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_
這話直接把孟沛航給問懵了，語氣裏染上了一絲緊張：“我、我對你很好嗎？”
“不好嗎？”阮心甜側過身子，深深地看着他：“初次見面，我被記者圍攻，你冒着被傳緋聞的危險也要拉我出來。後來，我因為緋聞被你的粉絲罵上熱搜，也是你主動關注我，給我臺階下。錄節目的時候，看到我的手受傷你就去給我找創可貼，我掉下水，你也立刻跳下去把我抱起來，知道我恐高，你就一直冒着烈日站在緩沖臺下接住我。帶我去試鏡《盛世山河》，搭戲的時候特意放水，故意裝作順路接我去拍定妝照……”
她頓了頓：“孟沛航，你知道嗎？連我的經紀人，都沒有你對我一半兒好。”
孟沛航一怔，握住方向盤的手微微發抖。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能忍受阮心甜受一點委屈。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他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探究為什麽。
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仿佛只是順從本能，自然而然地就這麽做了，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在對誰好，或者是刻意去讨女孩子的歡心。
可沒想到，他的每一點善意阮心甜都記着，連細枝末節都沒忘。
他忽然想起很早之前，跟裴筝打過的一個賭。雖然其中的過程一直反轉再反轉，可終究是他贏了。
他釋放的每一個善意，都得到了真誠的回應，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
心有靈犀，曲逢知音，相見恨晚……好像用所有美好的詞語來形容他和阮心甜的關系，都是無比妥帖的。
車裏越來越熱，身旁女孩淺淺的呼吸以及身上淡淡的清香都被無限放大，孟沛航漸漸漲紅了臉，心跳和呼吸都打着愉快的節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緊張些什麽，又在興奮些什麽。
“你怎麽都不說話呀？”阮心甜歪着腦袋看他。
“沒。”孟沛航匆匆應了一聲，開始嘗試梳理自己一團亂麻似的腦子，嘴上順口就續上了個剛才的話題：“你經紀人怎麽了？”
提到這一茬，阮心甜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嘆了很長很長的一口氣，把自己試鏡小兔子的事從頭到尾跟孟沛航說了一遍。
“哦，太過分了。”孟沛航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不知不覺握緊了方向盤，額頭上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阮心甜心想：有這麽熱嗎？
她氣鼓鼓地說：“你都不驚訝嗎？他之前真的很敬業，對我很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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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沛航這才回了點兒神來，正色道：“我之前聽筝姐提過肖凱沖，也算是經紀人圈裏的紅人了。他帶藝人的方式一向就是這樣，從一百個裏面挑一個最好的捧，什麽資源都先緊着那個人。雖然不公平，但力捧确實能造一個小紅的明星，她一個人的收入可能就抵得過你們其他九十九個人的收入，這樣算起來，他和公司怎麽都不虧。”
“是這樣嗎？”阮心甜回想起自己剛出道那會兒，被肖凱沖忽悠着跟華娛公司簽合同。那時候的肖凱沖遠沒有現在的果斷和圓滑。
孟沛航不忍心她難過，寬慰道：“但你也別灰心，他捧同一個人最多也就兩三年，如果那個人有潛力才會接着捧，沒潛力就換下一個捧。聽你剛才的描述，可能那個害你丢掉角色的人，也快被捧到頭了。”
阮心甜勉強笑了笑，但她心裏其實并沒有多少高興的成分。
孟沛航又說：“其實只要經紀人手下帶着多個藝人，就是很難一碗水端平。尤其你在一個專門做選秀的娛樂公司，更加沒有什麽公平可言，資本想捧誰就捧誰。既然你想轉型做演員，難道沒有考慮過自己開一個工作室嗎？”
阮心甜一怔：“我可以嗎？”
孟沛航笑：“這有什麽不可以的，國家現在政策放開了，一塊錢就能注冊公司，而且某些地區還有稅收優惠，不一定比在公司掙得少。到時候，你可以給自己雇一個專職經紀人。”
“可是我跟公司的合約還有好幾年才到期呢。”阮心甜擔心地說。
“不用解約，你自己成立一個工作室，還挂在你們公司旗下，照樣跟公司分紅就是。前期可能會比較辛苦，因為人工和運營成本都要自己掏，但《我們一起去冒險》收視率這麽高，你的商業價值一定會很快提升的，如果能趁機成立自己的團隊，等将來紅了之後，你才有時間和餘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阮心甜瞪大了眼睛，想起以前她為孟沛航的單曲拍MV的時候，出品人好像就是孟沛航工作室。所以，他在自己爆紅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算，用做演員掙的錢，養着自己的音樂愛好？
這番言論仿佛為阮心甜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以前她一直覺得自己跟華娛公司簽的合約太長，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獨立了，但如果真的能借着《我們一起去冒險》的東風，讓她重新翻紅，哪怕一時間接不到太多劇本，她也可以多接綜藝掙錢，然後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用收入養着自己的愛好，這實在是一件太自由而美好的事情。
阮心甜為自己構建的未來藍圖笑出了聲：“孟沛航，我發現你真是個天才！”
孟沛航的心情也陽光了起來，随口調侃：“是你太笨。”
阮心甜揚着下巴，輕輕哼了一聲，開玩笑似的說：“我笨你還對我這麽好，喜歡我啊？”
孟沛航心中一動，一團亂麻似得腦袋仿佛被這一句話點亮。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抵就是如此了。
“想我可能……是喜歡你。”他鬼使神差地說。
“啊？”阮心甜被這份突如其來的表白震得腦海一片空白，本能地往後一靠，後腦勺直接貼到了車座的軟墊上。
女孩現在的表情，就跟腦海一樣空白，孟沛航只能通過語氣，小心翼翼地揣摩她的态度。
說來也奇怪，孟沛航自诩跟阮心甜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以往只要一個音符，就能聽懂對方內心紛繁複雜的情感，可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搞不清楚女孩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這一聲短促的“啊”，到底是驚喜的成分居多，還是驚訝的成分居多？
知道阮心甜自己知道，她在聽到孟沛航說“喜歡你”這三個字的時候，同時聽見了自己狂亂的心跳。
孟沛航以己度人，他一般只有在拒絕女生表白的時候，才會這樣不說話，用沉默來應對一切的變化。所以他這是……被委婉的拒絕了？
想到這裏，孟沛航心裏好一陣難受，克制了很久才說：“你不用有壓力，如果……”
“你是認真的嗎？”
阮心甜捏緊了自己的手指，用力到連關節都發了白，這一刻，她的緊張絕不亞于剛才的孟沛航，甚至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你是認真的嗎？”
語氣有些慌亂。
車子已經到了影視城的大門口，孟沛航一腳踩下剎車，把車停得穩穩當當，就連把人家大門口給堵上了都沒發現，他鄭重其事地說：“我當然是認真的。你……你可以拒絕我，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不能以開玩笑來搪塞我。”
說完這些，孟沛航有點後悔，自己的語氣好像太強硬了些？他這輩子第一次主動跟女生表白，溫柔的語氣、深情的神态、驚喜的禮物、讨巧的土味情話，該準備的他一樣都沒有準備。此刻，他手足無措得就像大學裏那些二十幾年都沒接觸過女孩子的理工直男一樣，只能捧着自己的一顆十足的真心，讓心愛的姑娘檢閱視察。
阮心甜強行按下自己快要從嘴裏跳出來的心髒，開始扪心自問。
喜歡孟沛航嗎？好像是的。
盡管阮心甜不願意承認，但她就是知道，從第一眼看到《盛世山河》裏的少年将軍開始，這個人早就變成一只小鹿，狠狠撞進了她的心裏。
但成年人不比熱血的學生，只要有愛就能不顧一切排除萬難。在成年人的感情世界裏，還有許許多多其他要考慮的因素，比如粉絲的感受，公司的幹涉，還有媒體的攙和。
她一窮二白，反正已經糊了這麽多年，根本沒有什麽好怕的。可孟沛航不一樣，他是近五年來最紅的男明星，是娛樂圈裏最年輕的金龍影帝，是一顆前途無量冉冉升起的新星。在轉型成功之前貿然談戀愛，實在是太草率了。
“能讓我考慮考慮嗎？”阮心甜輕聲說。
孟沛航輕輕皺起了眉頭，他雖然沒有表白的經驗，但拒絕別人倒是很拿手，通常說要考慮考慮的，一般都是沒有後文的，因為愛情本身就是一件沖動而又不講理智的事情。
但這種時候，他好像也不能死皮賴臉的說不行啊！
這可真愁人！
孟沛航真情實感地想。
阮心甜看出他的緊張，鼓起勇氣，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發現兩個人都已經攥滿了一手心兒的汗。
“我只是覺得，你是一個值得讓人深思熟慮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