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夫郎救駕

“聽說了嗎?那個殺人魔被陳将軍從仙山上請來的兩位道長給制伏了,今兒中午陳将軍會親自來衙門旁聽此案。”

“好像是呢,我大姐昨天就在街上看到她被兩個道長親自押送到官衙去的。”

“太好了,這殺人魔終于被抓住了,這下我就不用每日提心吊膽了。”

……

昨日花朵那一大搖大擺地被拉着在街上“游街”,早就震驚了整個鎮子,不出一晚上的功夫,“殺人魔已被官府抓捕歸案”的消息便傳遍了落梅鎮的大街小巷,上到八十老婦,下到換齒幼童,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這一夜的功夫,這“殺人魔”怎麽殺人,怎麽“魅惑”人的伎倆被老老小小給編了一個又一個的版本,有說那“殺人魔”就是妖魔變的,平日裏就化成人的模樣,專門隐藏在人群中,趁着晚上人睡着時,一口咬上你的脖子,在你睡夢中就吸幹了你的精血;有人說,這“殺人魔”啊就是個修魔的妖人,專門練邪法的,手上有很不得了的寶貝,那寶貝一出,凡人的精血立馬被吸了個幹淨。

一大早上,落梅鎮的大街小巷全都熱鬧了起來,膽子比較大的大姐們一堆一堆地往着平日裏少人光顧的縣衙去蹲着看個究竟。

是以,不到午時,整個縣衙就已經被人群圍了個水洩不通,不少晚去的人,都只能或是踩着板凳,或是爬上樹才能瞧清楚些那縣衙的情況。

老遠看去,就只能看到坐在堂上的幾人,似乎只是埋頭查閱卷宗,偶爾擡頭商讨幾句,并沒有要立馬開堂的意思。

晨霧一散,早上的清涼便消失了個幹淨,夏天的日頭越是毒辣起來,不少的人身上沒有備傘,身上裸露出來的皮膚不到一會兒功夫就被曬地灼痛起來,汗珠,更是順着臉頰一滴滴滑落。

“怎麽還不開始啊?”

“再不開始這天都快黑了。”

……

圍觀的人群開始煩躁起來,這時,堂上的縣太爺這才手中卷宗一合,擡頭掃了一眼門外圍觀的百姓,清咳了一聲,拿起旁邊的驚堂木重重一“啪”,嚴肅道:“堂下肅靜!”

“陳将軍,下官這便開始嗎?”

見着時候差不多了,縣太爺轉頭,滿眼恭謹地看着右側首座一大早從軍營趕來盔甲都還未卸的陳大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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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黝黑、眉目之間全是英氣的女子将手上卷宗往旁邊的小幾上一放,對着她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堂了。

“來人,帶嫌犯上堂。”

下面的李榮和蔡明兩人得令,立馬前去牢中提犯人,在牢房裏蒸了一晚上包子的人,被提出來時整個人都似從水裏撈出來似的,神智都有些混亂,被外面的暖風一吹,身子都會抖個不停,寒戰連連。

“哼,活該,自作孽,不可活。”從牢裏跟出來的白狼,看着花朵要死不活的模樣,皺眉之際毫不猶豫地諷刺了起來。

搭着腦袋被拖出去的人,有氣無力地瞟了它一眼,動了動唇,“你……懂個屁!”

一旁的白狼,嗤笑一聲,根本不想再看半分她這要死不活的模樣,索性眼不見為淨,于是身形一閃,便是消失無蹤。

當李榮兩人将花朵帶到堂上時,她連跪着的力氣都快沒了,好不容易強撐着不讓自己倒下去,頭卻是搭在一邊,怎麽都覺得天旋地轉,擡不起來。

堂上的女子,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上滿是黏着碎菜葉子和雞蛋殼,很是髒亂,面容蠟黃憔悴,唇色蒼白,嘴角還挂着未幹的血跡,一身的粗布麻衣更是顯得她身形單薄,似乎風一吹就會倒下。

下面圍觀的人群看着這被帶上來的要死不活的鄉下人時,都是愣了一愣,你看我我看你,眼裏全然是不信,這,這真是“殺人魔”嗎,怎麽這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頓時下面就開始了竊竊私語。

“這,這真是‘殺人魔’嗎?”

“怎麽看着就只是個窮苦農家妹子啊?”

“是不是抓錯了?”

……

連堂上的縣太爺都愣了一會兒的功夫,才使勁擦了擦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堂下身形瘦弱的“嫌疑犯”良久,有些不可置信地擡頭悄悄地附耳問到一旁的師爺:“這,這就是那個‘殺人魔’?這人可是提對了?”

師爺也是愣了片刻,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李榮兩人,見着他們暗中對着她點頭,這才篤定地對縣太爺道:“正是。”

“……”

怎的感覺,這“殺人魔”有些太虛弱了?

強大的反差讓縣太爺腦子有一瞬地反應不過來,在一旁師爺的暗中提醒下,這才猶疑地拍了一下手中驚堂木,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花……朵。”

花朵猛甩了甩頭,努力壓抑腦子中的那種眩暈感,擡頭想仔細将堂上的幾人瞧個清楚,卻是視線被冷汗模糊,只瞧得個大概的模樣。

她的左手上座,似是坐着一位身着皮甲的英武女子,身材很是魁梧,臉上皮膚黝黑,此人一身不凡的氣度很是震懾人心,當不是尋常人物。

右手上座,模模糊糊地看得出是以看似不茍言笑的白衣人,他的身旁,坐着兩名白衣女子,依着她的判斷,當是昨日綁了她來的兩人。

“籍貫何處?”看着下面似乎随時都會倒下去的人,縣太爺越是懷疑起來,這仙雲門的人是否是抓錯了人,轉眸,暗中看了一眼那左手首座已是輕蹙眉頭的陸驚塵,更是懷疑了起來。

“花家村。”

花家村!

卻是一句話出來,人群中立馬炸開了鍋,他們可是聽清楚她說的什麽,花家村!居然是那個鬼村子,那個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走出來過的駭人地方!

聽着這三字的縣太爺又是驚了良久,連着首座的兩人都是微微詫異地重新打量了一番下面跪着的褴褛女子。

原來是花家村,那個衆人提之色變的地方,堂上的縣太爺擡眼看了幾眼座上将人綁來的兩個女道士,心下思量,莫不是真是這人做的?若是常人,她定是不信這堂下面相虛弱的女子會是什麽“殺人魔”,可是,如果是“花家村”的,那麽,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她便是面色一嚴,手中驚堂木狠狠一拍,再是對下面的人沒半點同情,厲聲問道:“你可是知罪!”

此時整個人就似在冰火兩重天一般煎熬的人,腦子裏越是開始變成一團豆腐渣,若不是眼裏堅持着一絲清明,怕是早就倒下去了,“民女……不知”。

“大膽!這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當着衆人的面推脫不成?”

下面的人低頭看着身上綁得牢實的捆仙繩,苦笑一聲,“大人,這大白天的,您可……不能亂……說話,我一鄉下種地的,十幾年沒出過村子,這好不容易出村跟自家夫郎來鎮上買些家用的回去,這東西還沒買,你們這又是綁又是打的,民女真不知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還請大人明說”。

這話問得堂上之人又是一愣,心下又變得有些把握不定的起來,看了一眼一旁同是不解的陳将軍,這才道:“你說,你是跟着,你家夫郎過來的?”

“正是。”

“那,那他,現在是在何處?”

“開賭坊的羅家公子那裏。”

羅家?

縣太爺有些不解地看着下面的人,繼續問道:“我問你,你說你是花家村種地的,那你們是怎麽走出來的。”

她可是清清楚楚了解,這十幾年來都沒聽說那個鬼村子有什麽正常人走出來過,這人,還帶着自家夫郎一起來鎮上采購……哼,這說出去誰信……除非……想到這裏的縣太爺,腦子裏閃過一些什麽,突然,整個人怔住了……

他記得,前不久……

“你,你夫郎是何名字?他是哪裏人士?”

一旁的師爺,就看着不知怎的,這縣太爺突然就起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地上的人,擡頭,老實道:“他,他說他叫,墨傾城,好像是……是……”

“哐當”一聲,縣太爺一個趔趄,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連着一旁的陳臣都驚得站了起來,待反應過來,對着身旁兩個侍從暗自吩咐了一句,兩人立馬離開。

卻是兩人還沒走到門口,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讓一讓啊,大家讓一讓”。

外面将衙門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突然被一群不知哪裏出來的家丁,強行給分出了一條路出來。

聽着此番騷動,堂上的一衆人,均是轉頭,看向人群騷動處,頓時,全部愣住了。

同是轉過了身去的花朵,看着落入眼眸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微微眯了眼睛,眸色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就看着那人徐徐走到她面前。

一陣衣衫摩挲之間,還未反應過來,那人已是彎了腰身,擡手,将她頭頂黏着的雞蛋殼和爛菜葉子一片片撿下來,聲音,清清涼涼如薄荷,道:“妻主大人怎生将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然後,那人聲音頓了頓,又道:“還是,他們将你欺負得太厲害了?”

花朵擡眼,愣愣地看着那人冰涼的手指,慢慢撫上自己依舊挂着血跡的唇角,看着那人,傾城潋滟的雙眸,一片沉寂的黑色裏,漾起淺淺的心疼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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