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驕白還是發燒了。

燒的整個人跟被抽空了靈魂似得。

四肢無力,只想躺屍。

他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感覺到身邊人伸出手,壓在他的額頭上。

手掌冰冷,帶着舒服的涼意。

蘇驕白忍不住蹭了蹭,喉嚨裏發出軟綿的哼唧聲。

現在的他虛軟無力,陡然就從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老虎變成了奶唧唧的小病貓兒。

顧金塢給蘇驕白量了溫度。

有點低燒。

蘇驕白裹着被子,燒得渾身濕冷。

他只感覺那涼意從身體裏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明明他穿了那麽多,身上蓋了那麽多,還是冷的厲害。

“張嘴吃藥。”

顧金塢拿了水和藥過來。

蘇驕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吃了藥。

“顧金塢,我好冷。”

身邊傳來窸窣聲。

蘇驕白感覺有個火爐貼上來,暖乎乎的。

他湊上去,舒服的嘆息。

然後就被人掐住下颚,硬生生灌了一杯熱水。

蘇驕白勉強喝完,又被灌了一杯。

灌到第八杯,蘇驕白終于受不了了。

“不喝了,要吐了……”

熱水滾燙,蘇驕白額角冒出細密熱汗,身上卻還是冷的。

顧金塢摟着他,蓋好被子,壓好縫隙。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皆汗流浃背。

一個是被悶的,一個是被憋的。

因為顧金塢簡單粗暴的治療,所以第二天,蘇驕白就又活蹦亂跳了。

為了表達感謝,蘇驕白允諾顧金塢,一拿工資就把房租交了。

顧金塢:……老子要的不是這個!

繼而怒喝兩顆雞蛋。

……

身體一好,蘇驕白又出去打工了。

顧金塢不放心他,不知道從哪裏搗鼓來一輛小電驢,在崎岖窄小的小路上繞了十幾分鐘,然後一路行駛到甜品店門口,來接他下班。

這裏的路太窄,汽車根本進不來。

已經是晚上六點。

透過玻璃,顧金塢看着坐在餐廳裏說話的兩個人。

正是陳姍姍和蘇驕白。

顧金塢下意識眯眼,下颚繃緊,猶如一只被侵占了領地的兇獸。

他長腿點地,撐着身下的小電驢,身上的風衣被吹得鼓起。

他突然用力按了按小電驢。

“哔哔哔哔……”

小電爐發出刺耳的聲音。

餐廳裏說得正歡快的兩個人被打擾,扭頭就看到了顧金塢。

陳姍姍眼前一亮。

蘇驕白立刻站起來跟顧金塢招手,然後跟只雛鳥似得飛過去。

“顧金塢,你來啦!”

少年身上穿着顧金塢高中時候的衣服。

雖然是舊衣服,但一點都不顯舊。

反而透出一股少年的蓬勃。

蘇驕白仰頭,露出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看向顧金塢時,眼底清晰印出他的倒影。

顧金塢和緩幾分臉色,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天氣半暗不暗。

身形纖細張揚的少年和清冷寡淡的男人站在一起,場面和諧又怪異。

陳姍姍跟出來,視線在兩人身上不停游移。

顧金塢朝陳姍姍稍點頭,冷漠道:“陳學姐。”

陳姍姍是個女人,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顧金塢對自己的冷淡。

而在那層冷淡之下,還藏着一股其它的東西。

像是……敵視?

陳姍姍想了想,她到底什麽時候得罪這位顧家公子了?

沒有吧,難道愛情也是錯?

她只是看上了他的顏,喜歡他而已啊!

“哎,顧金塢,你知道嗎?原來陳學姐就住在附近。”

蘇驕白非常興奮。

顧金塢面色有些冷,整個人浸在冷色路燈下,垂眸看過來時,雙眸漆黑,不辨情緒。

不過周身陰冷的氣勢已然說明現在他心情不是很好。

陳姍姍覺得有點冷。

她裹緊羽絨服。

其實她就是聽小姐妹說甜品店來了一只奶狗小帥哥,才會屁颠屁颠過來看的。

沒想到居然是蘇驕白。

她還聽說每次都有一只冷酷大帥比來接小奶狗。

沒想到這只高冷大帥比居然就是顧金塢。

不過這樣一看,兩個人還真是般配啊!

陳姍姍暗搓搓偷拍了一張蘇驕白和顧金塢一起騎着心愛的小電驢離開的照片,發進群裏,引起狼嚎。

“太甜了,媽媽可以!”

“他們一定是一對!床下禁欲高冷男神床上老流氓司機vs床下罵罵咧咧小狼狗床上哭哭唧唧小奶狗,媽耶,寵溺!”

現場磕糖的陳姍姍立刻點了一個贊。

覺得這人設非常貼切。

後面幾天,蘇驕白一直跟陳姍姍膩在一起。

顧金塢的臉越來越黑。

然後那天晚上,男人深思熟慮,對其做了一個重大的懲罰:他要跟蘇驕白分被睡!

呵,我凍死你。

看懂顧金塢的眼神卻十分莫名其妙的蘇驕白:……不願意給他當火爐就直說。

蘇驕白抱出自己的老式熱水袋,安安心心睡覺了。

顧金塢:……賠了嬌嬌又折磨自己。

……

“這個請陳學姐吃。”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每次都要你請。”

蘇驕白不好意思道:“比起陳學姐的救命之恩,這些沒什麽的。”

“救命之恩?”陳姍姍疑惑歪頭。

蘇驕白以為陳姍姍不記得了。

他指着不遠處的那個沙灘道:“一年前,陳學姐在那個沙灘邊救了我啊。陳學姐,你不記得了?”

陳姍姍一臉呆滞。

她張了張嘴,神色迷惘的想了半天,“你當時……難道不是躺在那裏曬太陽?”

曬太陽?

蘇驕白驚了。

“不是陳學姐你把我從海裏救起來的?”蘇驕白驚愕張嘴,下意識站起來,身下的椅子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陳姍姍吓了一跳。

蘇驕白也意識到自己激動了,“那,那我當時謝你,你還說不用謝……”

沒有什麽比搞錯救命恩人這件事更糟糕的了。

蘇驕白的腦袋有點亂。

“我以為你是在謝謝我幫你打傘呢。”

蘇驕白差點崩潰。

所以這一年來,他搞錯了救命恩人?

……

晚上,當顧金塢又騎着他的小電驢過來的時候,蘇驕白還處在渾渾噩噩的階段。

只今天一天,他就上錯了十幾份蛋糕。

老板只好讓蘇驕白提前下班。

回到家,蘇驕白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陳學姐居然不是救他的人。

那,救他的是誰呢?

這個沙灘并沒有配備救生員。

除了旁邊的商販,還有游客,誰都有可能。

蘇驕白陷入糾結,焦灼又難受。

他認錯了救命恩人。

還認錯了整整一年。

因為有心事,所以蘇驕白做飯的時候走了神,劃傷了手。

幸好傷口不大,只是淺淺一道口子。

顧金塢幫蘇驕白包紮好傷口,眉頭緊皺,“以後都別做飯了。”

蘇驕白依舊是那副呆滞表情,下意識道:“我不做飯誰做?”

“有保姆。”

一開始,顧金塢私心想吃蘇驕白的飯,現在看到人受傷就心疼了。

顧金塢家有錢,一個保姆當然請的起。

蘇驕白給他做飯,也只是不想白住而已。

不過既然人家這麽說了,可能還是覺得保姆做的好吃,蘇驕白也樂得清閑。

他點了點頭,“哦。那個,借我一下你的手機。”

蘇驕白拿了顧金塢的手機,登上自己的微信。

找到陳姍姍。

“學姐,一年前你救我的時候,看到我身邊還有其他人嗎?”

蘇驕白玩的那片沙灘比較偏僻。

還有石頭擋着。

也怪他,被女生們吵的頭疼,想自己一個人安靜會兒。

沒想到居然就掉進海裏了。

陳姍姍回複很快。

“沒有,當時那片就你一個。”

陳姍姍能這麽肯定的原因是她當時正在找沒有人的地方自拍。

陰差陽錯跟蘇驕白找了同一塊地方。

她是從鏡頭裏發現蘇驕白的。

那張照片至今還在,作為她的微信背景圖。

裏面空曠一片,只有蘇驕白一個在那裏躺屍。

聽到陳姍姍肯定的回答,蘇驕白有些落寞。

他把手機還給顧金塢。

微信還沒退出來。

顧金塢拿着手機,去了陽臺。

他一手夾着香煙,一手拿手機,正大光明的翻聊天記錄。

當看到裏面的內容時,清冷眉目輕挑,下意識露出一個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