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個女孩有線索了麽

心底的記憶忽然間撕開了一道口子,五年前的那個夜晚,身下的女孩也是這樣的眼神。

江天暮正想得出神,一時竟忘了去反應,陸顏以為自己剛才說的話惹怒了他,他這是在生氣呢,一時間尴尬着,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秦霏霏取了行李回來,看到兩人面對面站得筆挺,以為發生了什麽沖突,連忙把行李拖到一旁走過來圓場:“陸小姐,我們的車停在停車場,要不,一起走?”

江天暮這才回過神來,清俊的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氣派,商海漂浮多年,表情管理是最基本的技能,他早已練得爐火純青,陸顏看着他泰然自若的眉眼,不由懷疑自己,難道剛才是她的錯覺?

不過,既然江天暮已經和沒事人一樣,她也沒有必要再糾結下去,這件事也就翻篇了。

她朝秦霏霏笑了笑:“不必麻煩秦秘書了,我已經讓助理來接了。”

手機響了起來,徐珊說已經到了門口,她轉身,朝出口走去:“我的助理到了,我就先走一步了,江總,秦秘書,後會有期。”

秦霏霏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轉過頭來問道:“江總,剛才你和陸小姐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鬧了什麽不愉快?”

江天暮正看着陸顏離開的方向,聽見秦霏霏的話語,忽地一下收回視線,如墨的雙眸深不見底,也不知裏面裝着的是什麽情緒。

“沒有。”他冷冷的說了一聲,很紳士的拖起一個較大的行李,擡腳便朝前走了去。

秦霏霏拖起他留下來的那個小的,連忙跟上去,看他面色陰冷,滿腹的疑惑,終究是不敢問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停車場上了車,後排的江天暮忽然開口:“霏霏,那個女孩,有線索了麽?”

秦霏霏捏着車鑰匙的手,聽到這句話後猛然一頓,剛打的火又熄了,江天暮說的那件事,她查了好多年,可是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一直都沒能突破。

眼看着事情沒有進展,江天暮慢慢也就放棄了,沒想到他今天是怎麽了,居然忽然提了起來。

“沒有”,她搖搖頭,重新打火啓動,“江總不是說,不查了麽?”

江天暮靠在座椅上,窗外車水馬龍對景排排,S市的夜晚很繁華,不知道是這熱鬧吵擾,還是秦霏霏的話語,他覺得很鬧心,閉上眼道:“繼續查。”

Advertisement

秦霏霏坐在駕駛座,點點頭應了一聲,他閉着眼,腦子裏忽然又出現那晚的場景。

那是一場太美的夢,只可惜,他喝得有點醉,房間又昏暗無比,除了他穿透她時,她那雙倔強清亮的眼,以及腰間那枚紅色的胎記,他什麽也沒看清。

想到這,渾身忽然一陣燥熱感,他将車窗搖了下來,可這天氣太熱了,吹過來的都是熱風,直吹得他更加煩躁了。

秦霏霏從後視鏡裏看到他一臉煩悶的樣子,心裏全是疑問,也不知道剛才她沒在的那會,陸顏和江天暮到底說了什麽,江天暮的行為竟忽然這麽反常。

紫晶的事情過後,日子又平靜了下來,陸顏閑來無事,便想起那套被程池賣掉的房子。

那是陸有為留給她的,她想要再買回來,于是,便托了徐珊去打聽。

可徐珊問了那附近的好幾家中介都說沒有賣過,陸顏只好去疏通房地局的關系,但她不是房地産一行,這關系一時半會也搭不上,這事便擱置了下來。

很快,盛夏便來了,七月的時候S市舉行了一次商會,DK這個季節事情不多,作為S市數一數二的名企,自然成了主辦方挑起大梁。

陸顏和季雲庭一早便到達了現場,招呼來自各界的大拿,談笑風生之際,她忽然感覺有一道強壓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擡頭一看,便見着一抹挺拔的身影從入口處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她笑了笑,從人群中退了出來,直朝那人走去。

“江總。”

江天暮原本只是看見人群裏有一抹紅色很豔麗,不由好奇的多看了兩眼,誰知她竟這麽敏感,一下就發現了自己的目光。

看着此刻一襲紅裙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雙眼意味不明的眯了眯:“陸小姐,近來可好?”

有侍者端着盤子走了過來,陸顏取了兩杯紅酒,走上前去,将其中一杯遞給他:“勞煩江總挂心,一切順利!”

其實要說順利,也不是很順利。

比如她的房子。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輕笑着和他手裏的酒杯碰了一下:“不過,有件事情,倒是想請江總幫幫忙。”

這是個人私事,原本是不應該放在商會上來談的,但是陸顏想了想,總比去江山集團耽誤他上班時間要好。

江天暮沒想到她還有轉折,眉毛挑上去,想看看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陸小姐請講。”

等陸顏說完,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陸小姐說的這件事,這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恕我無能為力,不過,憑陸小姐的本事,要找到房子也不是難事,陸小姐何須他人幫忙。”

這是明晃晃的拒絕,一點彎也沒拐,偏偏說到最後,還變相的把陸顏捧了一番,陸顏想反駁都不行。

她要是自己能搞定,何必低聲下氣的來求他?

不過江天暮的反應,倒也在她預料之中,她是有備而來的,所以也沒有往心裏去,反而揚起臉大方的笑了笑:“江總就算當和我做個交易,我将紫晶讓給了你,這事就當做給我一點補償如何?”

其實哪裏是讓,分明是她和季雲庭也不敢接。

可她既然開了口,就憑她是東三裏項目的合作方這一點,江天暮便也沒有辦法拒絕,這原本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如果連這都拒絕了,說出去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陸顏就是拿捏住了他的這一點,所以,才這樣的肆無忌憚。

江天暮淺淺的笑了笑:“陸小姐若是要這樣算,那我和你最多是扯平,也不存在什麽補償。”

陸顏被他的這樣一句話摸不着頭腦,江天暮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陸小姐該不會還不知道,前陣子讓陸小姐頭疼的媒體是誰壓下來的吧?”

“不是季總麽?”陸顏疑惑的皺了皺眉,可轉念一想,忽然覺得不太對,如果真是季雲庭出面,依照季雲庭的脾氣,處理完事情之後肯定要教育她一番。

可是,那件事過後,季雲庭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所以,難道真的是江天暮幫了她?

她擡頭,不解的看向江天暮,江天暮沉默不語,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未知的情緒藏在黯淡的眸光裏,讓人忍不住的好奇,但是卻又怎麽也看不穿。

陸顏知道他這是默認了的意思,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只好誠意十足的賠笑:“上次的事情,多謝江總幫忙了,恕我愚昧,不知道是江總幫了我,還請江總不要見怪,我改天一定登門道謝!”

她原本勝券在握,以為自己占定了這個便宜,沒想到卻被江天暮三言兩語就輕易的化解了,一時間,臉上也有點挂不住了。

江天暮看着她窘迫的樣子,笑意終是忍不住,輕輕的從嘴角顯露出來,他低下頭,連忙清了清嗓子掩飾,再擡起頭時,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淡:“陸小姐還要不要再往前算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似乎還救過陸小姐一命,這麽算起來,陸小姐是不是該補償補償我?”

陸顏猛然想起當日在樓梯間被程池掐脖子那一幕,心裏懊惱極了,自己這是發什麽神經,要和他來算這個賬,現在便宜沒占着,反倒被他倒打一耙!

“江總若是不肯幫忙,那就算了!”

她不占理,自知說不過去了,索性也不管了,直接放棄。

正好季雲庭那邊又來了幾個新的賓客,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便喊她過去幫忙撐場子,她和江天暮簡單的道了個別,便轉身朝那邊走了去。

等她轉過身,江天暮才發現,她穿着的居然是個露背的禮服,白皙的皮膚和紅色的長裙相映成輝,對比鮮明又沒有違和感,優雅中透着萬分妖嬈。

秦霏霏從入場處簽了到回來,看到江天暮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陸顏剛好走進了人群裏。

她不知道他的焦點是什麽,疑惑的問道:“江總,怎麽了?”

“沒什麽。”江天暮收回視線,回想起剛才和陸顏聊天的內容,又道,“今天回去後約一下梁局,查一下星岚國際的過戶信息。”

秦霏霏被他突如其來的吩咐搞得莫名其妙,星岚國際,這個項目和他們半點關系都沒有,怎麽忽然就查信息。

沒等她将疑問問出口,江天暮已經往前走去,擁擠的人潮将他包圍起來,他那周身的氣場淩厲無比,在人群裏格外打眼。

這次的商會規模很大,S市一年只舉辦一次這樣類型的,這是難得籠絡合作夥伴的機會,所以S市大大小小的公司,不論行業,收到到消息後基本都趕了過來。

江淮和程驚瀾也來了。

陸顏正在和一家中型公司的董事長商談,忽然聽見背後響起一道略微熟悉的聲音:“陸小姐。”

她回過頭去,便看到江淮毫無顧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陸小姐今天真漂亮!”

“江公子過獎了。”

她禮貌的笑笑,端起紅酒的手不經意的在胸前擋了擋,擡頭,便看到江淮将目光挪開了些,今天早上徐珊還說她穿V領好看,幸好沒穿,不然這會手都不知道該遮哪。

那個董事長見她忙了起來,道了別就走開了,程驚瀾挽着江淮的手臂,笑眯眯的湊上前來:“嫂子,你也來了啊。”

陸顏聽到這個稱呼,心頭猛然的晃動了一下。

離婚好幾個月,她工作忙前忙後,原以為已經将程池徹底遺忘,沒想到這麽一個稱呼,又輕易的将她拉回到記憶裏。

那些記憶實在太不美好,她只想了兩秒,就忍不住苦澀的笑了笑:“不用這麽客氣,叫我陸顏就好了。”

“這怎麽行呢,你嫁給我哥,我不喊你嫂子,不符合規矩。”

程驚瀾也不知道在堅持着什麽,就是不肯松口,陸顏仔細打量了一下她臉上的神色,猜想她大概是想通過這個稱呼告訴江淮,陸顏是已經結婚了的人,讓他別動歪心思。

這樣的小心機,實在是......上不了臺面。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就不想配合她演下去,冷不丁的戳穿了她:“都是年輕人,沒有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再說,我和程池,已經離婚了。”

程驚瀾不知道她是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還是故意和自己作對,聽見她的回答,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起來。

“什麽時候的事?”

“前陣子。”

陸顏嫁給程池五年,程家的關系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程驚瀾和程池的關系不差,程池離婚這麽大的事,按理來說程驚瀾應該清楚。陸顏知道她是裝的,但是也沒直接說破,只當不知情一般,無比認真的回答着她。

“真是萬萬沒想到,你和我哥原來感情那麽好的!”

程驚瀾見她說破,極力想要挽救場面,謊話張嘴就來,一副十分惋惜的樣子。

也不知道為什麽,陸顏覺得心裏莫名就窩了火,臉上的客氣維持不住了,冷然道:“你哥做了什麽事,你不知道嗎?唐淩,你不認識嗎?”

她沒有直接點破,但是有點腦子的人,想想便知道是怎麽回事。

程驚瀾以為她要面子,這些事情自然是不會說出去的,誰知道她竟然當着自己和江淮的面全盤托出,關鍵是她的哥哥程池還是過錯方,于是一張臉尴尬得紅一陣白一陣的。

陸顏看着她不上不下的樣子,方才被刺激的痛,似乎才平衡了一些,好好的心情被毀得一塌糊塗,她再也沒有心思聊下去,轉身不留溫度的和他們道別:“前面還有舞池,等會就開放了,兩位可以去前面玩,那邊還有客人等着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程驚瀾挽着江淮,看着她大步走遠心頭恨恨的,可又沒處撒火,轉過頭去,看見江淮的目光一直目不轉睛的停留在她身上,心裏就更氣了。

她松開江淮,生氣的朝前走去。

江淮回過神來,發現程驚瀾已經冷着臉走出去好遠,連忙跑上去追上她:“瀾瀾,你怎麽生氣了?”

陸顏和季雲庭忙得飛起,終于和所有的賓客都打了一遍招呼,徐珊走過來通知他們時間到了,商會可以正式開始了。

兩人準備了一下,便上了臺。

按照流程,陸顏是上去抛磚引玉的,她按照徐珊寫的稿子說了一番祝詞,緊接着便是季雲庭上臺發言的時間。

季雲庭的稿子向來都是長篇大論,耗時很長,她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雙腳簡直痛得不聽使喚。

她實在撐不下去了,便走去後臺休息。

剛脫掉高跟鞋把腿盤起,門忽然被人推開,還沒來得及端正坐姿,就看到江淮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

一股濃烈的酒味鑽進鼻腔,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陸顏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酒味,那是讓人容易犯錯的味道。

後臺緊挨着洗手間,想必江淮是去洗手間走錯了路才走來這裏,她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忽然想到自己是主辦方,賓客出事她也難逃其責,看江淮那醉醺醺的樣子,她覺得有些不妥,于是給程驚瀾打電話讓她來接。

剛拿出手機,江淮走到了她跟前,忽然一把将她抱住。

“你要幹什麽?”

陸顏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不輕,手中的手機沒有握緊,“啪嗒”一聲,摔在地面。

“江公子,你喝醉了。”

她推開腰間的手,蹲下身去想要把掉落的手機撿起,身後的江淮忽然将她往回一扯,她整個人便不受控制的落入陌生的懷中。

“瀾瀾,你不要走,瀾瀾。”

江淮模糊不清的呢喃着,陸顏聽清楚後,才知道原來他是把自己當成程驚瀾了。

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讓他清醒一點,着急得有點惱怒:“江公子,你看清楚,我不是程驚瀾,我是陸顏!”

但是,這樣的話語對于喝醉的人來說,無異于隔靴搔癢,一點用也沒有,江淮沒有非但沒有聽,反而更加得寸進尺起來。

“瀾瀾,你就是瀾瀾,就是我的瀾瀾!”

一股侵略性的氣息籠罩了下來,陸顏忽然想起啓動大會那天,自己在休息室看到的那令人臉紅的一幕,江淮當她是程驚瀾,該不會是要對她做點什麽吧?

她連忙甩開身上的手,警覺的站起身來。

一股力道攀上她的手臂,緊緊的圈了過來,陸顏猝不及防,踉跄的跌了回去,江淮攏身過來,兩人便缱绻在了一起。

一個喝醉了的人,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力氣?

唯一的可能,就是......

江淮他,是裝的!他根本就沒有醉!

陸顏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怎麽辦,怎麽辦,如果江淮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他是裝醉,要報複自己怎麽辦?可是如果不戳穿他,難道就這樣任他擺布嗎?

陸顏進退兩難,越想越慌,而江淮卻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她咬咬牙,硬生生的強迫自己冷靜:“江淮,你放開我,不然我可就喊了!”

她聲音冷冷的,說到最後尾音有點顫抖,也不知道江淮有沒有聽出來。

江淮念着程驚瀾的名字,愈發的大膽,眼看着他的腦袋湊了過來,陸顏別開頭去躲避,看着自己節節敗退,她管不了那麽多了,大聲喊了起來。

“來人啊,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嘴巴忽然被一雙手用力捂住,沒喊完的話語,瞬間變成了微弱的哼哼聲,陸顏拼命的掙紮着,心裏的恐懼無限放大。

他果然是裝的!

江淮見自己已經露出馬腳,實在裝不下去了,索性露出了本來的面目,猙獰一笑:“陸小姐,你最好還是聽話一點,外面的人那麽多,事情一旦敗露,對你我的名聲都不好!你是個聰明人,其中利害,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陸顏怔了怔,今天的商會規模很大,S市有名的媒體都來了,她和江淮這事,如果真的鬧大,就算是季雲庭也不一定壓得下來。

“這就對了嘛!”

見她愣神,江淮滿意的笑了笑,雙手松開對她的警惕,開始肆無忌憚,陸顏渾身上下泛起一股惡心感。

對你妹!

陸顏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低下頭,對着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江淮吃痛,粗暴的将她一腳踢開,陸顏重重的摔倒在地,膝蓋撞在冰涼的地板,留下一陣難捱的鈍痛,她痛得一時無法站起,很狼狽,可是她卻揚起臉笑了笑:“可惜,江公子失策了,我這個人從來不在乎什麽名聲,畢竟,又不能當飯吃,江公子你說是不是?”

她笑得很紮眼,眼底的目空一切,仿佛在告訴江淮,他就是一個失敗者。

江淮被咬的氣正沒處發,現在又被她如此輕視,心底的火再也壓制不住,擦了擦手臂的血跡:“陸小姐這是想魚死網破?我好意關心你離婚後寂寞,你竟不領情,好啊,既然你不在乎名聲,那我便成全了你!”

他說着,發狠一般的撲了過來,陸顏忽然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一股壓力,直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她連忙用手去推,可她哪裏是江淮的對手?

被激怒後的江淮,攻擊性十足,根本不給她一絲反抗的機會,她害怕極了,一邊掙紮一邊尖叫,可是身上的人卻絲毫不受影響,一點點的将她逼入絕境。

“江淮,放手,你快給我放手!”

絕望的眼淚奪眶而出,順着眼角滑進發隙,她無助的哭喊着,“砰”的一聲,門忽然被人推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