,他是在等我罷。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我一遍又一遍撫摸着手中的口琴,指腹傳來琴上凹凸不平的觸感,上面刻着一棵梧桐樹模樣,奇的是梧桐樹上以朱紅顏色紋了一朵大盛的鳳凰花。我唇角揚起一個弧度,衣袖一甩,飛躍下樓臺。

誰都不會知道,我在他身上下了咒,就在昨夜,在他拒絕我的那一刻。

這是魔界的禁咒,稱雙身咒。施咒人只要吹動拂音琴,被下咒之人身上所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會轉化在施咒人身上,琴聲不斷,咒術不解。

……

黃沙浮沉,戰馬嘶鳴,混沌一片。刀起刀落間數名敵士便仰頭倒下,他眸中愈發冷冽起來,就如那把帶血的冷劍,有着飲血的暴戾。募得,厮殺的戰場中傳來一陣陣琴聲,悠悠揚揚,如水般流淌在每一寸土地,滋潤着萬物,只不過這聲只有蘇裕一人能夠聽見。

他微微一愣,猛地轉頭看向身後,人影厮殺穿梭中,只有漫漫黃沙,竟是沒有一個人。那這琴聲……

只是這一愣的功夫,一名将士找準了空揚劍朝他刺去,他來不及避讓,只得險險打過直來的利刃。本是對準他要害的劍,生生偏了一點,深深地沒入他的肩膀,劍忽的又拔出來時,将士的正面被劍鋒狠狠劃破。蘇裕雖心中猶疑,可不敢再大意,提劍又戰。

我坐在廟頂雙手執琴,一件好好的衣裳憑空破裂一道,來不及流下一滴血,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些傷對我算不了什麽,不過是感受一星半點兒的痛楚罷了。估計蘇裕的身手極好,若不是方才聽我琴聲大意了,怕是也不會受半點兒傷。

這樣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忽的我感覺腹部一陣劇疼,緊接着是燒灼的痛感,衣衫劃破聲在空氣中自顯突兀,我皺一下眉,琴聲依舊不斷,溫熱的液體透過衣衫,我當即想到蘇裕是遇上了對手,便吹得愈發賣力。

蘇裕遇見的這個人下手劍劍是狠,他很顯然是占了下風,因為我身上的衣衫近乎殘破,血沾染了全身,此時傷口居然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沒有愈合,反而痛感劇增,

正思索原因,我忽的一怔,恍然大悟,世間能傷我的劍只有一把,便是盤古開天辟地時,為以天地靈氣作食的神獸之血獻祭的九曜劍。只是這把劍一直在妖界封存從未出世,多次我帶兵讨要,可妖王狡詐終是無功而返。

此刻我身上的傷口不斷在增加,握着口琴的手幾次顫抖險些将其跌落在地,喉間每滾動一次便有一股腥甜充斥着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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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琴聲斷了,他一個谪仙又怎能受得上古神劍的劍氣。我元氣大傷,魔界的結界也幾番閃動,看似将要崩塌,我只得咬緊牙關一面保持琴聲不斷,一面則努力支撐着結界。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時間也變得平靜,我緩緩拿下唇邊的口琴,黃潤的色澤上一抹殷紅赫然突兀。我呼出一口氣,心口懸上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目光看向遠方,沒有疼痛帶來的倦怠,反而是一片釋然。

正欲搖晃站起,猛地丹田一震,随即有溫熱粘稠的液體從嘴角滑落。有人強行打破了我的結界,我眉頭一緊,顧不得滿身傷痕,飛身以全速朝魔界趕去。

撲面而來的血腥氣越發濃重起來,結界已然破碎,眼前嫣然是一派慘狀,魔界人被突襲的妖孽打得措手不及,我霎時怒火中燒,黑色的瞳眸中染上一點血色,随即如墨點上宣紙般緩緩暈開,耳後的黑蓮越發耀眼。

我飛身疾馳而去,周身氣流飛速旋轉,将往來的人內髒絞碎又紛紛震開幾丈開外,自己則在中心站定,我用了障眼法将我一身狼藉遮掩的完美,方才的施力令我身上的傷又裂開幾分,我步伐略一不穩,心中大驚,迅速掩去眸中的慌張,只留下滿目煞氣。

樹梢上有一名男子,一身玄色衣裳淩空張揚的飄動,臉上帶着一副精致的銀色面具,看不清全貌。他見我到來,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不多時便被一片淡漠無聞抹的一幹二淨,他飛身從樹梢上落下,在我面前幾尺處站定。

我目光緩緩掃過衆人,帶着冷冽殺氣,一字一句道:“你們還當真以為我魔界無人了?如此放肆,本座定不輕饒!”說罷,右手成爪,虛空抓住一名蠢蠢欲動的小妖淩空提起,猛然握拳時,妖身霎時化為塵埃,随風而去。衆妖驚駭,握緊手中的兵刃朝後退了幾退,不敢妄動。

我将眸光冷冷地定在面前的男子身上,他的腳朝我欲踏出一步,似乎思索了一下,睇一眼灰暗無際的天空,将腳又收了回去,揚了揚手便帶着兵馬離去。

斷壁殘垣,滿目凄慘。若他們不走,我也當撐不了幾時,我閉了閉眼,将殺氣隐下,才轉身看向身後女子,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意,“冶婆。”

她面容異常的蒼白,衣袍上沾了點點殷紅,她沒有說話,許久募得輕嘆一口氣,愛憐的撫上我的臉,欲言又止,“君上…你……”她頓了頓,垂下手轉過離去時輕輕道,“你不後悔就好。”

我微一愣,看着越行越遠的倩影,不知作何語言、作何動作。我怎麽沒想到,我的障眼法騙的了任何人,卻唯獨騙不過冶婆。

而後,我有機會聽魔音姑娘朝我道魔界之事,當說到冶婆時,她眼中即是欣喜又是哀傷,“君上走後,姑姑常來我魔音谷,她以前可從不來這兒,此番還說我唱的好聽以後要常來,可是,有時姑姑就不是來聽我唱歌的,每次一來就看着人間發愣很久,還經常嘆氣……”

……

幾日後,蘇裕凱旋而歸,皇帝大擺宴席邀請入宮,我稱病未随他同去,只能在房中靜心養傷。

那一次戰役我元氣大傷,元神也險些破滅,九曜劍消耗了我百年的功力,如此一來還不曉得要修養多久才能恢複如初,想到這我便一陣頭疼。

蘇裕離去已然兩個時辰,雕花窗外,清冷銀白的月光透過斑駁樹影稀稀疏疏地灑入房內,讓黑暗的房間有了些光亮,募得,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過,我竟渾然不覺,直到緊閉的房門被一陣狂風生生刮開。

我猛然睜開雙眸,下意識想站起,可是身體虛弱的竟超乎我的想象,便只佯裝淡定了然一切的模樣靜靜盯着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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