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一直過得不好
下班後沈可柔沒有立即回家，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周子承電話過來說今天公司有點事，不能來接她，沈可柔百無聊賴的夾雜在匆匆的人流中。昨天晚上周子承的話猶在耳邊
“柔柔，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沈可柔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就一定要用那一張紙束縛着嗎？那樣就不會改變什麽嗎？
有多少名人，結婚時，耗費巨資，驚天動地，說不定一年後，已經悄悄離婚。有多少離婚的人，她們當初不是都愛的死心塌地，刻骨銘心的嗎？為什麽多年後，就不愛了呢？沈可柔想不明白，愛上一個人是那麽不容易，不愛，為什麽會是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這樣，也許不可能……
看着櫥窗裏的商品，只是覺得這個世界是多麽的豐富多彩，慢慢走着，只為消磨時間，
西點店的櫥窗前，沈可柔貪婪的注視着各種蛋糕，鮮豔欲滴的櫻桃，充滿回味的巧克力，軟軟的松餅…………
“很想吃嗎？”低沉，磁性，又不缺溫柔的嗓音。
“嗯！想吃！又出新品了”眼睛仍然沒離開櫥窗，好熟悉的聲音，反應過來，側頭，周子承一身正裝，低頭看着她。
“子承哥哥……”後面的話變成了驚訝，害羞。
因為周子承的身後站着一群人，說一群也不為過啦，男男女女至少有六七個人，都是正統的職業裝，而且都睜大眼睛看着她，剛剛自己流口水的表情………啊！我要瘋了！
“買一個，好不好”真不敢想象這聲音是從剛剛還充滿威懾力的男人口中說出來的。磁性中帶着無限的溫柔，身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她們的周總嗎？
“子承哥哥，你怎麽在這裏呀”
周子承指指對面的大廈
“宇翔集團”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在陽光下特別刺目。原來這是他公司附近，沈可柔這才驚覺自己竟然都不知道他上班的地方。
“子承哥哥，你去忙吧，”沈可柔看着他身後一直看着他們的人，小聲的說。
周子承回身道“你們先過去，我晚一點到”
一群人中，沈可柔只認識楊睿，微笑着揮揮手，算是打招呼。楊睿點了下頭，無視身邊訝異的目光，繼續往前走。
“楊睿，什麽情況？”楊睿只笑不語，在當事人沒公開之前，他不好妄加評論。
“周總還有個妹妹？”
“應該不是女朋友吧！”
“我看不像，”兩位女同胞邊走邊熱烈的讨論着這個話題。
“周總，竟然笑了，”
“你說麗麗看到了，會不會抓狂？”
“不止抓狂，恐怕要吐血，你沒看到周總剛剛的笑，簡直就是……”
“好了，少說人是非”楊睿回頭看着八卦的女同事。
“下班了八卦一下也不可以？而且是百年難得一見的”
“周總溫柔起來，簡直可以秒殺衆人哎”
“楊睿，透露一下嘛！”
“妹妹還是女朋友？”
“不清楚”
“切……”
……………………
沈可柔又翻了個身，不知為什麽今天睡得有些不安穩，總是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夢，零零碎碎的，大腦像沒得到休息一樣，腦袋空空的。明明很累，卻怎麽也睡不沉。她已經很少這樣了。自從跟周子承在一起，她很少做夢，每天抱着他睡，感覺很安心。今天不知怎麽了，夜裏醒了好幾次，沈可柔索性輕輕下床，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
“柔柔，不舒服嗎？”周子承也走了出來。
“不是，唔……吵醒你了嗎？”沈可柔歉疚的看着周子承。
其實他也沒睡好，平時，她都是很乖的抱着他睡到天亮，今天卻翻來覆去，有時還會驚厥，理所當然，他也會睡不好。
“怎麽了？有心事？”坐到沙發上把她攬過來靠着自己。
“不知為什麽，做了好多夢”沈可柔靠在他的胸膛，感覺很舒服。
“夢到我了？”捏捏她小巧的鼻子。
“不是，我也記不清，模模糊糊的，很亂”沈可柔苦惱的耙耙頭。
“別想太多……”
“那熟悉的溫暖，像天使的翅膀……”沈可柔的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兩個人先是一怔，然而都沒去接，現在大概臨晨三點鐘，這個時間段的電話，正常情況下是讨厭的騷擾電話，最多響兩聲。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電話還在持續的響着，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周子承起身去拿電話，沈可柔莫名的有些緊張。
“柔柔，你舅舅的電話”沈可柔的心咯噔了一下，感覺不會是什麽好事，接過電話
“喂！舅舅”
“柔柔，外婆……病了，立刻回來。”簡短的一句話，立刻就挂了。沈可柔呆呆的坐着，大腦已經沒有反應了。
看着沈可柔的樣子，周子承擔心的問“柔柔，出什麽事了嗎？”
眼淚已經從眼裏無聲的落下，聽舅舅的口氣，應該是很嚴重的，“舅舅說，外婆病了，要我立刻回去，我怎麽感覺……”
“柔柔，別哭，也許沒你想的嚴重，快換衣服，我送你回去”周子承理智的說，不管什麽情況，現在最重要的是，立刻回去。
“你送我去坐火車吧！你明天還要上班”擦掉淚，沈可柔開始收拾東西。
“我會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嗎？別擔心，我會處理”
半小時後，他們已經在高速上了，沈可柔一直在默默落淚，怕影響周子承開車，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在過去的這麽多年裏，外婆是沈可柔唯一的依靠，在大家都不願意要她的時候，是外婆堅持把她帶回舅舅家，雖然舅媽也不願要她，但因為外婆的緣故，她還是留在了那個家裏，為此外婆總是受氣，沈可柔也明白，她總是讓自己很乖，很聽話，盡量不讓自己去幹擾他們的生活，盡量讓她們忽視她的存在，還好，婷婷洋洋兩位表妹對她很好，她們之間相處的還算親密。
外婆的身體一向很好，也沒聽她說過哪兒不舒服，也許自己這些日子忽視了對外婆的關心。沈可柔深深責怪自己……
路上，舅舅又打過一次電話，只是詢問她到了哪兒，然後又匆匆挂了電話。
三個多小時後，他們終于到了，看到院子裏那麽多人，還有那氣氛，沈可柔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身子有些不聽使喚，好在周子承扶住她，只感覺自己的腿有些輕飄飄的。
穿過院子裏的那些人，沈可柔急切的走進屋子，眼前的一切讓沈可柔近似崩潰，外婆躺在地上的席子上，閉着眼，安祥的像睡着了一般。兩個老人正在幫她穿上那些花花綠綠的壽衣……
“外婆，外婆……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終于從沈可柔心裏迸發出來。一下子撲在外婆身上，“外婆……你怎麽了……你不要柔柔了嗎？啊……”
“快把她拉開，快……”老人吩咐着，周子承抱起沈可柔，她抓着周子承的手臂“外婆……我的外婆……子承哥哥，我的外婆啊……”淚水滾滾而下，周子承知道她跟外婆的感情有多深，甚至就是她另一半的生命。
“讓我再抱抱她，……讓我再抱抱她，好……不好”沈可柔泣不成聲的央求着。在路上她已想到了最壞的可能，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連外婆的最後一面也沒見到，她還有好多話要告訴外婆呢。她說等她長大了，要帶外婆去坐火車，坐飛機，要帶她去爬山，去旅行……
“外婆，我們還沒去旅行呢？我們說好的……外婆……”聽着她的哭聲，旁邊的幾位大嬸兒也在抹眼淚。
“柔柔，別這樣，外婆會走的不安心的”周子承心疼的抱着她。心裏堵的慌。
“外婆怎麽可以丢下我，嗚……外婆……”婷婷，洋洋聽到哭聲，從樓上下來。眼睛也是紅通通的剛剛哭過。
“姐，別哭了，好不好”
“我再也沒有外婆了，沒有了…………”
“姐……”
“怎麽會這樣，外婆……”
“是腦溢血，送到醫院時，已經……”三個人抱做一團，嗚嗚的哭起來，哭的在場的人都在掉眼淚。
…………
兩天以來，除了睡着的幾個小時外，沈可柔一直都是默默地流淚，似乎有流不完的眼淚，告別儀式後，外婆被推入裏間，等待火化。
“讓我再看一眼，好嗎？”沈可柔拉着車子，仔細的看了外婆一遍又一遍，她要把外婆最後的樣子深深的刻在腦子裏，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淚水模糊了雙眼，趕快擦掉，不要阻礙她看得更清楚一點……
“好了，請松開手”工作人員催促着。
“外婆……”撕裂的，痛徹心扉的哭聲，周子承抱住她的頭埋在他胸口，不讓她看到那推入爐火的一瞬……
可沈可柔知道，此刻，外婆已經化成了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外婆這個人了，她也再沒有一個親人了……
沈可柔已經平靜了許多，在一切化成灰之後，便是平靜，明天她們都要趕回去上班，沈可柔收拾着她房間的東西，這裏……
“其實也沒什麽東西，能帶走的，都帶走吧！”沈可柔看着這個小小的房間，在這裏度過了那麽多年，不管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屬于她了。
“這個家不再屬于我了，其實一直都不屬于我，我只有外婆而已，現在外婆走了，我也該……”控制不了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書桌上。
“柔柔，你一直過得不好，對不對”周子承心痛的看着她。
在這個家裏，她總是讓自己微乎其微，盡量讓她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能不出現就不出現，沈可柔記得小時候，舅媽一看到她就生氣，一生氣，就要跟外婆吵，所以她總是躲在房間，不出現在她們面前。
“她們讨厭我哭，我就笑，開心的笑，我不會讓外婆為難。”
“在飯桌上，能不吃的菜，我就不吃，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了，不過，外婆有時候會偷偷做東西給我吃”沈可柔想着那些和外婆一起度過的溫馨時刻。
“柔柔”周子承抱住她，讓她舒服的趴在自己的胸口。無法想象她是怎樣長大的。
“不過，漸漸長大後，舅媽也對我好了很多”
“柔柔，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還有我，我們會有一個溫暖的家”
“嗯！”沈可柔使勁的點頭，在這個房間，她曾抱着他的明信片，幸福的偷笑，現在……她緊緊抱着他，抱着自己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