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嘴角一彎,笑了笑,“白癡,你這不是發誓,是投降。好了,下去吧,床塌了你賠?”
“你原諒我了麽?”
“你想多了,這叫愛護智障人士。”
“……”
“等等,智障人士,讓我先下去。”
段霏不是沒看見何蜜爬上來之後臉頰通紅滿頭大汗。更況且她這身段太過豐滿,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妞上山已經夠不容易了,下山指不定出什麽幺蛾子。
于是何蜜在段霏的護送下安全回到了地面上,氣喘籲籲還念念有詞:“娘娘你真好,像你這麽善良的娘娘在宮鬥劇裏一般活不過三集。”
“……你想多了,我只是要下樓吃飯。”段霏嘴角微微抽搐,開門前回頭補了一句,“像你這種對活不過三集的娘娘忠心耿耿的奴婢一般都會被惡毒公公下令杖斃。”
話畢她跨過門檻,留下何蜜小朋友獨自風中淩亂。
正當段霏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無精打采地踏進一樓大廳的時候,值班室窗前的哄鬧聲将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繞着窗口圍了好幾個圈,你推我搡的又似乎都不敢靠太近,而站在窗前和宿管阿姨說話的那一抹高大背影,段霏越看越熟悉。
還是那身黑色皮夾克。
陸之堯轉過身望向她的時候,段霏才發現他的頭發稍顯淩亂,額前劉海更呈現着詭異的姿勢。
都說男人認真的時候最帥,段霏這次才信了。
她有點被迷住。哪怕此人此刻從頭到腳風塵仆仆狼狽不堪,他深邃澄澈的眸底散發出的光芒卻仿佛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遜色。
“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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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被一雙手掌覆住,段霏愣愣擡頭:“沒事。”
“吃飯了嗎?”
“沒有。”
“我也沒。要不要一起去?”
“好。”
段霏本想着去二食堂将就一餐就好,卻被陸之堯帶到了三食堂頂樓的餐廳。這還是她多次反抗表示自己不想走太遠後的折衷結果。
點了三個小菜,兩人隔着玻璃桌面相對無言。
光線昏暗有點暧昧,全校都知道這是情侶用餐聖地,這也是段霏心底一直膈應着的原因。面前男人英俊的臉龐被臺燈的燈光照得半明半暗,一雙鳳眼卻顯得更加明亮,驀地望過來,似乎看進她心底。
段霏面上不動聲色地暗暗咀嚼這種跟以往的排斥和讨厭截然相反的情緒。
“有句話,我很久之前就想對你說了。”
段霏聞言猛一擡頭,目光又撞進那一汪深潭。她垂下眸子掩飾住一瞬慌亂神色:“什麽話?”
難道師兄要表白?為什麽理智和情感一致告訴她這是表白前兆?
怎麽辦?
“還是不要說了。”段霏搶在他開口之前打斷。
陸之堯輕嘆一聲,道:“霏霏——”
“你別說了。”
“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就別說啊。”這種話一旦開了口,就更麻煩了。她就算真的鐵石心腸,也會過意不去。
“一年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我讓你別——你說什麽?”
“雖然這種解釋有逃避責任的嫌疑,但實際上,我那天心情很差,沒控制住情緒,所以……言語太刻薄了,對不起。”
段霏冷着一張臉,咬牙悶悶道:“沒關系。”
其實仔細想來,那天的情形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大抵就是上課開小差被點起來回答問題然後被狠狠批評了一頓,并且那天給老師代課的師兄正好是面前這位而已。只不過因為開學第一堂課就丢了面子,所以她才一直耿耿于懷。就像高中到校的第一天走錯教室,做完自我介紹老師才告訴她花名冊上沒有她的名字,如今再回憶竟猶如做夢一般。
她沒理由責怪當年那位鄰班的班主任,好像也不應該繼續敵視為此誠懇道歉的陸之堯。
可原以為的表白變成了一本正經的道歉,她的心情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如釋重負。
段霏用大拇指來回摩挲着溫熱的瓷杯外壁,心思淩亂,頭頂接着傳來帶着笑意的話語:“那以後別把我當仇人了?”
“沒把你當仇人。”段霏毫無底氣地嘟哝。
“相信我,男人的第六感也很準的,尤其像我這種優質體貼的男人。”
段霏嘴角一抽:“嗤,你除了給自己臉上貼金,還會什麽?”
陸之堯思索半晌,說了一句讓人無力反駁的大實話:“會賺錢,雖然不多,應該夠我未來的老婆随意揮霍。”說話時他含笑盯着段霏的眼睛,表情意有所指。
段霏不禁又有些臉紅,幸虧燈光昏暗,她覺得他應該看不出來。等服務員端上飯菜,段霏第一時間就埋頭專心吃飯了,沒再敢瞅他一眼。
兩人沉默着解決了晚飯,陸之堯堅持要在校園裏轉一轉消食,段霏抗争無果,最後只好陪着他在栽滿垂柳的南湖邊散步賞月。
“師兄經常給老師代課嗎?”段霏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盡量語氣輕松地問。臉上的熱度還沒完全褪去,她內心依舊有點莫名其妙的難為情。
陸之堯始終跟在她斜後方一米之內的距離,嗓音低沉卻入耳清晰:“就那一次。”
“真的假的?就一次,還心情不好,正巧又被我撞槍口上了?”段霏撇了撇嘴,絲毫不掩飾她的懷疑。
陸之堯笑着拍了拍段霏的肩,後者不滿地犟開,他只好嘆了口氣,道:“真的。其實,說完那句話我就後悔了。”
“哦,你還記得你說了什麽話?”段霏停了腳步,背靠在湖邊的白石護欄上,帶着涼意的招牌表情望着陸之堯。
陸之堯站在她身旁,愣了愣,随即神色挫敗:“忘了。”
他真的忘了,當時說話沒過腦子,如今能想起的只有她強撐着巋然不動的神情直到下課鈴響,那股倔強讓他沒來由心疼。後來她在經院頂樓的天臺上哭了一個多小時,他遠遠望了一個多小時,卻不敢靠近一步。
段霏仰起腦袋清咳了幾聲,偏過頭皺眉盯向陸之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捏着粗犷的嗓音一本正經道:“像你這種人,叫學渣都不配。以為考上M大了不起了?十大原理就給你打回原形——喂,你幹嘛?”
“別動。”他輕聲道。
陸之堯不知何時站到了她面前,雙手放在她頭頂,兩人幾乎是緊貼着,如果忽略段霏糾結抗拒的表情,他們此刻的姿态與情侶無異。
“當時我那麽過分麽?對不起。”
頭發被他肆意把玩着,身體完全不能移動,段霏氣急敗壞地擡頭瞪他:“後面還有更過分的呢!”
“那還是別說了,你也忘了吧。”
陸之堯揪着段霏頭頂的丸子,感覺到懷裏的人又犟了犟,于是稍微用力固定住她的腦袋:“別動,柳條纏進頭發了。剛解開一點,又被你搞砸了。”
段霏認命地洩了氣,臉貼在他胸前繼續升溫,暗道今天太倒黴,以前經常走這條路也沒纏到過頭發啊……
兩分鐘後。
“還沒好麽?”
“沒有,快了。”
五分鐘後。
“好了沒?”
“誰叫你腦袋亂晃的?”
“我沒晃。”
“沒晃怎麽又纏着了?”
十分鐘後。
“要不把樹枝折了吧……”
“不行,太殘忍了。”
“那你倒是快點兒啊。”
“把你頭發剪了?”
“……慢慢來,不急。”
到了最後,因為皮筋被折騰斷了,段霏披頭散發地被陸之堯送回宿舍。
作者有話要說: 男神正在思考撩了這麽久啥時候負責好呢……
所以你們是收藏呢還是收藏呢?
☆、你究竟是誰?
返校第二天,班主任召集全班同學開了個班會,大致講了講這學期的學習和集體活動要求,因為半學期剛過,就沒重新選舉班委。但在散會前,班主任十分遺憾地宣布了阮樂樂休學的消息,休學原因只說是私事。
段霏想起過年回家前一天送阮樂樂去校醫院的事,畢竟同住了一年多,心情有點莫名沉重。
二月十三號也就是和陸之堯共進晚餐的第三天晚上,段霏正坐在電腦前撸《緣生意轉》的後期,突然屁股被震了一下。
除了寧沐言那祖宗也是沒誰了。段霏揉着差點閃到的腰,用力捶了捶床板,朝下鋪肆無忌憚施展拳腳的姑娘不耐道:“有話快說。”
“你居然還這麽淡定。”
寧沐言從下鋪鑽出來,趴在段霏床邊,動作色.情地來回撫摸段霏的小腿,捏着嗓子語帶威脅地問:“學校BBS都快爆炸了,全是你和陸師兄的緋聞。我說你夠可以的啊,不是頂讨厭他的麽?居然背着我開始談戀愛了?老實交代!”
“管好你的手,流氓。”段霏拎開寧沐言的魔爪,拉過被子把自己裸.露在外的大腿小腿纖纖玉足全部嚴嚴實實裹住。
“OK,那你得滿足我的好奇心。”寧沐言托着腮瞅她,一臉猥瑣,“說,怎麽勾搭上的?發展到哪一步了?”
段霏新加完一個Fx通道,聞言手卻頓了頓。心底忽然亂糟糟的,連慣用的混響插件都沒找到。
若照實講,她和陸之堯,兩人就是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但是很遺憾,并沒有勾搭上。
半晌沉默後,段霏嘆了口氣,淡淡的也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寧沐言說:“我沒有讨厭他,也沒有在談戀愛。”
然而這一記強心針并沒有拯救她突然捉急的智商,急劇下降的行動力。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後期,段霏是第一次發現這破插件一直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平時都覺得挺好找的。随後她又在Stereo和Mono上糾結了許久,待選好了插件,效果調來調去又不滿意。
奈何寧沐言還在旁邊盯着手機屏幕不依不饒地扔炮彈:“別唬我,那照片上的人絕對是你,化成灰我也認識。哇塞,有知情人士披露,你倆那晚在湖邊抱了十多分鐘啊,剛開始就這麽膩歪……也對,陸師兄研二,算起來都快25了,啧啧,不是毛頭小子是如狼似虎啊。話說你們親親了沒?別告訴我已經上——”
“我頂多算一個被牽連誤會的無關人士。”段霏打斷寧沐言無休止的意淫,“看着吧,開帖兩小時內我會被胡青青的腦殘粉黑死的。”
當年系花評選時陸師兄棄段霏選了胡青青早已不是秘密,從那以後經院系花及其親友團便一直把陸師兄當作準姑爺看。然而,誰也不知道為什麽即便這樣,陸師兄過了一年多也沒對胡青青表白,甚至從沒和她單獨講過一句話。
這一點已經被列入M大十大未解之謎。
所以此緋聞一出,段霏毫無疑問要遭到系花親友團的全面攻擊。而作為一個高冷的女神,段霏的後宮從來都是散養的,據說由男粉絲們自主建立,如今也不知道解散到何種程度了。
試問有幾個男人能不求回報堅持不懈到現在?這場對抗的結果可想而知。
寧沐言笑嘻嘻道:“別這麽霸道啊,招人嫉妒還不讓人黑?怕啥,有師兄做堅強後盾呢。”
“說了我和他沒關系。”
“欲蓋彌彰,你倆真是天生一對。”寧沐言邊念叨邊欣賞着第278樓長長的留言。夾在一大片辱罵段霏不要臉勾引人家男朋友的各種不堪入目的言論中,文采斐然的高端洗白。
然而此人馬甲披得太不專業,寧沐言一點進個人資料就看出了是誰的手筆。
M大官方論壇是實名制的,一般人即便在發言時改了昵稱,資料裏的真實名字也不會變。然而陸師兄這種非一般人,馬甲向來神不知鬼不覺,低級錯誤他輕易不會犯,所以此舉應該是太過慌忙中忘了求助計算機系的許琛學長。
寧沐言一邊暗嘆着色令智昏,一邊閑閑靠在段霏的爬梯上等着下一場風波驟起。可她正抖腿抖得起勁,突然“啪”地一聲,屋內變成了一片漆黑,寧沐言微微屈起的膝蓋就這樣定格在無比詭異的形狀。
彼時段霏已經給風定無沙發送完MP3文件,也保存了工程,暗自慶幸。待全神貫注的工作狀态解除,周圍的黑暗就如同怪物一般令她心髒狂跳。
段霏死死攥着床單,沒出聲。
“霏霏?”寧沐言伸出手探了探。
“嗯。”段霏沉聲應着。
寧沐言趁機摸了一把段霏光滑細致的小腿皮膚,語氣卻是一本正經:“你往後退一點。”
段霏依言往後挪了挪,坐到床頭,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寧沐言借着微弱光線動作靈巧地爬上段霏的床。
“不怕不怕啊,我在呢。”寧沐言挪到段霏身旁坐好,握住她的手輕輕捏着,另一只手掌安撫地拍了拍她微微顫抖的背部。
段霏冷着嗓音道:“我什麽時候怕了?”
“都讓流氓上床了,還說不怕昂?”
“不是你自己要上來的?
“好吧,看來是我自作多情。那我下去了啊。”
“……”
“我真下去了啊。”
“……”
“喂,你還不留我?”
“下什麽去,你敢下去試試?快給小蜜帶電話,教學樓應該也停電了。”段霏定了定神,閉上眼睛,強行壓制心底的慌亂,手機響了幾下,可能是QQ消息,此刻她并精力沒有去管。
何蜜那倒黴孩子去年挂了微觀,才開學就去上重修課,現在教室肯定一團亂,比起自己的狀況,那笨妞顯然更讓人擔心。
黑燈瞎火的,萬一真趕山踩踏事件,那笨妞絕對是第一個遇難者。
“突然自動關機了,打不開。”寧沐言坐在床沿上吊着兩條腿晃來晃去,用力按了按手機的開機鍵,沒反應,“奇怪,還剩一大半電呢。過年才買的新手機啊……我去,開什麽國際玩笑,本神這是正版不是山寨啊……”
看來丫是沒指望了,段霏額頭冒着汗,掙紮着掀開眼皮,用自己的手機給何蜜打電話。
“喂,小蜜?”
“娘娘!宿舍停電了沒?”
“停了。我和言言都在寝室,你沒事吧?”
“哈哈,沒事,我去小胡鴨買點兒吃的壓壓驚。用不用給你們帶?”
“不用了,你注意安全。”
“好嘞,待我凱旋而歸!”
挂了電話把手機放到床頭,段霏長長舒了一口氣,掌心在床單上揩了揩,總算幹燥了些。目光不自覺瞟向發光的手機屏幕,正好瞥見一條未接,是陸之堯。
怪不得剛才跟何蜜通話的時候聽筒裏總嘟嘟嘟地響個不停。
寧沐言還在苦苦糾結着新手機為什麽會自動關機,段霏則猶豫着要不要給陸之堯回一個過去,手指剛要戳向那個號碼,QQ電話就突然閃爍起來。
陛下居然在這時候給她打電話,段霏半激動半狐疑着按了接聽。
“霏霏,還好吧?”聽筒裏男人的語氣有點焦急,段霏一時間竟又分不清楚是師兄還是陛下。
揣着一股闊別已久的迷惑感,她深吸了一口氣才答道:“很好啊。”
許是段霏刻意壓制的深呼吸和微抖的嗓音并沒有瞞過對方,他明顯更加擔憂:“你……在害怕?”
“沒有。”段霏側過身揪了揪枕頭,面朝簾子意圖在黑暗中掩飾微動的神色。
風定無沙聞言低聲笑了:“真的不怕?”
“不怕。”段霏只顧着強裝鎮定,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情真的漸漸平靜了。
“如果需要我陪,你可以直說。随叫随到。”
手指搭在冰涼的護欄上,有一個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段霏整個腦子嗡嗡的全是那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念頭,沒有搭腔。
聽不見回答,他沉吟半晌,只好輕嘆道:“睡覺吧,別等了。明早才會來電。”
“好。”
“晚安。”
手指輕顫着按下紅色按鈕,“嘟”聲過後,一切歸于漆黑靜谧。
段霏朝四周望了望,并沒有發現寧沐言。
“言言?”
“有了陸師兄的愛心電話你确定還需要我?”從下鋪傳來噼裏啪啦的鍵盤聲,“明早才會來電,別等了,我都聽到啦。趁着電腦有餘電我碼會兒字,快睡吧娘娘,我可沒興趣和懷春少女同床共枕。”
“污神,說誰懷春少女呢?”段霏邊蓋被子邊涼涼道。
“噢,污神已經過時了,以後請叫我黃大師。”寧沐言手上的活兒沒停,敲鍵盤的頻率和說話的語氣一樣興奮,“我剛才發明了新姿勢哦,以後和師兄那個啥,你可以請我當顧問,打六折。”
段霏解釋無力:“謝謝,黃老濕,我不認識師兄也不認識你。”
躺進被窩裏伸出一只手,按亮了手機屏幕,她才發現陛下之前發了好幾條QQ消息過來,還有陸之堯的短信。
段霏難得有耐心一條一條翻看,嘴角不自覺翹起。
如果她既不接陸之堯的電話,也沒接陛下的電話,他會像前天那樣直接沖到宿舍樓下?
霏涼涼千歲:你究竟是誰?
陛下:你說呢?
看似模棱兩可卻無比明晰的答案。
段霏拉起被子蒙住頭,忍着沒洗澡的渾身不舒坦,閉眼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是對上號了=,=接下來就是。。。。咳咳。。
确定不收藏一發麽昂?
☆、情人節JQ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魔音繞耳,段霏緊緊皺着眉頭掀開眼簾,嗓音微啞地嘟哝道:“什麽事啊?”