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爬樹母猴
天宮的日子是歡快的, 太白金星自是把我在天宮之事禀報給了玉帝，玉帝為了表示仁慈之心沒對我這個鄉下野猴下手，反而給了我一塊牌子，據說天兵天将都識得這塊牌子，有了它，我就不怕被天兵天将當妖孽打殺了。
只是，這牌子長得像狗牌。
“大王, 玉帝把我當成籠子裏耍樂的畜生了。”我抱着大王的胳膊假哭。
大王拎起牌子看了看, 氣的毫毛都豎起來了, 狠狠道：“早晚出了這口惡氣。”
我和大王就像是卧薪嘗膽的勾踐，一面兢兢業業給天庭做事一面暗地裏謀劃掀翻天庭的偉業，跟地下工作者似的。
掀翻天庭，大王一個猴就夠了，我要做的就是出謀劃策。要是二話不說拿着金箍棒亂打一氣, 那可不行，“大王, 咱打不過如來佛。”
“俺老孫有七十二般變化能上天入地，怎麽就打不過如來佛了？”大王皺着眉頭很是不滿我看輕他的本事。
我苦口婆心地勸說大王：“大王, 真打不過。如來佛乃是鴻鈞弟子所化, 成聖多年，您不是他的對手。”
鴻鈞弟子，那就是和師傅一輩的……孫悟空想到，真是麻煩。
“你有什麽章程？”
我嘆了口氣，“我也只是花果山一野猴哪裏有恁大的本事, 不過走一步看一步了。大王最近放馬放得可快活？”
“快活，那些馬都是好的，就是天上的神仙太壞！”
“大王有沒有想過，也許他們當了神仙前是好的，當了神仙後就變壞了？”
我是住在禦馬監的，平日裏就看大王放馬，漸漸地就和幾個仙女熟悉了起來，“你天天就看弼馬溫放馬，有這麽好看嗎？”紅衣仙女說着遞給我一個桃子，自然不是蟠桃園出産的桃子，不過滋味也比人間的桃子好吃極了。
“大王英武不凡，看多少次都不夠。”我十分誠實地說，雖然大王是個猴樣，但比那些人樣的好了不知多少。
紫心笑道：“你啊，膽子真大。你們下界的妖精都是這麽說話的嗎？”
我哪見過別的妖怪，不夠紫心真是個好仙女不叫我妖怪叫妖精，“妖可不講什麽規矩，規矩都是人定的要不是神仙，有了那麽多加鎖拴在身上自由都沒了。”
紫心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模樣。
很快，蟠桃會就要開始了，天宮的宮娥都被調動了起來，場面大的比人間更壕奢。
大王仍然對沒收到請帖的事耿耿于懷。
“大王稍安勿躁，等咱們大業已成之時，就在淩霄寶殿大宴群妖，以後淩霄寶殿就改叫妖神殿！”
不得不說我很有忽悠的人的天賦，大王被我哄得熱血澎湃，恨不得立即扛着金箍棒去西天和佛祖拼了。
“須知打鐵還得自身硬，大王還未修煉到家。大王不過出去花果山修仙問道了幾年就學了一身頂尖的本事，要是再日夜不綴地修行……早晚能正面打贏佛祖。”
大王疑惑地看向我，“嗯？”
“不知道大王聽說過洪荒流沒有……”
“當今仙界、人界、冥界，不過是天地大劫後破碎而成，而當初的洪荒世界則隐沒于虛空當中，大王的機緣就在那裏，當年鴻鈞老祖創下道通，可他從前的敵人卻無人聽聞，但我想，這些大能的道統一定傳了下來，只等大王伸手去拿。不過過程想必是千難萬險。”
孫悟空自然不怕危險，“悟飯，你知道的好多。”
我謙虛道：“我在天庭沒有白呆，平日裏多聽多看少說少惹事，就知道了不少秘聞。很多事都是廣寒宮的老月桂樹告訴我的。”我沒事去廣寒宮和吳剛一起偷窺嫦娥就經常爬上月桂樹，月桂樹忽然開口說話那次差點沒把我吓掉下去。月桂樹是個話痨，他不喜歡吳剛就沒和他說過一句話，月桂樹說嫦娥早看不上沒前途的吳剛了，哪怕他長得和二郎神一樣好看……嫦娥看上二郎神和天蓬元帥了，連送給各路神仙的月餅給這兩個人的都是特別做的。最近人間又到了萬物複蘇的春天，玉兔都躁動了天天在樹根上蹭來蹭去，嫦娥也不例外。還有什麽當年嫦娥和吳剛在月桂樹底下河蟹都被他瞧了個一清二楚。他想搬家了，不知道玉帝能不能讓……
我說他想搬家就搬呗，天庭那麽多植物挪個位置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想想沙和尚不過打碎了一個燈盞就被罰下去當妖怪，玉帝和王母真是一家人心眼小還狠毒。
挂着玉帝的牌子身上自然帶了絲玉帝的仙氣，走在半路上有個少年郎攔住了我，“你就是下界來的猴妖。”
我頂着一張猴臉嬌滴滴地說：“正是小妖，不知公子是哪路神仙生的好生俊俏。”
其實我知道他是誰，打扮得太顯眼了。
辣眼睛的荷花粉裙子，十七八了還梳着兩個揪揪，你當你是七歲嗎？
哪吒本來是個好孩子可跟他那個智障爹一笑泯恩仇後就變得越來越像他爹，看着妖怪就不問青紅皂白要殺，見猴臉湊了過來，忙退了幾步，“玉帝仁善讓你在天宮住下，就要好生守規矩，別把下界那些歪風邪氣帶上來！”
我笑眯眯地：“聽說許多神仙曾經也都是凡人，有的得了機緣有的修煉有成才位列仙班，怎麽才多少年就把凡間許多事抛到腦後，變成天宮本地人了？”
哪吒臉色漲紅，“你這母猴真是牙尖嘴利。”
我好爽地掰開嘴，“看見沒牙不尖怎麽算是猴子？”我們猴子天賦異禀嘴巴能咧到耳朵根去。
“你！”
我擦了擦口水，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哪吒嫌棄的目光，“你是來找我家大王的。”
哪吒沒好氣地說：“我找猴頭有事。”
我攔着他不讓進，“我家大王可是花果山之主，手下猴子猴孫千千萬萬，論手下兵馬比你多，論本事怕也是比你爹和你加起來都厲害，你怎麽能叫大王猴頭，這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三太子素來循規蹈矩，怎麽就瞧不起我們妖怪，你這是種族歧視我跟你說。”
神仙歧視妖怪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為什麽到母猴嘴裏就變成了他的錯。
“佛祖說了，衆生平等，妖怪就不算衆生了？你們一個個虧是神仙，依我看，修煉還遠遠不夠呢。不如再入輪回歷劫。好好把一身臭毛病改了才是正道。”
哪吒被繞的頭暈眼花，他本就不擅長争辯，否則也不會割肉削骨了。
我訓斥了他一通解了氣才帶他進去，身為悟空吹的我是容不得大王被小看的。
大王正在看書，很是用過的模樣，吓得三太子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猴頭……”被我眼神一殺，他換了稱呼，“孫天官，你在看什麽書？”
“山海經。”
哪吒好奇道：“怎麽想看它？”
大王說：“這裏頭的神獸妖獸一個個本事忒大，可是我一個都沒見過。”
哪吒笑道：“那都是洪荒時候的異獸，過去不知道多少萬年早消聲滅跡了，據說現在的四海龍族就是洪荒龍族的遠親，連洪荒龍族萬一的本事都沒有，那時候的真龍，尾巴放在人間，頭能伸到天宮來。”
大王吓了一跳，“那不和我的金箍棒一樣了？”
“傳說金箍棒是大禹治水時鍛造出的寶物，我算算大禹治水時正是龍鳳麒麟三族式微之時，到了我那時，天下也就兩只鳳凰後裔。鸾是鸾鳳是鳳，都沒資格稱為鳳凰。孫天官是女娲補天的五彩神石所化，也是天地靈種，比我這凡人身修行速度、日後的成就可高的太多了。”
孫悟空恍然，原來他的血統比天庭多數神仙都高的多。
哪吒這才說到來禦馬監的目的，“東海上有座島，原本是個福地，卻被妖魔所占，東海龍王上來求助，玉帝命我前去讨伐。我想天官在天庭呆的久了，可能會想活動下筋骨，就要請你和我一同前王。”
孫悟空大喜，他早就骨頭癢癢想打一架了，翻了個跟頭從椅子上下來，看着三太子兩眼放光，“好說好說，老孫正愁沒人耍耍！”
我像阻攔愛玩的主子出宮的太監似的操心地說：“大王忘了您還有禦馬監的差事，您要是走了可算是渎職，天馬也沒人放牧了。”
其實禦馬監是個挺大的部門，除了頭頭弼馬溫外還有幾十個雜役，這些人算不上神仙，多半是天庭精怪所化，或者是飛升的神仙帶來雞犬升天的家仆，沾染了仙氣，能活數百年。
“玉帝那自有我去說。”
我鄙夷哪吒，他在玉帝那的面子能有多大？
可是大王已經答應了，“好好，我随你去。”
定都定下了，我還能說什麽？身為下屬就算我一心為上司考慮有時候也要被誤認為別有居心，特別我還是大王身邊唯一的母猴，許多仙娥都認為我是存着爬床的心死皮賴臉跟上天庭的。
不過大王身為猴子，我的行為應該算……爬樹？
真他媽可憐，連張床都沒有。
要是以後我和大王真的發展出了感情，算不算革命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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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廣寒宮美的不可方物，出于某種不可言說的目的我沒事就去廣寒宮轉轉，期待能偶遇個嫦娥什麽的。要是嫦娥對我施展胸器我就承認她還是個愛護動物的善良女主，要是她拿我當野獸驅趕……說句不客氣的，造反那天就拿嫦娥的人頭祭旗。
到了廣寒宮後花園，嫦娥種了一院子百合、牡丹，聽說天庭的花都歸百花仙子管束，花長在哪裏百花仙子的耳目就在哪裏。可惜我沒有一張林黛玉卡牌可以對花朵造成死亡打擊。
牡丹園裏有朵魏紫長得極美，我下意識地就想聞一聞，可我鼻子剛湊過去魏紫忽然花頭一歪，躲開了我的鼻子，我蒙了，啥情況？瞧不起猴是不是？嫦娥能聞你們，母猴不行？
顏值滑落歷史最低的我本就極為敏感，當下憤怒地抓住了魏紫的細腰，就要把他從土裏拔出來。
“你幹什麽！”一個處在變聲期的公鴨嗓憤怒地尖叫起來，媽的真難聽！
手裏頓時一空，魏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穿墨紫色寬袍的少年，他正憤怒又嫌惡地看着我，“不知廉恥的母猴！人間凡花聞聞就就罷了，天庭花草有靈，你居然還敢把鼻子湊過來，不知羞恥。”
花沒聞到還被罵了，我氣的不行，指着他說：“誰不知羞恥了！你就穿了條袍子裏頭光着腿露着胸露着，還敢說我不知羞恥！”
“你！”他大怒，“臭猴子！”
“我早上剛洗的澡香着呢！”
我們倆吵吵嚷嚷引起了另一個偷窺者的注意，魏紫踮着腳往亭子那看，只見一個特別雄壯的臀部拱着，正小心翼翼地往前爬，魏紫一臉嫌惡，“又是他，他又來了。”
我也跟着瞧個熱鬧，“誰啊。”
魏紫一甩袖子，背着我變換出了裏衣，沒回話就跑了，我當然得跟上去。
他堵在了偷窺者前面，譏諷道：“天蓬元帥不好好練兵，跑我廣寒宮來幹什麽？萬一讓玉帝知道元帥可是有口難辯。”
草叢裏的男人正是天蓬元帥，“嘿嘿，魏紫小哥，有禮了。”
天蓬元帥站起來，這個天蓬長得異常壯碩，濃眉大眼，肥而不膩，努力看看還是能看出幾分姿色。可惜，嫦娥不好這口，她喜歡二郎神那樣的。作為一起窺視漂亮姐姐好幾天的狼友我對天蓬元帥升起了一絲同情心。
天蓬見我看他，沖我擠了擠眼睛，魏紫看見了，冷笑一聲說：“這麽多年來窺視我家仙子的不知道有多少，可是猴妖還是頭一個，更別說還是下界上來的母猴妖。”
我斜着眼瞪他，咋，不允許母猴妖有審美觀喜歡漂亮仙女啊。
我撣了撣剛才不小心沾到的魏紫身上的露水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天蓬元帥心悅嫦娥仙子守在廣寒宮外随時等候仙子吩咐這般情誼真的讓我感動。”
這番話把天蓬元帥感動的淚眼汪汪的，要是換個仙女說沒準他就琵琶別抱了。可說這話的是只母猴就很尴尬了，天蓬元帥只好拱手表示過獎了。魏紫雖然是個公花，可也心思細膩，挑撥道：“你倒是向着他說話，可是有些人嫌你是只母猴多看你一眼都不樂意。”
同樣是猴子，大王英俊逼人，我則長得乏善可陳，眼睛小，鼻子塌，嘴巴闊，還是個國字臉，特麽還有些黑。你說能找誰說理去？這番模樣，在花果山呆了幾十年還是單身，更別說得到大王的好感。猴子都看不上更別說人了，我就希望化形的時候能交個好運，變得美點。
聽說妲己有變美的秘方，找個機會讨教一番，又想妲己早被哪吒等幹掉了，哪吒都封神好些年了，妲己早就死透了。
天蓬元帥好說歹說，魏紫終于同意放他一馬，他畫了個邊界，“以後界內你不能進去。”
天蓬元帥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滿口答應了，“應該的應該的。”魏紫看天蓬元帥這麽厲害的神仙對他一個小花仙這麽畢恭畢敬，尾巴翹的老高，哼了聲就回牡丹園了。
就剩下我和天蓬元帥。
天蓬元帥日後是大王的師弟，我氏大王的手下，那麽他豈不是——二少爺？
不過大王注定要造反，估計沒機會西天取經了，自然不會和天蓬成為師兄弟。
氣氛有點尴尬，天蓬元帥雖然會讨女人歡心，但對母猴沒有經驗，“你是……”
我撓了撓毛茸茸的手背，奇怪，明明是我自己的毛居然還這麽癢，“俺叫孫悟飯……”咦，忽然想到魏紫不應該叫魏紫，魏紫是花名啊，“元帥，俺有急事先走了。”
天蓬自然不會留我，我又跑到了沒多遠，魏紫變成花紮在土裏，我四處瞧瞧就看見他一株紫色牡丹，肯定沒找錯，“你變成人啊。”
魏紫不理我。
喲呵。
膽肥了。
“你不變成人我就聞你了。”我才想起來花朵是植物的那啥，果然，被這麽一威脅魏紫又變成了人形。
對我橫眉立目的，“好個不知羞恥的母猴！”
又是這句話我都聽膩了，就不能換個說法。
“魏紫，我忽然想起來魏紫是花名，不是你的名字啊。你叫啥。”
魏紫兇狠地瞪着我不說話，我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沒面子啊，我給你取一個啊。”
魏紫眼睛亮了下，嫌惡道：“你一個母猴會取什麽名字，你居然叫孫悟飯。”
咋，兩個字和大王一樣呢。
“你就姓魏，叫魏淑芬咋樣？”
魏紫追着我要打我，我當然跑了，他一個花當然跑不過我們逃命技術高超的猴子。
大王跟哪吒跑去東海降妖伏魔去了，我請求佛祖保佑他千萬別跟龍女有什麽首尾。
大王不在的日子寂寞如雪，大王走了三天，人間就過了三年，三年能發生多少事呢，速度快的小和尚和小猴子都能打醬油了。幸好我們大王是個不僅母色的，當年在花果山他對任何母猴都不會另眼相看，有的猴兒說大王眼光高，都能戰士春天萬物繁衍生息的自然規律。我覺得真正的原因是，大王是石頭化成的靈物，本事高，可未必能有心。
第四天大王回來了，眼神堅毅了許多。
我瞅了瞅，見大王沒帶龍女回來才放心，不過我記得和龍女有貓膩的是天蓬元帥啊，這家夥碗裏的吃不着就鑽鍋裏去了，還瞧上過鐵扇公主。
我走上前去，道：“賀喜大王，凱旋而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